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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第019章

  顾檠眼里从未出现过的热烈与渴望, 顾意弦不得不承认等这句话等了很多年。

  她低下头,长睫毛覆盖所有能被观察的情绪,沉默了几分钟。

  顾檠耐心地等待, 像过去顾意弦等待他一样。

  直到她倏地笑了, 笑得肩膀颤动, 笑得上勾的眼尾泛红,媚意横生。

  “哥哥。”顾意弦漂亮的五官挂着淡淡的嘲弄, “你是太久没谈恋爱, 分不清爱情与亲情了吗?”

  原话奉还, 多么可笑。

  顾檠终于能体会到顾意弦那时的心痛,他期望她叫自己的名字, 可怎么说得出口, 是自己一次次纠正。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心爱的女孩诉说自己迟来的喜欢, 不, 何止是喜欢——他一直爱, 爱自己的妹妹。

  清规戒律约束萌芽的感情,逼迫顾檠不能跨越雷池,他不能占有,于是把所有感情埋藏在给予顾意弦的礼物中, 能够让她一辈子坐享其成的不动产,绝版衣物鞋子, 定制的跑车,任何能满足自己变态感情的物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你看, 这只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我仍是克己修身的顾檠。

  “我也还喜欢你,我愿意回家,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还是说你期望得到这样的答案。”

  顾意弦望着隐忍到眼睛通红的顾檠,以己度人她不想再用尖锐的语言去刺痛他,她认真地说:“行,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亲情的界限从什么开始模糊,顾檠也想不起来,“不知道。”

  她默了几秒,“送我出国之前。”

  “对。”

  “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你可真胆小。”毫不客气的评价。

  “是。”他苦笑着承认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从来不送首饰,戒指代表为爱受戒,手链代表执子之手,项链代表相恋。他怕遭到非议,只能偷偷买了整整一个柜子,那条2克拉的项链在她十八岁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顾意弦笑了笑,打开冰柜。

  uliveto的矿泉水,最旁边照例放置一小瓶胶原蛋白粉和抗氧植物研磨混合的冻干粉。

  顾檠从未忘记顾意弦挑剔又古怪的习惯。

  她心里仅仅起了一阵涟漪再无波澜,看了几秒矿泉水绿色的瓶身,平静地拿了一瓶混兑,语气很淡,“十一岁时,我去玛丽亚孤儿院做了一件事,是你善的后,对不对?”

  顾意弦七岁被顾檠领养后,每年都会从零花钱抽出一部分或要求顾檠回孤儿院,捐赠、修缮房屋、帮助曾和她一样的孩子找到新家庭。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善心的菩萨,只是顺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她不需要感谢,不需要所谓的回报,所以从未踏足那个地方。

  直到十一岁,顾弋柱被领养回家,顾意弦受不了一个男孩子的哭哭啼啼,陪他一起回孤儿院。

  那天保镖守在孤儿院门口,顾弋柱与同龄人玩耍,顾意弦穿着华丽粉紫色蓬蓬裙,撑着蕾丝小洋伞,高傲的大小姐找不到同伴,她也看不上流鼻涕的小蠢蛋,闲的无聊逛进一间屋子,比她小两岁的许新蕾跟在身后进去,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少不了几句斗嘴。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胆小的许新蕾拉着顾意弦躲进办公桌下方,她很嫌弃还没说话,男人与女孩的对话响起。

  “朱可,你想要快点找到新的爸爸妈妈吗?”

  “想!”

  “那让院长叔叔检查下身体,看看你是不是合格的孩子。”

  “怎么检查呀?”

  …….

  顾意弦那时懵懂只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簌簌的声音后,她又听到男人说:“坚强的孩子不要发出声音,乖一点。”

  顾檠与顾沭两个大男人未曾提及有关教育,但刘梅觉得她家大小姐实在太漂亮,尽管有保镖保护难免有意外情况,大致教授了些知识。

  顾意弦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男性对待小女孩说的话,他想干坏事。她悄悄告诉许新蕾等下趁机跑去叫顾家保镖支援,自己则是钻了出去。当看到男人手的位置,她觉得恶心坏了。

  玛丽亚孤儿院有三位院长,男人在顾意弦被领养后上任,他是个恋.童.癖,靠着家世轻而易举打通关系进了孤儿院,方便自己变态的行径。

  顾意弦一脸天真地问:“叔叔,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我也想试试。”

  她又指了指躺在沙发满脸通红的女孩,表情困扰地说:“可是,我不想这样被人看见,我们一起去旁边的小房间好不好?”

