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不是。”贾敏坚定地道，“妹妹……”

　　“姑娘家羞涩。”林夫人打断贾敏的话，转而看向贾老夫人，“前些日子，侯爷便提到贵府有意结亲，长幼有序，大姑娘端庄贤淑，不如……”

　　“不如就让妹妹先与林公子定亲。”贾敏打断林夫人的话，对方能打断她的话，她也能打断。

　　林夫人竟然没有先摁下这一件事情，而是在这边随时有人来的地方说这话。贾敏想这情景跟梦里挺相似的，她不可能走梦里的路，现在说也罢，以后说也罢，她都不可能同意。

　　“祖母。”贾敏见贾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岂会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就是想她看上林如海，想她应下来。她怎么可能应下来，说那些话的人又不是她，要是她真跟林如海在一起，今天的事情一定会被编排。

　　比如那些人先说她贾敏和林如海郎情妾意，把相国寺的表白传为佳话。等过一段时间，又有人说跟林如海表白的不是贾敏，而是贾思，嗯，等一段时间，就是等她嫁给林如海，且又没有生儿育女的情况下。

　　贾敏又不傻，怎么可能等到后面，这种事情，不管如何，都不能应下。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本来就没有爱情的人，关系就会更加冷淡。等到后面再传出那样的话，林如海指不定就认为贾思很委屈，对贾思就更好，那么姐妹共侍一夫，娥皇女英，又是新的佳话。

　　啊，呸，那对男人是佳话，对女子就是恶毒的伤。

　　“说到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妹妹还说父亲要给她定下林家的亲事呢，母亲也知道这事情。”贾敏微笑，别把她当傻子，也别把她母亲当蠢货，她们不可能妥协。就算她母亲妥协了，她贾敏度不可能妥协。

　　林夫人在贾敏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想开口，偏偏突然失语，开不了口，也说不了话。这让她觉得十分可怕，这里是寺庙，不是其他的地方，定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就怕是菩萨不让她说话。

　　难道菩萨要让林如海娶贾思吗？

　　林夫人信佛，特别是嫁给林侯爷之后没有少拜佛，焚香沐浴，就是为了求佛祖求菩萨赐给她一子。在她得了林如海这个儿子之后，她就更加相信佛，这一会儿，她有些迷茫，她当然不愿意让儿子娶一个庶女。

　　林夫人却不知道这是贾敏下的手，贾敏有修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一件事情，也能点穴用药。贾敏是敬佛，但这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牺牲自己，她对林夫人下手，又没有伤到谁，有何不可呢。

　　“林公子，刚刚可是有人看到你撞到二妹的。”贾敏没忘记林如海，“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二妹也算是美人救才子，才子没忘诗书礼仪吧。”

　　“没忘。”林如海有点懵，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林如海原先就想先走的，偏偏这些人说话，他一时间走不开，贾思紧接着就说出那样的话。这样林如海认为贾思是不是在设计他，他想看的也不是贾思，而是贾敏。

　　难道贾敏忘记他们小时候的相处了吗？

　　在林侯爷跟林如海说起荣国府和林家结亲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贾敏，之前去荣国府，想见的也是贾敏。

　　该死的，林如海微微皱眉，今天的表现，完全不像是自己。在搀扶贾思的那一刻就错了，还有就是贾思的头发竟然和他的纠缠在一起，这也是错。

　　林如海无法辩驳这一点，确实有其他人看到他们凑在一块儿。只不过那些人也许不认得贾思，林如海突然想若是贾敏该有如何，就如同他亲娘刚刚说的那些话。

　　“没忘，那就上门提亲吧。”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扇着墨竹纸扇的男子走了过来，“这也好成就一段佳话。”

　　贾敏见到那名穿着浅蓝色衣裳的男子，并未多说话，只疑惑这人是谁，长相也不输给林如海，气质高贵，许是哪家权贵的公子。对方看上去不想自傻子，敢在林如海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身份绝对不低。

　　“十三爷。”林如海给来人行礼。

　　贾老夫人也认出了来人，贾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曾经的国公夫人，这些年也有去宫里参加宫宴，眼前的人就是十三皇子。贾老夫人便拉着贾敏一块儿行礼，十三爷看到了这一幕，那就不能让贾敏和林如海凑在一块儿。

