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你知不知道，小枫都烧到40度了。要不是因为越哥及时回来，把小枫送去看病，小枫……”

　　“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孟西眉层层诘问他：“闻越没回来，你自己就不会去找医生吗？你一个大男人，背不动洛枫吗？左右的邻居家里没人吗？”

　　“你平时不是自诩聪明机灵，能够处理好所有事情，不用我插手么。”孟西眉的语气又冷又硬，隐隐带着嘲弄，“这会儿出了事情，自己处理不好，所有的责任就开始推到我的肩上来。”

　　孟西眉看着他，眼神平静且冷漠：“乔黎，我不是你们的二十四小时保姆。”

　　乔黎被她说得极为难堪，又找不出话来辩驳。

　　他身边的中年女人见到这个场面，连忙站出来找回场子：“哎呦，一个养女，牛气什么啊！要不是孟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

　　中年女人叉腰骂着：“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孟家这么艰难的时候你都想走，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许骂我姐。”

　　中年女人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少年满脸病容，脚步虚浮，脸色还带着高烧初退的苍白与薄红。

　　他扶着门框，慢慢走出房间，走到孟西眉的面前，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小枫？”中年女人回过头，看到是洛枫，被晚辈教训，格外不爽，“我骂她两句怎么了？她敢做还怕被人骂？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臭.婊……”

　　“啪！”

　　洛枫突然一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直接把中年女人打得一个踉跄。

　　“小枫！！！”

　　中年女人脑子被打得有些发蒙，满脸不可置信：“你动手打我？！我是你亲婶婶！”

　　洛枫眼神凶狠，宛如出笼的猛兽：“我不管你是谁。我说了，不许骂我姐！”

　　所有人都被洛枫的表现震住，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然后，他们看到洛枫慢慢在孟西眉的面前跪了下来。

　　“姐……”

　　他仰头看她，眼泪大颗大颗地留下来，滚滚而落。

　　那些年少时的叛逆，青年时的悔恨，漫长十年里，每日每夜的难以入眠，终于在此刻，化作了低声的呜咽。

　　洛枫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姐……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穿越无法逾越的生死长河，在这旧日的时光里回荡。

　　“姐……”他抱住她的腿，呜咽声慢慢转为了嚎啕大哭，“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第009章 搬家

　　屋内一片死寂。

　　除了洛枫的哭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乔黎，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昨天还和他一起咬牙切齿恨着孟西眉的洛枫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居然还给孟西眉下跪！

　　他疯了吗？！

　　乔黎上前去拽他的衣领，用力把他从孟西眉腿边拉开：“洛枫，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傻了？！你给她下跪，你丢不丢人！！！”

　　洛枫还生着病，比不过乔黎一个健康男子的体力。

　　他被乔黎一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睡衣的纽扣被扯得崩开，弹射到铁质栏杆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他跌坐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我没疯，疯的是你和闻越！”

　　他泛红的眼睛扫过两名身量高挑的少年，最后落到了他们身后那名身形娇小的少女身上。

　　他盯着少女，眼神复杂：“还有你，孟安安。”

　　他斩钉截铁道：“你也是个疯子。”

　　乔黎揪起他的衣领，也红了眼：“你再说！”

　　“我看你脑子是真的坏了，”乔黎气得狠狠给了他一拳，“你因为孟西眉，居然连安安都骂！”

　　乔黎死死按着洛枫，怒火中烧，打出一拳根本无法发泄他的愤怒，他扬起手，又要打洛枫，被一个手掌捏住肩膀，一手提了起来。

　　寸头少年闻越分开两人，声音隐隐带着薄怒：“别闹了。”

　　“大哥！他疯了！他不仅不认我们，还不认安安！”

　　乔黎甩开闻越的手，不甘心，再次扑上去挥了一拳。

　　洛枫刚刚站起来，又被这一拳打得摔倒在地。

　　乔黎这一拳打在他右脸，他感到口腔内一阵血腥之气，扭头往地上一吐，吐出一口血水。

　　他嘴角淌着血，倔强着脸看着乔黎：“是，我不认你们。现在的你们都是王八蛋，都是白眼狼！”

