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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谁都没有动,任由过去的记忆侵蚀,再无将来。

  一串爽朗笑声惊醒了二人,是莫聆风毫无保留的笑声,她没有受过规训,连笑声都充满野性。

  屋中郁气忽然散去,莫千澜低声道:“就他吧。”

  赵世恒点头,叹息一声,忍不住道:“您还是得要个孩子,只要生出来,咱们就能想办法养活,聆风咱们不也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养大了?”

  他声音越发小了:“上回接进来的那个良妾,接生婆说必定是擅生养的,没想到也没动静,我再去寻摸。”

  莫千澜阖上眼睛:“别张罗了,各个都好生养,偏偏没有动静,恐怕是我的毛病,应该是在京都——他是算定了莫家绝后,没想到老天爷送了个阿尨回来。”

  想到这里,他压着嗓门笑了一声。

  赵世恒也忍不住笑了,却还是劝道:“大夫只是说虚,您还是多去姨娘们院子里坐坐......”

  莫千澜神情平静:“好,我听你的。”

  这一晚,莫千澜没再见邬瑾,在邬瑾拿着饼钱出府后,他听赵世恒的话,去了姨娘屋子里耕耘,歇下不久,莫聆风的奶嬷嬷却匆忙而来,叫走了他。

  莫聆风牙疼,怎么哄都哄不住,奶嬷嬷没有办法,只好把莫千澜从姨娘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点了虫齿药吗?”

  “点了,睡的时候还消了肿,不知怎么忽然疼起来了。”

  莫千澜急急忙忙去了“长岁居”,就见莫聆风哭的涕泪交加,一边脸红肿的厉害,连带着眼睛都肿了。

  他连忙把莫聆风接过来,托着屁股抱在身上,一只手拍打她的后背,边走边低声哄着:“乖乖,好阿尨,小狗儿……”



第11章 两重天

  “哥哥,疼啊。”莫聆风疼的呜咽不住——她的人和牙,全都泡在过了量的蜜糖里,得了病。

  莫千澜示意奶嬷嬷端来冷茶,让莫聆风含在嘴里,片刻后吐进痰盂,再换一口,如此十来遍,莫聆风疼痛稍缓,莫千澜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食指摸了大量的虫齿药,让她张嘴:“乖,啊。”

  “啊……”莫聆风口水淋漓的张大嘴,毫无保留的露出自己的舌头和牙齿。

  莫千澜把手指伸进去,直摸到滚烫的牙床上,细致的将虫齿药里外都涂满。

  随后他接过奶嬷嬷手中帕子,随意捻干净手指,伸手擦净莫聆风下巴上的口水,低声道:“睡吧,哥哥在这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莫聆风依偎在他怀里,仍旧是小声的哼哼,莫千澜便抱着她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如此走了半个时辰,莫聆风终于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把人交到奶嬷嬷手里,走到床边,一条腿跪在床边,伸长了胳膊在床角摸索。

  枕头边用帕子包着她的长命金锁,再往里一摸,直摸到床帐缝隙,就摸出来半块猊糖,还带着牙印。

  莫千澜哭笑不得,掏出来交给一旁的丫鬟,对奶嬷嬷道:“给她收着吧,明天起来看不见,又要闹,只是不要给她吃了,免得吃了又牙疼。”

  本是对小孩子不懂事的抱怨,经他一说,倒成了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二十四岁时,一个妓子在垂危之际,送来了襁褓里的莫聆风。

  她说是莫家人,可什么都拿不出来,能拿出来的,只有一页残破的族谱。

  莫千澜依着族谱一算,发现襁褓里的婴孩,还是他妹妹。

  可他这个年纪,实在是够当她的爹了。

  年纪够做爹,可他也没当过爹,再者莫家繁衍至今,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他便和赵世恒一起,先给莫聆风打了一个沉重的金锁,再如珠似宝的捧到这么大,很是不易。

  她越大,眉眼越像莫家人,仿佛莫家的过去都刻在了她眼睛里,也将沉重的担子刻在了她心里。

  他出了院门,睡意全无,也不想回姨娘院子里去,又觉风雪交加,冷冷清清,不想独处,扭头往前院赵世恒住处去了。

  赵世恒难得宿在府中,迷迷糊糊中见了火光,披衣起身,趿拉着鞋转出折屏,大打哈欠,就见莫千澜立在书案前,在看《说卦传》。

  他上前提箸拨火,添上许多炭,盖上炉盖:“姑娘又牙疼了?”

  “嗯,”莫千澜从笔架山取下一管紫峰狼毫,“墨。”

  赵世恒上前磨墨,莫千澜饱蘸一笔,挥毫于纸上,只一句便收了笔,静待墨痕干去。

  窗外飞雪羽影,投入窗中,落于案上,觑见了莫千澜一手好字。

  起伏跌宕,笔笔锋利,劲若飞动。

  “挠万物者莫疾乎风。”

  《说卦传》中所取的一语,字字钢锋,便是莫千澜对莫聆风的期许。

  他要许她自由,不想做的,便可不做。

  与此同时,邬瑾在赁来的狭窄屋子里,点起一盏昏黄油灯,身上披着一条满是补丁的褥子,借此取暖。

  写好的课业整齐放置在一侧,他开始写日录。

  天冷时,鸡毛笔更不好用,笔锋乱糟糟的,下笔时需得顺了又顺,写一二十个小字,就又乱了。

  他伸手摘去笔上脱落毫毛,拿捏着力道下笔,以免力重,墨散的快。

  “元章二十年三月十六,小雪,

  天乍冷,炭少价贵,幸得殷北相助,买得一秤碎炭。

  程廷言一凶杀案,死者五脏六腑被掏空,腹中填满铜钱铁币,是为人骡。

  课毕卖饼,送饼至莫府,拜见莫节度使,又见莫姑娘,脸肿牙坏。”

