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七婶，我送二爷爷他们来着，晚了过来住一宿。”

　　“吃了吗？我给你下碗面去。”张莉说着就往厨房去“不用了我吃过了。”

　　张莉也没停脚步，走到厨房打开阳台门，外面是露天阳台，天冷是天然冰箱，她拿了几个冻秋梨用盆化了。

　　“我七叔呢？”大妞问。

　　“还没回来呢，这几天县局有事，今天肯定又加班。”

　　“过年还这么忙啊。”大妞问。

　　“可不是，没办法他们工作就这样，越到逢年过节越是忙，就怕出点什么岔子这不是，今年又遇到事了。”张莉将冻秋梨端到桌子上。

　　“咋了发生什么大案子？”

　　“听说一个逃犯跑咱们这边了，年前的事，还贴了告示，这不是前天有人发现了，结果被那人一刀给捅了。那人好像现在还抢救呢。”

　　“是啊，那人干啥了还逃到咱们这边了。”他们这里天这么冷，要是没有亲戚住的地方，根本待不住。

　　“我也不清楚，你叔回家也不说，我这还是听街坊邻居说的，咱们这片是家属区多少有点小道消息。”张莉说着乐了“对了大妞，我们搬家后你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大妞点点头“是第一次来，过年的时候你说就住我五爷家楼上对门，我不就找来了。”

　　“嗯，找的准。”张莉一边说着一边给炉子里再加点煤。

　　原本他们家是大前年分的新房子，不过去年五爷摔了一跤，虽然没啥事，可为了照顾老人，他们就跟五爷他们楼上这家换了房子，说起来还吃点亏，少了三平大的地方。这房子也老旧。

　　跟七婶说着话，马云亭从外面进来，看见她也挺意外也高兴，“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明天让你婶带你去百货商店，家里还有些布票啥的，给你扯身衣服。”

　　“不用，七叔，我衣服够穿呢，布票还是给天宇天奇用吧。”大妞说道。

　　“那俩臭小子，一件衣服穿两天就能给穿破了，还是穿剩下的吧。”接话的是张莉，她就生了俩孩子一对双胞胎，都是小子，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一天烦的不行。这过年送回屯子里，他们两口子松快很多。

　　“叔听说县里又出大案子了？”大妞看马云亭吃好了饭，就好奇地问。

　　“听你婶说的吧。”马云亭从子用过的作业本上撤下一小条纸，拿出旱烟卷八卷吧，再用唾沫粘好，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这事现在倒也不用保密，那人是桦林县五柳河马家屯子的，因为跟邻居家口角，晚上跑人家给一家三口给杀了，之后就跑了。桦林县那边找了挺长时间，都快半年了，后来有人说在咱们这看到过，所以年前咱们这边也发了通缉令。”

　　马云亭说着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纸“前天下边派出所的一个小民警发现了他，小伙子才十九岁没稳住，直接去抓，结果经验不足被他给捅了一刀。我刚才就去看他了，刚刚脱离危险。”

　　“原来他捅的是警察。”大妞惊讶的说道。

　　“嗯，你看看见过没有。”他听说自己这侄女记忆力很好，万一见过呢。

　　大妞接过纸，上面印着一张人像，不是很清晰，应该是用一寸照扩的，不过这年代技术也就那样。

　　咦，大妞突然觉着这人像有点面熟，大脑里影像忽然快速闪现，从现在开始往前推，她每天看到的人，无意中闪过的人影，就好像倒放的录像带，所有被她扔到记忆深处的影像又开始出现。

　　“是他。”大妞突然说道“我见过这人，是在我们公社，是去年十月初的事。”

　　马云亭一下子坐直身体“你说说。”

　　“那天我去接四爷爷，回去的时候在公社里见过他。”大妞脑海的记忆越发清晰“那人是个生面孔所以我特别留意一下。他外面是一件藏蓝色的上衣，上衣有两个口袋，里边是一件毛衣。下边裤子是黑色的，脚上穿着棉鞋，因为他没穿棉袄，又穿着毛衣，我看着不像是我们那边的人。”

　　马云亭点点头，他们这边冬天冷，几乎一入冬就穿上棉袄了，薄的厚的，有的还穿毛皮袄子，穿毛衣的很少，一方面毛衣不如棉袄保暖，另一方面他们这边毛线少，还用票很少人家能买到，就是有票的买上一二两就给孩子织围脖帽子了。

