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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医,不是神棍》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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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心脏跳动倒是挺正常的,我形容不好那种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
罗裳合上病历,反问道:“经常晚睡吗?”
大金链子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懂,就如实说道:“睡得是挺晚的,我做生意的,不得应酬嘛。”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罗裳的反应,如果她说得不准,那他就算拿了药,也是不会吃的。
他心脏不舒服的时间其实有好几个月了,医生却说没什么问题。他不信,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吗?
不曾想,罗裳竟然也说:“我觉得,你心脏应该没大问题。调整一下作息,争取晚十一点前睡,几天后大概就能得到改善。”
“如果长期熬夜不睡,别说你这个岁数,就算是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心脏也会熬出问题,严重的甚至会猝死。”
“道理很简单,心脏自从我们出生后就不停地跳动,它也是需要适当放缓节奏,休息一下的。像这种情况,什么药都不如好好睡觉。只要按时睡觉,让心脏可以舒缓一下,就会好多了。”
她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但大金链子却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也没掩饰自己的失望,说道:“你们中医怎么也这么说?那我不白来了?”
罗裳却压了压手,示意他别急,然后告诉他:“心脏还好,但别的方面问题不小。”
这句话倒是把大金链子给镇住了,自家事自家知道,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好多地方都不舒服。
只不过他这次看的是心脏,别的他没看。西医每个科室只能看该科的病,再看别的,他不还得另外挂号找其他大夫吗?
“我哪地方不对啊?”男人眨了眨眼,迫切地想听听这个姓罗的女大夫会怎么说。
罗裳不答反问:“你总是喝酒吧?有没有呕吐感,平时是不是经常吃补药?”
罗裳其实说得还客气了,她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姓功能已出了些问题,估计夫妻之间的生活并不谐调。
她这几个问题全都问在了点子上,中年男人这次毫不迟疑地点头:“喝酒,当然喝,刚才跟你说过了。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那肯定得喝酒啊。”
“你还别说,我最近一年时不时觉得恶心想吐,有时候还冒酸水。”
他似乎忘记了最后一个问题,罗裳不得不提醒他:“补药吃吗?补肾的,比如羊腰子、驴鞭、海马什么的,有吗?”
男人面色一红,这副表情已经暴露真相了。
吴大夫和门口的两位大夫全都心领神会。男人的那点问题,谁不知道呢?
尤其是人到中年,这个年龄体力开始快速下降,有条件的人吃点补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罗裳能在病人没说出来的时候就给出这种判断,是不是说明,她真的从脉像里看出了什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吴大夫略一想,就觉得自己想差了。
罗裳只是个年轻小姑娘,哪能有那么高明的诊脉功夫?
大金链子男终于说了实话:“吃过,有朋友送的,自己也买了。”
罗裳没有急于给出最后结论,又问了问口苦与否以及二便等方便的情况,才伸手拿过桌上的药方笺,看样子是准备写药方了。
“那你说说,我这到底是啥病啊,该怎么办?吃补药不行吗?我家里还有不少,不能吃吗?”男人明显有点急。
罗裳拿起笔,刚要写字,笔尖却没有出墨水。她甩了两下,蓝色墨水才出现在纸上。
见这男人在追问,罗裳就暂停下来,跟他说:“补药先停一下,暂时不要吃了。你身体湿热严重,滥用补药会使湿热状况加重。就算要补,也要把湿热清掉之后再补。”
“据我的判断,你身体现有的问题都跟过度饮酒有关,算是酒客病。”
“酒客病,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男人面露不解,但他能听出来,按这个女大夫的说法,他这病跟酒有关系。
可酒就是酒,喝点酒顶多醉一场,还能让人生这么多病不成?所以他有点不信。
罗裳耐心解释道:“酒本身是粮食酿造的,少喝一点,可以起到行气活血的作用。但凡事不可过,长期过量饮酒,会使身体生湿生热。时间长了,对身体影响挺大的。”
“像口苦口臭,时欲呕吐都跟这个有关系。你现在肝胆湿热的症状挺明显的,肝有病必传脾,所以你的脾也受到了牵连,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有胃口,吃不下饭的原因。”
“直白点说吧,表面上看来,只是多喝了点酒。可这个问题会对全身都有影响。以上的你或者还可以忍受,但现在你的湿热下注已导致宗筋萎软,夫妻生活质量下降,再不注意,也不及时服药的话,以后只会更严重。”
这位叫姚德胜的男人这次真的被罗裳吓到了。
别人不知道他晚上是什么状况,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晚上雄风不振,他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补品。可听这个年轻女大夫的说法,他这补品还不如不吃呢!
