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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报了老年团》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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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早尚且来不及反应,她就看见祁谨川摘掉眼镜,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瞬息之间阴影投下,细密的吻紧随而至。
第18章 老年团 (18)
老年团(18)
黑色星期一, 是个阴天。
天空细细长长,犹如一条丝带,隐隐泛着鸦青色。
大早上醒来, 俞早就很馋豆腐脑。尤其是和祁路云陌老乡家的咸豆腐脑。
可惜时间很紧,她当然不可能绕大半个城区跑去和祁路吃一碗豆腐脑。
就算有时间,她现在也不敢往和祁路跑, 她怕碰到祁谨川。那天在她家,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 两人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奇怪。说是老同学, 可私底下又见了一次又一次,举止越来越亲密, 早已突破老同学的界限。
事件过去整整两天, 俞早还是没弄明白那个吻的动机,祁谨川怎么就突然吻住了她。
她瞪大眼睛,只感觉脑袋轰隆一声, 全身的血液回流,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他近在咫尺,两人鼻息相触, 彼此的气息交缠, 又融合。他闭上双眼,高挺的鼻梁省去眼镜的遮挡, 犹如出鞘的利刃,锋锐且笔直。她看见他乌黑浓密长睫沾染上昏黄的灯火,光影明昧未定。
男主摘掉眼镜吻女主, 妥妥的小黄漫照进现实,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极大震撼。
俞早的感官是麻木的,脑子是混沌的, 内心更是拧成一股麻绳,捋不清,扯不开,一团混乱。
纵然如此,她几乎只挣扎了一瞬,身体的本能越过理智,犹如出笼逃窜的白文鸟,再难控制。
他是她肖想了十年的梦,明知道不可能,可照样放不下。时间过去越久,她的惦念就越深。午夜梦回,每每醒来,满脑子都是那抹清瘦孤傲的少年人身影。
时光几经流转,他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只增不减。她没有在刻意等他,照常学习,照常工作,照常恋爱。可每一任男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
白月光近在眼前,而且是他主动送上来的,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卑劣地给自己洗脑,她就是顺势为为,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一件事。
她没有错,人都是自私的,她只不过在遵循本能。
心理防线一卸,绷紧的后脊背顿时就塌了,身体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迎接风暴的洗礼。
俞早放弃挣扎的同时,分分钟被祁谨川携带入局。
他是最优秀的掌舵者,牢牢把控住一切。
那种浅尝辄止,小心翼翼的触碰,先是试探,继而进攻,一点一点侵略,一点一点占据,进退有度,用尽耐心,试图软化掉她所有的棱角,让她沉溺其中,无路可退。
潮湿的,缠绵的,甜腻的,隐秘的,她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雨。
而她是雨中的蒲草,丝丝摇曳,无力抵抗。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一切戛然而止。
对方及时收了手,试图将行进错乱的轨道扳正,回归正常。
“抱歉。”祁谨川哑着嗓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啊?”俞早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茫然无措地搓搓手,“没事……”
暧昧上头,谁都不无辜。
“我去看看衣服有没有烘干。”她几乎遁地而逃,脸红得滴血。
烘干机速度很快,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祁谨川的衣服烘好。潮气蒸发,衣料松软温热,是最熨帖的温度。
她关掉烘干机,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衣服干了,你快换上吧!”
“谢谢!”祁谨川急于换掉身上不自在的浴袍,果断拿起自己的衣物进了卫生间。
俞早拍了拍自己脸颊,心怦怦乱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概是怕彼此尴尬,祁谨川换完衣服就走了。
俞早也没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呼吸急促又紊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鸣锣收兵之时,她精疲力竭。
她缓了很久才恢复。
随后又注意到地板上横着许多豌豆,东一颗,西一颗,鲜绿油亮。
她的心何尝不是这些豌豆,掉落在地。
她拿来盘子把豌豆一颗一颗捡起来。
豆子能捡起来,可是心呢?
