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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怎么选了牛郎织女图的?我以为你会选嫦娥奔月,或是昭君出塞。”

  “嫦娥奔月,背后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悔;昭君出塞,是‘既事转蓬远,心随雁路绝’的悲。都不免太伤感了些。”

  “你啊,细心淡泊,可惜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我手上还剩下女娲补天和昭君出塞两把扇子……看来是耕云选了嫦娥奔月。”

  弄月气质娴静,温柔笑道,“耕云与我不同,她总是纯粹简单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着浪漫有美感就喜欢。”

  其实这次她来琼枝苑儿,除了问我安,还有旁的...弄月听花囍说这扇名为檀香扇,日日花香扇底生。是木之涣从苏州带来的地方特产。自我去江南以来,暗生情思的她日日期盼我的归期——准确地说是期盼木之涣的到来。

  可惜,天无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我途中生了那么多变,她也就揪着心一边祈福助我平安,一边景愿木之涣一帆风顺,可别跟我一样遭遇是非。再后来,木之涣是顺利来了京城了,可也从未见他来刘家拜访过一次。不是说木家有议亲的意向吗?为何至今没有动静?难道是想考取了功名再拜帖登门?她有些按捺不住,才想来探个究竟。

  弄月从没见过木之涣,其实也没有非嫁不可的意思。只不过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那人的个性为人又有些向往和好感,于是才耐不住想知道对方是何音容笑貌……

  我向弄月提了木之涣母亲病情好转一事,可他的心意我又不好明说。于是婉约道,“现下大伯母身子渐愈,婚娶相看之事能不仓促就最好。毕竟婚姻是大事儿,一生只此一次,既然有了充裕的时间,那自然要追求礼数周全、尽善尽美。何况男儿家总有些要强,觉得考举出仕之前,没有功业傍身,娶妻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底气。”

  弄月这才豁然开朗,又与我聊起了旁的。跟女儿家的闺中话,无外乎就那几样。她先是惋惜起了王太师家的嫡次女远嫁镇边将军的事儿,再而又说了最近名动京城、在王侯世家中冉冉升起的明月新星——叶知秋。“我虽未见过这位与晟王新婚不久的侧妃,但听说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用清艳脱俗、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的样貌。甚至有人偷偷拿她与艳冠六宫的淑贵妃较瘦量肥,衡短论长。说淑贵妃算是清水芙蓉的话,那叶知秋就是牡丹国色。”

  弄月还不晓得我与叶知秋相识,只当我是第一次听到这号人物。又婉柔补充道,“这位侧妃出生寒苦,原先在城南民间就很有名气,靠卖豆腐豆干为生。因天生丽质、秀色可餐,又被称为‘豆腐西施’。”

  她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甚至了解的比弄月更多。比起叶知秋嫁给晟王,我对太后认她做义女更感好奇。正纳闷时,我竟收到了叶知秋派人送来的请帖。

第31章

  *

  阔别许久未见,再见时她已从粗布麻衣、素面朝天的贫女摇身一变成了锦绣华服云鬓步摇的王侯侧妃。但依然是那副纯良的喜笑盈腮,“逢春,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见你,找你说说话。我有太多太多想要倾诉了。”

  但我还是先微笑着行了拜礼,“臣妇拜见侧妃娘娘。”

  “哎呀,快快起来,不必跟我行礼。”她忙想搀起我,“你我是无身份拘束时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念着呢。”

  “逢春也是第一次来王府,该行的礼数还是得做全的。”

  毕竟这王府除了她,还有许多眼睛盯着,叶知秋不再勉强,只待我行完礼后才说,“我前些时候就想找你聚聚了。但我初到王府,人事未稳,诸多不便,总觉得不是自己住惯了的地方,陌生得很,做任何事儿都束手束脚的。这种情况,自然不适宜请你来了。”

  听她的意思,是这几个月已经熟悉了站稳了,所以才敢请客入府。我有些讶异,从一见叶知秋就格外注意起了她与下人奴婢、与我的互动,从前娇软无架势的她,现在待人接物的仪态端静大方,隐隐有些威仪在。连说话功夫也渐长了不少。

  这王府华丽,她的金屋也别致优雅,各种名画玉器,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几面高墙,全都砌满了古籍今文。叶知秋见我望书墙兴叹,解释说,“这都是阿晟的书,摆在我这儿罢了。你也知道的,我就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哪里看得懂这些...繁文...缛节?”

