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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今日喻凛忽而这样说,实在叫她受宠若惊。

  可崔氏那关没有办法揭过,到底要提,她想了想补了一句,“并非是我向夫君道婆母的口舌,只是婆母嘱托过,我骤然脱手,恐怕不好交代。”尤其,过几日家里要办宴会,帖子都递出去了。

  果然是母亲叫方氏去做这些琐事,想想也是,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他是喻家长房的人,她嫁进来,是他的妻子,手里捏着管家的对牌,要不是有母亲点头,剩下的几房也不敢把她当下人使唤。

  看她小脸左右为难,语气忐忑不安,话也不管怎么敢说,开了口少不了字斟句酌。

  到底是没多大的年岁,跟小妹一般的。

  喻凛磁沉的声音下意识便放柔了一些,安慰道,“你无需担心,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这样就好了!喻凛和崔氏交涉,她省下不少事,不用跟崔氏正面交涉就不用听那一箩筐的埋汰话,重要的是,也能有更多的空忙她自己的事了。

  在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不受重视,手头上没钱的女子更是难过,将来她要脱离喻家,手头上还是要多有些银钱捏着为好。

  有钱才能办事,好歹租个铺面,也能有点营生,待弟弟高中,要走些门路,也能活络一二了。

  方幼眠没有拒绝喻凛的好意,心里松快了,她仰着一张漂亮的精致玉面,朝他抿唇微笑,启唇时嗓音轻而软和,

  “多谢夫君,”好似羽毛拂过耳侧,因为过轻而有些痒。

  他听了,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而后淡应。

  “...嗯。”

  喻凛眼睑敛下,旁边少女的笑脸还印在脑中。

  他留意到,方氏笑起来时,巴掌大的脸颊会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老婆笑起来有梨涡哎,笑起来好甜~感谢在2024-04-29 22:08:29~2024-05-01 00:5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章 第9章

  ◎他的维护。◎

  如同方幼眠所料,两人送完老太太回到正厅,喻家的诸位长辈还没有走,全都在厅上坐着。

  小夫妻两人一道出现在厅堂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男的一袭云锦平褶瑞兽纹金丝束腰裰衣,身形高大挺拔,面若冠玉,旁边的姑娘娇小玲珑,微微垂头,乖巧柔顺,出奇的登对,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为首的崔氏,防贼一样的目光,拧着眉头看她,垂眼的方幼眠余光扫见她的神情,不免觉得好笑,她以为会发生什么?

  “还是老太太有眼光,蜀地最美的姑娘都能挑到咱家来了,瞧,跟凛哥儿多配!”三婶婶眼见两人的距离微近,拉着方幼眠跟她说话套近乎。

  她没有应什么,只是低头抿着淡笑。

  旁边的人又出言打趣喻凛疼惜媳妇,话茬饶回了方才早膳发生的事情,是想探一探喻凛的态度。

  喻凛静听着,他面不改色,“婶婶说笑了。”

  他没有多坐,只道让诸位亲长在家中多玩会,他得去静谷庭探望父亲。

  如此一说,厅上的人没有多留,叫他兀自去忙。

  喻凛走了之后,崔氏没一会也离开了,方才还亲热拉着方幼眠手夸来夸去的长辈也没有太热络了,倒是朝她打听起别的事,问老太太可还好?

  方才就在一桌坐下用的早膳,眼下话里哪里是在问老太太安康,就是想多打探一些消息而已,看看老太太有没有私下里多说什么。

  方幼眠心里门清,脸上依旧佯装木讷,认真回话道,“祖母只叫我服侍吃了两味药便歇下了。”

  没探听到什么,大家也没有过多问什么,不一会人就散了,方幼眠一一送了出去,既然老太太吩咐了不在一处用午膳,她也能回去歇息一会。

  喻凛去看了喻将军,喻将军用了药膳在休息,他在暖阁旁问了问郎中喻将军的身体,而后出来,他还没有去找崔氏,秋玲又在昨日的地方等着了,说是夫人有请。

  他过去之后,才请安坐下,崔氏迫不及待追问了,“今日你随着方氏过去送母亲,她可有多说什么?”