  跌宕起伏的莫府夜行,他化成寥寥数字,将那不可说不能说之处通通隐去,只留下几句不带感情的事实,唯有他自己才能勾勒出其中联系。

  搁笔吹灯,他摸到床上,被褥冷似铁,邬意缩成一团,睡了这么久,脚都还不热。

  他把邬意双脚抱住,冻的牙关打颤,良久方才睡去。

  鸡鸣时分,他听到屋外有了动静,也起身穿衣,出门去帮邬母烧火做饭:“阿娘,今日饼只做一百个吧,天冷,出门的人少了,卖不掉要折本。”

  一个糖饼,卖七文,本钱便要六文,全靠多卖挣银子,天不好,家计更难。

  “好,我给老二说,你吃个鸡蛋再走。”

  两人正说着,屋外忽然响起叩门的声音:“邬小哥。”

  邬瑾连忙从灶前站起来,出去开门:“殷大哥!快进来坐!”

  “阿娘,”他又朗声叫邬母,“来客了。”

  邬母应了一声,擦手出来,当即就要进屋去搬炭盆出来。

  殷北拦住他们母子二人:“不坐了,你家里做两百个糖饼,午牌前送去。”

  邬瑾心知这是莫千澜照拂,点头道:“是,大哥放心,不会误了时候。”

  他扭头对邬母道:“阿娘,快去叫老二起来,等我下课,领着他去认路。”

  邬母也喜不自禁,赶紧去叫邬意起来。

  她不知道来订饼的人是哪家,只当是邬瑾在州学认识的贵人,订下这两百个饼,邬意下午便可以再做一些出去卖。

  邬瑾送殷北出去:“大哥是走路来的?”

  殷北笑道:“骑马,你住的这街上太窄,马进不来,我只好把马栓在街口木桩子上了。”

  “不好。”邬瑾脸色一变,狂奔至街口,气喘吁吁望着空荡荡的绳子,随后无言地看向紧随其后的殷北。

  连根马毛都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殷北没想到十石街里的三教九流手脚如此之快,再看看邬瑾,更想不出这种地方怎么出了这么个读书郎。

  他浮起一个笑,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压下去:“你去忙你的,好马识途,我自有办法找回来,倒是这些小毛贼要遭殃了。”

  邬瑾也知殷北非是一般奴仆,便同他告别,回家拿了书,又叮嘱邬意要多放些沙糖,才去州学上课。

  趁着中途休息,他又一路狂奔回家,带邬意去认路,再赶回州学上课,如此疲于奔命,把他这个少年郎累的越发困倦。

  好在之后莫府也常来订饼,让他得以喘息片刻,跟上了课业。



第12章 榆钱饼

  三月二十一,休沐日,邬瑾背个背篓,出城找了一颗大榆树,手脚并用蹿上树顶,摘了结结实实一篓子榆钱回家。

  家里有一个小炉子,专用来熬药,今天也让他腾了出来,烧一根小柴火,架上一口小锅,倒上胡麻油,和邬母一起煎榆钱饼。

  邬意蹲在一旁搅卖蒸饼用的面,手在面盆里,眼睛望着油锅垂涎三尺。

  金黄油汪的饼出了锅,邬瑾就小心翼翼叠在油纸包上,免得弄破了。

  邬意忍不住道:“哥,真要给莫节度使送去啊,他们还会缺这个东西吃?”

  邬瑾把碎屑夹出来,放进邬意手里:“他们有吃是他们的,我送是为了谢他们照顾生意。”

  邬意仰头吃了,小声嘀咕道:“我们卖饼,他们买饼,并没有多给我们一文钱,哪里算照顾了。”

  邬瑾当即肃了脸,郑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满宽州卖饼的人家何其多,多少人做的比我们味好,莫家若非看我是家贫学子,何必非要我们的!你若是有这样想法,便是斗筲之辈,怨恨之根!”

  他疾言厉色,邬母也在旁训斥两句小,邬意垂了头,嘟囔道:“节度使那么多银子……”

  邬瑾耳朵里都是炸饼的声音,一时没听清他的嘟囔,严厉地盯着他:“什么?”

  他又夹出一块碎的来,在一旁放凉,留给邬意吃。

  “没什么。”邬意不敢再多说,也不怕烫,喉咙里伸出爪子来,囫囵吞下,依旧是馋。

  油锅一直煎到午后,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黄牙婆径直推门进来,插着手走到油锅边:“哎哟,不得了,雄山寺这是赔了多少钱啊,这油用的多。”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捏,却让邬意伸长胳膊,“啪”的打了一下:“婆婆,我都没吃呢,这是给恩人的。”

  黄牙婆讪讪收回手,嘴里却道:“瑾哥儿,听说你攀上高枝儿了,也让我们街坊四邻沾点香油嘛。”

  邬瑾包好油纸,用细麻绳轻轻扎了,抬头道:“婆婆穿门入户,宽州城内无所不入,哄得动石人,何须晚生带携,婆婆只消行事端正,心慈面善,万万千的人提携你。”

  黄牙婆本就不是善心人,让他说的老脸抹不开,冷笑一声:“我的高枝哪有你得高,你再钻营钻营,说不准莫节度使就让你做上门女婿了。”

  邬母站起来,推着黄牙婆往外走:“婶子不要胡说,倒是有什么活做,也让我沾沾光。”

  两人说话间出了门,邬瑾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长衫,带着榆钱饼,走出十石街,去了莫府角门。

  门一叩便开,邬瑾说明来意,想将东西交给下人送进去,哪知下人却直接将他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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