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朱晚生早就想到这一点，痛痛快快说了出来。厂子有自己连锁的布料生产厂，成本也就是工人的加工费，外面一件卖白来块钱的衣服，成本可能就只要二十五块。

　　这也是宋均人讲信用，看在朱晚生的面子上答应帮黄英问，就果真问了老板几次，宋均是服装厂总设计师兼销售主任，老板也愿意给宋均这个人情收买人心，少赚的那点钱在老板心中就是毛毛雨，一点也不心疼。

　　黄英高兴坏了，朱晚生跟宋均真是她的贵人。

　　随后听到朱晚生饿的肚子咕咕叫，拉着朱晚生就要请人吃饭，推脱不掉，朱晚生和黄英几个人在饭馆叫了一桌，最后还喝了点酒。

　　也是这个时候黄英才知道，朱晚生不单单因为裁缝店做不下去，才到市里。刚结婚几年有女儿生病夭折，前阵子人还离婚了，他老婆嫌他赚不了大钱，他也不想再呆在镇上触景生情。

　　拿货的事算是圆满解决，黄英黄月第二天就进厂子拿货，林辰跟林深深也跟着去帮忙。中午跟朱晚生说想请宋均吃饭，宋均推说家里老婆做了饭，女儿过生日没办法，黄英说下次他也答应了。

　　提着三袋子用蛇皮袋封好的衣服，当天就回了李家镇，这么多东西可把几个人累的够呛。林深深最遗憾的是这次来市里，她也没有复制到任何人的天赋技能，看来天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回到家也不知道黄英哪里劲，晚上又急吼吼跑去交了摊位管理费，私下塞了点钱，分到一个靠前的位置。

☆、第14章 生意开头

　　镇上的服装摊子都很简单，有个屋顶挡着，每个摊位墙上敲着钉子。衣服套上一次性衣架挂在钉子上，一排排下来也看的清楚。中间有一排石墩子，摆放一些挂不下的衣物，有的人也会进一些鞋子袜子内衣内裤放着。

　　黄英让林辰在墙上敲了些钉子，又在墙上订上黄英压箱底的布，不让墙上的墙灰弄脏衣服。黄英接着踩出一块一人高，两人宽的布，做窗帘一样套上绳子挂在空余的钉子上，让林文钉死，做试衣服的地方。

　　等到下一次逢双赶集日，黄英正式在镇上做起了服装生意，一家人心里都担心刚开始生意会不好，做好了心理准备。

　　欣欣服装厂是个大厂，童装、女装都会接，黄英每样都拿了货，朱晚生跟她说男装要看行情，让她先不要急着进货。黄英刚把衣服挂出来，还没挂完，就有人跑过来问价钱。

　　“这衣服怎么卖？我能穿吗？”

　　“妈妈，我要那件裙子，好看，我就是要！”

　　“这不是林老师家的黄英吗？这衣服可真漂亮，都没看到过，摸着衣服质量也不错……”

　　黄英一上午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刚开始几个小时冷清了一下，后面她都忘了数做了多少单生意。黄月也跟着忙，黄月性格温顺，人白嫩漂亮，找她问衣服的人只会更多，她今天为了撑场面还特意打扮了一下。

　　最主要的是集市上人流大，李家镇是个大镇，环绕着将近十个村落。黄英的衣服款式跟质量是镇上头一份，认识林文的家长不少，黄英卖衣服也不乱开价，价格适中不坑人。

　　临近中午，集市渐渐散去，服装摊也有人准备收摊。林深深来看她妈，一开始她也想要跟过来卖衣服，黄英不让，说用不上，她来的时候黄英心情正好，肥胖的脸上眼睛笑成一层缝，看到看不到。

　　黄英今天就提了六十件衣服过来卖，她没想全卖，服装摊不挂满衣服总是不太好看，提六十件撑场面，今天卖出十件，一个月下来也赚了，毕竟本钱不高，夏天的衣服最便宜的可能本钱就是十八块钱，卖出去四十块钱。

　　只是没想到生意比她预想的好，六十件卖出去三十件，她进货只了一百五十件，她出了两千进货费，黄月只出了五百，摊位费是黄英自己交的，所以黄月必须跟着招揽生意人工抵账。不是黄月小气不肯出，是黄英本来就没想全要，特意给黄月留着，她们两夫妻只有一千块，全给了在娘家吃老本，黄英都不忍心老父老母一大把年纪还为黄月操心。

　　赶着回去数钱，黄英黄月两姐妹动作十分利索，把剩下的三十件衣服打包好，一路疾走，林深深在后面人矮腿短都跟不上。

　　林文培训还没回家，还要过两天，林辰一个人等在家里，他最近乖觉，也知道父母辛苦，痛痛快快把饭做了。对他来说做饭就是刷新纪录，一次比一次好，才让人有成就感。

　　到家关上门，黄英把腰包里的钱倒在沙发上，一张张开始数钱，等数到六百快飙到七百的时候，一家人都呆住。黄英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扣除进货本钱加车费摊位费，她还赚了二百八，一上午的功夫。