  满脑子猥亵幼童的男人有什么脑子,于是他抱起朱可带顾意弦一起进了旁边的小休息室,许新蕾成功溜了,他被顾意弦利索的嘴皮子和花言巧语迷惑,抚摸她的脸,沉迷美貌不能自拔。

  直到保镖破门而入,男人立即被按住,保镖问要不要通知顾檠,顾意弦摇摇头不想让顾檠知道自己做坏事,她先让朱可穿好衣服,然后甜甜地笑:“叔叔,我来教你玩一个游戏。”

  顾檠顾家惹不起,男人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不敢动,他被保镖扒掉衣服只留一件内裤,拉出跑三圈又被拉回来打到毫无反抗之力,他喘不出气,因为嘴巴被衣服堵住。

  接着顾意弦命令保镖全部出去围住房间,独留许新蕾和朱可。

  她蔑视着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男人,踩住他的手笑着说:“游戏玩输的人要接受惩罚哦。”说完握紧小洋伞的柄,用尖尖的铁尾毫不犹豫戳进他的手背。

  两只手血肉模糊,血溅得到处都是,小皮鞋,蕾丝伞,蓬蓬裙,场面疯狂又有种暴力的美感。

  尽管顾意弦要求保镖不准告诉顾檠,他还是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叫人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时华森高层的问题很多,老一辈的股东不服顾檠,他本想留几分薄面,因这件事加快诛锄异己的步伐,成为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之后顾檠把顾意弦送进女校,并且禁止她再进入到圈子,彻底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因为这件事,表面乖巧的妹妹设计被人欺负央求他要学习散打搏击,他也同意了。

  顾檠一直都知道顾意弦是什么样的性子,但他希望她永远天真快乐而不是参与肮脏的事,她骗他扮演乖巧,他也一直骗自己。

  如今她既然猜到,他也不必隐瞒,“是我。”

  顾意弦慵懒地靠在车门看着顾檠轻轻笑了好一会儿,“那你就该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肘撑住窗檐,她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沽江绿植,瞳膜覆了一层湿润雾气,“顾檠,你大概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心软,你让我报养育之恩去接近江枭肄,我都没法完全放下。”

  “但奇怪的是,现在你对我说喜欢,我倒没什么想法了,真奇怪呀。”

  顾檠快无法呼吸,凝视她姣好的侧脸轮廓,语气心酸:“为什么?”

  “我等了五年,在房间哭了三天,你无动于衷。”

  “我接近江枭肄当天,你知道位置仍没有阻止。”

  “赌局当天,可以拆穿带我回家,你权衡利弊觉得江枭肄会因此掣肘仍旧选择放弃我。”

  “包括现在,没有选择与江枭肄坦白,而以这种方式让我出来......有一万种方法挽救,你甚至可以告诉我难言的苦衷,为什么对江家仇恨值那么高,但你也没有。”

  顾意弦看得太透彻,她抬指在玻璃画了个闭合的圈,又印下一个被困在其中的点,“我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金山银山造的笼子困不住,我也不是苦巴巴等待男人回头的女人,三言两语就能破镜重圆,还是你以为我离开不顾家的权势,最后还是会选择依附当朵菟丝花?”

