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团团小手按着地板自己爬起来，不再理会楚何，光着脚丫吧嗒吧嗒哭着跑了。

……

楚何把安奈放到大床上盖好被子就去找团团。

小崽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楚何把整个房子的灯都打开了，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他。虽然知道就在房子里，团团怎么都跑不丢他还是有些着急。

最后才在书房的大书架最下面一层找到了团团，小团子坐在书架里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团了起来，大熊猫睡衣也被蹭得脏兮兮的，看上去像一只被欺负的大熊猫崽。

团团还在哭，可能是哭累了，声音都低了下来，听得出来嗓子都哭得有些哑。

楚何心疼得无以复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团团睡觉都睡得很熟，基本上晚上从来不会醒。刚才他着急去找安奈又怕万一团团醒了找不到他会乱跑，就把门反锁了一道。

“团团”楚何伸手架着团团胳膊把他从书架里抱出来，团团被他抱出来的时候两只小手还紧紧地捂着脸。楚何一直教育他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在团团的世界里，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楚何突然很懊悔，哭怎么了！三岁半的孩子哭有什么丢人的！

他亲了亲团团的小指头叫他“宝宝”，抱着团团走到书桌那里坐下，把小团子放到自己膝盖上，一手抽了几张抽纸帮团团擦眼泪，团团刚哭过，漂亮的眼睛有些红，还湿漉漉的，连睫毛都被眼泪打湿了，根根分明地翘着。

团团就着他手上的纸巾擤了鼻涕，被他擦干净小花脸后趴回他肩膀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磕磕巴巴地说：“爸爸……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宝贝，”楚何拍拍他的背，小崽子的背很小很柔软，他清清嗓子，真的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温柔，“爸爸去找妈妈了，你看刚才爸爸不是把你妈妈带回来了。”

“嗯”团团打了个哭嗝，“那我要，和妈妈睡。”

“好。”

“我明天，也要跟着妈妈！”团团自己弹了弹眼泪，不哭了。

“嗯。”如果她同意的话。

楚何小拇指勾住了团团伸过来的，白嫩嫩的小手指。

终于哄好了，楚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给团团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又抱着孩子去浴室重新洗了脸之后才把团团送到主卧。安奈睡得很乖，还保持着他走时的姿势，楚何把团团放到安奈旁边，低头亲了一下团团的额头，又凑过去亲了一下安奈的。

他抱着安奈去浴室，把她放到洗手台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着牙刷帮她刷牙，还拿热毛巾给安奈擦了脸，安奈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也不知道醒了没很快就垂下头继续睡。小团团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楚何身后，有些新奇地看他爸爸像照顾他一样照顾妈妈，还拍了拍手。

找了一件家居服帮安奈换好后，楚何把安奈放到主卧的大床上。

团团爬上床趴到安奈旁边，凑过去亲了亲安奈的嘴巴，回过头跟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要告诉妈妈。”

“嗯。”看在他今晚哭得这么惨的份上，楚何勉强不和团团计较了，他点点头也凑过去亲了一下安奈柔软的嘴唇。晚安吻过后，他正要走的时候小拇指就被团团拉住了。

小团子肉嘟嘟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小拇指。

他期待地看着他，小声说：“爸爸不要走。”

楚何：“……”

团团跪直身子，凑过去对着他耳朵说：“我想要和你还有妈妈，我们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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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奈还没睡醒的时候，隐约就觉得不太舒服，整个人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揉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一只手搭在她胸口的楚团团和团团旁边一只手搂着她腰的楚何，团团闭着眼睛睡得小胸脯都在起伏，随着他胸口的起伏，他小睡衣上的小黄鸡也一动一动的。安奈凑过去亲了一下团团的眼睛，小男孩睡得很熟，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安奈轻轻把他的小手放回去，正要起身就感觉楚何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她挣脱不出来，被楚何的大手重新按回了床上，楚何依旧没睁开眼睛，她伸手去掰楚何的手指，被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她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

安奈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印象中她昨晚喝了很多酒，但是挺神奇的，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很清爽，全身上下一点酒味都没有。

不过，她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安奈另一只手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再看向楚何的时候就刚好和他的目光撞上，安奈一下子收回了目光。他穿了件黑色的v领家居服，露出了性感的锁骨，看着她的眼睛黑沉沉的。

安奈有些不明所以，她昨晚醉得不轻，最后还算清晰的印象也就是被楚何一把横抱了起来，他还抱得她很不舒服。

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也很诡异，安奈向后挣了一下。

看安奈一睡醒就一副急于逃离的样子，楚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把安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安奈刚睡醒加上宿醉，反应也迟钝得可以，“你怎么在我床上？”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楚何答非所问。

安奈晕乎乎地摇摇头，楚何一下子直起身子，隔着一个团团凑到她耳边，一手还虚虚地笼住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我喜欢你。”

“！！”安奈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说我喜欢你？”

楚何点点头，“对！”

“不可能！”安奈反应极快，立刻斩钉截铁地否认，她才不可能这么说。她否认悄悄完看了一眼楚何的脸色，“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楚何看着她的眼睛，又丢了一个重磅炸弹：“你还亲了我。”

安奈：“！！”

楚何脸一下子就黑了：“你忘了？！”