　　若是可以的话，贾老夫人也希望贾敏能嫁给皇子，只是前面的皇子早就长大成亲，都有了正妃。这后面的皇子基本没有希望继承皇位，要是站队没站对的话，还容易卷进去，没了爵位。

　　因此，贾老夫人更希望贾敏能嫁给像林如海这样的文臣家的清贵公子。荣国公也是这么想的，贾敏年纪要是大些，那就能给前面的四爷、八爷之类的当正妃，可惜年纪小了些。

　　那么荣国公府就不好让嫡出姑娘去给皇子做侧妃，贾敏还是荣国府这一辈的唯一的嫡女，站队不能站得太明显。

　　贾老夫人虽然不是女官，不懂得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但是也懂得一些。

　　“先前不都撞在一块儿么，这也是撞出来的缘分。”十三皇子司徒清逸道。

　　不错，十三皇子之前就看到林如海和贾思撞在一块儿了，至于这里头是不是有设计成分。十三皇子表示又不是他要娶贾思，就没有必要多想了。

　　司徒清逸原本打算往其他地方走的，他刚刚拜访了明空大师，闲下来就在寺庙里走走。在见到贾思和林如海凑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也没走近，就是在听到贾敏说的那些话后，便觉得有趣，多听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他跟贾敏也有些缘法，怕是贾敏已经不记得他了，若是记得，为何刚刚又用那么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司徒清逸眼角余光多看了贾敏，依旧没有在贾敏的脸上发现异样的神色。

　　“莫非你们想找明空大师给你们算算，看你们是否佳偶天成？”十三皇子问。

　　“改日吧。”林夫人暗自在心里骂人，要是让儿子娶荣国府的庶女，还不如让儿子娶自己的娘家嫡出的侄女呢。

　　林夫人忧愁，要是娘家人得知她不愿意让儿子娶娘家的嫡出侄女，转头就娶了国公府的庶女，这让娘家人怎么看她。即便她之前跟娘家说好，让娘家的庶出侄女给林如海做妾，可那也不一样。

　　“哦？”十三皇子挑眉。

　　“婚姻大事，还是得细细商谈。”林如海道，“佛门清净之地，到底不好多说这些。”

　　“谈吧。”十三皇子点头，在司徒清逸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贾敏，“大姑娘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确实端庄贤淑。”

　　“……”贾敏嘴角微扯，对方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林夫人之前说的话呢？

　　贾敏敢保证对方一定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由于人多，她刚才也没去注意有没有人站在某个角落。寺庙本身就是公共地方，又不是私人领域，在这样的地方，也不好说什么隔墙有耳，除非他们去厢房之类的。

　　贾思则绞着手里的绣帕，心想红楼的背景应该是仿照清朝的，贾敏可千万别连累府里。最好等她嫁出去之后，贾敏再出事，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九子夺嫡啊，啧啧，后面的皇子都没啥用，就是炮灰！

　　哼，十三皇子哪里比得过林如海啊，贾思如是想，要不是她是庶出的，要不是那些皇子太难接近，也许她就去接近皇子了。还是林如海好一些，要是操作得当，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还能拥有一个仙女女儿，以后有的是好处。

第7章 真假嫡女 都是贾家女

　　从相国寺回来之后，贾老夫人就找了荣国公，说了贾思和林如海的事情。既然儿子之前让贾思见了林如海，贾思又在儿媳妇和贾敏面前说了那些话，那么那对母女就不可能再认可林如海，贾敏不可能再跟林如海定亲，那就只能是贾思。

　　可贾思的身份到底不够，现在不管是儿子让的，还是贾思自己设计的，这一件事情已经被十三皇子看了去。

　　以林家目前的权势地位，确实也可以不用让林如海娶贾思，没有必要因为十三皇子说了话，就认可了。只是贾思和林如海摔在一块儿，又纠缠在一块儿，到底让人看了去，林夫人还故意说贾敏，怕就怕没处理好，府里的两个姑娘的闺誉都没了。

