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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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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砚没有表情地凝视着莫亚蒂。Moyati·Aquarius,被誉为血液里流淌着智慧的Aquarius。假如年轻时遇见了,柏砚猜测他绝对会想办法与之交好,牟取利益。但现在,柏砚只想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揍一拳。
“Aquarius,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柏砚说。
他说完,裴可之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笑出了声。
莫亚蒂连那声‘Aquarius’都懒得反驳了,他转而对裴可之露出虚情假意的笑,“裴医生,你笑什么?你不也是?作为他的心理医生,你的行为又有多出格?”莫亚蒂说,“犯了错连擦尾巴都要擦这么久,你也没用。”
对于莫亚蒂这样直白的话语,裴可之不为所动,他笑着摇头,“阁下在指责我,还是在嫉妒我呢?”裴可之微微睁开眼,露出冰蓝色的瞳,他询问莫亚蒂,“其实这儿的所有人里,你的确是最没有资格发言的一位。”
四个alpha里,三个是姜冻冬的前夫,换而言之,三个都和姜冻冬相爱过。唯独只有莫亚蒂和姜冻冬是朋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哪怕是相识四十年的朋友,但那也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莫亚蒂猜到自己的身份会被拿来说事儿,他换了个姿势,全无形象地躺到地上,“你觉得,如果我和他在一起,还会有你们什么事吗?”
裴可之见招拆招,“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他反问道,“阁下认为呢?”
眼看裴可之和莫亚蒂又要过一轮招了,从姜冻冬离开后就保持沉默的奚子缘开口了,“打、打扰一下,”他维持着自己羞怯的外壳,小声说,“就是那个,冻冬哥说过,我是让他有心动感觉的第一个人诶。”
其他三个人这才拿正眼瞧这个被他们同时冷遇和无视的alpha。
奚子缘有一定的交流障碍,他说话很慢,眼神游离,不敢直视他人。姜冻冬本来想拉着奚子缘一起走的,还是在裴可之和莫亚蒂的再三保证和奚子缘自己的意愿下,姜冻冬才放弃。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了句,‘小缘说话慢,等他说完了,你们再说,别欺负小缘。’
于是,裴可之和莫亚蒂心照不宣地忽视这个吃饭都不一定能上桌的alpha。
奚子缘主动踏入,莫亚蒂也不再客气,“你确定是对你的心动?”
“先生,如果这个心动不是对我的,”时隔多年,奚子缘再次对上了曾经找他麻烦的alpha。奚子缘露出古怪的笑容,那是类人却非人的古怪,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那必然也不会是对你的。不会是对这个屋子里任何一个人的。”
屋子其他两个alpha对视一眼,两双截然不同的蓝眼睛都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裴可之笑,莫亚蒂也笑。
这么多年来,裴可之唯独对莫亚蒂格外戒备,不仅仅是莫亚蒂的性子让人捉摸不透,更是在精神疗养院时,姜冻冬喜欢过莫亚蒂。这份喜欢,莫亚蒂不知晓,姜冻冬当时也并无觉察,只有裴可之知道。那时他将全部注意力都倾斜在姜冻冬身上,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喜欢着莫亚蒂的姜冻冬,也喜欢裴可之,喜欢柏砚。‘你更适合开放关系。’裴可之对姜冻冬说过的话并非戏言,裴可之很早便发现,姜冻冬天生就是多情的人,他能同时爱很多人。这是一种天赋。
裴可之本以为姜冻冬对奚子缘的一见钟情,是基于对莫亚蒂无知觉的喜欢。为此,裴可之始终警惕着那份尚未察觉便消亡的喜欢。此刻,真相揭晓,原来那个人并不是莫亚蒂。那个人死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会再出现。裴可之如释重负。
“我与你们不同。”
柏砚说,柏砚显然了解得比他们多。如他说的,他和姜冻冬一起长大,不论怎样占据话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莫亚蒂懒洋洋地瞥向柏砚,多年以来的猜测得到落实,他心如止水。姜冻冬是条颜狗,就喜欢肤白貌美、蓝眼睛、粉唧唧的alpha这件事,他老早就知道了。
“你确实不同,”莫亚蒂嗤笑道,“在你以后,他连和你相似的人都不想找。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不想再见到你。”
柏砚抿了抿嘴,他深知事实并非如此,可他捏着书的手忍不住发紧。
Moyati·Aquarius,根本不是什么智慧的容器,他就是个嘴贱的人形装置。此时,柏砚的想法,竟与莫亚蒂共事过的研究员达成一致。
裴可之施施然瞟向奚子缘,“阁下是他第一个感到心动的人,真浪漫,是一见钟情吧?”他说,比起莫亚蒂的一针见血,裴可之夹枪带棒的委婉也不遑多让,“看来你和那个人真的很相像噢。”
奚子缘掀开眼皮,他有一双比莫亚蒂和裴可之蓝得纯粹的眼睛,“先生不也是吗?”
