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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伊兰抬起手,让月光落在宝石的切面上。但这一次戒指没有显现地图,空气中只有两颗极小的光粒不远不近地漂浮着,一颗微弱闪烁,另一颗黯淡寂静。

  他放下手:“你来选择吧。”

  “恐怕不行。你与满月同源,我却是黑暗之子。海神会很乐意把我扔到一个满是熄灭者的地方去。”维赫图哂笑道:“这位渊之主统御虚空之海上唯一已知的实处,触手可以抵达一切有月亮的世界,但它的心眼儿只有针尖那么大。”他贴近伊兰,苍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在你身边。”

  月亮落入水洼,伊兰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想去哪儿。”说着,他向着那倒影伸出了手。

  风带起水的漩涡,将他们裹挟而去,维赫图抱住伊兰,影子飞快地吞没了孤行之灯。

  当伊兰再次睁开眼睛时,耳畔只剩风声,月亮就在眼前。他意识到他们正从天空中坠落,周围都是云雾。

  而在云雾背后,是一轮若隐若现的暗红色月亮。

  维赫图灵活地转身,坠落变成了下降。他们经过那轮月亮,伊兰低下头,再次看见了苍茫的海面。空寂的大海被迷雾笼罩着,但仍然能隐约看见几艘大小船只的影子。每一艘船上都挂着灯,像昏暗中异兽睁大的眼睛。

  船行的声音浓雾里靠近。

  维赫图伸出手,影子化作一条小舟,他们落于舟上,随着海浪漂浮。

  片刻后,那些船便围拢过来。半透明的暗灰色巨网自水中拉起,某些部分像镜子那样闪着光亮。伊兰忽然意识到影子的小舟就在这巨网的中心。许多灯光落在海面上。很快,几条绳索放了下来。

  伊兰猛地睁大了眼睛,是人类,不会错的。船上的水手是人类!

  水手们在船上忙碌,灯光落下,那些人类的身影随着船一起摇晃。甚至连船灯都那般熟悉——是荧草和火油制成的灯。

  他们很快便登上了船。

  像大部分在海上航行日久的船员一样,这艘船上的人面色都有些疲惫,甚至透着几分紧张不安。不同于大部分海船上那种呼来喝去的讲话方式,这里的船员们彼此都只用很低的声音交谈,对伊兰和维赫图兴致缺缺,仿佛他们只是从海上捞起来了两只空木桶。在神色各异地简单将他们打量了一番之后,所有人又匆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伊兰从那些刻意压低的南方口音里听到了:“居然是人……”“真怪,明明看上去闪闪发亮……”“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快到那里了……”

  伊兰看着那些船员。他们匆忙而紧张,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船的前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一个年轻船员小心仔细地收起缆绳:“甲板下有吃的东西,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伊兰打量着他,那是个普普通通的南方水手,体格敦实,深棕头发,略显苍白的脸上有浅浅的晒斑:“你们不问我们从哪里来?”

  年轻人没什么精神:“这些年到处都是风暴和浓雾,船难数不胜数,海上捞到漂流的人实在没什么可惊奇的。”他咕哝道:“不过那些人大都疯疯癫癫,你们看起来倒还不算狼狈。”

  说完,他就要走开。伊兰叫住了他:“这船是去往哪里?”

  “回港口。”年轻人压着声音嘟囔道,神色间透出几分郁郁,像是不安,又像是不满:“船上讲话千万小声点,别引来海浪。”

  伊兰还想问些什么,那人已经快步走开了。

  他环顾四周,叫住了一个正在挨个给铜挂钩涂抹焦油的年长水手:“请问船长在哪里?”

  “船长不上船,活儿都是我们干。”老水手眼神浑浊,似乎在和伊兰说话,又似乎在喃喃自语:“不干这个也没别的活儿,反正只要把渔网放下,再收回去就行了……”

  他们说话间,主桅瞭望台上的萤草灯忽然熄灭了,紧接着是其他的灯。雾气开始漫过船身,明明只有几步远,但老水手的身影很快也被雾气模糊了。他拖着脚步,身影逐渐在雾气中消失。船上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絮语,是水手们在彼此提醒:“近了……近了……不要弄出声音……”

  船很快陷入了静默。一直没有说话的维赫图靠近伊兰,影子爬上来,将伊兰裹紧了。

  月亮早已看不见了。天色虽然晦暗,却不似夜晚,也难以说是白日,唯有雾气笼罩着世界。船队就在时浓时淡的雾气之中无声向前。

  很快,一些暗色的巨影浮现在了浓雾之后。它们每一个都大得令人骇然,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伊兰以为他们正在穿过一些巨大的海崖群,但随着船的靠近,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巨影的真容。

