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听着外边热火朝天地干活，苏涯深深郁闷了。这，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瞪着天花板看了好半个钟，苏涯怎么样都睡不着，麻溜地滚起来学习。

　　拿起笔那瞬间，苏涯马上舒坦了。看来，自己还不够勤奋啊！这思想觉悟，都比不上苏奶奶，这咋可以？

　　学习！学习！

　　**

　　经过长时间的忙碌，一切终于准备就绪。

　　苏奶奶站在门口边点兵点将，“老大、老二和老四，你们都和我去县里支摊去。”

　　“剩下的人就待在家里侍候咱家的宝贝猪猪，”苏奶奶叉腰，“要是我回来，发现咱家的猪猪掉一根毛，我就扒了你们皮！”

　　众人得令，飞快点头承诺。不用苏奶奶叮嘱，他们也会当照顾祖宗一样照顾那三十头金猪猪。

　　更何况，祖宗不给他们钱，这猪猪可浑身都是钱！

　　苏家三兄弟本来对去县里，还相当兴奋。

　　然而，这一路上也太辛苦了吧。

　　苏老大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喃喃自语：“娘，到了吗？我快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苏老二快被这沉重的担子给压倒了，“娘，要不咱歇歇？”

　　苏老四推着小推车，本来是最轻松的，但是这车的货物也忒多了吧！他喘气喘得如同拉箱，“娘，娘，娘……”

　　苏奶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她咋生出了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不辛苦，能赚大钱吗？

　　又想赚钱，又不想努力，做白日梦呢！

　　“歇歇？歇歇啥？！”苏奶奶一人给了一个爆栗，“耽误了咱们家的豆腐大业，你们能付的起这个责任吗？”

　　三兄弟委屈巴巴地继续赶路。他们娘，好凶啊，打人咋能这么疼？

　　前路漫漫，扰人的蚊虫也多。三人的体力渐渐告急，喘息渐渐粗重。

　　沉默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话。

　　“娘，如果赚不入了钱，咱们就别干了吧。”

　　真的太辛苦了，又累又困还饿。现在突然发现，以前种田可太轻松了。

　　苏奶奶也没说话。说实话，她也对这门生意存疑，真的会像苏涯说得那样，能赚大钱吗？

　　如果不能的话……

　　等他们到县城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忙活起来了。

　　前不久，县里已经下了红头文件，从此以后就没投机打把这个说法了！小商贩们闻风而动，早早就占据了各有利地位。

　　这几天，县城可热闹了，各种各样的物件都应有尽有。然而，苏奶奶这一行人进城，还是相当引人注目。

　　三个高大壮汉子，一个矮瘦老婆娘，还有那好几担的东西，这阵型，着实与众不同。

　　“婶子，你们这挑的是啥呢？”有人忍不住上前问了。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一行人了，实在是这搭配太奇怪了吧。别人家支摊子，最多就一两个人就忙活上了。他们这一行人整整四个人啊，更何况，看那担子，里面的东西可不少。

　　苏奶奶那根赚钱天线立刻就竖起来了，她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趟出来值当了！

　　“哎呦，我们家买的是豆腐呢。”苏奶奶边答边催促着那三兄弟赶紧往供销社那边走。

　　“豆腐？”那人瞪大眼睛，你整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做个豆腐？

　　年轻人没啥兴趣了，正想潦草地打个招呼就走时，苏奶奶却不肯放过他。

　　“可不是嘛，咱们家那是专门做豆腐的人家，做豆腐的手艺那可是传了好几代了。”

　　年轻人撇嘴，谁家做豆腐不是家传手艺？他敷衍一笑，“行，婶子，改天去帮衬你啊。”

　　“哎，那婶子就等你了，”苏奶奶状似不经意提高声音说，“你到时候来咱们摊子，可得好好选选。有那韧豆腐、滑豆腐、豆腐花、炸豆腐、臭豆腐、香豆腐……”

　　年轻人的腿彻底迈不动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奶奶那开开合合的嘴。

　　“这，这豆腐还有这么多花样？”

　　不要说年轻人，周围那一圈人都被惊呆了，那打量的眼神一个个往他们家那被蒙得严严实实的几个担子瞟。

　　“这豆腐花、臭豆腐我也吃过，”有人来了兴趣了，“那炸豆腐我大概也知道是啥玩意，但那韧豆腐和香豆腐又是啥玩意？”

　　其他人不知不觉跟着老苏家一家人走了，“就是，婶子，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说说道，这都是啥玩意？”

　　苏奶奶一边和这群人瞎扯淡，一边心机地领着人往供销社那边走。

　　等到供销社附近，苏奶奶一眼就瞅中了那街角处的有利地位，揪着苏老四的耳朵推着推车就往那儿撞。

　　周围的小贩都吓坏了，本来也想抢那有利位置的纷纷望而却步。再一抬头，立刻被苏奶奶那自带的庞大观众给吓到了。

　　咋回事？这老太太身后咋恁多人？这是来支摊还是来打群架？

　　苏奶奶看了下这轰动的效果，相当满意，这肯定就是招弟说的广告效应了吧？

　　很好，这么多人都在这，很快他们钱包里的钱就是她的了！

　　苏奶奶连忙催促苏家三兄弟把摊子给支起了，“赶紧的，把咱家的豆腐都给摆上。”

　　“可都小心点！弄坏了我饶不了你们！”

