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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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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冻冬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厚重的门“啪嗒——”关上。姜冻冬没看到的是,门后柏砚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狭小的屋子里,他自言自语,“不要不理我,冬冬。”
为了逃脱配种,姜冻冬行动得很快。
他当晚递交了前往交锋区的申请。那是和虫族交火的前线地带,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人死亡。审批的人尚未接到上面要扣留姜冻冬的通知,见到这申请顿时乐了。基地里多的是想在后方明争暗斗的精英,就缺敢死的愣头青。极迅速的,十分钟内,姜冻冬拿到了回执。
他离开了安全的沼泽,逃向更危险的战场。
基地的高层反应过来时,姜冻冬已经归入了前线的武斗派。高层立即向前线发出遣返姜冻冬的通知。武斗派的领头认为姜冻冬这个omega是个麻烦,但她觉得基地高层更碍眼,‘白皮猪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彼时,人虫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每天死亡的人数多到头皮发麻。三性星系的壁垒全靠武斗派拿命在填。再老道的政客也不敢此刻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基地只能迂回,从姜冻冬身上入手,可姜冻冬无父无母,唯一算得上有关系的丈夫柏砚,本来就是保守派的一员,还疑似已经感情破裂,被他揍到骨裂。
基地警告姜冻冬尚未完全摘除腺体,他将永远无法评定军衔,姜冻冬无动于衷。基地停止提供抑制剂,胁迫姜冻冬回去,姜冻冬就从黑市购买旧式抑制器。
旧式抑制器,也被称为贞操锁。这是过去将omega视作性资源的时代所创造的产物。金色的环上镶满了9个圆形的暗扣,暗扣下是扎入皮肤的针,每口针都对应着一个穴位。佩戴它,针会导入电流,麻痹穴位,以此延缓omega的发情期。但这样的延缓是暂时的,一旦被解开,那些被压抑的欲望会成倍地爆发。而解开贞操锁的螺丝刀由alpha掌握。他们通过这样的的方式控制omega的情欲,使得自己永远成为支配者。
如今,贞操锁已经成为某些小众性癖的道具。alpha戴过,beta也戴过,他们戴着玩闹,追求刺激。唯独没有哪一个omega愿意戴上。只有omega才清楚这个仅针对omega的环的真实感受,那是一种濒临窒息的痛苦,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更不要提发出声音。
为了挣脱更大的枷锁,姜冻冬反倒自愿佩戴上了这个环。
这样耻辱的环,他一戴就是五年。
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五年的时间,武斗派彻底接受了他。这群战斗疯子,沙文主义的拥护者,毫无道德与底线可言的绞肉机器,这群游走在生死边缘的alpha与beta,反倒显现出了远超那些高级的精英的包容。
他们不把姜冻冬当作性资源,或者An基因等级的子宫。在他们眼里,姜冻冬作为战友和士兵的价值大于一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武斗派的人都相信,只要和姜冻冬搭档,不论遇到怎样的虫,存活率一定是百分之百。
靠着前线的任务,姜冻冬的功绩积攒到了可怕的地步。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个毫无背景的士兵,在庞然大物面前,他依旧手无缚鸡之力。基地不仅占据他的功劳给那些闲人升官发财,还不放弃将他视作种*的计划。
没有抑制剂,没有绑定对象的信息素抚慰,没有应得的军衔和待遇,二十四岁的姜冻冬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烦躁暴烈的情绪燃烧着他,让他无法冷静。他和虫作战,也和自己作战。金色的项圈压抑着他的欲望和爱,那些得不到释放的情绪通通化为残忍的杀意。他阴晴不定,不计后果,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肢解尸体。甚至,他在灰色地带故意制造血腥,以求发泄。
“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你不想干掉我?来玩玩,俄罗斯转盘?”
