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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她拿出手机在他面前一放。文明家庭。

  占彪惊讶地回过神来,看着李秋伊,忿忿地说:“局里就喜欢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这事我压根儿都不知道,人家写好了发给我让我提意见。你说可笑不可笑。我能怎么说,说我要离婚了?我们领导现在还就看重这玩意,我跟你说,你去看看其他人的文章,都是一个模版套出来的。不值一看。你生气了啊?”

  “现在不生气了。”李秋伊低头看着手机。那篇报道文末有一行小字——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你是要离婚的对吗?”

  “当然,不离不行啊。”占彪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澡。”

  一大早,在多媒体阶梯教室里,几个学生和系里的同事在布置灯光和摄像机,楼越在一旁给扩音器试音。墙上挂着一条横幅:新海理工学院公开课——《爱情与心理学》

  讲台上忽然响起了嗡嗡嗡的震动声。“不好意思。” 楼越连忙拿着手机离开讲台,走到过道里。

  “谭啸龙??是谭啸龙?!你他妈的和谭啸龙?!” 占彪大声喊着,声音冲击着楼越的耳膜,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楼越拿开手机,对路过打招呼的学生优雅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占彪的声音气急败坏中竟几分语重心长。“楼越,我知道我的面子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了,那你呢,你的脸也不要了吗?”

  “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她笑问。他是个男人,比占彪强,让她快乐,足矣。

  “谭啸龙本来就坐过牢,他后来生意做得那么大,没点违法勾当才怪,我甚至可以说,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他手里还有人命。你不知道吧?他搞开发区那块地皮的时候,许多人反对,然后突然就批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发现楼越没吭声,占彪乘胜追击:“你跟这样的人搞在一起,你不怕把自己名声搞臭了?你不怕你的学生知道?你的客户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该来的终于来了,从讨价还价避重就轻,到祈求她的原谅,终于开始攻击她的弱点。占彪为自己辩护时惜字如金,试图攻破嫌疑人防线时则夸大其词、耸人听闻。这样的人搞起外遇来,本应该属于降维打击。可是他却一败涂地,漏洞百出。这也是不爱她的证据。

  “你太夸张了吧?照你说的,他可以判死刑了。” 楼越嗤笑一声,故作镇定。“威胁我干什么,你怎么不把谭啸龙抓起来?上一次你还说他是你的朋友。占彪,你可是警察啊。”

  “想搞他的人多了,得有足够的证据,还得顾忌很多层关系。逍遥法外的坏人多了,但我把话撂这里,他只要继续干下去,总有一天会栽在什么地方。” 占彪装腔作势地说着。

  “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楼越说:“睡个觉而已,难道就要准备天长地久,像你和秋水伊人一样?”

  占彪愣住了。“你——你变了。”

  “我想和谁在一起都行,你管不着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介绍我们认识。” 楼越挂了电话。

  清晨的公园里,阿萍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往河边走。袋子里有东西在不停地翻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河边有个女人手上拿着两根木棍站得笔直。等阿萍走近了,那女人便说:“早上这里人少,我来过几次,没有钓鱼佬来。”

  “师姐,上次我放生的鱼死了很多,买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到了水里就游不动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前世业力太重?” 阿萍顿了顿,茫然地想象着自己在前世无数个轮回中造过的孽,如何令人发指她不知道,但一定罄竹难书。

  师姐摆着手,对阿萍说:“鱼会死不是因为你业力重,而是你操作有问题。”

  “操作?”阿萍紧张地反问。她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仪式?明明每期聚会她都有参加,群里发的东西她都抽空一条条看完,各位师兄师姐们发的每日经文和谈话稿她都收藏了,事后读过不止一次。

  “直接倒进去是不行的,鱼需要时间去适应。” 师姐说。“不同的水域里的水质,不同时间的水温都是不尽相同的。大千世界,森罗万象。”

  “可自然界的水质不是更适合鱼儿吗?”