　　“洛枫！”乔黎气得七窍生烟，“我他妈借钱都要给你去做开颅手术，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狗屎！”

　　两人又扭打成一团，闻越也被这两个不听话的弟弟闹得动了真火，发了狠去把他们分开。

　　洛枫的婶婶被洛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一直在旁边哭，一边哭还一边挤着眼睛看洛枫：“呜呜呜，大哥大嫂，你们要是在天上能看到，不是我不照顾小枫，是小枫他不听话啊……”

　　孟安安从没见过她几个哥哥之间有这么混乱的景象，愣愣地在原地站着。

　　她上前去劝说：“哥哥，别打了……”

　　三名少年打红了眼，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注意到少女朝他们走近。

　　不知是谁伸出腿踹了一脚，孟安安直接被踢到，身体一歪，“砰”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孟安安的摔倒终于给三兄弟之间的打架按了暂停键，乔黎最先松手，急急忙忙跑过去扶起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闻越也冷着脸爬起来，半跪在孟安安的身边，检查她被踢到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孟安安牵起两个哥哥的手，笑容柔弱又灿烂，像是一朵冷风中盛放的迎春花。

　　她甜甜地哄着两个哥哥：“哥，只要你们不要再打架，我就不会受伤。”

　　闻越与乔黎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了几分，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

　　唯有洛枫，仍然躺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着这兄妹三人。

　　忽然，他意识到孟西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慌张地找寻，却发现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

　　“姐……”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死死地抓住栏杆站起来，手背上暴起了青筋：“姐姐去哪了……”

　　孟安安娇怯地开口：“小枫哥哥……”

　　“别喊我！”

　　他大吼一声，眼神中蕴含着深深的绝望：“我在找姐姐！”

　　他多怕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多怕刚才看到的人影都是他的一场幻觉。

　　一句对不起，他欠了她十年。

　　然而再多的对不起，也偿还不清他曾经犯下的错。

　　他还没来得及补偿姐姐，他还没来得及对姐姐好，他还没来得及……

　　他怎么能看着姐姐消失在他面前！！！

　　洛枫越想越恐慌，快步在屋内行走，四处张望，身体还在发颤。

　　他在害怕。

　　他怕每一个房间都看不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怕他终于见到的那个人会再次消失。

　　然后孟安安软软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边：“小枫哥哥，我……我想告诉你，我知道姐姐在哪。”

　　他猛地抬头看她，孟安安的声音带着些哭腔，但她仍然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容：

　　“我刚才看到姐姐上楼了。”

　　洛枫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救赎一般，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浑身狼狈，执着地朝着那一个方向狂奔。

　　“太过分了！”

　　乔黎看着洛枫的背影，轻轻揽住妹妹的肩膀：“小枫他真是烧糊涂了！孟西眉离开一下他跟发了疯似的！”

　　“别难过，”乔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有两个哥哥呢。”

　　孟安安垂着头，神情沮丧：“嗯……不难过。”

　　她有些恹恹，但还是打起精神来，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哥，我们上去看看他们吧。”

　　……

　　孟西眉在看到他们兄弟打架的时候，就提着空置的行李箱上了楼。

　　她没空管他们兄弟之间闹什么幺蛾子，她现在只想尽快搬出去，远离这四兄妹。

　　她推开门，进入了自己曾经的房间。

　　摆设一如她离开前，简单质朴，但她看着这个房间，居然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短暂感怀了一下，没有沉湎于过去的情绪，打开行李箱，捡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几本书以及随手画满了乐谱的笔记本放进去。

　　放进去之后，她拉起箱子，站起来。

　　这一个箱子，足够装下她所有东西了。

　　对于这个房子，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最后拿起床边一把最便宜的木吉他，背在身上，离开了这个房间。

　　不料她刚一出门，就和冲上来的洛枫迎面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