  “你的喜欢在我看来简直比矿泉水还廉价。”她的语气心平气和,但字字珠玑。

  失去的焦虑让顾檠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他看着顾意弦从未觉得她如此遥不可及。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从绝望之中走出来,声音颤抖,姿态卑微,“小弦,我从来没有把你当金丝雀菟丝花,你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模式,我会改,全部按照你的要求改。能不能——”

  “顾檠。”

  顾意弦打断他,侧头,微微一笑,“不管你以前发生什么事,你不能否认你的命比世界上大多数人好,感情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所以没必要执着,以后还会有另外一朵花。”

  “没有别的花,小弦。”顾檠满眼悲伤。

  她视而不见,只觉谈话无比费劲,保持最后的体面和耐心,“你对我很好,永远是我的家人,我为家人争取利益天经地义,但若再提除此之外的感情,我从此不再回顾家,以后每个月我会打一笔钱到你的账户当偿还养育之恩。

  “所以现在立刻让司机停车,还有以后麻烦配合点。”

  顾檠接受不了如此决绝的态度,“小弦,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顾意弦分神一秒,手立刻被抓住,他清淡的五官有种扭曲的疯狂,“是江枭肄吗?”

  烦死了,她不再装什么柔弱小花,反手钳住他的腕,粗鲁道:“关你屁事?停车!不然我就敲碎玻璃跳下去。”

  顾檠像感觉不到疼痛,用那双漆黑的眼注视顾意弦。

  少顷。

  “停车。”他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终于听懂人话了,顾意弦甩开他的手,思忖几秒,拽起手提包把三千元纸币一股脑倒出来,嫌弃地皱鼻,“买水钱。”

  她拿了两瓶新矿泉水利落下车。

  一瓶一千,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

  顾意弦拦车回纵横拳击馆,江枭肄可能已经去Gallop上班了,毕竟他是个工作狂且已经过去二个多小时,当看到馆门口停的越野车,她加快步伐穿过馆中央的训练场与擂台。

  江枭肄还在与人肉.搏,没戴头盔,挂了彩,腰腹处那一大片青紫尤为可怖。

  可他像完全不在乎,如发泄无法排解的怒气郁闷般,只攻不防,出拳迅速凌厉。

  虽说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但那张俊美的脸打坏了多可惜。顾意弦撇嘴,打坏了活该,愚蠢的人不配拥有美貌。

  她走过去坐在木凳,觉得和顾檠聊几分钟格外疲惫折寿,长长吁了口气。

  江枭肄已经连续打了十八个回合,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从顾意弦出现于自己余光后,爆发全身力量,风驰电掣般给予对手最后一击。

  他胜券在握没看躺在地上的人一眼,抓起薄巾披在宽肩,长腿一迈跨下擂台。

  裴瑞递上矿泉水,蒲甘问要不要处理伤口。江枭肄摘下圈套扔给他们,健步如飞,却在距离半米处降速。

  他凝视闭目养神的悠闲女人,他知道她没品愚蠢的哥哥想带她回家,他以为她不会回来,他也给了机会,但她像个没事人般出现,心中的躁郁云消雾散随即又有一种更为陌生玄妙莫测的情愫冒出头,因为抓不住更加烦躁。

  “万小弦,你还知道回来?”江枭肄喘着粗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意弦缓缓睁眼,盯着他高耸眉弓的血痕,又挪到腰腹处的瘀伤,轻轻皱起眉心,预备说出口的话变成:“四哥,你是不是技术不好?”

  “?”胡言乱语。

  她别过脸,一本正经解释:“受这么多伤还不戴头盔,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原来是个花架子。”

  江枭肄发现和这女人对话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他磨了下后槽牙,擦干净汗水后坐到她身边,冷淡地说:“那你还挺厉害,肉眼就能检验我的技术高低。”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懒得拆穿,歪头安静地注视她。

  两人坐的距离不算近,但顾意弦仍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意往自己身上扑,她不自在地侧头,对上江枭肄绿色的虹膜,怔了怔下意识举起矿泉水举到他的脸侧,来回对比。

  江枭肄识破,嘲谑地勾唇,“比出来哪种好看了吗?”

  “......”

  您可真够自恋的。她呈上矿泉水,没说是因为想起他的眼睛才拿了两瓶,故作敷衍地奉承:“四哥的好看,最好看。”

  江枭肄挑了下眉接过,扫了眼瓶身的牌子与放置在木凳的另外一瓶,拧开瓶盖快速灌完,摊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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