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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裴河宴只去过一次,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委托山神逢节祭祖时,都帮我捎一份心意给了先生。”他转了转手中的奶茶,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

  可仅作为朋友,他做的这些已经很多很多了。

  了了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对他的那些揣测简直有些该死,她哪来的立场去责问他,为什么避而不见,为什么不如从前?

  他明明,一直都是那个小师父啊。

  这一刻,她不知是替他觉得委屈,还是为自己的无知无觉感到不安和后悔,她心口有些酸,有一种类似难过可又比难过更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

  而他在眼前,她又不想将这份心绪外放得太明显,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我想……替爸爸谢谢你。”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想再接下去说时,他似乎刚回过神,接话道:“会有机会的。”

  

  裴河宴是想起了第一年,山神给他打电话。他特意委托山神的这件事,被老先生看的很重。

  了尽是觉悟在南烟江里救回来的,这孩子之前走错了路,也算是死过一回。山神老来得子,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几乎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了尽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孩子被逼到绝路跳了江。

  直到觉悟把孩子拉了回来,他才知道了尽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感激觉悟给了尽再生的机缘,也感谢梵音寺愿意给了尽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所以难得遇到他有事相求,老先生尽心尽力,生怕做得不够。

  他时常关照了致生的墓茔,自然对经常去墓园的了了也有印象。

  知道她是他故人的女儿,所以格外看顾。只是这些,了了不知道而已。

  有一次,她待得太晚,山中大雨,他忧心忡忡给裴河宴打了电话。彼时,他已经在优昙,这里的天空也在下雨。

  钢筋龙骨的框架外,是暗沉到犹如黑夜的傍晚。

  天际隐隐有雷声响动,原本细绸的雨势变大,真如一张细密的网,网罗住了此间的天地。

  他既无能为力,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只让山神给她拿了把伞,如果天色太晚,就麻烦老先生送她下山。

  挂了电话的半小时后,山神特意给他报了个平安:“那姑娘被她的朋友接走了,我准备的伞啊雨衣啊都没用上。不过我瞧她淋了不少雨,不及时驱寒,估计要大病一场。”

  裴河宴很久没见过了了,对她的近况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山神提到朋友,他就想起了楼峋。

  这和他当初预想的一样。

  她在绚烂多彩的世界里充满生机的生活着,身边会有二三好友,虽失去了至亲,可不受桎梏的日子,自由自在。

  按正常轨迹,她会顺利的毕业,按部就班的工作。然后恋爱,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品尝着这人生的喜乐百味。

  而楼峋出现的时机,刚好在她预设的人生轨道之中。

  裴河宴几乎,已经看见了她的未来。

  他握着手机,看着法界外的雨,沉默着,不知该怎么结束这通电话。

  从天际斩落的那道惊雷如坠入尘世的游龙,撕裂结界般,叱咤而下,将他倒映在落地窗上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晰。

  他惊惧于自己的脸上竟会出现类似于不舍和摧毁的欲念,指腹用力之下,他腕间紫檀念珠的线绳崩裂,念珠珠珠落地,砸落在地面上,似一场雨一般,纷乱溅出,散落各处。

  山神还不知他那端发生了什么,仍絮絮说道:“……她每回来每回哭,一年多了。”

  “她会不哭的。”总有一天。

  挂断电话后,他蹲下身,将崩落的念珠,一颗颗捡回手心。

  就如同在整理自己一般。

第五十八章

  车快下南烟江高速时, 天空下起了雨。

  车辆如同一头扎进了雨雾中,激得雨花四溅,噼啪作响。

  车窗上布满了疾行的雨痕, 整个世界像是一个潮湿的水晶球, 到处弥漫着水汽。

  前方的高速出口已经堵满了车, 闸道内侧至三公里外,停着各色打着双闪排队出站的车辆。

  缓慢通行的等待中, 了无发来信息,询问了了到哪了。

  了了打字回他:南烟江的高速收费站。

  了无:那很快了!路上还顺利吗?

  了了看了眼前方一片鲜红的刹车灯:有点堵车。

  了无:正常,尤其今天还下雨了。

  他打完这句话,还拍了一张寺庙里的实时客流图发给了了:现在香客很多,上山也堵,你和小师叔在山下素斋吃过饭再上来吧。食斋的炒菜师叔锅铲都抡冒烟了, 外头还有一堆施主没吃上饭呢。

  这么多人?

  了了纳罕的点开图,仔细地看了一遍。

  梵音寺能位列佛教著名道场, 寺中香火自然鼎盛。

  从入口的门神殿到后进的两阁偏殿, 香客络绎不绝, 不是在跪拜叩礼,就是在添烛点香。拥拥攘攘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可能是嫌打字沟通的效率太低, 了无片刻没收到了了的消息,便直接打了电话:“小师兄, 你和小师叔还在高速出口堵着吗?”