  “鱼摊里的鱼适应了水箱里循环净化和恒温的水,你把它们放到下午两点钟的河水里,对鱼儿来说,就像被扔到了热水锅里。”

  “要是它们一直往深处游就好了,我小时候夏天下河摸鱼,水里其实很凉的。” 阿萍看着河水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何况鱼儿也会害怕。” 师姐说,从阿萍手上拿过一个袋子,用一根木棍穿过塑料袋的两个提手,然后像钓鱼一样把木棍往水里伸去,“注意看,不要让水漫得太快太多,先浸泡一会儿,然后一点点放。”

  阿萍跟着也照做了。

  “这个过程至少要用二十分钟,越久越好。”师姐说:“但手会很酸。”

  为丈夫行善积德,这很值得。阿萍想。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神明在上,不知能否照拂到她的苦命。只要她能帮助谭啸龙延绵香火,那她就别无所求了。



第25章 交锋

  谭啸龙吃着早茶,听着弟弟谭啸虎诉苦。

  早已剪彩开工的项目,被一个老太婆干停工了。这老太婆大概是得到了家人的怂恿,为了得到更高的拆迁补偿,拦着不让施工。她跑到挖机跟前,往地上一躺,再也不肯起来。谭啸虎手下几个人把她抬出去放在路边。那老太装昏迷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人管,结果被高温下的柏油路烫得皮肤起了一大片水泡。夜里终于回家,她按土法戳破水泡,往里面抹了些灶台灰。

  “现在好了,皮肤溃烂导致严重感染,治疗费已经花了七八万,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老太婆儿子报了警,工地几个人包括负责人被带走,工地也只能停工。” 谭啸虎叹气说:“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哥,你们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

  “你多出点钱,”谭啸龙漫不经心地说:“让家属出谅解书,找条子放人,打报告申请恢复施工,找审批领导再送点。这事还能怎么办?我以前没有遇到这种,那时候叫人去吓唬吓唬就差不多了,现在人太贪了。”

  “可现在他们狮子大开口,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谭啸龙有些烦躁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要多动脑筋,你那些人文化水平太低。”

  “回头我一定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谭啸虎保证道,等待哥哥的答复。

  “行吧,我一会儿打电话。”谭啸龙想起来,又问道:“这季度的贺卡都按时发出去了吗?”

  “按名单上的都发完了。”谭啸虎忽然笑了起来:“包括你那相好家的占彪——”

  谭啸龙瞥了一眼弟弟,正要说话,就接到了阿萍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 “我去放生刚回来,家豪打电话跟我说酒店楼下停了一辆警车。”

  “就一辆?”

  “对,家豪望风的时候远远看到那车拐进巷子来,他马上就叫人把客人都从地下通道带走了。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有没有可能,他就是路过停个车?我现在正在过去——”

  谭啸龙捏紧了手里的手串。“是找我的。”

  占彪躁动不安地四处打量着会客室,随着一阵脚步声,阿萍端着茶水进来了。

  “老板娘亲自接待我啊,”占彪转身看了看阿萍。“我不喝茶,我找谭老板有点事。”

  阿萍笑盈盈地说:“占队长这么忙还亲自上门,有事打个电话让谭啸龙去找你好了。”

  “我看到法人前年从谭啸龙变更成你了,是吧?” 占彪把两手一背,打着官腔说。

  阿萍把茶杯递到占彪手上,他只好接过。

  “啸龙事情多,忙。反正一家人嘛,法人变成我了,我去办业务也方便一点。”

  “你丈夫的确是个大忙人,” 占彪看着阿萍说:“你肯定很辛苦吧。”

  “我们做生意的,一年到头没有休息的时候,习惯了。” 阿萍说着,伸手示意占彪坐下:“看我说的,占队长你也忙啊,工作压力还那么大。”

  “跟坏人打交道压力大风险大,挣得还没你们多。” 占彪开玩笑似的说,坐了下来。“你们这是家族企业了,我看你姐姐姐夫都在给谭老板工作。”

  阿萍点头说:“是的,好多年了,我弟弟去年刚毕业,也过来帮忙,开开车跑跑腿——”

  “负责带客人过来。联系接送都是他。” 占彪冷冷地说。

  阿萍愣了一下,看着占彪,笑容挂在脸上,不确定他的意图。“占队长,我们家没有一个会念书的,只能跟着打杂,这世人各有各的营生——”

  谭啸龙出现在门口。“占队长,今天怎么有雅兴来我这里。”

  占彪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谭啸龙看着占彪说:“难得占队你大驾亲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到一楼的水疗馆,我让人好好招待您。”

  “不用,我就是有点事情找你谈谈。” 占彪生硬地说,语气还算正常,但愤怒的火焰已经在他眼中燃起。

  看着两个人的氛围有些奇怪,阿萍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迟疑着,就瞧见门外角落里弟弟家豪正向自己飞快地招手。她拿着托盘退了出去,带上门。

  她刚一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谭啸虎吓了一跳。

  阿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个占彪不是你们的朋友吗?”