“阁下误会了,他对我或许有外貌上的移情。可他对你,似乎是更深层、完全的投射呢。”裴可之解释说,他感慨似地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上次见面,你才二十岁出头,正值青春,的确是能够冻住所有美丽的年龄。”
二十多岁,按时间推算,不就是和姜冻冬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同样的年龄吗?奚子缘意识到了裴可之的话,最年轻的alpha,他低着脑袋,摆弄着手指,若无其事地撇开话头,“先生羡慕我吗?”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裴可之笑着摇头,“我不才,但至少我分得清,他是和我相爱。”裴可之故意在‘我’字上加重了音,“而不是和别的任何人。”
“可是,”奚子缘停顿稍焉,似乎是在思考。他将垂到脸颊旁的卷发别到耳后,他接着慢吞吞地说,“先生应该知道,无法得到的,才是最念念不忘的吧?我很像那个人,可只要那个人永远不再出现了。我就是他了。不是我扮演了他和冻冬哥在一起,而是我替代了他和冻冬哥相爱。”
“相爱?”莫亚蒂坐起来,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他对你的爱和对一条狗的爱有区别?一条摇着尾巴,乞求别人爱的狗。”
“先生,我尚可以乞求,”奚子缘抿着嘴,眼睛向下瞥,仿佛是害怕莫亚蒂话语里的尖刺,他表情怯怯,话语却和胆怯毫不挂钩,“可您连乞求的机会都抓不住。”
“对啊,我抓不住,”莫亚蒂说,他犹豫、胆小、瞻前顾后。恐惧失去,故而止步不前,放弃拥有——他就是这样懦弱无能的人,可那又怎么样?
“我依旧是他最好的朋友,”莫亚蒂问,“你呢?你是什么身份?败犬一样的前夫?”他问这话时,苍蓝色的眼漫不经心地扫向每一个人。
“败犬吗?真是刺痛又准确的词。”裴可之轻笑。
谈话到这儿,他们四个alpha也算是互揭了老底。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感受,裴可之捅人是捅了个爽,要是没有莫亚蒂,他能更神清气爽。
是时候谈谈他们都关心的问题了,裴可之再次往杯里添了茶水,他重新掌握了这场对话的节奏。“可是如果是他的意愿,那么我也愿意接受败犬这样的称呼。”裴可之说。
柏砚重新翻动手里的书,他静静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平和地说,“我同样尊重冬冬的意愿。”
“嗯、嗯,我也是这样的。”奚子缘跟着点头。说完,他又垂下脑袋,双手抓着杯子,恢复了进屋自闭怯懦的模样。
三个alpha都阐明了态度,只剩下莫亚蒂了。
三双眼睛静静地挪到莫亚蒂身上,莫亚蒂挪到了长廊上,他侧卧在地板,望着窗外盎然的绿意,背对着屋内等他表态的alpha们。他数着从枝头落下来的叶子,“无聊死了。”他说。
莫亚蒂说完,三道视线撤去,屋内归于寂静。
莫亚蒂向后瞥了一眼,神态冷漠又遥远,他很清楚背后三个alpha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其实到他们这个年龄,复婚也好,确认头衔也罢,都没有必要。比起名义上的身份,实际上的关系更重要。但这不代表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即便姜冻冬说过很多次,他不会再结婚。但还是亲自明确可疑对象的态度更加保险——三个alpha都想要明确对方不会强迫姜冻冬的意愿。
而其中最想要明确其他人态度的莫过于裴可之。
他们几个人在门口碰到面时,柏砚和奚子缘的第一反应就是避让,柏砚很傲慢,他并不想在不认识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奚子缘则是惯性示弱,他就住在隔壁,随时能来,至于莫亚蒂——他正在观察怎么翻墙进去。只有裴可之,笑眯眯地拱火,让柏砚和奚子缘都留了下来。