  它们的骨骼都从皮肤里刺出下垂,好似被强行从土里拔出的植物根系。无数细小的灰红色雾影在它们周围上升,像篝火中上升的烟雾与火星。但篝火是燃烧的,这些生灵身边的雾影却让它们看上去像是在消散或者熄灭。它们轮廓模糊地静静悬浮于雾气之中,如同胚胎悬浮于子宫的羊水,又仿佛某种神明在黑潮到来时让意识进入了梦境。

  船静悄悄驶过,水手们在沉默之中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骨螅幼崽。”维赫图目光微凝:“黑潮的气息已经抵达这里了么……”

  “只是幼崽么……”伊兰望着那大得可怖的沉睡之物,喃喃自语。

  船上的水手显然并未看到浓雾中的存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不安,但船头却笔直地向前,并没有避让前方那些黑暗之子的意思。

  高高的桅杆与垂落的灰黑色骨骼碰撞,如同细细的干树枝撞上了坚硬的大理石,顷刻间四分五裂。伊兰知道,这一切看在水手们眼里,就好像虚空中有什么正在撕咬着这艘船一样。

  船身猛然转向,有人手忙脚乱地去降帆,绳索在那些涂了焦油的铜挂钩里飞速穿梭。然而还不够快,远远不够。水手们惊恐无声地祈祷,在角落里躲避掉落的巨大碎木和失去了支撑的船帆。船在撞击之中剧烈摇晃,在平静的海上搅起巨浪,海水涌上甲板,低沉却震人心胆的嗡鸣从沉睡的黑暗之子身上的响起,似乎它们就要这样醒来了。

  即便有影子的保护,那嗡鸣依旧让伊兰头晕目眩。感官再次模糊,他似乎要随浓雾一起进入难以挣脱的梦魇。维赫图抱住了他,试图把他藏在自己那浓重的影子里。伊兰能感觉到他的恐慌,就像他总能感受到伊兰的情绪一样。他想要摸一摸维赫图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无法抬起。

  水手们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有人靠近,在催促着什么。

  “别管死人了……”那声音像海浪一样摇晃:“快走……”

  “别管了……”这声音一次次回响,从模糊,到清晰,从沉重,到轻蔑。

  “我们得在这该死的雷暴结束前回人间去。”一个声音催促道:“封印撑不了太久……只能先顾活着的人,别管你的狗了。”

  伊兰从眩晕里睁开眼睛,纽赫躺在凌乱如同废墟的行李间,只剩腹部还在微微起伏。狭窄的岩洞里满是湿漉漉的血腥气。

  “纽赫还活着。”伊兰听见了自己虚弱而平静的声音:“我不能丢下他。”

  “知道你喜欢狗。”另一个声音似乎试图劝说:“回到圣城,繁育院里要多少有多少,训犬师会给你找条新的……”

  伊兰回以沉默。他在昏沉之中抚摸着纽赫的皮毛。

  “听着,它只是头猎魔犬而已。”

  “我们也只是人类而已。”伊兰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疯子,你会死在这里的。”

  伊兰不再回答。纽赫依然沉睡着,皮毛柔软,神色安详。劝说的声音消失了,伊兰听见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阴影从洞穴深处漫上来时,他俯下身,抱住了牧狼,任凭黑暗将自己淹没。

  而在最深的黑暗里,他听见了狼的呼吸声,感觉到湿润炽热的舌头在舔舐自己。世界起伏,仿佛在奔跑。他很快意识到是纽赫在奔跑,而自己在纽赫背上,风贴着他们掠过,那是天空与大地间的一缕呼吸。

  黑暗在摇晃与颠簸之中一点点消散。他感到熟悉的柔软温暖正在自己身上缓缓爬过。

  魔神就在他身边,伴着极为轻微的鲜血气息。空气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些许热意。那或许就是维赫图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改变的原因。

  伊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柔顺的黑发。维赫图贴得很近,正在用鼻子轻轻蹭他脸。察觉到伊兰醒来,他退开了一点儿,原本苍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之中微微泛着红色,看上去多了几许黯淡。

  影子在伊兰身上像水波一样轻柔地摇晃。伊兰挣扎着起身,他却再次靠近,抱住了伊兰:“你睡了好久……”

  昏沉之中,伊兰只能意识到他们在船舱里,四周偶尔有脚步声和一些呼喝。他想问些什么,又觉得好像也不必问了。在哪里,去哪里,发生了什么又即将发生什么,似乎都不要紧了。他疲倦地靠在维赫图肩上,纽赫的气息仍在那里。然后他想起了那个未尽的梦。