  “可能沟通上有点差错,干警察的就这脾气,没事,”谭啸虎为难地说:“嫂子你去忙吧,我在外面等着。”

  “我应该把姑娘们叫几个回来嘛?”家豪问。

  “什么?”谭啸虎一脸茫然,然后说:“不不不,没这个必要。”

  阿萍离开后,谭啸虎靠在墙边等在门外,一脸忧愁。

  占彪居高临下地盯着谭啸龙,走到后者面前。他们之间近在咫尺,近到令他自己不适。

  占彪比谭啸龙高出一个头来。他向来习惯了自己的身高优势,走起路来有种漫不经心自然流露的优越感,尤其是站在比自己矮不少的人面前。动物界的雄性多以体型和仪态来彰显地位吓退敌人,占彪的身高体型都更大,但是这会儿,谭啸龙抬头看着他,头有点偏斜,像是在嘲笑他。

  占彪想到腰间别着的枪。只是一闪念而已,和幻想完全不一样,就像梦里感觉非常合理的事情,一睁眼就失去了任何可行性。动枪是荒诞不经的,占彪知道,连动手都——

  “占队长,有话好好说。” 谭啸龙意味深长地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占彪盯着谭啸龙,胸口起伏起来,他突然伸出手来指着谭啸龙说:“谭啸龙我告诉你!你别嚣张,你的事情我都清楚,随便哪一条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我不搞你,市里也有其他人想搞你们。这些年你们发展得太快了,许多不合规不合法的操作,以前的陈年旧事更不用说,不要有人在查。”

  “是吗,但我在市局的朋友也不止占队长你一个。”谭啸龙叹了口气:“明人不说暗话,占队长,你一大早跑来,不是来跟我普法的吧?”

  “你跟我老婆——” “你们不是马上要离婚了吗?”

  谭啸虎在门外忽然听见占彪的一声吼叫——“我这还没离婚呢!” 他连忙站直了,靠近了把耳朵贴在门上。

  屋里传来一些闷闷的撞击和瓷器碎裂的声音。他马上开了门,溜了进去。

  谭啸龙握着拳头站着,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而占彪坐在座位上,气喘吁吁。茶具和水泼在地上,椅子也倒了。

  “你进来干嘛?”谭啸龙质问道,接着笑了笑。“ 我跟你占哥好好聊聊,叙叙旧。”

  谭啸虎茫然无措地看着两人。“ 没事吧?”

  “既然你来了,阿虎,把我们的账本给占队瞧瞧,”谭啸龙眨着眼睛:“包括这些年朋友之间往来的银行流水。免得占队长以为,我们这些暴发户光花钱不会记账。”

  谭啸虎愣住了,没有动。

  “我这里没有糊涂账,都记着清清楚楚的,占队长。” 谭啸龙转过脸对占彪说:“你和我谭啸龙这样的人交朋友,我得小心不是吗?不然哪天得罪了你,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阿萍看见占彪大步流星地出了大门,气冲冲地上了车,摔上车门,飞快地启动汽车开走了。

  “哥,你还说我做事不动脑筋,这事儿闹大了吧?怎么办?”

  “男人嘛,心态有点失衡,可以理解。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想混几年能升官,”谭啸龙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整整衣服领口:“对付他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谭啸龙拍拍谭啸虎的胸口,快步离去。

  阿萍看着谭啸龙的帕拉梅拉在停车场上掉转头,轮胎摩擦着地面疾驰而去,带起一片灰尘。

  她回头看见眉头紧锁而不自知的谭啸虎,说:“你要想帮你哥,就跟我说实话。”

  占彪回到市局,下了车。停车位旁边的宣传栏前,几个年轻人在看文明家庭宣传彩页。远远看去,那上面还有他和楼越放大的照片,像海报一样。这都是谁设计的?

  他进了办公室,锁上门,拉上百叶窗,趴在桌子上,先是重重地深呼吸,接着肩膀就抖动了起来,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压低了声音,抽泣了起来。

  楼越从办公楼出来,快步来到谭啸龙的车前开了门,坐了进来。

  “趁热吃吧。” 谭啸龙把外带保温袋往楼越面前一放。“你不是饿了吗?”

  “我不是叫你别来学校吗。”楼越接过谭啸龙送来的午饭,这一天录公开课搞得人精神紧张,确实已经饥肠辘辘。“这也太多了,我哪里吃得完。”

  “就在这儿吃吧。吃完再走。你又不让我上去。就让我在这儿跟你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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