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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是她的错,那三年在寺庙中,心思被……旁的事占据,误了正事,祖父失望也是正常的,宁离揪着笔,深吸一口气,执拗的继续画圈。

  “我并非是怪你,我是担忧你,小九,你当真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徐秋锦知道宁离的性子,性情虽娇纵了些,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从她基本功甚稳看得出她有些年认真练,戒尺一出,却罕见的手抖。

  莫说是戒尺,旁的师兄就是砸断了胳膊也能稳稳持住,她这般模样,证明中间确实是耽误了几年。

  而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隐瞒,徐秋锦并不怪她,只是宽容到:“无妨,待你想说了再说。”

  宁离咬着唇瓣攥紧了笔,让她该如何说,她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为了他不惜献身,又被厌弃扔到了佛寺,夜夜祈祷观音菩萨看见她的情谊。

  她觉得丢脸,有违祖父的期望。

  凉亭内穿堂风冻的她的手背隐隐泛红,徐秋锦疑惑之余刚要开口,方叔就匆匆过来,“先生,有客人来访,是……二郎和谢阁老家的女郎。”

  徐秋锦蹙眉,隐隐有些不悦:“他怎么来了。”

  宁离识趣的没有搭话,继续执笔练习。

  但徐秋锦大意猜的出他的意思,唤宁离:“你随我一起去见客。”

  宁离不知道她祖父意在何为,但她并不是很想见谢妙瑛,但是若是就此拒绝,又会引起他的怀疑,便起身随他去了前厅。

  张公良正坐在下首喝茶,谢妙瑛环视周遭,御赐的府邸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华美,倒是充满古朴典雅,府上有许多未见过的奇珍异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你尝尝,师父自己制的茶。”张公良抬手示意,谢妙瑛很顺从的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入口的瞬间,柳眉轻蹙,苦涩的味道异常浓烈,蔓延在她唇间。

  “如何?”张公良显然很享受,顺嘴一问。

  “尚可。”谢妙瑛不动声色迎合他。

  没过一会儿,厅后传来脚步声,徐老现身后张公良登时站了起来,神情恭敬激动,待看到他身后的人影后脸色隐隐有些惊愕。

  转瞬间,激动的神情陡转之下。

  宁离疏离的看了眼二人,别开了眼。

  张公良不喜她,是很明显的事,准确来说,应该是张公良和她的爹爹宁絮有过节,张公良争强好胜,素来不服宁絮,时常暗中较劲儿。

  徐老对于师门内的良性竞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逾矩,没了分寸,他便会出手干预。

  张公良那时便时常挑衅宁絮,但宁絮总是一笑置之。

  “怎么好端端的上门来了,可是有事?”徐老撑着膝盖坐上首座问。

  张公良还沉浸在她怎么回来了的恍惚里,脱口而出:“瞧师父您说的什么话,其他几位师弟日日都能来,怎的我来一次还被您这般质问,当真是偏心。”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徐秋锦神色漠然,叫有心讨好的张公良有些讪讪,“小事罢了,就是我这徒儿,资质极好,素来仰慕师父,徒儿便想着把她送过来,请您指导指导,要是能由您带在身侧教养几月,便更好了。”

  他斜着眼看了眼宁离,神色轻蔑。

  谢妙瑛起身行礼:“师祖在上,受妙瑛一拜。”

  徐秋锦却竖起手:“慢着,先别这么快,我可承受不起,你既想唤我一声师祖,又想由我教导,那便露两手真本事。”

  谢妙瑛早有准备,刚使了个眼色叫旁边候着的婢子呈上准备了许久的丹青叫徐老品鉴,却闻:“你与皎皎比试一场,赢了我便收了你,输了你就跟着你师父回去罢。”

  此言一出,饶是宁离也不免一怔。

  张公良蹙眉,虽然他对自己弟子的底子有数,同岁的女郎里,她是数一数二,可对宁离却一无所知,一时有些犹豫。

  “好,我比。”谢妙瑛却干脆的应了下来,朝宁离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可有把握?”张公良侧头低问谢妙瑛,对她这番莽撞的举动有些不悦。

  “我大约对她的本事有数,但她却对我没什么数。”这是谢妙瑛自信的一点,先前由于机缘巧合她已经见过了宁离的画技,可宁离却从未见过她的,这一下,她占了先局。

  看她如此,张公良勉强答应。

  而比试题目,由徐秋锦所出。

第28章

  “画院设六科,那便以……山水这科为重心,便以阴阳割昏晓为题。”,徐秋锦缓缓说。

  山水,二人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郎,均未见过山水色,这显然很考验二人的设想和巧思,张公良在一旁欲言又止,觉着徐老当真是为难人。