　　“七叔，那几天已经是零下了，他穿那身衣服肯定不行，没带帽子，估计周围有落脚点，看神态他那天只是在外面溜达。”大妞将细节一遍遍的再脑海中过。争取找些线索。

　　“嗯你说这个情况很重要，这样你跟我去一趟局里，将事情说一下，如果他在公社真有落脚点，没准这次出事后他又跑回去了。”马云亭说着就起身穿衣服。

　　“哎，这大晚上的，你自己去就得了，黑灯瞎火的你让大妞跟你跑啥。”张莉听到从里屋走出来，她刚给大妞铺好床。

　　大妞一边带帽子一边说“没事七婶，我跟着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夜路都走习惯了，这也不远。”

　　张莉听了白了马云亭一眼，拿了个布兜子，把冻秋梨擦干净放里边，还从柜子里拿出两块槽子糕“这个你拿着，晚上饿了吃，他们一忙起来没黑没白的。”抱怨一句又跟马云亭说“要是用不着大妞可给送回来。”

　　“哎呀放心吧，一天净操没用的心。”马云亭说着打开门当先走出去。

　　大妞看七婶气的一个劲的白七叔，笑着摆了摆手“七婶我走了。”

　　“七叔我婶可生气了。”出了楼栋大妞笑着说道。

　　“没事，她那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云亭也没当回事。

　　大妞觉着这两口子挺有意思，或许每对夫妻的相处都不一样吧。就是不知道她将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这么想着脑海里的记忆再次动了起来，一张张人脸闪现，最后突然在郑森的脸上停了下来，大妞愣了一下，回忆这张脸，恍然，哎呦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个颜控。

第36章

　　“按照马同志所说，这个刘铁柱应该在小青山公社有落脚点，再次犯案后有很大可能会潜会小青山公社，所以今天连夜去小青山公社，与当地警局联系今早找到这个刘铁柱的藏匿地点。”县局副局长对着刑警队的众人说道。

　　“是，我们这就出发。”马云亭直接应道。

　　“云亭，那个马淑兰同志是你侄女吧。你等会替我谢谢她。”

　　“这也是她应该做的，谢啥，局长我们这就去了。”马云亭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这个马云亭还真是雷厉风行。”局长说道。

　　“跟他爹一个样。”办公室主任收起桌上的文件说道。

　　“对了马云亭他们家就是小青山的吧。”局长说。

　　“是，青山公社山后马家屯子，老马家祖辈都在那。”

　　“七叔咋说？”大妞看马云亭从会议室出来起身问。

　　“去公社，你说的对我们分析他在那里也有藏匿点。你跟我们一车走吧。”

　　大妞点点头“好，省着我明天还坐汽车。”

　　这时候局里也没有太多的车，只有一辆破吉普，一共去四个加上大妞，正好坐满。车子也没有空调，里面冷飕飕的。

　　两个半小时才到地方，实在是天太黑路不好走。这时候公社都是平房，不少人家养了狗，大晚上的太安静了，他们车子一进去就得弄出动静，马云亭考虑一下，他们提前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步行进了公社。

　　大妞带着他们去了公社警局，只有两个值班警察，看到他们进屋十分惊讶。一听说要抓要犯，一个年轻的警察赶紧跑出去，公社不大，没多长时间就看三个警察披着大衣跑了过来。

　　“云亭。”一个快四十岁的警察上来就锤了云亭一下。

　　“扬辉，你调这来了？”这是马云亭发小，后来更是一起当了警察，不过马云亭留在县里杨辉到下面去了。

　　“嗯，刚过来一年。”杨辉说着“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先说公事。

　　马云亭赶紧将案情仔细的说给当地同志，“情况就是这样。”

　　“你们也不确定他在那里落脚。”杨辉皱着眉头。

　　“事情难就难在这。”

　　“那就要靠同志们一点点排查了。”杨辉说道。

　　“会不会打草惊蛇。”马云亭说。

　　大妞没有去警局直接去了四爷爷家里，太晚了就不回家了现在四爷爷家住一宿。

　　“谁呀？”马云杰披着棉袄出来开门，打开门一看“大妞这老晚了，从县里回来？”今天他爹回来说了大妞去送人去了。

　　“嗯，九叔太晚了，我住一宿明个再回去。”大妞也没说自己怎么回来的。

　　“中，你去淑芬那屋吧，你爷都睡了。咱明个早上再说话。”九叔对着大妞说着让她去后院。

　　前面是五间门市，如今已经不开门了，隔开，两边住着他们夫妻和四爷爷，从堂屋往后走，过了院子依然是五间房，东边两间马天林住呢，西边是姐妹三个住的。大妞直接过了院子，后院没有亮大妞敲了敲门，啪的轻响，西屋灯亮了，公社里就是不一样，都通电了。

