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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打完招呼,他又对了了嘘寒问暖:“坐了几小时的车,怪累的吧。今天天气又不好,不下雨的话还能提早个半小时……”他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这欢迎的待遇和以往真是天差地别。

  裴河宴面无表情地等两人寒暄了片刻,听远处风声起,他抬眼看了看树冠,趁山风未到,他伸手接过伞柄握在掌心,拿着行李的另一只手顺势将包带挂在了了无的手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了无还未反应过来,不仅伞已经被裴河宴拿走,还双手拎满了行李。

  “走吧。”裴河宴虚揽了一下了了的肩背,带着她往前走去。

  了了被他挟着走了两步,仰头看他。

  就在此时,簌簌风声起,满枝树叶被风拂动叶片,抖擞着将雨水全部往地面洒落。伞面上噼里啪啦的,跟有人从天上倒了一盆冷水下来似的。

  裴河宴往下压了压伞面,将她从头顶到肩臂遮挡得严严实实。

  忽然变暗的光线里,他似回头看了眼被冰凉的雨水淋得上蹿下跳的了无,勾了勾唇。夙红的伞柄,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映衬得清冷涅白。

  这样有别于往日萧疏岑寂的生动,看得了了呼吸一窒,生怕吐纳重了会惊扰了眼前的这一幕。

  她一直都知道小师父长得好看,那是一种骨相捏合到极致的清俊,每一处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可这般故意捉弄人时的顽劣,亦正亦邪,竟勾得她想再多看两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河宴低下头,看向她:“可有淋到?”说话间,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四下看了看。

  “小师叔!”远处吱哇乱叫的了无惊醒了了了,她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淋到。”

  裴河宴抬起伞,收回视线,瞥向躲在门缝里掩嘴偷笑的卤蛋们:“好像该正一正寺里的风气了。”

  他声音压得太低,了了没听清,刚想问时,客院的大门打开,门后的小沙弥一哄而散,只留下了拙目含警告地看着他们轰跑离去。

  他理了理僧袍,没打伞,就这么迎了出来。

  了了与了拙不过几面之缘,不像和了无这般熟悉。他话少,人也总是崩着劲,一板一眼,恪守条规,看着不是很好打交道。

  了了面对他,不由自主地就有些紧张。

  了拙走到两人跟前,先称呼小师叔,随后才对了了笑了笑:“欢迎小师兄回来。”

  这句话,了了压根接不来。她求助般,看向裴河宴。

  后者不慌不忙,带着她在伞下往客院走去:“你既然跟我撇不清,那就受着吧。”

第五十九章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了无、了拙和了尽的法号全是觉悟按着她的名字取的, 她现在就是有十张嘴,也撇不清自己的干系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对她而言,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关系户嘛, 到哪都有人礼让三分,她又有什么好撇清的?不就是被人叫小师兄么, 她大大方方的答应了就好。

  了无追上来时,已和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雨水顺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滴落在僧袍上,灰色的素衣东一片西一块的,全是洇湿的水渍。

  他敢怒不敢言,气鼓鼓地把行李往回廊下一放:“我回去换身衣服。”

  裴河宴正收了伞,看也没看地上的行李一眼,对了了说:“我要先去趟方丈院,了拙会带你去客房安顿。下午就先休息一会吧,壁画等我明早再带你过去看。”

  “好。”了了点点头,拎起自己的行李箱。

  舟车劳顿了一天,她确实有些累, 今日不宜勉强,还是好好休息为上。

  裴河宴目送着了拙领她离开, 这才转身, 向角门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裴河宴居住的院落距离客院有些距离, 了了跟着了拙走过了两个回廊,又登了两趟山阶,眼看着离寺庙越来越远时, 穿过一道爬满了蔷薇花藤的木门, 终于看到了隔着一座石桥的院落。

  院子错落在山间, 被树林掩映, 长长的白玉台阶像道登天梯一样,一路延伸至山顶。

  了了看着林间那隐隐绰绰不知尽头的阶梯,眼都黑了:“这么远的吗?”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她宁愿住的不方便一些,总比这两天要来来回回的这么辛苦自己强啊。

  她今天一天爬得楼梯已经比得上她一个月的运动量了。

  “难怪你们梵音寺的和尚看着都身量轻轻的,敢情是每天的运动量都大得离谱啊。”

  了拙见了了满脸崩溃,轻声安慰道:“也不远,咬咬牙就上去了。”

  他给了了指了指台阶上的那道山门:“我们只需要走一半,从山门进去就是小师叔的院子了。”

  为了给她指路,了拙停了下来。

  了了趁机休息了一会,她眯着眼张望远处的山顶:“那上面是什么地方?”

  “山顶是一浮阁的旧址,是昭和公主在寺中清修时留居的寝殿。”

  了了小时,将拂宴法师和昭和公主的故事当作闲谈来听,并未入心。如今站在这里,仰望着深入云端的宫殿,却莫名有些愁惘。

  铺在山阶上的白玉台阶,几经修缮仍是能看出破损残缺的痕迹。

  岁月过去了这么久,曾经在这发生的故事也早已泛黄,沉入长河。

  她仿佛能感知到一股极具拉扯的宿命感,正回荡在这山间。

  了拙见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出声提醒道:“小师兄要不把行李箱给我,这样能轻松一些。”

  了了回过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了拙这身板,瞧着还没她健壮。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看着还没我大,你几岁了?”