　　荣国公本以为亲娘找他是有其他的事情，他还想跟亲娘说把贾敏许配给林如海的事情。即便之前贾史氏跟他说了贾思的事情，但是贾思到底是庶女，荣国公不可能真的把庶女说给林如海。

　　今天下朝的时候，林侯爷还跟荣国公说了几句，林家有意跟贾家结亲，荣国公也不好拒绝。林家的爵位虽然只到这一代，但是林家是书香门第，人脉关系在，林如海又会读书，就算贾敏嫁给林如海，也不算低嫁。

　　京城里多的是女子愿意嫁给林如海的，荣国公当时到底没有拒绝林侯爷的提议。万万没想到，他回到府里，竟然再一次听到贾思和林如海的事情。

　　“敏姐儿那边是不行了。”贾老夫人想到贾敏在相国寺的表现，要是强行让贾敏嫁给林如海，只怕会成为怨偶。结亲不是结仇，且贾思一心想着林如海，就怕到时候闹出事情来，让荣国府面子里子都没了，所以贾敏不成，姐妹相争，只会让人看笑话。

　　贾老夫人没有说林夫人本来想让贾敏顶上的，这种事情要是跟男的说了，估计男的也不当回事，那都是后宅的事情。

　　“十三皇子也瞧见了。”贾老夫人叹息，“说是传为佳话，问是不是要找明空大师算一算。”

　　明空大师是得道高僧，平日不轻易给人算卦，就是皇家找明空大师算卦，都得看明空大师是否愿意。明空大师跟皇室也有些渊源，京城的这些权贵也敬着明空大师，不敢刁难大师。

　　就算明空大师跟皇室没有渊源，也没人敢去动明空大师。那是在佛祖面前参悟佛经，得了佛缘的人。

　　贾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这一件事情被十三皇子看在眼里，十三皇子在皇帝的面前也算得宠，要是这事情被十三皇子开玩笑地说到皇帝面前呢。说白了，这一件事情还是得看林家如何抉择，荣国府说的不算。

　　要是荣国府强逼着林如海娶府里的庶出姑娘，林家必定有怨言。要是荣国府不动，反而能好许多。

　　“真真是胡闹。”荣国公揉眉，这跟强逼着林如海娶贾思有什么差别。

　　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等林家上门，其实林家不还是被逼着上门的吗？

　　“胡闹不胡闹都没法去说了。”贾老夫人道，“若林家真上门提亲，思姐儿嫁入林家，敏姐儿的亲事呢？总不能嫡出的嫁的还不如庶出的吧。”

　　弄不好的话，儿子就得承担宠妾灭妻的骂名，哪怕只是嫡庶女儿的婚姻。别人也会说林如海不重视嫡女，而是宠着庶女，宠着庶女，多半也是宠着妾室的。

　　贾老夫人愁的还是这一点，不能让人有攻击儿子的地方。

　　“为了他们，急匆匆地给敏姐儿定亲，这也不可能。”荣国公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不管贾思是不是比贾敏小几天，那都没用。

　　而贾思回到院子后，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古人没有亲自鉴定，她跟安姨娘长得又不是很像。贾敏长得很漂亮，跟贾史氏也不是很像，若是她想个法子，让贾史氏认为她贾思才是贾史氏的亲生女儿呢？

　　贾思琢磨着她跟贾敏的出生日就差几天，小孩子长得不都差不多么，正好贾史氏和安氏的身边都换过下人，那么她想办法找她们身边的人来说换了两个人的女儿呢？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吗？妾室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好，把自己的女儿和正室的女儿换了。

　　安氏对她贾思好，到时候也能解释为是掩饰，又或者是安氏不知道下人们换孩子的事情，下人们是为了报复贾史氏，比如下人的女儿原先能当荣国公的通房丫鬟之类的。

　　这事得慢慢谋划，不能操之过急。

　　贾思之前就有寻找曾经伺候过贾史氏和安姨娘的人，她原先就想着利用那些人对付贾史氏的。贾史氏不比贾敏好到哪里去，也是一个老巫婆，恶毒的老婆子，要是贾史氏真的对林黛玉好，就不应该让林黛玉和贾宝玉多走近，更不应该让贾宝玉娶薛宝钗，这一件事情最终压垮了林黛玉，都是贾史氏的错。

