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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说罢,又是以袖遮眼老泪纵横,连连提及对不起从前天子嘱托,“当年只恨天子将大权交托给清纳莲,害殿下成傀儡受把持,本受天命所托却沦落至此地步,老夫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又如何眼睁睁看着殿下走上绝路啊?”

  “丰充,”花有经带花令与医师到了金云台门前,“你是殿下身侧陪伴最久的寺人,也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你可要好好劝导殿下,勿要如此玩物丧志下去!”

  丰充只点头应,未说些什么,瞧着那三人踩着奴隶的后背上了马车,又听见拉着竹帘的金云台主殿内隐隐传出扔摔东西的声音,他脚步微顿,片晌才回。

  路上,雨珠滴滴答答敲打着帛伞伞面,丰充抬头望着。

  也不知这雨多久才能停。

  雨下一日,殿下腿疼一日。

  快些停了罢。

  他一路上了台阶,将帛伞上沾着的雨水甩干净,隔着竹帘,瞧见里头那道颀长身影又摔砸了满地的瓷碗瓷杯,赤脚踩在那碎片上,一瘸一拐的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他的影子被拉扯的颇长,墨发垂坠着,似是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他将手里的瓷碗又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片摔了满地。

  “丰充。”

  丰充隔着竹帘,明明早已物是人非,却好像瞧见了殿下很小的时候。

  受了委屈便哽咽,离了人便哭泣,从小便眼泪多过笑容,唯独在受酷刑时一滴眼泪未掉,只紧紧咬着唇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吭声。

  “他们一个个总是骗孤,绿奴也骗孤,你把她带来。”

  丰充一愣,哪怕对方听不见,也道了句:“是”,转身要下去。

  “不必了,”里头的声音又忽的将他喊住,“绿奴出来的一路逃了该如何是好,她如此狡猾卑鄙,”明玉川说着,又忍不住流泪,声音含着哽咽,“你背孤过去。”

  丰充正要进去,明玉川又要他停下。

  “凭什么每日都是孤过去,她又不是金鱼!还会骗我!狡猾可恶令人恶心!欺骗我的时候肯定在心头发笑吧!”明玉川又开始摔砸东西,“将那骗子绑起来见孤!”

  *

  床榻挨着窗边不远。

  淅淅沥沥的雨声陷进她的梦里,要她的梦里也是这样的雨。

  大概是终于填饱了肚子,她梦到上辈子,她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

  她当时生了重病,因为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买不起药,却用为剩不多的钱请自己吃了一顿大餐。

  那顿大餐和今日早上吃的一样丰盛,摆了满桌,服务员问了两三次有几个人吃,邱绿都如实回答,一个人。

  她一个人坐在饭店里吃了好久,哪怕当时她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咀嚼饭菜的时候,好像可以尝到药的苦涩,却吃不出什么饭菜的香味。

  但她还是一直在吃,吃到肚子快要撑爆了,生怕没有下一顿了似的。

  和如今一样,撑得很难受的地步。

  外头越下越大的雨拉扯着她的思绪,邱绿整个人都埋在被褥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怪异的时候,她睁开眼,想要翻身,却觉得身体有些奇怪,像是被固定住了。

  邱绿还没回神,睁眼一看,就与头顶一双老迈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邱绿:……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古怪。

  邱绿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缠着麻绳。

  邱绿:……

  她彻底醒过神来了,破音询问。

  “……你、你在干嘛啊??”

  一觉醒来自己被绑住了。

  老天爷。

  神经病啊!

  丰充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着她,“殿下要我带你过去一趟。”

  话落,邱绿就像个麻袋似的被丰充给提了起来。

  这力气吓了邱绿一跳,丰充的外形就是个放在现代甚至会被尊老的老头子,但提着她就像提个不重的麻袋一样轻松。

  “啊?”

第18章

  邱绿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是该惊愕她居然能出这间殿门了,还是出就出,为什么还要这么五花大绑着她。

  “我、”疑问点实在太多了,邱绿被丰充扛在肩上,问了个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我要出去的话,只能这么出去吗?”

  外头正下雨。

  丰充带邱绿走入廊下,邱绿很久没有闻到外面的空气了,哪怕只是这样潮湿,泛着雨水土味的空气,也让她觉得心里很敞亮。

  “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邱绿:?

  丰充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也在询问她,并没有指责的意味。

  她就说怎么忽然这么奇怪。

  她这时要被带去受罚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丰充刻意走得很慢,“殿下说你骗他,你可有什么头绪?”

  骗他?

  “他又往我头上扣得什么屎盆子!”邱绿快要气死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有骗过他什么!我怎么敢骗他?”