☆、第31章

“嗯。”安奈肯定地点点头。

楚何肺都要气炸了，他昨天晚上高兴了一晚上，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狂喜里睡不着觉，结果一大早安奈告诉他她忘了！

“没关系，”楚何气极了反而平静了，他把团团抱到一边，一手按在安奈腰侧逼近她，“我提醒你。”

安奈被他按在床头无路可退，又不想示弱，干脆抬头迎上楚何的目光。他们离得很近，楚何漆黑的眸子给她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他薄唇凑近她的耳朵，温度烫红了她的耳尖：“昨晚我去接你，你撒娇要我背你，搂着我脖子说你喜欢我，还亲了我。”

安奈其实并不是天生就喝醉不记事的，被楚何这么明确地提醒后，她脑海里闪过了几个破碎的画面——楚何抱得她很不舒服，然后她对楚何说你背我吧……

楚何背着她回来的路上她好像和他说了很多话，走到江边的时候几个男生女生在放烟花，她也忍不住对楚何说——

楚何，我喜欢你。

她真的说了！

隔着四年的时光，她终于把她十七岁时最想说的话告诉他了。

原来那些感情被她封存在心里，就像是一坛密封的酒被埋在土里一样，不但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愈发浓烈香醇。

她没说出口的话，不想再回忆的感情，和不愿回想的过往都沉淀成了夜深人静时的执念，在她的理智占据下风时就轻易冲出来，把她平静的生活冲刷得溃不成军。

安奈这时候才清醒地意识到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重逢以来，她只是想陪团团一段时间，以为自己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理智，也低估了楚何对她的影响力。

她全身都是软肋，他却披着最坚硬的铠甲。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在他身后拼命地跑，想站到他身边。最后，他给了她一声冷笑和一个背影。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听到那一声冷笑的第二天，在高考倒计时的第二十七天，在她连去医院堕胎都需要家长签字的十七岁。

他向着他的大好前程出发，头也不回。

她被留在原地，深陷泥沼。

……

“哦……”安奈眨眨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她看着楚何的眼睛睁眼说瞎话：“我忘了。”

“操！”看着安奈一脸“反正我忘了，你说什么就说吧”的表情，楚何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下床头，力道太大，震得整张床都颤了一下，把趴在床上睡觉的团团吵醒了。

团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看向安奈，张着胳膊叫了一声“妈妈”。

安奈把他抱过来亲了一下，扭过头问楚何：“团团嗓子哑了？”

“对，”楚何点点头，“你夜不归宿，他昨晚找不到你哭了一晚上。”

明明他是找不到爸爸才哭的，团团张了张嘴说“不是”，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想在妈妈面前做一个勇敢坚强的好宝宝，可是他亲爹分分钟就把他卖了。楚何看看他儿子，继续对安奈说：“他想跟你去上班。”

他昨晚找不到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安奈看着团团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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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没把员工不准带宠物上班写进公司章程，然后就被传成了e.a欢迎大家带宠物来上班。天知道，他从小被猫抓狗咬之后，有多害怕毛绒绒的宠物们。

一大早他刚到日报大厦门口，就看到一个女员工牵着只大狗跟他打招呼，那只大狗还冲过来闻了闻景深的鞋，景深明明快被吓尿了，还要风度翩翩地朝下属微微颔首，说：“早。”

他觉得他真的对员工太仁慈了，下一秒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安奈，他笑眯眯地想说打招呼，仔细一看发现安奈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孩。还有刚停好车往这边走的娱乐主编江暖，她身后跟了一串！

幼儿园今天放假了吗？

他果然是对他的员工太仁慈了！

景深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眯眯地弯腰去逗团团，团团向后躲了一下。

安奈看景深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很乖的，我不会让他乱跑。”

“没事没事，”景深连连摆手：“随便跑。”

团团真的很乖，安奈去茶水间帮他倒了一杯热可可，让他自己抱着喝，团团喝完就坐在她腿边的小凳子上抱着画册看。十点整公司休息半小时的时候，团团自己跑到走廊上扒着落地窗往对面看。

景深洗完手回来刚好看到他未来小侄子，甩着手上的水滴，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对面，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景深忍不住问一旁看得认真的小团团：“嘿，团子，你在看什么？”

“我的爸爸。”把自己站成了一块望爹石的团团小声说。

景深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楚何，干脆拖了个小圆凳塞到屁股底下，“团团，你妈妈呢？”他一时嘴快说完才后悔了，如果有妈妈，团团也不会一直跟着楚何了。

完了，要哭了，景深扯了几张抽纸做好哄孩子的准备，就看到团团小手指指向了他……后面。

景深一回头就看到拿着水杯出来的安奈，他看看安奈，再看看团团，在他以为团团在逗他的时候，团团叫了一声“妈妈”欢快地跑过去了。景深好久都没合上嘴，他看着安奈一脸痛心疾首：“他叫你啥？”

团团：“妈妈。”

安奈：“妈妈。”

景深已经是在垂死挣扎了，他怎么都不肯相信安奈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更不肯相信自己看上的每！一！颗！大白菜都早早得被猪拱了。在办公室走了整整十圈后他终于忍不住私敲了安奈。

景水流深：安奈，我记得你简历上年龄是二十一岁。

安奈：是的。

景水流深：团团多大？

安奈：三岁半。

景水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