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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他说得倒是详细,季应玄仍未露面,只是轻笑了一声。

  祝锦行当他是同意了这桩交易,又额外提出一个请求:“听危楼与太羲宫一向交好,透露夺取剑骨的方法已非我所愿,希望莲主莫要让我再动手加害濯尘兄。”

  季应玄道:“阁下这三脚猫的戏法,当然就不劳驾了。”

  ***

  流筝来客院看新出生的小兔子时,又给季应玄带了一篮新鲜的草莓。

  她怀里抱着母兔,检查它的腿伤,对季应玄道:“太羲宫除了我,旁人皆淡口腹之欲,你住了这么久,一定也馋坏了,这些草莓给你打牙祭,若有机会,我带你下山去,北安郡有一条街的美食,什么桂花鸭,豆角蒸肉,粉团子……”

  说罢喉咙先滚了滚,长叹一声:“只能待在山上练剑,好无聊啊!”

  季应玄站在晨光里,灿灿朝阳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浅金色轮廓。逆着光,流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声音温煦,仿佛草叶上的露珠滚落。

  他说:“雁姑娘这样记挂我,我却不能为你解一二烦忧,实在是惶恐。”

  流筝忍俊不禁:“你怎么又惶恐了,你们凡界的男子都这样吗?”

  季应玄也垂目笑了笑,说道:“君子之仪不敢忘。”

  他转身回屋,从堆满机括零件的厢房里取出一个木盒,递给雁流筝。

  流筝眼睛一亮:“送我的呀?”

  木盒中装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圆盘中心留着一处孔隙,环绕雕刻十二天干与十二地支,孔隙上覆着两根玄铁指针,随着流筝的移动,指针在天干地支间缓缓游移。

  季应玄说道:“此盘名象仪盘,灵感取自凡界的司南器,只要向盘中孔隙注入灵力,指针会为你指出同源灵力所在的方位,注入孔隙的灵力越纯净,指示的方向就越远。”

  流筝表情惊异:“竟有如此精巧的机括,你也太厉害了!”

  季应玄道:“你喜欢就好。”

  远在周坨山的墨问津此刻正在为失去的灵盘抱头痛哭。

  流筝兴致勃勃地把玩了一会儿,突然叹气道:“你为我改造机关鸢,赠我象仪盘,我却没有办法让你生出剑骨,留在太羲宫里学剑,如此说来,该惶恐的人倒是我了。”

  季应玄问:“少宫主不肯将生长剑骨的方法告诉你么?”

  “哥哥说那样的万年参可遇不可求,只给了我一支千年参,让我养剑骨。”

  季应玄心道果然如此,指望雁流筝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已经从祝锦行那里得到了挪换剑骨的方法。雁流筝若是不知道实情,也就不会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起疑心。

  因此他温声对雁流筝说道:“剑骨的事倒不急在一时,我另有一事需要请雁姑娘帮忙。”

  流筝闻言打起了精神:“你说!”

  季应玄道:“这象仪盘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需要红颜枯木灰制成的线,玲珑阁中并无此材料,我翻阅典籍,发现止善山绝峰上生有红颜枯木。”

  “红颜枯木……好像是有这种东西,只听说是味能生死肉骨的药材,竟然还能用在机括器上么。”流筝小心将象仪盘收进木盒中,对季应玄道:“我明天就去帮你取回来。”

  “带我一起去吧,我更清楚应该选怎样的木质。”季应玄说。

  今日是十四,明天就是十五,他打算将雁流筝一起诓出太羲宫,待取得红颜枯木灰后,直接到听危楼双生台去,一鼓作气将他的剑骨换回来。

  取回剑骨,然后去掣雷城宰了雁濯尘,屠尽太羲宫与听危楼满门,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

  流筝正蹲在地上拿草莓喂兔子,阳光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如金光流转。

  她眉眼弯弯,梨涡隐现:“好啊,那明天一起去找红颜枯木。”



第10章 误会

  第二天一早,流筝来客院找季应玄,随身还带了一只竹篮。

  “后山水崖附近的草更鲜嫩,咱们经过的时候采一些回来喂兔子。”

  她对这几只兔子果然是上了心,叫季应玄想起雁濯尘说的话,说她只是心好,对捡来的阿猫阿狗都格外照应。

  心好么。季应玄心中轻嗤,这样高高在上、俯身施舍的心好,未免太廉价了些。

  他眼见着流筝用清洁符打扫了竹筐,喂给母兔一把新鲜的蒲公英,又将小兔挨个抱在怀里摸了摸,这才整衣起身,对季应玄道:“走吧。”

  几只兔子眼巴巴地望着流筝,母兔吃完了草,仍在咂巴嘴。

  季应玄与流筝盈盈含笑的目光相对,垂目静默片刻,说道:“不急,可以再喂一些。”

  流筝道:“它的腿伤还没好,整日在竹筐里蜷着,我怕喂多了会积食,等下午回来再喂也不迟。”

  季应玄道:“下午未必回来的早。”

  见他态度坚持,流筝笑了笑,只好拔了几根苜蓿草喂给母兔,又将小兔挨个摸了一边。

  “这回可以走了吧?”

