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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银筝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柯家的宅门,跟着陆瞳匆匆离开。

  待穿过丰乐楼下的巷子,陆瞳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摘下面上白纱,露出涂满了疹粒的脸。

  “姑娘,”银筝端详着她的神情,“要不要再找人问问……”

  “不用问了。”陆瞳冷冷开口,“我姐姐是被害死的。”

第六章 发簪

  回到客栈,天色已近傍晚。

  银筝去楼下要热水了,陆瞳坐在长桌前发呆。

  长桌与里屋靠连的地方,放了一扇木质屏风。上头描绘一幅水墨泼的庭院黄昏秋景。陆瞳出神地盯着屏风,看着看着,慢慢伸出手指,摹过画中盛开的簇簇木槿花枝。

  今日柯家那位新大奶奶的发髻间,也簪了一只银制的木槿花。

  陆瞳的脑海里闪过陆柔的脸。

  陆家三个孩子,陆柔温婉明媚,陆谦聪慧倔强,而她自己年纪最小,父亲嘴上虽说严苛,实则待她总是娇惯。

  家中清贫,却也不愁吃穿。陆柔比陆瞳年长几岁,陆瞳还是个懵懂丫头时,陆柔已经出落得十分美丽了。

  母亲从嫁妆妆匣里拿出一枚银镶宝石木槿花簪,替陆柔簪在发髻上,又选了一件玉蓝的素面长裙叫陆柔穿上,希望临芳河边赏春会上,自家女儿是最好看的那个。

  陆瞳望着和往日迥然不同的长姐,扯了扯母亲裙角,指着陆柔头上的木槿花发簪:“娘,我想要那个。”

  “这个不行。”母亲笑道:“你还小,现在用不上。等我们瞳瞳长大了,娘给你挑别的。”

  她那时年幼,仗着家中宠爱有恃无恐,不依不饶:“我就要姐姐那个!”

  直到父亲进屋,瞧见她这般撒泼模样,一时气怒,罚她不许去赏花会,在家抄书一百遍。

  她独自一人在家,哭哭啼啼地抄书,晌午时分,肚子饿了,想要去厨房拿剩下的薄饼,忽而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陆柔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油纸包的烧鸡,新裙子上沾了些河边泥沙,额上亮晶晶的是汗。

  她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陆柔捏一把她的脸:“我再不回来,你眼睛都要肿成核桃了。”又替她将纸包打开,撕一条最大的鸡腿递到她嘴边,“哭包,赶紧吃吧。”

  “娘不是说,今日要给你相看未来的夫君吗?”她被塞了一嘴油,含含糊糊地问。常武县太小,街坊大多相熟,时人常常趁着赏春会,早早地开始相看未来的女婿或媳妇。

  陆柔脸一红,只道:“你知道什么。”顿了一会儿,又笑言,“夫君哪有我妹妹重要。”

  她心中便得意极了。

  陆柔又摸了摸头上的花簪:“等晚上过后,娘睡了,我将这花簪给你,你藏着别叫娘知道。一只花簪,也值得你这般哭闹。”

  她嘴里吃着烧鸡,拿人手短,再看那木槿花簪子,戴在陆柔头上怪好看的,便道:“算了,你就先替我保管着,将来有一日我再来问你讨。”

  陆柔险些被她逗乐,与她玩笑:“那你可得抓紧些,否则将来我出嫁了,你纵是想来讨也讨不着。”

  她听闻此话,莫名有些不开心,故意将蹭了油的手往陆柔脸上抹:“那你嫁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反正你是我姐姐!”

  “吱呀——”

  门被推开,银筝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陆瞳抬眼,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长姐身上温柔的荔枝膏香气,一转眼,面前只有冰冷的屏风。

  银筝将水盆端到桌前,转身去关门。陆瞳拿起帕子,一点点擦拭面上涂画的红疹。

  “姑娘,”银筝小心地问:“今日您说大姑娘是被柯家害死的?”

  陆瞳沉默一下才开口:“我们在常武县时,邻人说陆家收到京中死讯时,是什么时候?”

  银筝想了想:“是三月。”

  “不错。”陆瞳平静道:“但是今日柯家人却说,陆柔是死在夏日。”

  银筝一惊,愕然看向陆瞳。

  陆瞳眸光发冷。

  今日柯老夫人被她激怒之下失言,说出“要不是她跳了水池,污了我新宅的风水,我何必花费这么多银子填了水池改种芍药。可惜我那一池新开的红蕖……”,登时就让陆瞳起了疑心。

  荷花不会开在三月,京城离常武县脚程再如何拖延,至多也不过月余。总不能头年夏日陆柔身死,直到第二年消息才传到常武县。更何况,那个夏日陆柔还未进京。

  两个消息,其中一方必然在说谎。

  陆谦是得了陆柔死讯才上的京城,倘若陆柔当时还活着,为何如今常武县的人却说信里是陆柔的死讯?莫非柯家人一早就知道陆柔会死么?

  还是,柯家本来想以陆柔死讯打发陆家人,没料到执着的陆谦竟只身前往盛京亲自打听消息。

  又或者,陆谦收到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陆柔的死讯呢?