他本来是个伶牙俐齿的人,此时他眼巴巴看着罗裳,目光中带着几分殷切,客气地问道:“那要怎么办?吃药能好吗?”
罗裳这时候已经开始在药方上快速书写起来了,她头也不抬地说:“我给你开几副药,服药期间,你一定要少喝,次数也要减。不然吃药也白搭。”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另外再给你开一副解酒药,酒后可以饮用,但这个只是事后补救,最好还是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
戴着大金链子的姚德胜此时已不敢有半分质疑,连声答应,表示一定遵守医嘱。至于罗裳说的解酒药,他不但要,还让罗裳多给他开几副,他好多抓点,留着以后用的。
罗裳知道,他这种生意人想戒酒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她也不强求,只要求对方适当减量。
吴大夫目瞪口呆,像不认识罗裳一样。他没给这位叫姚德胜的男人诊过脉,所以不可能像罗裳一样,得出这么多结论。但他毕竟是专业的,基本的判断能力总是有的。
罗裳说得好有道理,一时间他竟无话可说。半是惊骇,半是不可置信。
不出五分钟,罗裳已写完了药方,递给姚德胜后,又问了一句:“你喝酒时会出汗吗?”
姚德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回忆了一下,随后他有些得意地说:“前两年喝酒会出汗。最近一年多不出了,可能是酒量见涨了。”
罗裳无语地看着他这得意的样子,这人似乎还在为他的酒量自豪。
她面无表情地道:“不是这样的,喝酒会生热,出点汗还算好一点,能把湿毒排出来。如果喝酒时连汗都不出了,脾阳可能已受损。”
“所以你这个治疗要分两步走的。这次给你开的药以袪湿袪热为主,药服完后回来复诊,看情况可能要开些补脾肾的药。”
姚德胜竟被罗裳这番话说得冒出一层虚汗,他暗暗庆幸,今天没让人陪他过来。这要是让熟人知道这些事,那该多丢脸啊。
“那成,都听你的,我这就下去拿药,拿完药还要上来吗?”姚德胜的态度比刚来时可好多了。
“再来一次,把药拿给我看看。”
罗裳说完,姚德胜这才客气地拿着药方下楼支划价拿药去了。
他这一趟,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吴大夫和罗裳。那两个男大夫没全听完,听了大半就去接诊了。
“小罗,你这是真看明白了?”吴大夫小心问道。
“嗯,还行。他这个病我以前见过,也不算疑难杂症,所以没什么问题。”
吴大夫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虽然罗裳说得挺好,可最后还要看药方是不是好使。要是真好使,那就说明,罗裳是有两把刷子的。
想到这,吴大夫突然跟罗裳说:“小罗,你想不想留在八院上班?要是想的话,我回头跟隔壁卫大夫他们商量商量,把咱们几个的票投给你。”
这次裁人,他们这些大夫也会进行一次不记名投票,选两个自己心目中高水平的大夫留下。当然,他们这些大夫的投票所占权重并不大,决定权还是在院领导手里。
“谢谢啊,要是愿意投给我,那我不客气了。如果真能留下来,回头我一定请几位吃饭。”罗裳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她知道罗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她手头也没有多少积蓄,以她现在的条件,突然没了工作,就算想开诊所也拿不出钱来。
所以她也希望能在医院再留一两年,她可以在业余时间做些兼职,多攒些钱,再考虑一个人单干的事。
她看出来吴大夫对她写的药方挺感兴趣的,就又写了一遍,递给吴大夫:“喏,这是我给刚才那位病人开的方子,你看一下。”
吴大夫暂时没事,就把那药方接过去,低头看了起来。
这时姚德胜已经抓好了药,拿着一堆黄纸包的中药重新回到312.