  阿晟?如此亲昵而自然的爱称,想必他们婚后依然如胶似漆,感情甚笃。也是,不顾重重阻碍跨越关山阻隔才好不容易抬进王府的,自然情比金坚了。只是,我心胸狭隘,耿耿于怀晟王对我与叶知秋天差地别的态度,心头总有些吃味。

  但眼下,仍体面恭维道,“这里书盈四壁,架格有序,想必晟王爷是位爱书惜书、博闻强识的君子。”

  “逢春,我也想多读读书,以后说话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不得罪人,也不让人得罪。我看你也是被接回木府后才读书识字的。可有什么学得快的技巧教教我吗?”

  “我有些愚笨,只知勤能补拙。”本想简单应付过去,双眼却无意瞥见窗外有一抹暗黄的降龙衣角没藏好。我朝亲王的朝服除了正统明黄的正龙、升龙图案不可绣制,但盘龙、降龙能用。想必是翁晟在窗后了。于是,为求印象改观,我才温声补充道,“朱熹说,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惟是笃志虚心,反复详玩,为有功耳。你遇到看不懂的,多读几遍,就通了。”

  叶知秋似懂非懂,只一脸向往,语气轻松,“真希望我也能早点和你一样,文绉绉地说话,真好听。”

  跟我一样?你知道什么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吗?如果我没有夜以继日、积雪囊萤的多年苦功,就算天赋再好也是枉然。有天资,也许事半功倍,但若资质平庸,必然得将勤补拙。虽然不知道叶知秋能学成多少,但一丝危机感依旧如潮水般涌来。我暗暗用力,就算美貌赢不过她,我也绝不想让叶知秋在文房四艺、人情世事上压我一头。

  思于此,我不由得望着她那朱唇玉面,单单凭一张脸都能叫人爱不忍释了,若还是柳絮才高、貌才双全的,晟王岂要痴云騃雨,感觉如获至宝了?

  我话音刚落,翁晟就迈步进来了。叶知秋见情郎早归,有些欣喜,迎上前去,“阿晟,今日怎么那么早回来?”回过头,又忙介绍起了我,“这是逢春,之前你也见过。当初我被...当初我受伤时,多亏了她的出手相救,才有钱及时请了大夫医治。”

  他的目光从叶知秋身上越过,由悉心温柔变得不苟言笑。哈,还真是不出预料的神情转折啊。面对他的打量,我安适如常的行礼,照旧是你待我冷、我回你冽的态度,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献媚之色。

  “臣妇刘木氏,翰林院侍读刘禤之长子刘清慰内室,拜见王爷。”

  “请起,不必拘礼。”他的态度比起前两次见面和缓了不少,许是因为我在叶知秋危难时施以援手,又或是因为我自报了家门,他对书香清流一向敬重。“你救了知秋,就是有恩于本王。本王知恩必报,不喜欠人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我清浅颔首,将体面话信手拈来,“多谢王爷好意。我与娘娘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她陷于水深后热中,我救她是义不容辞的事儿。”

  “知秋才嫁给本王,与京中的名媛贵女还不相熟。若刘少夫人愿意常来陪她解解闷、喝喝茶,本王另有重谢。”

  翁晟此次回府是为了拿弓箭与其他王侯去郊外涉猎的。不多说几句,便匆匆赴会了。厅内又剩下我与叶知秋。恰逢侍女们端上糕点茶饮,叶知秋笑道,“逢春,这是太后娘娘宫中赏赐的,不说寻常百姓,就是官宦人家也无福消受。你快尝尝看。”

  “来之前我也听说太后娘娘很喜欢你,收了你做义女。知秋,你总算苦尽甘来,福慧双修了。”

  以她现在养尊处优的地位身份,已经不是一个木家、刘家给得起的了。

  叶知秋哀婉苦笑,“那些京中贵胄表面上对我行礼如仪,背地里都在嚼舌根,说我只不过是靠美色迷惑了阿晟。而且,身份低微拿不出手,配不上他。太后仁慈,怜我是孤女,所以才给了我金枝玉叶的名头傍身。”言毕,心情又转好,握住我的手,“听说皇上在民间微服私访去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待皇上回京后,会为我举行册封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反正那些参加欢宴的贵妇贵女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结交。”

