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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都是一起玩了十几年的,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

  那几个人终于笑嘻嘻地坐下了,略微陌生的气氛完全散去,他们一个个都拿起了酒杯闹着要来敬人,薛幼菱看在眼里,将眼里那点涌出的酸涩水汽憋了回去,嘿嘿一笑:

  “月月威力不减当年啊。”

  “你就别说话了。”关山月瞥人一眼,将满上的酒往人跟前一放,“喝。”

  薛幼菱:“……”

  行吧。

  几巡酒过,沙发上斜斜倚着好几个脸红彤彤的男女,而坐在沙发最中央的那个女人面不改色,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

  “消停了。”

  正被醉倒的薛幼菱揪着头发的周朝忍痛挣脱,他“嘶”了好几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跨过那几个醉的,往关山月旁边一坐,气愤至极:

  “月姐,您可得好好管管她,我这几年过得可不是人过的样子!”

  关山月睨人一眼,吐出两字,绕着酒香:“活该。”

  周朝刚委屈地想反驳,薛幼菱又冲上前来往关山月旁边一扑:“月月!”

  “……”关山月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嫌弃她,嗯了一声,撩开人沾在颊边的发丝,“怎么了?”

  薛幼菱满脸通红,她感受着那冰凉的指尖细细地将自己的头发撩到耳后,积攒的委屈终于倾泻而出,她嘴一瘪,拉住关山月的手:

  “你不讲信用,出了国这几年就把我们给忘了,呜……多大点事啊,你唔唔唔……”

  周朝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开,一边捂上她的嘴,一边笑着跟关山月说话:“她还是这样,又不能喝又爱喝,一喝就上头,你别管她。”

  “周朝。”

  关山月只两字,周朝就放开了手,原本被他拎着的薛幼菱就这么顺着他的力道,滑溜溜地倒在了沙发上。

  ……

  关山月默了默,将人捞了回来。

  这几年过来,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不等她说话,被捞回来的薛幼菱睁开眼睛,迷蒙的一层雾后的瞳孔定了定,突然就在舒缓的音乐下张嘴:

  “山月。”

  关山月嗯了一声。

  “这几年,整个北城的人都在传。”薛幼菱打了个酒嗝,神情却很认真,“说你跟周佞,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对吗?”

  一室死寂。

  旁边的周朝抹了把脸。

  关山月眸光微闪。

  半晌,她轻轻开腔,吐出三字:“周佞啊……”

  像是回忆,也像是在怅。

  关山月微微颔首,用食指指腹摩挲着桌案上折叠整齐的方巾,拖长着尾音,却没有续下去,惹得人心痒痒。

  其他人说是醉了,实则都悄悄在听,毕竟当年她们那场恋爱,实在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可所有在他们今天来之前的设想都没有实现。

  只见摇晃着红酒杯的关山月眼神清明,她眼尾上挑,昏暗的灯光遮挡不住她半分艳丽:

  “什么叫……老死不相往来呢?”

  旁人呼吸一滞。

  关山月笑了,明明隐在晦暗中,却目光灼灼,她歪了歪头,浓密的长卷发滑到另一侧,露出了原先被遮住的右侧后背,只见隆起的蝴蝶骨上,纹着一朵色彩张狂的蔷薇。

  她抿了抿杯口,才缓缓开腔去续,一字一字:

  “我才不要和他鱼死网破,我要做他的白月光,我要他一辈子都记得我,我要他以后爱上的人都像我——”

  "但凡他以后身边站着的人有半分像我,我都看他不起。"

第二章 “——你算哪根葱?”……

  天火燎原的晚霞,破败的天台,刺耳易碎的易拉罐,一对交缠的恋人。

  眼前人的面上一片白雾,逆着夕阳的金光,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耳垂,关山月耳侧发痒,伸手去触,可所有场景却在她指尖触及那人面上的一瞬间尽数消失,只留下一朵鲜艳、带刺的野蔷薇。