　　从贾思穿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把贾史氏拉下来。可是她以前年纪小，哪怕她装作被贾史氏吓哭，也没有什么用，旁边都有其他的丫鬟，她吃坏东西，大夫马上就来了，弄得她想说贾史氏的错都没有什么用，只希望水滴石穿，聚沙成山，能让荣国公对贾史氏越来越不好。

　　荣国公有时候确实想是不是贾史氏容不得贾思和安姨娘，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对，要是贾史氏真容不得的话，大可以悄无声息弄死贾思，根本就没有必要折腾出那么多花样。

　　于是荣国公反而认为安姨娘不是一个安心做姨娘的人，也对，要是当初安姨娘安心做丫鬟，就不会趁着他酒醉的时候爬床，更不会在怀孕之后跑到贾老夫人面前哭诉要位份，说什么为了孩子，实则还是为了她自己。

　　贾思根本就不知道荣国公如何想的，还认为她的做法能起效，毕竟没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小孩子。她却不知道荣国公可以不怀疑她，但是可以怀疑安姨娘。

　　没瞧见安姨娘后面都没有生过其他孩子吗？那都是因为荣国公很少在安姨娘那边留宿，还有就是给安姨娘避子汤，甚至干脆在吃食里加了一些绝子的药物。

　　男人狠起来，一点都不比女人弱。

　　荣国公不希望后院太过复杂，更不想要心机深沉的女人多生孩子。

　　“巧红。”贾思叫住巧红，“你以前伺候贾敏，可瞧见她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这……”巧红确实有贴身伺候过贾敏，但是她又没有把贾敏浑身上下都瞧个遍，就只能看一些闲言一些的地方罢了，“右后肩那边有个粉红色的花型胎记，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粉红色的花？”贾思皱眉，贾敏当她演《梅花烙》啊，还有个花型的胎记，那是不是还得要一个咆哮帝呢。

　　胎记这种东西，那就是作假了。

　　孩子一出生，有的胎记是能看得到的，所以不能什么都没有，这个还是得瞧一瞧的。

　　等到时候，还能说是为了更加真实，才故意做的假胎记。

　　真真假假，不管贾史氏到时候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闹了出去，外头的人也许就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嫡女，若她不是真正的嫡女，荣国公又怎么会让她跟林如海定亲呢。

　　贾思早就想好了，不管到时候成不成，都不亏。要是成了，那最好！

　　“是。”巧红点头，“便只见到这个。”

　　“好。”贾思认为巧红能知道这点就很不错了，要是其他丫鬟还不一定知道。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利用得好的话，还可以让某个男人上门说看了贾敏呢。只是那样的话，对贾家女的名声不好，她贾思也会被牵连。

　　所以这种办法不好，还是得用真假嫡女的方法。

　　贾思正在筹谋，而贾敏却不带怕的。贾敏梦见过那些事情，自然也知道贾思要做什么，真假嫡女，然后，贾思后面还说贾史氏更宠着假女儿，对亲生女儿不好，还能为此不满贾史氏。

　　都因为这个世间没有真正可靠的确定亲人的方法，对于荣国公而言，嫡女庶女都是他的孩子。对于贾史氏就不一样了，只有一个人才是她的女儿。

　　滴血验亲这种方法不可靠，贾思也在梦中证实过这一点，宫中的御医也曾说过这种方法不可靠。

　　贾思要的就是大家的怀疑，贾敏想贾思想那么做就那么做吧，真当别人没有办法破解吗？

　　这一会儿，贾敏正跟荣国公夫人说到她以前身边的那些人。

　　“之前，巧红被二……贾思收买之后，女儿便让人查了查。”贾敏没有打算隐瞒荣国公夫人这点，要是瞒着，反而容易被抓着把柄，被说她心虚，“她似乎在寻找曾经伺候过您的婆子，还有伺候过安氏，还有府里出去的其他老人。”

　　就贾思那点手段，哪里可能真的隐瞒住别人，贾敏想只要荣国公夫人让人查一查，便能查到贾思的举动了。贾思有没有胎记的，这也不是贾思说的算，贾思能找那些人，别人就不能找曾经照顾过贾思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