罗裳打开一个纸包,伸手在药片中划拉了几下。她本来只是要检查下药房给药的份量对不对。这一看却看出了别的问题。
她伸手拿出一个药片,看了一眼,手指稍微用力,再将药片掰开,药片很容易就断了。其纹理也较疏松。
罗裳不动声色,并没有声张,这味药不是主药,占比也少,对整副药影响不大。所以她没说什么,嘱咐姚德胜按时按量服用。
等姚德胜走后,罗裳才问吴大夫:“药房进药的事是由谁负责的?”
吴大夫略一思忖,随后道:“是高进,高副院长的侄子,怎么了?”
第3章 裁员
来自处突大队的表弟
“以前不是老曲负责这个吗?”罗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药房换人了,她刚来这儿上班时,还看到老曲在药房里忙碌了。
吴大夫尴尬地笑了笑,说:“现在情况不是变了吗?中医科只打算留两个大夫,到时候用药量肯定会大减。领导有自己的想法,可能觉得这种规模没必要专门配个中药师。高进以前就在药房干,就让他代管中药采购吧。”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吴大夫问道。
听完吴大夫的解释,罗裳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从最近发生的事她算是看清了,院领导完全是把中医科当成了边缘部门。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综合医院,科室建设要全,他们恐怕连一个中医都不想要了。
既然连中医都不要了,把中药师辞了,就没什么可奇怪的。由别人代管,其责任心恐怕跟以前的老曲是没办法比了。
姚德胜刚才从医院药房抓的药她看了,药材总体质量有所下降,有几种药材品质不如老曲在的时候所进的货。其他的没变,或许是因为老曲之前上的货还没用完吧。
她捡起来的那种药,品质尤其要差一些,估计是被药厂提炼过的药渣,药性其实已经不多了。
看明白医院的现状,罗裳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期待了。凭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夫,并不能左右医院的决定。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一批药材好像不是很好。”罗裳已有了去意,吴大夫也要走了,她就暗暗点了一下。
吴大夫怔了怔,很快想到了某种可能。其实发生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在高进代替老曲之后,他就有些预感。
他苦笑了下,劝道:“算了算了……”
罗裳抿了抿唇,没再说这件事,但她却坚定了出去单干的决心,只怕一两年都留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吴大夫接待了七八个病人,罗裳只给两个人看了病。有一个女病人是年轻女孩,是因为痛经严重来求诊的。
另一个人挂号时没弄清大夫年龄,到诊室里看到大夫是年轻女孩时,下意识就想溜,却让罗裳给叫了回去。
他是硬着头皮看的病,可等到他再走的时候,心态就变了。因为他感觉这位女大夫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病情解释明白了。就凭人家这耐心,他就不白来。
临走的时候,这个四十来岁的男病人还特意跟罗裳说:“大夫,下礼拜我吃完药要是有用的话,还来找你看病。”
罗裳笑着目送他出去:“好啊,我要是不在这儿的话,你也可以找309的周大夫。”
那个病人只当她那天可能休息,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吴大夫挺会察言观色地,看了眼罗裳,说:“小罗,你是不是担心,下周领导就下通知啊?”
罗裳抬头笑了下:“一个月前不就告诉咱们考虑了吗?说不定下周就出结果了。”
“行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到点了,下班回家。”吴大夫说完,便起身把白大褂脱了下来。
罗裳也收拾东西,跟吴大夫前后脚地离开了八院。她骑车从八院出来,并没有直接沿着早上来上班的路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