　　林文每个月工资才九百，她补贴做点缝纫活，好一点一个月也就一百多。可猪肉现在都五块多钱一斤，大米十八块钱一小袋，物价都在涨，每天都在花钱，她卖了一上午衣服就了两百八，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千二。

　　“妹，你打打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黄英傻不隆冬说。

　　黄月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兴奋到脸颊晕红，抱着黄英直说：“是真的！是真的！姐我们赚钱了！我们赚钱了！赚大钱了！”

　　两姐妹沉浸在赚钱的兴奋中，都忘了把钱收起来，也幸好门关紧，没有外人从门前经过，看不到好里面的的场景。

　　林深深就盯着林辰，看他望着钱都看直了，故意凑上去说：“妈赚的要扣掉本钱、来回车费钱、摊位费、还有分给小姨妈的钱，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一想到扣掉这么多，林辰就心疼。望着那些钱，脑子里也开始想，要是他以后赚钱了，怎么钱生钱，最好生出一座大宫殿，里面都是钱……

　　兴奋过后，黄英想给黄月分钱，黄月看着那几十块钱也是为难，难道隔几天就领几十块钱？她投的钱也实在太小，这样子实在麻烦。

　　林深深看着这么分钱也觉得麻烦，“妈，这几十块隔几天分一次多麻烦，还不如卖完一批货发一次钱，跟我爸一个月领一次领工资一样，如果姨妈有事也可以卖完直接拿钱。”

　　“深深读书了就是不一样，聪明，以后也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黄月也答应卖完一匹货再分钱，她眼带羡慕地揉揉林深深的短发。

　　黄家就黄英跟小儿子黄翔读过书，黄英是因为外婆觉得她长得丑，是她没生好，一直补偿她，读到小学毕业。那年黄英考上初中，学费更多，黄翔也要读书，家里没有多余的钱，黄英就被放弃了。

　　黄翔不是个读书的料，外婆外公就这一个男孩，希望他出息硬是逼着他读，结果初中都没考上。黄月读书的事都没提，是黄英趁着干活之余教她的，所以两姐妹虽然认识字，字却写的歪歪扭扭。

　　黄月是个腼腆贤惠的女人，黄英留她下来吃饭，她也不肯，赶着回家就给好逸恶劳的杨平做饭，怕人给饿着，黄英也拿她没办法。

　　家里赚了钱，黄英心里美，吃完饭看天热，自己自发带着碗，跑到做凉粉的人家买了三块钱用井水冰镇的凉粉回来。林深深人小肚子也小，都吃了饭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林辰半大个小伙子，吃完饭还干掉两碗，剩下的黄英一个人全给干掉。林深深看着想试试劝她妈少吃一点减肥，“妈，你怎么吃完饭这么多，肚子撑大了会越来越胖。”

　　黄英满不在乎，今天高兴不跟女儿计较，“你看你哥不是也吃这么多，也不是没胖，我一直这么胖还能胖到哪里去。”

　　林辰是发育期，哪里能跟黄英一样，他吃的东西都发育到个头上，按道理林文这么矮，他不应该这么给粮食就长，成年后一米七八。不过林深深的爷爷身高有一米八六，奶奶一米六九，她爸一米六也是奇葩，不过林文自己说小时候扛树扛多了，压的长不高。

　　等林深深长大懂一点常识，就知道，林文跟黄英都是继续了父母最差的显性基因，好种子种出坏粮食，林辰是得到了好基因，她是坏粮食直接烂在地里长不出来，直接更差，好基因都变成隐形的。

　　“妈，人胖夏天就是比别人胖，冬天穿衣服都比别人要加大几个码数，再胖下去还会生病，医院里都有宣传，医生也肯定知道。”林深深吓她。

　　“胖也有错？死孩子瞎说什么，一点点小事上什么医院，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不跟你扯，我看电视去。”黄英皱眉，结婚发胖的人也多的去了，除了不方便一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妨碍。

　　黄英体型就是这样，家庭妇女不运动吃的多。人到四十以后胖到得高血压，头晕脑胀水肿，受够了苦，以至于热衷于看健康节目，每天都不错过。

　　林深深心想这阵子黄英忙着做生意，看会不会瘦一点，就算不瘦，哪天也得拉着她去医院看看，让她知道她这样胖下去有多可怕。

　　黄英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后天，她这次有经验，比上次去的晚，上次六点多去别人的摊子都没摆出来，也没什么人流量，干等将近两个小时。这次她舒舒服服睡到七点，等到黄月过来，吃了早餐才提了六十件衣服去服装摊，林辰林深深又被留了下来。