  真相扑朔迷离,柯老夫人的话陆瞳一个字都不相信。陆柔勾引戚太师府上公子未遂,柯家却在一年前得了戚太师府上青睐,从而瓷器生意兴隆。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巧合。

  她要留在京城,留在这里,查清楚陆柔究竟遭遇了什么,陆家一门祸事因何而起。

  还有……

  拿回戴在柯家新妇头上那支木槿花发簪。

  最后一点红痕被擦拭干净,银筝瞧着镜中人白净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是姑娘,在这之前,还有件事得提醒您。”

  她叹了口气:“咱们的银钱快不够了。”

  ……

  夜幕四合,柯府里亮起灯火。

  柯承兴撩开竹帘,一脚迈入堂厅。

  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瞧见他,笑容分外娇艳,道了一声“大爷”,替他在一边斟茶。

  柯承兴如今已近而立,同别的商户不同,他五官生得清俊,保养合宜,一身蜜合色杭绸直裰更将他衬得风度翩翩。如今柯家窑瓷生意做得好,商会应酬席上,总是扎眼的那个,多少姑娘往他身上扑。

  柯老夫人也觑见了丫鬟的笑容,不由眉头一皱,屏退下人,又看一眼坐在桌前捡栗子吃的柯承兴,道:“你今日回来得晚。”

  “吃酒嘛。”柯承兴不以为然。

  “这么大酒气,仔细秦氏又闹起来。”

  闻言,柯承兴面上笑意就散了几分。秦氏是他娶的新妇,性情泼辣蛮横,将他管得很紧,实在恼人。每当这时,柯承兴便有些怀念起亡妻的温柔小意来。

  才刚怀念到陆柔的名字,柯承兴就听柯老夫人开口:“今日陆氏的表妹来了。”

  柯承兴吓了一跳:“陆氏的表妹?陆氏哪来的表妹?”

  “你也没听陆氏提起过?”柯老夫人有些怀疑,将白日里柯家发生的事与儿子说了,又道:“我觉得这人来得蹊跷。后来让人派去跟着,却将人跟丢了。”

  柯乘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与陆氏成婚后,不曾听她说过有什么表妹。应当就是过来讹人的骗子。”

  柯老夫人神情闪了闪:“不知怎的,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当初陆氏的事说到底也不该你动手……如今也扯不干净。”

  柯乘兴闻言,也跟着紧张起来:“母亲,不会出什么事吧?”

  柯老夫人摆了摆手:“我已让人去常武县打听消息,看看是不是有个叫王莺莺的。”

  她盯着面前的茶盏,语气渐渐发沉:“真有什么不对,前面也有个高的顶着。怕什么,一个陆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七章 药茶

  盛京总是在夜里下雨。

  一夜过去,落月桥下河水里,满是漂浮杨花。

  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总是春日最胜景。

  银筝去楼下取热水,正遇上掌柜的,她长得娇俏,嘴巴也甜,客栈里的人也乐于照应她几分。掌柜的笑道:“银筝姑娘这么早就醒了?”

  银筝笑笑:“是呀。”

  掌柜的望望楼上:“你家姑娘昨夜又在后厨忙到三更,你该劝着点儿,熬坏了身子可不好。”

  陆瞳前几日让银筝拿钱去附近买了些草药,又借了客栈的厨房炮制药材,一忙就是深夜。掌柜的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炮制药材是手艺活,城里那些医馆大夫有时都会失手,陆瞳一个年轻姑娘,如何能做到?未免托大。

  假装没瞧见掌柜眼中的轻视之意,银筝又与对方笑言了几句,这才上楼进了屋。

  屋里,陆瞳坐在桌前,将包裹着药茶的布袋用白纸包了,细致地用粗红线绑好,放进了盒子里。

  “姑娘?”

  陆瞳站起身:“走吧。”

  出了客栈,外头天气极好。清晨日头不算太热,茸茸一层渡在身上,带起些轻微痒意。

  四处都是茶摊,盛京人爱饮茶,街上茶社随处可见,到处可见吃茶的人。远处飘来梨园曲声,将盛京点缀得热闹非凡。

  “盛京好是好。”银筝悄声道:“就是东西太贵了。”

  陆瞳沉默。

  芸娘死前,让她将箱子里的医书全都跟自己遗体一起烧了,剩下的银子都留给了她。可这些年,芸娘花银子大手大脚,赚来的银子转头又买了新药材,陆瞳将芸娘的后事处理完,手中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一路回常武县、进京的花费也不少。银筝前几日盘算过,刨去买草药,剩下的银子,还能让他们在盛京再住小半月。

  至多半月过后,她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思量间,二人又穿了几条小巷,顺着繁华的一条街往前走,拐过一处街口,眼前出现了一间医馆。

  这医馆在一众修缮整齐的商铺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铺面很小,牌匾已经很陈旧了,上头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仁心医馆”。明明处在极好的位置,却因陈设十分不起眼,来往行人很难注意到此处。

  陆瞳向着医馆走进去。

  待走近,才发现这医馆里更是荒芜。正前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很长,几乎将店门口给堵住了。桌前坐着个穿莺黄色夹纱直裰的年轻人,正翘着一只腿打瞌睡。在他身后,有一整面墙的红木柜,上头贴着些木牌,那是药柜。

  这医馆里窗户很小,铺面又不大,光线便显得很昏暗。没点灯,灰蒙蒙的一片,瞧着还有几分阴森。

  银筝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从里间又走出个穿短衫的小伙计,约莫十一二岁,鼻梁处点着些麻点。看见陆瞳二人,小伙计也愣了一下,随即走到那打瞌睡的年轻人身边大声喊道:“东家,有客人来了!”

  那年轻人陡然被这么一吓,险些摔倒,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陆瞳二人堆起一个虚伪的笑:“哎,客人想买点什么?”

  银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不像是开医馆的,像是做生意的。

  陆瞳开口道:“不知贵医馆可收炮制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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