在休战期的酒吧里,姜冻冬对吧台对面的alpha说。
这个alpha是从基地新来的世家子弟,没去过一次前线,就为了走个过场,物色某个倒霉蛋,等对方死了便顶替他的功绩。alpha看不起姜冻冬,总是在背后嚼舌根。
酒吧里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堆大汉都跟着起哄。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alpha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答应了。
酒保微笑地拿来两把只装有一颗子弹的手枪。这仿造的是过去的左轮手枪,保留了古朴的外形,但用的是现在的材料和特制子弹。B基因等级以下,能够保证一击毙命。B以上可以在中弹后,等待对方失血而亡。
alpha的枪口抵到姜冻冬的额头,姜冻冬不躲不闪,笑得格外灿烂,“我不要你的狗命,”他说着,将长长的枪口塞进alpha的下面,“不是说我是卖批的吗?我今天教教你怎么卖。”
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个醉汉大笑着说姜冻冬干得漂亮。
冰冷的异物探入体内,alpha连动都不敢动,他想后退,然而他每挪一步,那口枪就更深入。他想大叫着他不玩了,可这个游戏除非枪响,否则喊停者必须自杀。哪怕他不自杀,整个酒吧的人作为观众也能杀他。
他和姜冻冬对视,冷汗止不住地流。在今天以前,其实他根本没有见过姜冻冬。他编排他,不过是他到这儿来后被人瞧不起的苦闷。他既无能,又想有权有势。他和其他世家子弟一样,靠偷取军功博得荣誉的同时,又希望周围人能尊重追捧他。于此,他挑选了武斗派中他认为的软柿子,唯一的omega姜冻冬,作为他引起他人注意的八卦工具。
alpha开始颤抖,在那双凹陷下去的眼里,他看见疯癫的狠戾。他终于理解了姜冻冬一个omega能在武斗派站稳脚的原因。
“嘭——”
这场游戏最后的结局是,alpha开膛破肚,倒地不起,姜冻冬大笑着踩碎了他的小腿骨。
二十四岁的姜冻冬,有极深的黑眼圈和神经质的眼神。曾经毫无阴霾的他仿佛早已死去。
他走出酒吧,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大衣。他双手插兜,神情冷漠。朝生暮死的战场生活早已让他丧失了对活着的体验。
休战期间,前线的战后区难得有了丝放松的气息。街道处,人来来往往,断了一条腿的beta,没了半个脑子的alpha,白色的沙满天飞,灰色的道路上人的影子纵横交错,这儿没有太阳,是阳光不会抵达的星系边缘地带,全靠人造的白炽灯太阳照明。世界褪色,暗淡无光,姜冻冬昏昏沉沉,内心麻木。
就在他快走到拐角处时,毫无预兆的,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前面的客人!留步!”
姜冻冬回头,原以为是他落下了什么东西,酒吧的酒保喊他。却没想到,喊住他的是街边讨生活的alpha。
灰蒙蒙的穹顶下,姜冻冬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头金色的卷发和一双深蓝色眼睛。对方的头发蓬松有点杂乱,稍稍挡住眼睛;他的身型纤细高挑,一路小跑向姜冻冬,巴掌大小的脸上挂着略带讨好的笑。
alpha气喘吁吁地跑到姜冻冬面前。他抹抹额头的汗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姜冻冬。明明穿着和其他原住民一样的灰麻色衣服,他却莫名地明亮,如同滴落于浑浊水桶的彩墨。
“我、我养的鱼会仰泳,能一边仰泳一边鼓掌,”漂亮alpha挽了挽耳边地碎发,他低下头,羞涩地邀请,“你要不要今晚来我家看看?”
第37章 你的海(四)
拦住姜冻冬并大胆告白的alpha今年十九岁,名为塞尔瑟,职业是失足青年。
至于他家里究竟有没有能一边仰泳一边鼓掌的鱼?姜冻冬现身说法,答案是还真的有。别误会,他们俩真的啥也没干,姜冻冬戳鱼向上翻的白肚皮戳了一晚上。
期间,塞尔瑟羞涩地表示姜冻冬如果愿意,也可以戳戳他。
姜冻冬觉得大可不必,“那不是变成你戳我了吗?”
塞尔瑟努力争取,“你试试嘛!我很好睡的!我很会戳人的!”
姜冻冬并不想试,“我对活的alpha没兴趣。”
塞尔瑟坚持不懈,“其实,不瞒你说,我已经嗝屁好久了!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姜冻冬敬谢不敏,“我对奸尸更没兴趣……”
怎么也推销不出自己,塞尔瑟自闭了,他头抵着墙角,意志消沉。
天快亮了,姜冻冬心满意足地收回戳鱼肚皮的手。准备离开时,塞尔瑟给姜冻冬煮了碗面。一碗简单的清水挂面,棕色的汤上飘着葱花,面条顶着两枚煎蛋。但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靠着注射营养剂过活,太久没吃过热的食物,也许是因为总活在冻住的世界里,姜冻冬只感到这碗冒着蒸汽的面极其美味。
吃完面,姜冻冬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他看着端着碗喝面汤的塞尔瑟。他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把所有的面都吃了,连同塞尔瑟的那一份。塞尔瑟放下碗,冲他笑,问他还吃不吃面?他现在去买。
姜冻冬愣了会儿,一个带着热气的嗝冒上来,他才回神。“不用了。我该走了。”姜冻冬摇着头,从包里掏钱。边缘地带多的是终身无法安装终端的Nobody,只接受纸币。
姜冻冬不知道他们这一行的价格,以往身边人去寻欢作乐,一些beta邀请他,说给他介绍能用的alpha,他通通拒绝。不是为了他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并非是惦记多年未见一面的柏砚,仅仅是姜冻冬不敢取下脖子上的贞操锁。他很清楚,一旦取下,他会彻底失控。
于是,姜冻冬干脆一股脑地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塞尔瑟。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厚厚一沓。
“你还来吗?”他说,“我还会煮别的!”