豌豆刚剥了一半就被打断,还剩一半没剥。俞早也没了剥豆子的心思,将豌豆和豌豆荚一起塞进冰箱。
……
俞早回想起那天莫名其妙的吻,只能用意外来解释。
她还记得祁谨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会不会在那一刻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听说他和江教授的女儿在一起过。
其实这事儿刚发生后,俞早有想过问问闺蜜。她想不明白祁谨川的动机,更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可一想到大小姐那一惊一乍的性子,她果断放弃了。
有些事情还是自我消化,犯不着去麻烦闺蜜。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出意外罢了,只当是成年男女的一时意乱情迷,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他们之间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吻而产生什么实质改变。
——
路上堵了十来分钟,俞早差点迟到。
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其他同事早已就位。
设计部一向和谐,老大哥们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养生生活,保温杯里泡枸杞。
见俞早进来,热情招呼一句:“小俞,来一杯?”
俞早直摇头。
她这两天有点上火,再喝枸杞水,她怕自己会流鼻血。
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先给自己泡了杯莲子心茶。
茶水直冒热气,烫嘴得很,她放在一旁晾。
刚放好杯子,一转头就看见隔壁工位蜷缩着一团黑影。
何小穗趴在电脑前,神色恹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俞早压低声音问:“怎么了穗姐,昨晚没睡好啊?”
何小穗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瞥了俞早一眼,冷不丁来一句:“我在思考人生。”
俞早:“……”
她默了默,突然不会接话了。
这么高大上的问题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她笑了笑,随口一问:“思考出什么人生真谛来了?”
“活着真没意思。”何小穗一整个颓丧.青年,一脸的生无可恋。
俞早:“……”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丧了?不应该啊!
俞早心头一跳,想起何小穗上周五去医院体检,不会查出什么毛病了吧?
她忙不迭追问道:“你上周体检怎么样啊?”
何小穗:“体检一切正常,就是有点低血糖。”
一听对方体检一切正常,俞早立马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体检有问题,吓死我了。”
何小穗坐直身体,从电脑前抬起脑袋,一瞬不眨地望着俞早,目光直白又考究。
俞早:“……”
“穗姐,您老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她手臂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何小穗喟然长叹,发出灵魂拷问:“俞早,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俞早:“……”
啊这……又是这么高深的问题。
这个问题俞早也时常问自己,不过一般都得不出确切答案。
她自嘲一笑,“大概是为了渡劫吧!”
何小穗拖着椅子凑到俞早跟前,“你猜我周末干啥去了?我回了趟老家,参加我堂哥的葬礼。”
俞早心里咯噔一下,撩起眼皮看过去,“你大伯的儿子?”
何小穗点点头,“是的。”
这个堂哥何小穗之前提过一嘴,俞早有点印象。说是得了癌症,没想到这么快人就走了。
“我堂哥才三十岁,外企高管,年薪百万,有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都订婚了,本来准备年底结婚的。结果我哥今年二月份查出脑癌,不到半年人就走了。他是家里独子,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年轻人,就这么没了。我伯伯伯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最关键是他那个女朋友,一听我哥查出脑癌,立马就退婚了,都不带任何犹豫的。我哥临终前想见她一面,我伯伯伯娘亲自去请她,她直接躲去外地了。我哥带着遗憾走的。”
光听何小穗描述,俞早已经能够切身体会到那种绝望了。
她的眼神快速暗淡下来,整个人都灰败了。
父亲弥留之际,在空无一人的病床前,他在想些什么呢?
何小穗没注意到俞早的神情变化,自顾说个不停,“你说做人有什么意思。我哥这么优秀还不是强不过命运。他每年挣那么多钱,在老家建了别墅,又在青陵买了房子。本来都是人生赢家,不知道多让人羡慕。可偏偏就是得了一个这么可怕的病。现在他人走了,我伯伯伯娘整天以泪洗面。老两口一大把年纪了,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我这两天就在想,咱们这么累死累活干嘛呀?每个月拿这点工资,一大半都要上交给房东,完全就是在替别人打工。可是不工作,又活不下去。”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无力抵抗这种现实。
俞早端起手边的莲子心茶,低头呡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