　　“姐，你咋来了快进屋。”马淑芬披着棉袄来开门。

　　大妞进了屋“回来晚了，在你们这住一宿，明个再回去。”

　　“快进屋。吃了吗？”淑芬一边把大妞往屋里让，一边把门再次关好。

　　大妞和淑芬进屋，淑芬赶紧推了推炕头的淑香，“往炕稍点，姐来了。”

　　淑香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大妞，一下子清醒了，做起来“姐。”说完赶紧往旁边撤，“姐快上炕，身上拔凉的。”

　　“你快进被窝里，别抖擞凉了。我住炕稍就行。”

　　旁边淑云也醒了，把她姐的褥子被子往炕稍挪了挪，自己的和妹子的也挪了挪，起来从炕琴上折腾出一床新被子和褥子，铺到炕头“姐，都是新做的，就给你做的。”

　　淑芬从外面端来一盆热水“姐先洗洗，我这有雪花膏等会你擦点，脸都吹干了。”

　　“别忙活了快上炕，再冻着。”大妞脱了外面皮袄就着热水洗脸，热毛巾往脸上一敷，真舒服。

　　洗漱好了，赶紧进被窝，“炕烧的可真热乎。”旁边的淑香一下子靠了过来“姐咱家做了暖墙呢，今年暖和多了。”

　　“是啊，明年我那也得做个，我那屋有时候冷呢。”大妞说。

　　“老宅那边房子也该修一修，我记事的时候就没怎么变过。”说话的是马淑云。

　　“嗯，回去想想怎么弄。等下屋知青搬出去了就弄。连下屋一起弄好，给大勇和大智住。”

　　“哎姐，你们院那三个知青是不是对我大奎哥有意思啊。”马淑云八卦的说。

　　“别乱说，大奎哥有对象了，这次回去可能就要结婚了。我闭灯了。”大妞说着拉着灯绳往下一拽。旮沓一声，屋里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外面月色透过浅色的窗帘照在屋里，因为外面积雪反光，屋里竟然还有些亮度。

　　“我可没乱说，过年那几天我都看过两次了，那个叫张小冉的女知青截着大奎哥说话，只是大奎哥没搭理她吧。”淑云说道。

　　“我也看见了，那个张小冉特意趴窗户看大奎哥进院，就跑出来。”马淑香接着说。

　　“你们俩可别出外边瞎说，到时候再黏上大奎哥。”淑芬告诫俩妹妹。

　　“我们不能出去说啊。”淑云说道。

　　“没事，大奎哥已经走了，她们也办不了啥事，睡吧挺晚了。”大妞也不想提那几个知青，本身交集不多。不过还是得跟宋五叔说说，赶紧给知青弄个地方，总在她家住着可不行，家里还有个大哥呢，虽说上班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谁知道会不会出啥事。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妞吃了饭就准备回去，“你等一等，一会旁边周家有马车去双庙子，你跟着马车走。”九叔说道。

　　“去双庙子做什么的？我还是走回去吧。也没多远。”大妞说道。

　　“他家闺女上门看家去，他家闺女跟梁家小子相亲了，今天上家去看看，要是行，就准备过彩礼结婚了。”

　　大妞一听双庙子梁家，“双庙子梁家，是不是跟郑家结亲那家？郑家二姑家？”

　　“对就是他家，他家媳妇就是老郑家二闺女。你咋知道的？”九叔挺惊讶的。

　　“之前见过一次，随口一说倒说对了。”大妞没说怎么认识的。

　　马云杰没问，倒是说了两家的关系，“隔壁周家闺女和郑家小子一起在二中念书，俩人那时候可能就有好感，不过俩孩子都没上高中就没啥来往，前些日子大集，周家闺女去卖自家做的鞋垫，俩人遇上了，这不就好上了，老周家寻思孩子喜欢，干脆就让梁家孩子找媒人上门提亲了。”

　　“我看不一定成，那郑家二姑看起来不怎么可心。”九婶子穿上棉袄，准备去上班，听到两人说话就接话道。

　　“那不能，都上门了咋能不成呢，老周家条件也不错，那闺女还手巧，我看能行。”九叔觉着郑家闺女不错。

　　“你呀觉着人家闺女好，怎么不想着给你儿子说说。”九婶子白了他一眼。

　　“哎，这是我不说吗，人老周跟我关系挺好的，不你说离的太近不能说亲，结婚后容易打架。”九叔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