  “皇上……会出席册封典礼吗?”我心惊澜不止,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枉费心机故意走了趟杭州没能遇到,一回京反而喜从天降。

  “当然啊。”叶知秋肯定道。

  我强掩欢呼雀跃的冲动,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不但要来,还有盛装出席,别出心裁地来。

  “逢春,其实这次请你来,除了册封礼,还有一事想倾诉倾诉。”

  我点了点头,静待她把话说完。

  “太后娘娘说想在我册封时许我一个心愿。可比起金银财宝、珍珠玛瑙,我更想知道家人的下落,好与他们团聚。所以我请求了太后为我寻找失散多年的父母……”

第32章

  我心头大震,死死攥紧了衣袖下的手绢。没察觉到我异样的叶知秋还在继续说:“我记得幼年时初到大杂院,身上是有一块玉佩在的。好像是穆师傅说要替我收好,才交给了他保管。可你也知道的,穆师傅去世多年……”

  见她目光幽幽,道不完的无可奈何,我才压住心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关心问询:“他的遗物应该都在大杂院里。你的玉佩兴许也在其中呢?”

  “没有。”她沮丧地摇摇头,哀叹了一声,“早就翻过了,但都没有找到我的玉佩。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他早拿去典当了?又或者,他离世那日戴在了身上?毕竟是出去避风头,总要带点值钱的东西以防万一的。”

  读书有个好处,使人博识有见闻,关于玉石遇烈火的反应,我在书中看过。既然她是想以玉佩为线索寻找父母,那么我就得将线索斩断。于是小人作祟,故意误导,“你的想法甚是有理。穆师傅出去避难,大概率会拿些值钱的物件在身上,好做到有备无患。可他是因为仇家蓄意纵火才葬身火海的。如果玉佩在他身上,早就四分五裂、熏黑变干、被埋没在烧焦的灰烬里了。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可玉石又不是金子。这事情久远,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哪里还能找得到碎玉?”

  叶知秋秀眉紧蹙,不死心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大杂院的孩子偷了呢?阿晟前两天已经吩咐人去城中的所有当铺挨个问了。不管是穆师傅早年拿去当了,还是大杂院的人偷去卖了,哪怕机会渺茫也要找到线索。”

  见美人这样蹙眉,我有些于心不忍。只得强压住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善良,如果现在对她仁慈,稍有不慎,被打回原形的就是我了。就算逼不得已要归还她身份,也绝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准备、没有退路可言。

  我握住她的手,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热,忍不住问,“知秋,如今的你,身份金贵,有太后为你撑腰做主,有晟王爷给你遮风避雨,予你无限宠爱。寻找家人,对你来说真的还重要吗?”

  她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沉静悲伤地回答:“重要。不管我过得怎么样,不管我是晟王的妃子还是卖豆腐的叶知秋,我都不会放弃寻找亲生父母的机会。逢春,你我都在大杂院儿里生活过,你应该懂得我的感受的。当年,我被送往妓院的路上,遇到了班师回朝的襄阳王出手相救。然后被他带回襄阳王府住了几天。他像个父亲一样照顾我,让我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后来他想收我做义女,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但是……”叶知秋轻咳一声,带着隐隐的哭腔,“襄阳王家的两个女儿说我是来分宠的,于是处处针对我、为难我,为了赶我走,甚至假装自杀.....结果不小心假戏真做,差点一命呜呼了。襄阳王这才无奈,只好暂时带我回了大杂院,承诺以后会来接我,可我一等就等到现在,唉……仿佛第二次遭到亲人的抛弃。”

  “他一直没有派人来接你?”