  那不是梦。是在卡卡拉瓦蛇窟的地道里——一个古老邪神留下的,能取得圣晶的地方。圣晶是种外表看起来很像水晶的东西,但一旦接触神迹者的力量,就会化为液体。教廷用那种矿物制造驱魔的结界。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伊兰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教团的小队曾被困于此,每个人只分到一点点食物的水——行囊里仅剩的东西。而他把一切都给了被魔尾蛇咬伤的纽赫。因为拒绝抛下将死的纽赫,所以他留了下来。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却也是最平静的一次。

  全然没想到纽赫竟在他昏迷后醒来,拖着他离开了那里。他当时想不通纽赫是怎么做到的,因为由结界构筑的通道已经坍塌,只剩下了一点残影。但现在他明白了。

  一位影之主当然可以在任何影子中穿梭。

  想到这里,伊兰低下头,露出了微笑。维赫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凑上来,迟疑了片刻,小心地把自己的唇在伊兰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

  伊兰抬头看他。最初相见时魔神眼睛里的兴奋,骄傲,憎恨和痛苦都不见了。此刻的维赫图比任何时候都更像纽赫,因为他原本就是纽赫。伊兰听着那一模一样的呼吸和心跳,再次安然闭上了眼睛:“别担心,我死不了。”

  维赫图以另一个柔软小心的亲吻作为回应。

  甲板之下,时间的流逝感变得很怪异。伊兰昏沉时多,清醒时少。船舱偶尔会剧烈摇晃,每当那时,惊恐的叫喊与急促的脚步声便会从舱壁周围传来。中间还有个粗粝的男声毫不客气地询问他们到底死没死,没死就要上甲板去帮忙拉帆——有根桅杆坏了。维赫图冷漠地说了些什么,伊兰能感到影子在涌动。他用仅剩的意识握了握维赫图的手。影子退开了,脚步也远去了。那人想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与什么擦肩而过。

  后来那些声音渐渐少了。在船舱角落巨大的液体沙漏第七次完全翻转的时候,伊兰终于真正醒了过来。

  那会儿这艘主桅受损的帆船终于驶出了浓雾。补帆工和绳匠勉强修复了一部分船帆,使得这艘大船能继续前行。之前同行的另外几艘船都看不见了,据说其中一艘沉没了,其他受损较轻的船只则载着幸存的船员,先一步离开了。

  船员们并不知道骨螅是什么。在他们眼中,那片浓雾笼罩的海域和其他神秘而危险的海域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总是不缺少神秘而危险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对事故中丧生的其他船员流露出多少同情,似乎海上事故的司空见惯已经让他们麻木了。伊兰听着他们在拉帆时彼此交谈,抱怨有人在落水时叫得声音太大,害他们自己的船差一点被巨浪击碎。

  这艘名为“虔诚者万福”号的船上没有船长,只有大副和二副。二副是个体格瘦削,面相精明的中年人,灰色的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齐,小眼睛四周爬满了鱼尾纹,见到伊兰能起身走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他们索要船票钱。

  一人三个金拉特,价格公道极了。对方如是说。并表明如果伊兰没钱,可以帮他到纱之馆找个差事。当然,在察觉到维赫图就站在伊兰身后的阴影中时,他又赶忙表示这只是个玩笑。但钱还是要付的,因为船上为他们提供了食物。

  怀里的旧牛皮钱袋不知为何让伊兰感到遥远。那上头有几个牙印,还是糖糖留下的。在触摸到钱币的那一刻,伊兰再度产生了某种恍惚感。他对这人类世界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竟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拿到了钱,二副迅速离开,似乎维赫图的存在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惊吓。其他船员们有相当一部分也不怎么愿意靠近维赫图和伊兰,并在伊兰和维赫图头对头轻声交谈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那些人身上大都有羽纹十字的配饰。于是伊兰知道,这大概是出于信仰的缘故。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危险,船员们多少放松了下来,海上的航行漫长而无聊,也有些船员很乐意和海上捡来的两个不明来客随意聊些什么。

  比如上船时提醒他们可以到甲板下去找点东西吃的年轻人,比如那个负责给船上各处涂抹焦油的老者,也比如那日催促他们没死就赶紧去帮忙拉帆的人——那是船上的水手长。是他最早发现了伊兰和维赫图,把他们从海上捞了起来。