  “母亲问的是祖母,还是方氏?”喻凛道。

  崔氏问的自然是老太太,可经过他这么一反问,微愣住,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方氏跟他说什么了?

  也是,要不是说过什么,昨日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方氏在下面操劳,喻凛怎么会莫名其妙帮着她说话,还叫她过来身边坐下。

  “方氏跟你告状了?”崔氏没好气问。

  又忍不住在心里骂方幼眠是个小狐狸精,仗着一张姣好的脸貌,不过是同房一晚,就勾得她儿子为她说话了,天长日久这还得了,岂不是要踩到她的脸上。

  一提到他那位安静沉默的妻子,母亲的脸色就隐隐不好,想来两人之间的隔阂颇深,也难怪方氏提起母亲,语气便斟而酌之,欲言又止。

  “母亲,儿子今日过来,是有话想要与您说。”他根本就不是来探望喻将军,是因为方幼眠的事情奔着静谷庭来的。

  只是不想意图太过明显,叫家里的长辈私下议论。

  他将今日的事情简略提了一下,让崔氏日后不要再驱使方幼眠做这做那。

  崔氏高声,“她是儿媳妇,如何做不得这些事情?何况你是祖母叫她管家的。”

  这些话糊弄外面的人或许过得去,喻凛是不居内宅,可他是朝官,战场上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如何听不出来。

  到底是亲娘,许多年没见,喻凛不好将话说得太直白,让她面上难堪。

  “祖母是叫方氏管家,可不是这样事事操劳,做下人的活。”喻凛反驳。

  崔氏却不以为意,“我是管教她,让她知道当家做主不易,往后也好节省一些,凡事留心总不会有错,她年岁还好,又算是外人,你是不知道前几年你不在家,母亲办寿宴,她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客人送来的礼,叫我丢了好大的脸面。”

  言及此,崔氏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将那小丫鬟偷礼的事情说了一遍,即便不是方幼眠的错,她也把脏水给泼到她的头上,“要不是她管不好下人,我至于被人看笑话么?”

  喻凛听罢,只在心里喟叹,不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知方氏之前做过什么,竟叫母亲对她的偏见这样深。

  看着她也是个乖顺的人,整日里垂着脑袋,低眉顺眼,叫人想不出来她忤逆人,又是什么样子?

  “她是喻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人,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喻凛不紧不慢道,“故而不算是外人。”

  崔氏被哽了一下,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将方氏当过喻家人,她的儿媳妇。

  她崔家好歹是瀛京的高门大户,显贵出身,却要了这样小门户的儿媳妇,刚开始那会,因为方氏,她每每出去与人游玩遭了多少难听的话,想起来就生气。

  别人酸她有个好儿子争气又如何?还不是娶了这样的。

  “叔叔婶婶们的儿媳妇尚且不用操劳这些事,她贵为长房媳妇,母亲叫她如此忙碌,委实不好,知道的会说您体恤调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刻意刁难,况且,您总叫她伏低做小,看人脸色,到底打得是方氏的脸面,还是儿子的?”

  崔氏闻言,眼睛瞪大,正要辩解,喻凛没等她的后言,径直接着道,“她初初接手管家,若真有什么做不好做不周全的地方,母亲私下里直接说她就是,她做小辈的,必然不敢跟母亲驳斥,若是再有屡教不改的,您告知儿子,儿子也会训她。”

  什么话都叫喻凛说了,崔氏一时寻不到话。

  崔氏脸色难看,他缓了声色,“方氏的年岁小,跟初儿一般大,能将家里管成这样也算出色了,您且将心比心,若是将来初儿出阁,遇到这样的事情,您心里会好受么?”