姜冻冬给不出答复,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趁着天彻底亮前,姜冻冬穿过破败的原住民区和混乱的灰色地带,回到军区。
边缘地带的军区和原住民区泾渭分明,一边是生来就为精英的Elite,一边是连星球跳跃都无法承受的Nobody,基因等级的高低就明确了两边的不可融合。休战期间暂且还好,开战时的每一天,死亡的阴云笼罩整个边缘地带。无法迁徙到别的星球的原住民们,只能祈祷虫族不会冲破前线的抵抗。
然而,充当保护者的军区从未得到感激,相反,是无止尽的仇恨。军区干净整洁的街道,秩序俨然的房屋,清洁美味的食物,体面的世界向活在贫民窟中的原住民开了扇窗户,却从他们出生就剥夺了他们的钥匙。贫富的落差,生死的模糊,战争异化了所有人的精神,所有的感情都扭曲为恐惧和仇恨。原住民仰仗军区的庇护,又憎恨军区占用资源,他们认为被夺走了生活,被夺走了安稳的命运。
‘为什么要在这儿发生战争?’几乎每个原住民都会这样说,‘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儿?为什么我生来低贱?’
姜冻冬和那些原住民打过交道。他来这儿的头一年,给原住民的孩子们送过糖果。那时他什么都不懂,军区的人也将他视为麻烦,乐于看他的洋相。只要有孩子拽住他,他就会把手上的糖给他们。直至他发现那些孩子们编排他是军妓,那些年幼的口腔发出早熟的、喑哑的、扭曲的笑声,他们谎称这些糖果是嫖资与战利品。五颜六色的糖纸碎在泥地。姜冻冬再也没有给过一颗糖。
姜冻冬学着和军区其他人,学着那些beta和alpha,一脚踹开将手探向他口袋的孩子,把他们的脑袋踩进泥土。在这之后,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恭顺又畏缩。
塞尔瑟却和姜冻冬见过的原住民完全不同。毕竟原住民区可没有哪家的房子像他的那样干净整洁,房子前还收出来了个小院子,专门种花。
下半年的时间里,姜冻冬来找过塞尔瑟两次,一次是想要吃面了,一次是恰好他散步到附近。
姜冻冬见到他时,塞尔瑟一次正抱着大束鲜花朝屋子走去,一次在客厅研究有金色大喇叭的古董留声机该怎么播唱片。但不论他在做什么,见着姜冻冬,他就会停下手上的事,笑着朝他挥手。
边缘地带惨白无机质的人造光下,人人都泛着一股尸僵的光泽,塞尔瑟却显得鲜活生动极了,他那金色的卷发四处乱翘,浑身肌肤白里透粉,一种健康的粉。
严寒来临前,姜冻冬去见了塞尔瑟第三次。这次是他在军区的集市市场看到上次塞尔瑟说的很想尝尝的点心,他买下了一盒。不过很不巧,姜冻冬去时正好撞上塞尔瑟在收拾残局,显然他的上一位顾主才离开不久。
见姜冻冬来了,塞尔瑟变得局促起来,他不敢看他,只埋着头,沉默地将那些装满他的精液的套和垃圾一起倒掉。
姜冻冬若无其事把点心放在桌上,他看着塞尔瑟,“你准备怎么过冬?”