莫亚蒂冷眼看着裴可之主导整个谈话权。他知道裴可之对他的忌惮,他又何尝不是?莫亚蒂最警惕的人,同样也是裴可之。三任前夫里,谁最有可能和姜冻冬复婚?莫亚蒂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裴可之。
裴可之过于了解姜冻冬了,了解到莫亚蒂一度认为,姜冻冬肯定要在裴可之这儿栽倒大半辈子。尤其是当初裴可之对姜冻冬说的,‘为了弥补过错,我应该去负起责任。’裴可之太懂得如何真正地令姜冻冬满意。
假使他没有选择离开、没有选择去面对错误,他和姜冻冬仍保持婚姻关系,那么他的过错就像一根刺,永久地扎在姜冻冬心里。姜冻冬会说原谅,但与此同时,他也会感到失望。莫亚蒂几乎能预测这种情况下,裴可之和姜冻冬之间裂缝是如何使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成为再也无法弥补的沟壑。
然而,裴可之偏偏就做出来最正确的选项,他的放弃臻就了他的无暇,他的离开臻就了他和姜冻冬的爱停滞在最完整的时期。
身为最有可能复婚的前任,裴可之没有采取行动,全然是基于他对姜冻冬意愿的尊重。但如果其他人有别的想法,裴可之会毫不犹豫地采取措施。姜冻冬爱人的位置可以永远空缺,但绝不能是别人登上。莫亚蒂对裴可之的心中所想再清楚不过。
烦死了。不管是裴可之这个黑心医生,还是白头发老头的柏砚,或者是搁角落里当自闭儿童的奚子缘,都烦死了。都去死就好了。
背对着所有人,莫亚蒂吐出舌头,面无表情地干呕一声。
第96章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三)
浅浅装死后,我还是决定面对这惨淡的现实。
反正这伙人也就是一块儿吃一顿饭的时间,我把被子拉下来,开始盘算人员安排。
吃完饭,我就先把奚子缘和柏砚打发回去。裴可之的话,他本来就说是来看看我,我估计他有别的行程,聊会儿天,就得离开。至于莫亚蒂,这个破烂贱人,除了我这儿,我唯一能想到的他的归宿只有马路牙子。柏莱和姚乐菜后天就走了,因此,让他留下来也不碍事。
想明白了,我一个翻身坐起,蹑手蹑脚地贴到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几个alpha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但大致能确定他们音量正常,没吵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手一用力,打开了房门。我可劲儿握着把手,控制着门的转动,生怕开门时发出“嘎吱——”声响。
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这种感觉谁懂啊!真是服了,我心想,要是等会儿有谁吵架,我就把他的头拧过来夹门用!狠狠夹!
我扯了扯身上的毛衣,力图瞅上去自然些。
我想得很好,首先,我要神态自若地走过去,和我的仨前夫以及莫亚蒂打个招呼,状似随意地问他们,‘聊得怎么样?’然后!这是关键,不等他们回答,我就抛出下一个问题,问他们,‘中午想吃什么?’
他们说完想吃的菜,我就捂住嘴‘呀!’一声,接着故作惊讶地告诉他们,‘你们想要吃的菜——通通没有呢!吃个粑粑!还搁我面前点菜来了!现在!立刻!马上!都去买菜,然后做给我吃!’
最后,我再给懵逼的他们每人发个菜篮子,一人给一脚,把他们踢出门买菜,做饭给我吃。小缘除外,小缘又乖又听话,做饭还好吃,肯定不能踢。既然如此,就多踢莫亚蒂和裴可之两脚吧,反正眼下的尴尬局面多半是他们中的一个给我从中作怪。
没错!我一边走,一边感慨我真是老谋深算,喜滋滋地幻想待会儿四个人做菜得有多好吃。
然而,如此完美的计划,在我刚踏入长廊的第一步便灰飞烟灭。
原因是莫亚蒂这个逼不讲武德,他不在屋子里,他搁梧桐树下蹲着。我才从暗门里伸出个脚尖,他就瞅见了我,“哟!”他还朝我挥手,“姜冻冬,干嘛呢?”