  “嗯。”了了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裴河宴, 接话道:“估计还要十来分钟才能下高速。”

  “哦, 那不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山门外也堵,你让小师叔带你们走后门, 直接去客院吧。我今天特意在客院当值,你们到了我和了拙去接你。”他兴高采烈,跟朋友要来家中做客似的,无不体贴道:“你的房间我一早就跟了拙收拾好了,和小师叔一个院子,就隔一道篱笆墙。”

  “这合适吗?”了了问。

  “有什么不合适?”了无不解:“我们师兄弟就是和师父一起住同一个院子的。”

  了了听到这,忽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酒店那一晚,了无是不是没有订错房间?他一开始订的就是标间吧?

  这个灵光一现的想法过于匪夷所思,了了打了个冷颤,赶紧将这个念头驱出脑海。

  “是了无吗?”裴河宴问。

  封闭的车厢太过安静,电话里的说话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晰,但熟稔的声音和语气,仍是令他一下就猜出了是谁。

  了了点了点头,十分干脆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裴河宴原本只是顺口一问,见她跟丢烫手山芋似的,这才接了过来。

  了无并不知道电话已经易主,仍在那叽叽喳喳:“小师叔的院子风景可好了,推开窗就是云海……”

  裴河宴打断他:“你刚才都和了了说了什么?再跟我交代一遍。”

  了无:“……啊?”

  和跟了了打电话时的长篇大论不同,了无言简意骇,事情一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裴河宴把手机递回去时,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他们是把我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当客房,不过也就两晚……”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你介意吗?”

  没等了了回答,他又替了无解释了一番:“我住的那个院子离僧房和客院都有些距离,一般没人会来打扰,比较清静。这几日清明假期,客院挂单的僧众和香客比较多,你住那未必方便。了无应该是考虑到这些,才将你安排在我那。”

  他分析过利弊,了了自然也听出了这样的安排最好,哪还会不识趣:“我平时睡得比较晚,这两天可能得打扰你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裴河宴微微颔首,低声回:“不打扰。”

  车辆缓缓移动,顺利通过收费站,往梵音寺驶去。

  

  正如了无所说,从清早开始,梵音寺山门外的停车场就已爆满。等待入场的车辆从出入口一路排至山脚,堵了近两公里远。

  上面的车下不来,下面的车上不去。满山的车鸣和人声吵嚷,如闹市一般,将这佛门净地的清静毁得一干二净。

  裴河宴带着了了和司机在山脚下的素斋吃过午饭,才继续上山。

  下午的客流量稍微少了一些,到半山腰的分叉路口时,裴河宴给司机指了条近道,可以直通客院。

  错开了车流拥挤的山道后,车速瞬间提升了不少。

  没过多久,可同时交汇对向车辆的道路骤然变窄。车道两侧,竹林倾轧,将窄坡上的石板路遮得密密实实。

  靠近崖石的那侧,塔碑一座接着一座,如同肃然沉默的士兵列队相迎,延绵了近数公里。

  了了趴着车窗望去,塔碑的塔顶形似优昙,重檐斗拱,和浮屠王塔的塔尖如出一辙。

  她转头,似求证一般望向裴河宴。虽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点头,确认她心中所想:“梵音寺此前,就是大慈恩寺。”他看向了了那侧的窗外:“这条古道,才是最初的迎宾道。走过这条路,会有两条分支,一条通往梵音寺正门,一条通往客院。”

  南烟江很早以前有个别名叫龙蟠,虎踞龙蟠的龙蟠。叫这名呢,是因为在古代,南烟江紧邻着皇朝古都,是王侯将相避暑玩乐的胜地。

  大慈恩寺作为皇家寺院,接待的,来往的俱是皇亲国戚或朝中大臣,自然得有一条隐蔽又掩人耳目的出入口。后王权没落,社会动荡,大慈恩寺也得高僧法谕,更名为梵音寺,自此避世而居。

  而有关两者的资料,即使在网上,也是寥寥无几。是以,了了从未将梵音寺和大慈恩寺对上号过。

  直到今天,她看到塔碑,联想到拂宴法师曾在楼廊驻足听法,这才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年少有过波澜的心境在此刻又重新掀起了涟漪,了了远远看着山顶云层间若隐若现的宝塔塔尖,越发期待这次的梵音之行。

  

  客院前,了无已经支着一张板凳,坐在门口,左右眺望。

  车从绿荫后驶来,在桥头的空地上停下。

  他站起身,踮起脚望。

  刚瞥见了了的身影,他便回头冲着门后嚷了一声:“小师兄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院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骤起,一颗颗锃亮的卤蛋叠罗汉似的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了无撑着伞,小跑着去接了了。

  还下着雨,雨势没了刚才那么滂沱,只细细地往下飘着雨丝。

  客院门口因有连丛遮天的树木遮蔽,雨丝未来得及从树顶落下,便被牢牢阻隔在茂密的树冠之外。

  了无将雨伞遮到了了头顶,并顺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提在手中。他看见了了,就笑得很是开心,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师兄,你可算来了。”

  失去地位的裴河宴,站在两人身后,清了清嗓子:“只有一把伞,还是进去聊吧。”

  了无像是刚看见他一样,往上抬了抬伞柄,从伞沿下瞄了他一眼:“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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