　　苏家三兄弟也相当兴奋，这周围这么多人啊，他们要发了！也不用苏奶奶催了，自己就像磕了兴奋剂一样冲过去支摊了。

　　苏奶奶的准备相当充分，她把家里那三张大桌子都带过来了。

　　三张桌子一摆出来，那气势，相当不一样。旁边正在吃瓜的卖鱼小贩愣了，看看那大桌子，又看看自家那小破娄，瓜都不香了。

　　等到那种类齐全的豆腐制品挨挨挤挤地摆上来，周围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竟然是个小摊？！

第52章 .劳动改造7老苏家的豆腐摊子开张啦……

　　刘大爷退休前是县政府的干部,退休后也忍不住到处走走，针砭时事，建言献策。

　　他年纪又大了，觉特别少,这不一大早就在这供销社附近转悠,看看又没啥需要他主持公道的地方。

　　谁知道,还真给他找着了！原本供销社算不上冷清，但也不见得多热闹。但他打眼一看,那转角处熙熙攘攘全是人！

　　这么多人这是要干啥？刘大爷虎目一瞪，这铁定是有人聚众打架，该他出场的时候到了！

　　然而,当他挤过去一听，却发现竟然就是个新开的豆腐摊子？

　　“这年头,这人咋这么无聊？”刘大爷郁闷,“不就是个豆腐摊子嘛,有啥了不起的？”

　　旁边有人听到了,忍不住反驳，“大爷,你这可就不知道了吧？这豆腐摊子可不得了,那上面的玩意都没听说过呢！大伙儿都在瞅热闹呢。”

　　啥？还有他不知道的玩意？

　　刘大爷当场就不服了，他大爷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身居高位，咋可能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凭着这么一股倔气,他硬是在叫骂声中挤进了这熙攘的人群。

　　“他娘的,这都是啥啊？”

　　一进去，刘大爷就愣了。他眼睛从那香豆腐滑到臭豆腐，又从滑豆腐转到韧豆腐,瞠目结舌，“这，这咋这么多花样？”

　　就连他这种老饕，最多就认出三四种豆腐，那剩下七八样，就连他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更何况，这豆腐摊子和别处不同的是，每一种豆腐前面都放着张小牌子，将豆腐的种类、价格、材料写得一清二楚。

　　“这字写得倒是挺好的，”刘大爷忍不住赞叹，“有几分风骨了。”

　　除此之外，小牌子的旁边还放着竹签和专用调料。

　　“这每一种豆腐都有专门的调料啊！”刘大爷有点惊讶，“咋吃个豆腐还这么讲究？”

　　恰在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句话，“你们家这豆腐长得奇怪，就是看着多，瞅着铁定不好吃！”

　　刘大爷点头，捏着胡须评道：“可不是，这吃的，花功夫在数量上是没用的。最主要，还是这味道啊……”

　　苏奶奶的耳朵可尖了，本来在忙活着做准备的她瞬间抬起头来，犀利的眼睛牢牢盯住了大喊的那个人和刘大爷。

　　她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大喊的男子，就是刚刚在隔壁家吃瓜的买鱼贩子。这小兔崽子，竟敢意图毁他财路？

　　回头就让老大、老二和老四给他个教训！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都要杀上门来，她这完全是迫不得已的自卫。

　　嗯，那天苏涯就是这么说的。苏奶奶点头，读书人的话，准没错。

　　她又瞟了眼刘大爷，一个糟老头子，屁事恁多，懒得管他。

　　“各位兄弟，各位姐妹，这东走的，西去的，南来的，北往的，”苏奶奶扯开了嗓子，用尽毕生撒泼的功力，大吼，“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咱家这祖传的老苏绝世一品豆腐大王咧！”

　　这嗓子，如同鸿蒙初雷，轰隆隆把这条街的人都给震醒了。不少人直接从自己窗户边探头出来，“咋回事啊？打雷了？地震了？还是美国佬打过来了？”

　　苏家几兄弟也被震得满脸煞白，原来在家里，他们娘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吗？

　　围观众人直面冲击，还未从这堪当生化武器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就被苏奶奶这极具羞耻的台词给愣住了。

　　这……他们有生之年还真没见过有人这么不要脸吹嘘自己的。

　　“啥豆腐大王？”刘大爷最先忍不住了，“你们家这牛皮吹大了吧？咋敢说自己就是豆腐大王？你们尝过曲溪杨家的豆腐吗？那叫一个香，一个滑……”

　　苏奶奶没和他怼，直接支起锅来，那油一滚烫，马上把处理好的豆腐往里一丢。

　　刹那间，一股极其霸道冲击力极强的香气扑腾而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油炸声，那一瞬间，隔壁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那楼上的邻居还没把头伸回去，就立刻被这霸道的香气给吸引住了，到处都是闹腾的声音。

　　“咋回事啊？哪里的香味啊？谁家恁缺德做着东西出来？”

　　“他娘的，哪里的味道？我这饭都吃不下了！”

　　楼上都这样了，更何况那围着锅一圈的围观群众了。霎时间，管他哪家的答豆腐大王，能给吃的就是娘！

　　毫不夸张，那口水真是一瞬间就流出来了。

　　人天然就对油炸食物有种控制不住的欲望，更何况这可是在缺衣少食的八十年代初期啊，有多少人这么一辈子都碰不到油星？

　　像老苏家这用一整锅满满的油来炸东西，那真是当时少见的奇葩了。

　　刘大爷当场就懵了，这家人是疯了吧？用这么多油来炸东西，这不铁定是亏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