  叶知秋释怀一笑,接着与我道来。她嫁给了晟王之后,跟着他参加了上流贵族的许多宴席聚会,自然也就遇到了襄阳王的两个女儿。她们与翁晟的正妃尹相莲自恃是血统高贵的高门氏族,一个鼻孔出气,对她诸多排挤,冷嘲热讽。一次在背后议论她时,叶知秋才无意中听到:原来当年襄阳王早就派过家丁去过大杂院儿接自己,只不过那家丁被当家主母收买了,跟襄阳王复命时故意说叶知秋与家人相认并且一起离开了京城。

  “当年的事情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也不能错怪襄阳王爷。但逢春你知道吗,我被救回大杂院之后,听说你也被父母接走了,我心里有多羡慕、多嫉妒。我多希望是我的父母来找我了啊!我苦等了那么多年,他们都不来。既然他们找不到我,那就让我去找他们吧。”

  她的一番话,让我妒羡她、忌惮她。更让我怜惜她、内疚她。

  偷了她五六年的人生,是时候该还给她了。但问题是,我得把控局势,不能落入被动的劣势。

  从这时起,我意识到,决不能再坐以待毙,一定要赶在所有人发现真相之前给自己寻到找新的靠山、谋划新的出路。

  今时不同往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叶知秋有尊贵的身份加持,已经开始壮大崛起。权势地位在手,若好好运用,迟早有一天会识破我的谎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到那时候,我被千夫所指,将会彻底失去木家、刘家的疼爱与尊重。甚至是还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人,入奢容易入俭难,我是断断不会允许自己落魄到幼时的凄惨光景的。

  人人都说世间安得双全法,我偏要一切都尽如我心意。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她归位木家,又能让我安然无虞呢?

  连着几天晦暗阴云,无雪、霜白的天气。朔风裹挟落木呼啸而来,惟有素白黛瓦的高墙下几株蜡梅凌寒绽放,暗香浮动。

  这肃冷清冬,让万物萧条,失了生机,瞅着人也低迷没劲儿。但好在没过两天,刘清慰伴驾回京了。刘府上下见嫡少爷回来,气氛才又欢喜了不少。再加上马上要过冬节了,于是忙着张灯结彩,做小食糕点,一时间竟差点赶上了春节的热闹。

  紧随而来的是皇上的恩赐,赏了好些品类名贵的蘭花给刘清慰。来送花的内监笑道,这是从外地进贡的稀珍,整个皇宫就皇上殿里有。淑贵妃想问皇上讨一盆儿,皇上都没理呢。

  君上的这般恩赏,叫刘府上下受宠若惊,又倍觉惶恐。连刘清慰也有些蒙圈儿。虽然他与历朝历代的君子雅士一样,深爱梅蘭竹菊,但翁斐突如而来的慷慨,让他多少有些自觉不配。于是努力回想,是哪件差事办得好才承蒙圣意,得到如此嘉赏。可想来想去,此番微服私访,功劳在他之上的大有人在...

  功劳苦劳没想到,倒是想起了...皇上很喜欢自己的蘭花香囊,说甚是清雅别致,还玩笑着也想讨要一个……

  不,怎么会呢。他想,皇上甚至都没有见过木逢春,自己临深履薄,竟多虑担忧到如此地步。

  刘清慰望向我,而我正愉悦地赏着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转瞬即逝的异常。瞧那蝴蝶翡翠兰团团紧簇,鬼兰闲闲几朵,永怀素兰又玉洁清韵,金沙树菊莲瓣兰一箭两花、更是疏落恣肆。如此娉婷秀雅、婀娜翩跹,实在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家丁们小心慎微地将贵重的蘭花全部搬到琼枝苑儿去,生怕不小心磕到碰到,自己掉了脑袋也赔不起。圣上口谕说的很清楚,是独赏刘清慰的。几位家人下到弄月,上到刘禤,瞅着那高雅幽蘭,都喜欢得紧。于是隔三差五就往琼枝苑儿去,待一两刻钟才肯心满意足地离开。

  *

  第二日刘清慰入宫当值,并感激了圣上的恩赐。抬眼却见殿内仅剩三盆名蘭,竟比赏给自己的还要少。

第33章

  翁斐看出刘清慰的疑惑,随口解释道,“好几盆都送去后宫了。外地进贡的远不止这些,分批次罢了。爱卿不必惶恐。”

  一旁的安祥意不敢多舌,虽然过两天是会陆陆续续地补几批应季的名品进宫,但这第一批珍贵稀有的兰花,大多从南滇运来,价值连城。统共十二盆,皇上就赏了九盆给刘清慰大人,哪里还有后妃的份儿啊?