  谢妙瑛和宁离各在堂中相对而坐,面前的书案上摆着各种画器,不乏有徐府的下人围在屋门前往里瞧,连方叔和王嬷嬷也探头探脑,方叔嘶了一声:“你揪我做甚。”

  “我这不是担心九娘久未归家,怕是应付不来先生的考核,对面那个小娘子,你瞧那些画器,样样都是名贵之物,你也是,怎么不给九娘从库房中拿那前朝翡翠玉笔来。”

  方叔摆摆手:“都是假把式,那翡翠玉笔中看不中用,不就是撑场面,我相信九娘不用那些虚的也能赢。”,话虽如此,方叔还是捏了把汗。

  阿喜扒着王嬷嬷,王嬷嬷侧头问阿喜:“听闻这位谢娘子是孟岁檀大人的未婚妻,你这么多年在九娘身边,觉得谁会赢。”

  阿喜想说她根本不了解谢妙瑛,但是为了长宁离志气,挺了挺胸脯:“当然是我们女郎厉害。”

  刚刚到来的虞少渊听闻了此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前厅,扒开人群观望,屋内燃着袅袅檀香,二女挺直了脊背,同时拿起笔来,一身着海棠色古香缎留仙裙,端庄秀美,一身着烟紫色交领齐腰襦裙,灵韵天成。

  宁离低眉敛目拿清水开笔,丝毫不见慌张之意,对面谢妙瑛信心满满,一举一措中透着熟练。

  “以三炷香为示,开始作画。”

  王嬷嬷又开始担心的问虞少渊:“七郎,九娘会赢的吧。”

  虞少渊实话实话:“不知道。”

  方叔让她安分些,仔细看。

  宁离凝着眉眼看着洁白的纸张,她面上看着不急不缓,实则手汗濡湿了笔杆,若对面坐的是随意一人,就算是她的师兄她都能镇定以对。

  或许是憋着一口气,往日被羞辱的愤恨全部涌了上来,叫嚣着、无法稳住的想要赢。

  她深吸一口气,提笔在宣纸上用侧峰开始涂抹,与谢妙瑛谨慎细微的双钩不同,宁离大开大合,笔法毫无规律,她的这番举动直接引来了张公良和谢妙瑛的凝视。

  虞少渊诧异不已,当今丹青主流皆因追随宫廷画院而为细笔,写意画甚少有人擅长,民间画师也多为细笔,他们几个师兄弟中各有擅长,譬如在画院当值的几位师兄便擅细笔,张公良擅细笔没骨,丘晏如擅写意没骨,他半生不熟,三种技法皆有所涉猎。

  但重心不在作画,只因家中从商,虞少渊眼下在经营一家画坊,师父常说他实则天赋秉然,若是用心钻研必有所成,奈何他总是静不下心。

  几位师兄弟中唯独大师兄宁絮最擅写意,但他当初为进画院,放下了自己的本心,也改为追随院体,让师父一度很失望,比较师父一向把宁絮看为衣钵的继承人。

  “哎呀,瞧我们九娘,那气势便比对面的娘子足,铁定能行。”王嬷嬷一拍掌,同阿喜咬耳朵。

  宁离蘸取墨汁进行皴擦,然后在宣纸上渲染浓淡虚实变化,她没有用旁的颜料,几笔下午空蒙广阔的远山像雾一般呈现出来,远山连绵,随后开始调整云行,云雾缭绕间,树枝、流水、松柏,意境深远。

  宁絮留给她的皆是写意丹青,从小到大,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把宁絮教过她的一点点记了起来。

  水天一色,山景倒影在水中,看似笔法凌乱,但细细究去却形态鲜活盎然,笔下山河波澜壮阔。

  谢妙瑛手腕微颤,脸色煞白,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勾勒。

  她完全没想到宁离会写意,是她大意轻敌了,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香一点点燃烧,众人的心都虚虚的提了起来,而随着香越燃越短,谢妙瑛这儿的全态也缓缓出来,设色用了青绿和赭石晕染,用描金技法向下分染,浓墨重彩,层次复杂,论色彩,二人间谢妙瑛更为扎眼。

  在香燃到了末尾,宁离原本蘸取雄黄和朱砂混合,想调出日落薄暮的色彩,但奈何怎么调都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灵机一动间,抽出发簪,在指尖一扎,血珠冒了出来,滴在了玉盘中,用清水稀释,在飘渺的云雾间神来一笔,而后由于宣纸的晕染,远处淡漠的山头被印成了淡淡的薄红。