  她开启机关鸢,两人乘鸢而起,冲向太羲宫北侧的防护法阵,法阵识得流筝的身份,如水波轻漾,觳纹乍现,开启了一道出口。

  三千丈止善山,高不可攀,风雪飘摇。

  这回流筝记得提前画了防风符,用的是祝锦行送给她的阳猷符纸。符纸贴在机关鸢头顶,淡黄色的莹光形成一道屏障,将风雪都阻隔在外面。

  季应玄望着那道符纸,想起了远在掣雷城的祝锦行。

  他突然出声问流筝:“你为何会喜欢祝锦行?”

  流筝正心无旁骛驭鸢,被这个问题震得猛然一抖,机关鸢险些撞到山石上,情急之中,却是季应玄稳稳扶住了她的小臂,温声道:“小心。”

  他看不见流筝的脸,只见她白玉似的耳朵染上一层俏红:“怎么人人都知道,我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季应玄不答反问:“你待他这样上心,倘若他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背叛?”流筝觉得这句话颇有些突兀,笑道:“祝公子不是两面三刀的人,何况我与他之间尚未有山盟海誓,谈何背叛?”

  “你看人真是太容易走眼了。”

  他的声音很轻,流筝从呼啸的风声中回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季应玄嘴角勾了勾,深静的目光里藏着幽暗的波澜,“雁姑娘果然心好。”

  流云如刀,飞雪似针。

  机关鸢沿着陡峭的山壁攀飞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极高的高空,低头可见止善山南北纵横高耸,像一条卧栖的龙脊。

  在山脊的中央,于千万里绵延的素白中,有一座玄色的山峰,是止善山的最高峰,名为不悔峰。

  不悔峰从不积雪,红颜枯木只生长在不悔峰上。

  “据说两千年前,太羲神女以身镇压业火后,力竭而亡,她的脊骨化作了止善山。”流筝若有所思地推测道:“听说她是世上第一位剑仙,那这最高的不悔峰,会不会就是神女的剑骨所化?”

  机关鸢在不悔峰的一处平地上收敛双翼,重又化作一枚宫铃。

  季应玄抬手掸去落在领上的霰雪,雪光空濛冷清,照在他脸上,却衬出春光般的艳色。

  他含着这三分艳色的笑望向流筝,仿佛戏谑,仿佛嗤然,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神情,流筝望着他,一时有些愣住。

  听他说道:“太羲神女的毕生修为与性命皆系于剑骨,在她的命剑与业火同镇地底的那一刻,她的剑骨就已经碎了,所以她才会药石无医,落得身死灯灭的下场。”

  “剑骨……碎了?”

  “所以,流筝……”

  季应玄缓步走近她,抬手摘落藏在她鬓间的一粒雪花,声音缓而冷:“剑骨这样重要,倘若被人夺了去,那该有多恨啊。”

  流筝几乎被他晃花了眼。

  她尚在思索太羲神女的故事,乍然听见这一声似喑似叹的“流筝”,激得她浑身一抖。

  望着那朵精致美丽的雪花在季应玄指尖缓缓融化,她心里浮生出一个隐秘的猜测,使她突然心跳加快,颇有些手足无措。

  怪不得他坚持要一起来取红颜枯木,怪不得来时的路上,他多番打探她与祝锦行的关系,言谈之中颇有她遇人不淑的慨叹。

  沿着这个猜测往前想,从前许多未曾细思的线索也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譬如他尽心竭力为她改造机关鸢,受父兄的为难而面不改色,收留她捡回的兔子,赠她象仪盘……

  桩桩件件,她记得清楚,想得认真。

  以至于无暇细思他最后一句话里暗藏的隐秘杀机。

  “原来你约我出来,是这个意思啊。”

  季应玄望着她绯红的双颊,见她面上的神情一时羞赧又一时无奈,袖中欲召出红莲的手顿了顿。

  他倒是要听听她说的“这个意思”究竟是哪个意思。

  流筝着实在心中斟酌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柔声说道:“多谢你的心意,你这样看重我,我很荣幸,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季公子,我恐怕要辜负你的情意了。”

  季应玄一口气梗在胸中,简直要气笑了。

  他头一回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不识好歹。

  他看上去很像是要与她诉衷情吗?

  流筝望着他微寒的神色,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忙又开解他道:“哎呀你不要难过啊,并非是你不够好,你很好,和你做朋友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只是凡事要讲究先来后来,毕竟在认识你之前许多年,我便已认识祝公子了。”

  季应玄十分无语。

  流筝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他:“你心里是在生气吗?那……那你以后还肯理我吗,咱俩还能做朋友吗?”

  季应玄掩在宽袖里的修长五指缓缓攥成拳,骨节隐约咯吱作响。

  如果他现在动手剖了她的剑骨,她该不会觉得他是因爱生恨,恼羞成怒了吧?

  简直荒诞!

  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雁流筝正半是忐忑半是关心地望着他,双目盈盈如照水,细眉纤秾如远黛,两颊与鼻尖冻得发红,却似天然的粉妆。

  鬓边吹落一绺青丝,抚过面上,让人想起拂过镜湖的濯濯春柳,想起开在黑山白雪里的一支凝聚了万物之灵的降真花。

  她那样纯挚且专注的眼神,令季应玄心中更堵了。

  半晌,他牙关里挤出了三个字:“我没有。”

  他没有倾慕她,更没有因她的拒绝而生气,他是很单纯地想杀了她。

  只是这话说出来,要怎样令她相信他绝非恼羞成怒?

  雁流筝却看破不说破地弯眉一笑:“没有就好,走吧,咱们去找红颜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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