  “刚过二十。”

  了了倒吸了一口气:“毕业了吗?”

  了拙提袍,放慢了脚步陪了了一同爬台阶:“去年就毕业了。”

  “去年?”了了更意外了:“十九岁,毕业?”

  了拙见她一副想问又怕刺伤他的纠结表情,笑了笑:“小师兄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不了解也很正常。我们师兄弟读的都是佛学院,不同的佛学院学制不同,不好统一而论。我不太聪明,所以读完两年就毕业了。”

  “也有师兄弟还在读的,了尽师弟就是二十三岁时重新入学,到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刚好读了三年。他比较聪慧,打算读完本科再继续考研,可能还得念上个四五年吧。”

  了了之前就听说过现在想当和尚还得本科毕业,佛学院更是年年爆满,在招生上抢手的完全不用愁。

  “梵音寺的僧人是必须得去佛学院上学吗?有没有读到一半,发现自己不适合当和尚,半路还俗的?”

  了拙认真地想了想:“倒不是必须去上学,像了无师兄,他明显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师父便经常让小师叔教导他,也没强求他一定要去佛学院。至于半路还俗的……”

  他摇了摇头:“有是有的,但不是因为读到一半发现自己不合适。一般都是家中牵绊较深,不得不还。”

  他甚至还用裴河宴举了个例子:“院里的方丈收弟子都很慎重,想留下来,甚至要几经考验,就连小师叔也不例外。小师叔的佛缘很深,过云方丈曾说像小师叔这样相貌庄严的,不止修了一世,而是修了多世。

  根骨俱佳,才能法相庄严。但不知为什么,过云方丈始终没允许小师叔出家,只让他在寺内修行,当一个外门弟子。所以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佛门弟子的,也得看合不合适,有没有缘分。”

  这件事,了了倒是比了拙多知道那么一星半点。

  裴河宴的师父说他业力未清,即便与佛门有缘,也不能坠入空门。她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你还有债没还完,得先还债。

  说得这么玄虚,不还是一句话的事吗?

  两人说着话,注意力一分散,原本高不可攀的山门一下便爬到了。

  了了放下行李箱,就开始大喘气。

  了拙实在看不过眼,帮她拎起行李放到了房门外:“小师兄其实不必跟我客气的,师父为了磨练我的体格,经常让我去后山挑水。拎个行李对小僧来说,轻轻松松。”

  他说完,用方才了了打量他时的眼神,也将了了打量了一遍:“小师兄平日里应该挺缺乏锻炼的,身体素质着实欠佳。”

  了了忙着喘气,全身上下也就眼珠子还有余力翻个白眼。

  不早说!亏她还想着体恤小孩呢,合着是自己把自己当猴耍了。

  

  裴河宴刚从方丈院离开不久,就碰到了前来守株待兔的觉悟。

  他背着手,站在石桥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回来了?”

  打那晚裴河宴说要带了了回一趟梵音寺看看壁画真迹起,觉悟就一直保持着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颇让人无所适从。

  “我听了无说,你们先去了一趟京栖啊?”觉悟笑眯眯的:“又去送奠仪啊?”

  裴河宴懒得搭理他,越过他,上了石阶。

  觉悟话还没说完,自然不会放他离开,转身跟了上去:“了无最近满院的打听是谁经手了先生的往生牌,这事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估计在机场,了无和了了嘀咕的就是这件事。

  裴河宴皱了皱眉,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觉悟:“就为了跟我说这个事?”

  “那倒不是。”觉悟理了理袖袍:“我是来提醒你,低调一些。了了是女弟子,虽然寺里接待女客,但你辈分在这,寺里的小和尚都以你马首是瞻,你可别带坏了我的徒子徒孙。”

  这大义凛然的话从觉悟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违和:“是哪个方丈让你转达我的吧?”

  觉悟笑了笑,没否认:“也怪了无,办事总是顾头不顾尾的,平白多事。”

  裴河宴没往心里去:“跟了无没关系,应该是因为壁画。”

  并不是所有的佛僧都无欲无求,看淡世事。人只要还在呼吸,便有自己的思考和立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觉悟也是想提醒他这点,才抽空来见他一面。

  “也不是什么大事。”觉悟放慢了脚步,“这两日事多,我没空招待了了,你帮我给她带声好,下次重回岛再见。”

  裴河宴答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叫住觉悟:“见面礼可以准备了,别想赖。”

  觉悟:“……”

  早知道就不走这一趟了。

  

  雨天的天色暗得很早,山林啸啸有声,不过片刻,就沉入了黑夜。

  了了跟了拙、了无在大斋堂吃过晚饭回来,经过裴河宴的廊下时,见他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她出门前,还去敲过房门,那会他还没有回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问问小师父吃饭了没有……下一秒,虚掩着的房门打开,裴河宴站在门口,猝不及防地和她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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