  这刘大人何德何能得陛下这样的恩典啊?安详意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翁斐状似无心地问道,“你家人可喜欢?”

  “微臣代父母家人谢陛下隆恩。馨香孤高解秽,求者满遍山隅,臣一家受之有愧。”

  翁斐将视线移向了刘清慰腰间的蘭花香囊上,然后意味不明的浅笑。很快,就收回目光,淡淡道,“退下吧。”

  刘清慰前脚离开,后脚早已在殿外等候宣见的礼部尚书等人就躬身进去了。

  他们是来与皇上交代叶知秋册封事宜的。本来按照皇上的旨意,用一般规制操办就好了,毕竟只是个从民间认养的义女。但太后那边的意思,却是想要按照嫡亲长公主的礼制为她加封进爵。

  本来收个义女不算什么大事儿,给个公主的名誉头衔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但偏偏还要大张旗鼓地举行认亲大典……外边儿那些公卿朝臣早就有了非议微词,现在岂不是要炸锅了?

  翁斐心底暗骂太后荒唐。可转念又窦疑丛生。难道当年的辛秘传闻真不是捕风捉影?早前他派人去查那些陈年往事,就听说太后少女待嫁时与人暗结珠胎,莫非那孩子没死?正是孤苦长大的叶知秋?

  太后身居高位太久了太顺了,真以为自己没有把柄,所向披靡,是吧?翁斐面容阴鸷了几分,直到计从心生,才展颜舒眉。对堂下礼部等官员,话语和煦:“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朕更应该躬行践履。若是太后的意思,就按照她说的办吧。而且,既是嫡亲长公主的礼制,到时候文武百官,王室宗亲务必都得来一睹盛况。违者,全家都去太后跟新公主那儿请罪受罚吧。”

  待官员们告退后,翁斐才沉声道,“安详意,宣秦锵、徐柘进宫。”

  秦锵、徐柘进宫时,白玉盘渐映在朗空上。皇城各院的内侍,开始在自个宫前点起鹅黄宫灯。冗长的宫巷里,偶尔几个宫女沿着朱红城墙打着灯,迈着碎步走过。

  两位大人正当壮年,都是辅佐少帝的有功之臣。当年翁斐才称帝时根基未稳,为了避免被挟制,不倚仗那帮与太后关系紧密的旧部老臣。行了险棋,任贤革新,重用壮志难酬的徐、秦等人,于是才有了掌握朝堂绝对话语权的今天。

  翁斐此番宣召,自是为了太后当年的闺中旧事。

  “可如何才能证明这个叶知秋是太后出嫁前所生呢?”徐柘忧思重重,“而且生父是谁?莫非真是...那位?”

  翁斐坐在御前,修长白皙的手端起香茗,淡饮了一口,“那太后又是如何得知叶知秋是她女儿的?知道她断定叶知秋身份的证据是什么,不就好了。至于当年与太后苟且之人是不是霍风,咱们先按下不表。”

  “圣上英明。”秦锵拱手道,“那帮旧臣素来与太后娘娘为伍,分朋树党。但此次太后为册封公主的事儿,执意又铺张,让他们颇为不满,只敢面誉背非。自己不去劝说太后,反倒在朝堂上对皇上进谏,请皇上出头做主,果然是外君子而真小人也。”

  翁斐摸了摸玉扳指,神色玩味儿又冷漠,“他们知朕与太后面和心不和,想假手于人,把朕当枪使。殊不知朕也明白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的道理。一切且随太后去吧。王国丈去年才驾鹤西归,好不容易没了个处处管束她的人,正是造作跋扈的好时候。”

  *

  今日刘清慰休沐在家,醒来便带我去魏紫苑请了早安。回琼枝苑儿时,路过九曲回廊,抬头望天,愁云阴翳,映得远处竹色青寒。

  “仿佛回京后,就没遇上过晴好的天气。”他执起我的手,“本想带你去大杂院看看,管事的说屋子田舍早就修葺好了。城南那些荒芜的庄子也耕作上了。”

  “今天难得休息,就算天气晴朗明媚,我也是不想你外出的。在家与我品品茶,弹弹琴,作作画,难道不好吗?至于大杂院儿那边,婆婆早先也跟我说了,可以寻个好天气带上耕云弄月一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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