莫亚蒂一喊我的名字,屋内其他三个alpha鱼贯而出,隔着院子和我遥遥对望。
我,“……”
我的节奏被完全打乱,脑子一片浆糊,“……哈哈哈哈,饿了吧?”我说着,努力回想我的话术,“中午想吃什么?”
不幸的是,没有一个alpha给我报菜名。
裴可之微笑,对我摇头,“都可以呢,和冻冬吃什么都行。”
柏砚也表示,“无所谓。”
柏砚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无欲无求了。拜托,哥们儿,在他家里的时候,每次我问这个问题,他哪次没回答‘草莓果冻’?跟我隔这儿矫揉造作地装成熟了?
我无语地抽动着嘴角,只能寄希望于剩下两个alpha。
奚子缘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他低着脑袋,小声说,“哥,我有带咖喱。别的什么也都可以的。”
不要什么都可以啊!小缘!
我表面上笑眯眯地点头,内心几近崩溃!你们这么回答,我还怎么继续我完美的计划?
“你呢?”我问蹲在树下折草玩的莫亚蒂。我心如止水,已经不抱希望了。
莫亚蒂果然是我的好朋友,他蹦起来,举起手,跟小朋友发言似的,不负我望地答道,“我要吃满汉全席!要一百零八道菜!要吃鱼虾鲍鱼松露和蓝鳍鲸枪鱼!”
我反手给了莫亚蒂一嘴巴子,把他扇到地板上,“给你惯的。你吃剩饭!”
在莫亚蒂捂着脸,嚷嚷着,“好痛好痛好痛……”的背景音中,我更改计划,既然没法打发这几个alpha去买菜,那我自己去买菜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我哈哈一笑,“行,那我随便买点儿。家里菜不够了,我先出去买点菜,”我说着,走到他们几人跟前,打算去厨房拿菜篮子,“你们等等哈,我马上回来。”
裴可之的手自然而然地揽在了我肩膀上,“我陪你去吧,”他歪头,看着我说,“你买菜总是不注意量,买多了可不好。”
有个人陪我也挺好,我正要点头,柏砚突然拉住我的手,“我去。”
我回头,柏砚的绿眼睛瞥向裴可之几眼,他停顿几秒,似乎是想好了理由,接着对我说,“我付钱,提东西。”
“诶?”裴可之带着笑的声音传来,“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柏砚还没来得及说话,奚子缘又站到了我跟前,“哥、我才从菜场回来,我记得有几家在打折,”他揪着袖口,海藻似的卷发贴着脸,显得他的脸更小了。奚子缘悄悄观察我几眼,在和我对视的一瞬又略显慌张地移开视线,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带哥去吧。”
我,“……”
我根本不敢说话。
面对眼前的不妙局势,我精神一阵恍惚,我感觉我现在可真是个万人迷,三个alpha一个手放我肩上,一个拉着我的手,还有一个堵我面前,都是为了陪我去买菜。
不是,你们仨,就不能更主动积极点儿,一块儿出去把菜买了吗?非得和我去干嘛!有没有点alpha的自主性啊!
混乱间,我突然想起我青春期时无意翻到的一本狗血万人迷小说,叫《我和三个怨种前夫》,集结了失忆、白月光、初恋情人等奇葩元素,里面有一幕就是暴雨磅礴,三个alpha堵住omega,愤怒地问他究竟选谁。omega失声痛哭,说你们仨都是我的翅膀!紧接着因为alpha的步步紧逼,omega害怕地晕倒。我当时还在想这有啥可晕的,是我的话,我铁定给三个alpha一人一个脚巴子,‘吼吼吼!吼个屁吼!麻溜的,给我整把伞!’
风水轮流转,轮到我了,我发现这小说里的omega是有大智慧的。我现在就很想晕倒,一了百了。
耳边裴可之、柏砚、奚子缘还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裴可之主张打折不代表品质,奚子缘表示我都住这儿了,还能不知道哪家品质好?柏砚则说这都不是问题,他能带我去最好的超市。
我表情空白地望向地板上的莫亚蒂。
他倒是舒服极了,趴在地板上,撑着脸,懒洋洋地挖我冰箱里的冰淇淋吃。四目相对,莫亚蒂露出无耻的嘴脸,“快点儿,决定好选哪个alpha,买了菜回来做饭给我吃。”他说,笑嘻嘻的,“满汉全席哦——要满汉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