边缘地带的冬天三年一轮。对于军区而言,这就是普通的冬天。可对于原住民区来说,这场冬天是一场浩劫,一场淘汰赛,大地冰封,降至零下百度,无法承担的供暖系统,无法御寒的基因等级,以及无法支付的匮乏物资,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冷尸。
军区不是没有提供过帮助,但原住民区有话语权的住民认为他们是在干扰他们的社会秩序,‘冬天死掉的人会空出他的房子、食物和水源,会让活着的人活得更好。’而那些没有话语权,死于隆冬的人呢——没人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早已死在群体的谋杀中。
塞尔瑟不是那些有话语权的住民,他拂了拂耳边的卷发,摇摇头,“我的钱还不够,支付不了供暖的费用。”
他低落地说,“以前妈妈和收费的人关系好,能让我们赊账。现在不行了。”现在的收费人变了,塞尔瑟的妈妈也变了,她活在他的钱夹的夹层,作为一张陈旧的照片。
姜冻冬站在桌子旁,他垂下眼,塞尔瑟正坐在椅子上吃他带来的点心。黑夜里,灯在塞尔瑟的头顶留下光圈,他的金发暗淡。姜冻冬的视线下移,他看见红色的糕点被塞尔瑟捻在指尖,一点点地消隐于丰润的唇。
“你去我那儿住吧,”姜冻冬说,“住完这个冬天再说。”
塞尔瑟顿住了,他含着半块糕点,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直直地对着姜冻冬,明亮得不可思议。
最终,二十五岁的姜冻冬带小他六岁的塞尔瑟住入他在军区的分配房,以聘请保姆的方式。
和塞尔瑟相处得越久,姜冻冬就越感到他的与众不同。
十九岁的塞尔瑟没有这个时代alpha普遍会有的狂躁、暴力,或者对乱性的渴望。他的私生活的确混乱,但那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姜冻冬这儿,他不再需要忧心为冬日的供暖、明天的餐食、下个月的保护费,生活的重担骤然变轻,塞尔瑟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他喜欢笑,喜欢姜冻冬的毛巾都折成小熊、小兔、小猫的形状,喜欢研究饼干和蛋糕,让原本空荡荡的房屋充盈甜蜜的香气,他养了一盆雏菊,花是在垃圾桶旁捡来的,他细心地照料它,使得折了一半的花冒出新芽。不仅如此,他在音乐上展露出独到的天赋,姜冻冬仓库里那些堆积落灰的乐器到了他的手上,总能重新焕发生机,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如果他不出生在这儿,如果他能去首都星,或者其它比战场更好的地方,姜冻冬相信他会有远比才成年就从事下九流工作更好的未来。
塞尔瑟如他所说,是真的擅长厨艺。和他在一起的整个冬天,姜冻冬都没有再注入营养剂。每天从部队回来,就能看到满桌冒着热气的食物。
“我今天炖了排骨汤!”
塞尔瑟端着砂锅走出厨房,他手上带着蓝色的棉套,是他自己缝的,那上面还有小鱼图案。
和以往不同的是,塞尔瑟这次没有得到姜冻冬短暂的笑。他只是对他点点头,随后走向盥洗室。冲完澡的姜冻冬换了套家居服,他坐在饭桌上,没什么表情地吃饭。塞尔瑟忙前忙后,帮他添饭加汤,姜冻冬道了谢,依旧没有显出丝毫的笑意。这让塞尔瑟有点儿无措。
在原住民区摸爬滚打的十九年生命中,讨好旁人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哪怕塞尔瑟明白姜冻冬阴晴不定却从不牵连旁人,可他仍为此焦虑不安。
姜冻冬看出了塞尔瑟的如坐针毡,他掀开眼皮,“你吃你的饭,不用管我。”
他平静的话语让塞尔瑟镇定不少,“你不开心吗?”塞尔瑟大胆地问他。
姜冻冬不想交流,他只是嗯了一下。
“那我抱抱你吧!”塞尔瑟说,“对人类来说,不是只要抱一抱就会开心吗?”
他这话说得引来了姜冻冬的侧目,“人类?你不是人类?”
塞尔瑟没有回答。他走过来,坐到姜冻冬身边,他张开手,抱住了他。胆子大得和第一次见面,他跑上去拦住他时一样。
姜冻冬放下了筷子,他任由塞尔瑟拥抱他。
塞尔瑟很温柔。这个年轻的alpha的温柔,是一种用淫荡、脆弱、廉价所包装的温柔,姜冻冬不确定他的温柔是否会如他一样,被放在货架上贩卖。就算如此,姜冻冬想,就算如此,他也愿意购买。
姜冻冬轻轻回抱住了他。这是他们第一次亲昵的肢体接触。塞尔瑟比姜冻冬想象的还要瘦削。
“你在苦恼什么呢?”塞尔瑟小声地问他,“和我说说吧。反正我记忆力不好。我一会儿就忘记了。”
姜冻冬摇摇头,依旧缄默。
他苦恼的从来都不是某件事。他苦恼的是自己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