  被他发现恐怕她命都会没有。

  邱绿是真的不敢骗他,也没有心思骗他,明玉川对欺骗十分敏感,邱绿总觉得他像一面能映照出他人心绪的镜子,虽然更多的时候是他多疑,但也经常能猜对人内心深处的所想所思,这让人很不寒而栗。

  邱绿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总是习惯站在最恶的角度去揣摩他人有关,将他人内心深处的恶意拉扯出来,例如邱绿,在只认为对方是个温室花朵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欺骗他,可邱绿不喜欢欺骗,所以才作罢。

  想必如果她是个擅长欺骗,不诚实的人,一旦被其发现,后果定会不堪设想。

  “绿奴,”丰充叹了口气,因为明玉川几乎每日都要去看她的缘故,邱绿住的偏殿距离主殿很近,哪怕丰充有刻意放慢脚步,也快到了地方,“殿下在你之前,养的是鱼,鸟,狸奴,再从前,多是一个人下棋,你勿要对殿下说谎,也勿要对殿下油嘴滑舌。”

  丰充说着,忍不住想起从前那只会学人说话的鸟雀。

  当时殿下还不在如今的金云台,而是在皇城里,他受着摆布,每日上朝就像个摆件一般坐在太后清纳莲之侧,一闻下朝的鼓声便对一切置之不理,径直往放置着鸟雀的偏殿去。

  有些鸟雀的眼睛不喜见光,殿下也不喜他人看见自己养的鸟雀们,偏殿整日整夜都挂着布帘,除殿下自己之外,只有喂养鸟雀的丰充可以进去。

  如今想来,那些鸟雀当真美到好似神鸟一般。

  丰充就算是每日负责给这些鸟雀们喂食,都无法习惯它们那青色,或是红色的羽翼,殿下给它们各个都取了名字,其中有一只通身绿色的鸟雀,那是有贵族闻言殿下喜养鸟雀,特意送来的。

  那只鸟雀会学人说话。

  殿下特意许人过来教习那鸟雀歌唱,或是背些诗词,整日整夜的将自己关在偏殿里,唯独那只鸟殿下未替其取名。

  意外便是一次殿下因节日离宫,当时丰充与殿下一起前往,共在民间小住三日,爬山祈求今年的风调雨顺。

  再回来时,那通体绿色的鸟雀学会了殿下从未教过的话,会逗趣,脖子一歪一歪,夸赞殿下的面容美丽,聪明才智。

  学会了些夸人的话。

  是清纳莲太后擅自做主教那鸟雀学会的。

  那鸟雀死在殿下手里,其余几只被殿下拿着笼子扔摔了出去,自此对养鸟再不热衷,听了都心感厌恶。

  殿下并非是厌恶清纳莲。

  不如说殿下对他人都并无太多情绪,唯一有的情绪便是不喜,只要是对人,殿下便不喜。

  所以丰充如今就算是扛着这女奴往主殿走,心下都有一种颇为不真实的感觉。

  好似这女奴其实是山野精怪所变,不然殿下怎会忽然养了一个人,一个女奴。

  “说谎?油嘴滑舌?”

  谁要对他说谎或是油嘴滑舌?

  邱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她被丰充扛上台阶,哪怕外头雨这么大,也闻到那股极为浓郁的腊梅花香从竹帘里渗出来。

  平白令人感到不舒服。

  未知总是让人害怕,就算是邱绿也会有一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到了明玉川,也根本就想不到。

  总不能是因为她说要吃三顿饭,明玉川回去想了想生气了吧?

  不会那么抠门吧?

  她满脑子乱想,丰充一手扛着她一手撩开了竹帘,邱绿听到一种颇为奇怪的声音。

  像是瓷片不停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可她又想不到是在做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邱绿被丰充放到了烧着地龙的温暖地面上,甚至在光洁的地面上,她都闻到了一股颇为馥郁的腊梅花香。

  这是邱绿第一次来到主殿。

  从前,她遥遥望见过一次金云台的主殿,就是第一次来,她被杨荞和阿殷带着,望见对面那拉着竹帘的殿宇。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烧着地龙,这里也泛着一种久未见光的阴冷,腊梅花香近乎染尽了这间殿宇的寸寸角落,整座殿宇好似被罩在一个暗不见光的笼子里。

  邱绿听到那怪异的瓷器碰撞声一顿。

  “你回去吧。”

  她听到了明玉川的声音,如往常一般轻声细语,温柔浅缓,甚至透着股很好欺负的虚弱感。

  “是。”

  哪怕明玉川听不见,丰充也如此说,邱绿余光望见丰充离去的背影,她被放在地上,浑身都捆着麻绳,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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