  生出纯白的颜色,只开在那一天。

  暮色四合,关山月从梦中惊醒。

  酸胀感从她睁眼的那刻开始慢慢地从额头蔓延到四肢,关山月愣愣地看了天花板几秒,迷蒙散去,被清醒覆盖。

  昨晚那场聚会直至凌晨四点才散,关山月回到这独栋别墅时,都隐约能看见朝阳的边边,她没管那一地的行李,回房倒头就睡。

  现在……

  关山月拿起手机一看:

  10:38

  难怪头疼。

  关山月撑着手从床上坐起,偏头左望,发现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加州镀就蓝绿的日落,而是陌生却又熟悉的卧室。

  还是回来了。

  关山月沉默。

  可只一瞬,她就妥帖地收好了所有情绪,面上重回淡淡,关山月扎起头发,正想去洗漱,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平淡的眸光终是泛起了涟漪。

  在手机振动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她才按下了接听。

  “……”

  那边像是也没想到关山月会接电话,所以在电话里接通后也怔了一秒,旋即高兴又略带小心翼翼地开腔:

  “月月啊。”

  关山月捏着手机的收紧微微收紧,却没有接话。

  “……”那边的女声收敛了些,放低又放轻,“是妈妈。”

  关山月眉梢不动,半晌,她才开口:“有事么。”

  “你一个人回来,怎么也不让爸爸妈妈去接你。”女人一口温柔的江南口音,“妈妈知道你不想回家,如果别墅那边有什么缺的记得要说,妈妈让刘姨给你带过去……好吗?”

  像是生怕自己踩雷,女人顿了顿,又柔柔地加上了一句“好吗”来结尾。

  光脚踩着洁白的大理石瓷砖走进浴室的关山月抬眼,清晰地看见镜子中一脸冷意的自己:

  “有事您直说。”

  女人默了默,将语气再放柔放轻:

  “……月月啊,今天,是庭旭开股东大会的日子。”

  关山月明显地看见镜中的自己眉梢上浮现的讽意。

  “月月,你爸爸这几年很担心你,他身体不太好,我们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最近你二叔他们,也不太安分,你看……”

  女人欲言又止,却将话语点明。

  关山月扯笑,讽意更甚。

  女人见她没反应,继续开口,只是带上了哭腔:“月月,爸爸妈妈很想你,妈妈想见你……”

  哗啦。

  水龙头被拧开,细细的水流流淌在洁白的掌心,关山月将手机放在桌上,捧了把冷水泼上脸,胀痛的头又清醒了半分,她撑着手,呼了口浊气。

  水珠顺着她的眉骨往下,滴落。

  半晌,关山月终于厌烦了电话那头低低的抽泣,冷冷开口,带着满腔讽意:

  “得了,您在这儿哭得像是在拍惊悚剧一样,多吓人。”

  女人住了嘴。

  关山月看了手机屏幕好几秒,闭了闭眼,镜子清晰映出了她眼中掠过的光,她终是开口:

  “我知道了。”

  “……妈。”

  午后的天下了场淋漓尽致的大雨,一辆黑色的豪车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疾驰而过,最终在北城市中心其中一栋的高楼大厦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副驾驶的男人抢在迎上前的安保前率先下了车,恭敬地拉开了后车车门。

  安保顿在原地,悄悄侧头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坐在后头的是谁?居然能让关董事长的助理亲自开门?

  不等他们对视完,后车上下来了个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的女人,董事长助理撑着伞,微微颔首:

  “大小姐,您请。”

  关山月避开水洼,抬头:“卫朗,庭旭要倒闭了?”

  卫朗握着伞柄的手一紧,顺着稍有凹陷以致于有些积水的地面一看,面上不显:“我会通知部门的人来处理。”

  关山月没再说话,径直往公司大堂里走。

  叮。

  一进电梯,卫朗便伸手想去按会议室的楼层,却被关山月叫停:

  “有这么着急?”

  卫朗一顿,迅速接话:“不是的,您……是想先看看公司吗,那我现在去安排……”

  “公司有什么好看的?”关山月双手环胸,红唇一勾,突然发问,“关董事长不是在几年前就给我备好了一间办公室吗?”

  卫朗笑容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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