  “我....”崔氏也是生儿育女的人,思及此,倒真的沉思起来。

  找不到理说,干脆耍赖,“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拐着弯说你娘苛责?你才见方氏一面,她给你吹了什么枕头风,翌日就来你娘面前给她平这样多的冤屈,我往日里是打她还是克扣她了?叫她过来说话。”

  “母亲误会。”面对崔氏的指责,喻凛面不改色,“儿子不过就事论事,她从未跟儿子说过母亲不好,是因为今日儿子见她操劳,让她不要做事,她才说要过您的意思。”

  “这还不算告状?”崔氏不依不饶。

  喻凛有些头疼了。

  “母亲觉得算么?”他抬眼,眸色平静看着崔氏反问。

  “儿子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尚且不了解她的脾性,母亲跟她待了也有几年,她日日跟在您身边做事,或许母亲更知道她的意思一些。”

  所以到底算不算告状?

  喻凛这话厉害,表面像是在就事论事说方幼眠,却叫崔氏听得明白,忍不住深想,他是不了解方幼眠,却了解他这位母亲,方幼眠没有嫁进来之前,他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

  方氏的性子...崔氏是知道,软柿子一个,任捏任揉不还嘴,想来是不敢告状的,即便是有过亲热了,也不敢贸然告状了。

  纵然这样,也是她的错。

  崔氏没话讲了,也没接着无理取闹,说一些耍赖话,松口道,“罢了,你既然如此说,母亲怎么会打你的脸,左右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父子还有你小妹,依着你的话就是,让她歇着罢。”

  “儿子多谢母亲。”喻凛端起碧螺春浅呷了一口。

  这头的事情解决之后,喻凛离开静谷庭去了书房,刑部那边来信,刺客背后的主谋还没有审问出来,一愁莫展,找不到头绪。

  时日拖久了总归不好,喻凛要往刑部大牢走一趟,临出门之前,他叫来千岭,想让他过去玉棠阁告知方氏一声,母亲这边已经摆平,转念一想,又没张口,抬步亲自过去了。

  喻家庭院分明,中间多有青瓦白墙,设立垂花门,拱门,各房之间互不干扰,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是以多数时候很安静。

  风浮动瓦檐角下挂着的琉璃宫灯和平安结,没有发出半点响声,让他无端想起方氏娴静的性子,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

  思及此,男人原本信步闲庭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他到内庭,外院的仆妇请安,喻凛慵抬起手,而后往里面走。

  雯歌领着小丫鬟们正在忙碌,见到喻凛,福身之后,不等喻凛问便主动告知,“少夫人在休憩,可要奴婢将少夫人唤起来。”

  喻凛微顿,道,“不必。”

  她也该累了,白日里起那样早,是该多睡会。

  喻凛换了一身衣衫,又出了门去,没有给下人留话。

  方幼眠午憩睡得很好,起来的时候雯歌告知她,喻凛回来过一趟,而后带着随从出府去了。

  “唔。”她喃声。

  “您不问问大人的去向?”雯歌道。

  方幼眠擦着脸,凉水触碰到面上,感受到一阵清爽,她的睫羽颤了颤,将帕子递给小丫鬟,“有什么好问的?”

  喻凛在朝为官,即便是有休息的日子,也会有旁的事,她只管好家里和自己的事,并没有心思探听他的动向。

  “奴婢也是担心,万一大人去祝家了怎么办?听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祝小姐给姑娘裁了新衣作为大人凯旋归来的庆礼,姑娘您不送些什么?”

  方幼眠还是不放在心上,似乎听都没有怎么听,去便去了。

  “不单是祝姑娘,就连二小姐也要送呢,二房三房四房的人都预备了。”

  “奴婢知道姑娘没那个意思,只倘若人人都送了,您不送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妥当了,万一夫人知道,又迁怒于您?”

  方幼眠果然顿住了,在认真思忖她的话。

  “姑娘高低还是准备罢?不拘着什么,总比落人口舌好啊。”

  一番口舌下来,方幼眠松口点头,“好,你去筹备,挑些合适的就是了,切忌不要太贵重出挑。”

  不走喻家的账目,定然要过她的私库,她手上没有多少积蓄。

  “嗳!姑娘放心。”雯歌喜道。

  晚膳时分,方幼眠按照往日的时辰要过去,崔氏身边的秋玲早就在外院等候,只告知她,日后都不必过早,也无需跟着做事了,只仔细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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