  海上风平浪静,天空泛着沉沉的灰黄色,不见太阳。事实上,航行了这么久,他们一次也没有见过太阳,更未见过星星,只有偶尔出现的月亮会昭示白天的结束。伊兰低头看向水面,同样泛着灰色的海水下有一团无比巨大的阴影,船正从阴影上驶过,就像一只飞鸟正在掠过大象的脊背。维赫图察觉到了伊兰的念头,低声道:“它在沉睡。”

  伊兰没有追问那沉睡之物的名字。反正想必又是哪一位魔神。船上有人在唱歌,但水下却始终寂静。不管它是哪一位魔神,看上去都不会理会路过的一切。对这艘船来说,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尽管船员们对此无知无觉。

  就在伊兰沉思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不去吃点什么吗?三个金币的饭钱呢。”

  伊兰回头,看见水手长塔甘拿着黑面包走了过来。那是个体格敦实,神情严肃的汉子,裸露的手臂上有许多陈旧的伤痕。他是个经验丰富,行事果决的海客。“虔诚者万福”号在刚驶出浓雾那会儿遭遇过一场风浪,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桅杆,果断割断了帆绳,避免了这艘船在海中倾覆的惨剧。水手们对他都很敬畏,连只认钱不认人的二副面对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们吃过了。”伊兰温和地笑了笑。这当然是谎话。

  在甲板下的时候,中间大概有那么两三次,有人给他们送了点儿吃的过来——黑面包,煮豆子和浑浊的烈酒。对于习惯了旅行的人来说,这些东西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绝对并不糟糕。可不知道为什么,伊兰一点吃不下。哪怕只是闻到气味,他都有种窒息感。他想那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暗界待得太久了,已经没法接受人类的食物。维赫图同样没有吃。魔神始终缄默地守在伊兰身边,寸步不离。

  在能够行走之后,伊兰和维赫图同样没有再吃任何东西。维赫图是黑暗之子,本来也可以长久地不进食。而伊兰又是另一种情况。他能感觉得到,食物似乎与生命之间已经没有多少联系了。他对它们的需求几乎已经不复存在。

  水手长用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们,显然是看穿了伊兰的谎言。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了船头,哂笑道:“这年头,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伊兰扫了他一眼,用微微轻佻的语气道:“如果你好奇,或许我们可以彼此交换一些秘密。”

  那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微笑。即便他的主人如今面容黯淡,伤痕爬满肌肤,但当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在谁脸上停驻时,仍然有着令人目眩的力量。

  水手长呼吸一滞,许久才不自在地移开眼睛,含混道:“我不是异教徒。”

  伊兰收敛了笑容:“信仰又不是聊上几句就能改变的东西。”他低声道:“有人告诉我,你们来自诗尼萨。”

  “是啊。”水手长似乎为伊兰率先开启话题松了口气:“眼下正要回去。”

  诗尼萨,帝国南方一座繁荣的海港城市。伊兰的神情却在听到水手长的确认时更黯淡了些。四桅的帆船即便在南方的海港也是艘大船,通常都是远航的货船。这一艘当然也不例外。

  “从哪里回去呢?”伊兰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栏杆。

  “这就说来话长了。最早船队是乘着季风到北方的港口交易。”水手长坦言道:“后来有一天,海上的风向突然变了,从港口出发的船再也无法抵达从前熟悉的城市,只能在海上漂泊。到处都是浓雾和船难,如果运气好,能遇上海市。”

  伊兰的心沉了下去,声音依旧是轻缓的:“那是什么?”

  水手长咬了一口黑面包:“有人说是众多迷航的货船无意中漂流到一处从而形成的海上集市,还有人声称那是神迹——因为海市中常有神秘非凡的事物短暂出现。”他停顿了一下:“有时候是挺非凡的。也有的时候嘛……”他摇了摇头:“不过是些传闻。海上的骗子也挺不少。”他沉声道:“唯一真实的是灾难,每一次航行都会遇到。总之只要在海上,一切都是碰运气,能活着回去便是好的。”

  “所以,这一次,你们遇到海市了么?”伊兰追问道。

  “没有。”水手长皱眉:“神迹哪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听二副说,你们的远航已经好多次空手而归了。我很好奇,一艘空空的船到底为了什么在海上冒险。”

  “当然是为了报酬。”水手长的声音冷了些:“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阴影中的维赫图锐利地瞥了水手长一眼。

  伊兰并不以为忤:“我只是奇怪一艘空船怎么会有报酬。”他平静地望向水手长的眼睛:“诗尼萨的货船都是要在平安返航并核算了货物价值后,才能向船员们支付酬金的。”

  水手长的语气软了些:“你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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