  犹似日光乍泻下,落在了远山群头。

  香落,画尽。

  二人同时落笔,小厮同时把二人的画架起,叫众人评判。

  唏嘘惊诧的私语声顿起,谢妙瑛笔法精细,细到一个枝叶都能看得出笔法走势,虚实变化,设色统一,几乎一下子抓住了人的眼球。

  宁离而虽只用了墨汁,却越瞧越让人惊涛骇浪,笔法浑然天成,每一分凌乱都恰到好处,让人不无惊叹,尤其是那一抹薄红,堪称神来之笔。

  徐秋锦眸中划过欣慰之意。

  张公良站在画前细细的看,面色黑沉难看,可以说,若是叫他来画,水平也就是这样,但宁离才十八,而他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轮。

  “你觉得如何?”徐秋锦反问张公良。

  二人皆有出彩的地方,谢妙瑛胜在用色繁杂巧妙,其中不无许多没见过的设色,宁离技法格外出色,远超谢妙瑛,立意方面也很有巧思。

  “自然是由师父来定夺。”张公良勉强笑笑。

  徐秋锦点头,“那我便直说了,我认为皎皎的水平远超你弟子,胜负已分,带着你弟子回去罢。”

  王嬷嬷和阿喜欢天喜地,虞少渊叉着腰站在宁离身后,二人低声谈论画。

  谢妙瑛死死地攥紧了掌心,周身寒凉,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不可能。

  “等等,我有异议。”

  众人声音一顿,看向谢妙瑛。

  “我们二人非同一种画法,我认为不甚公平,宁离作的是写意,而我作的是细笔,二人所擅长并非一种,若她作细笔,并非有我出彩,反之,我作写意,自然也会不如她,我认为,这样的比试不公平,何况……”她言语停顿,似笑非笑。

  “宁表妹,聂师叔先前说你未成一派,所以才会在孟府用师祖所授笔法作画祝寿,此番看来,宁表妹技艺娴熟,那为何当初要那般蒙骗老太太。”不用多说什么,按照徐老先生苛刻的要求自然难以忍受门下弟子坑蒙拐骗。

  张公良面色一凝,显然对谢妙瑛的话抓住了重点,孟府,她在孟府待过。

  徐秋锦神色莫辨,并没有轻信谢妙瑛的话,反而转头问宁离:“她说的可是真的?”

  宁离镇定道:“是真的,师父恕罪,只是当时有意在讨巧,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并没有多少真心,故而便仿了师父的画,随意送过去充数。”,她很大方的承认了送孟老太太的寿礼不过是敷衍的画作。

  她很记仇的,难不成老太太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还想以真心换真心?

  宁离无辜的看着谢妙瑛,气得她面色涨红。

  徐老掩嘴咳了咳:“既然如此,仿便仿了,我日后衣钵也要你来继承,有什么关系。”

  张公良闻言惊诧恼怒:“什么,她一个女郎,如何有本事继承您的衣钵。”更何况现在师兄弟是以他为首,这叫他一个师兄的脸面置于何地。

  “怎么,我想叫谁继承就叫谁继承,是人都有偏好,便是去院考,细笔是主流,你画写意也是不行的,在我这儿,我便就是好写意,细笔画的人多了去了,随便一个弟子都能画成她这样。”

  “浮躁、花哨、设色堆砌,恨不得什么都装上,以繁杂取胜罢了,何不是一种投机取巧。”徐老当众把谢妙瑛批的一无是处。

  谢妙瑛到底是个女郎,自小便是天之骄女,人人簇拥,谁见了她皆是恭恭敬敬的,还从未有一日脸面被这般踩在地上,她面色煞白,难堪的低下了头。

  宁离侧首看着她的祖父,心中一阵感动,她知道祖父是在给她撑腰,徐秋锦虽严苛,但并非是嘴下不留人的性子,今日却对一个女郎这般,可见是有些动气。

  虞少渊轻嗤,周遭轻蔑地眼光围追堵截。

  张公良也碰了个没脸,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谢妙瑛矮身收拾自己的画器,众人看事情已了,心满意足散去,宁离起身走到谢妙瑛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赢了我,你很得意是吗?”谢妙瑛死死咬着下唇,秀美的面容上渗着不甘心的恼恨。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当初数次在旁人面前针对我时的感受,何况我并未做什么,你确实技不如人。”宁离平淡的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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