　　林文从县城培训回来，九点下的汽车，都没人来接，明明他说了这天回来，还说好了坐几点的车。心里纳闷，自己走回家就看到只有两兄妹在家，黄英都没在家里面。

　　“深深，你妈到哪里去了？”

　　林深深正在看家里林文从学校拿回来的金牌优秀作文，看到林文回家才放下，“我妈去集市摆摊，今天集市，七点多就走了，要等中午才会回来。”

　　“摆摊？没等我回来生意就开张了？你们的摊子怎么弄的？像样吗？两个小孩一个女人就弄起来。”林文吃惊的嘴都合不拢。

　　这话林辰都不爱听，服装摊他也是出了力气，这话就像是瞧不起人一样，“怎么弄不不起来，摊子还是我给顶了钉子，这又什么难。上次集市就摆摊了，还赚了二百多块。”

　　林文这回不仅是吃惊是有点晕，知道是真的，赶紧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家里赚钱了告诉外人，招贼知道不知道？我去集市上看看，你们在家里呆着。”

　　林辰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即点点头。

　　放下一袋衣物，几本书，林文回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往外面跑。等跑到集市上，林文才拍拍脑袋，他忘了问家里的服装摊在哪个位置，只能一个一个找过去，索性黄英的服装摊就在前几位，林文也没找过久，就看到正忙绿的黄英黄月两姐妹。

　　生意跟上次一样，服装摊上人流都是流动，每个摊子都有人，林文也摸不准两姐妹赚了多少，不过黄英一脸笑就没停。

☆、第15章 开学

　　“黄英。”林文挤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黄英看到林文回来也是高兴，不过她这边生意正谈好，准备包衣服付钱，没空理会林文，“我这里忙，等一会，就等我一会。”

　　结果这一会变成一会一会又一会，林文看黄英收钱的利索劲，都没算清收了多少钱，不过知道家里赚了，站着等人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直到十点左右，过去半个小时，清闲一点，黄英才把林文拉到一边，把上次赚了多少跟他说了，这次换林文笑的眼睛眯起来。

　　中午收摊，黄月直接走人，不跟着黄英回家，既然说好月底分钱卖，黄英这个姐姐也不会亏她，直接回家还省的白跑一趟。

　　黄英都拉了她，笑骂，“你做人这么老实，也不多长几个心眼，你自己也要学着点，下次可不要这样，你自己心里就该是有个盘算。”

　　黄月人漂亮，往摊前一站就是风景，黄英临时起意让她穿上一件卖的湖蓝色连衣裙裙。领口漏出一点锁骨，九分袖，袖子上有两个小小蝴蝶结，腰身微微收拢，裙摆里面缝了一层内衬一层纱料，造出微蓬的效果，调皮又带着些优雅。

　　黄月说话温柔，态度又好，穿这么一身就是活招牌，生意比上次还要多卖出十件，还有人就要黄月身上这件裙子，这里面黄月功劳不小。

　　黄月无奈被黄英硬扯着回家，数清楚了钱才放出去，离开时，她眼里是笑着，知道姐是对她好，想起从小到大她姐对她的照顾，心里别提有多感恩。

　　日子一天天过来，转眼间，距离开学时间就只剩下二天时间，林文也要去学校提前准备开学的事，林文林辰也要上新年纪。

　　报名分班那天，林辰回来嘴里就念着，初三的教室有多垃圾，比初二还差劲，还在三楼，跑个厕所都不方面。

　　林深深想等过五六年，什么都好过了，尤其是读书的条件。

　　二十年代初期，李家镇人口剧增，一下子把镇上的人口提升到了县的水准，镇长递交申请，升级为县。省内发通告，村落小学全部取消，集中到镇上读小学，初高中改制，全面建设新学校。校内有舞蹈房、语音教室、音乐房、多功能教室、图书馆、大操场，七八栋宿舍楼。

　　为了孩子读书，原本住在村子里人纷纷搬到镇上，带动了镇上的经济。超市、品牌店、医院、商品房纷纷拔地而起，甚至建起了湿地公园，为公园里寄居的白鹭申请了动物保护。

　　林家的平房，等过了几年就会变得格格不入，别人家都是楼房，自己建的小别墅，她家被包围在里面，显得特别难看。

　　那个时候恰逢她没考上高中，正担心害怕，听同学说可以读职高，满心欢喜缠着她爸去市里报名。林文早有换房子的心思，考虑到市里房子以后更值钱，买了市里的房子，女儿读书也更方便，卖了原来的房子跟地。

　　可是这十几万的房价，却苦了一家人，负债累累到处借钱付了八万首付，林文涨到二千七的工资，每月都要月供一千多。

　　林深深大专的学费一年就差不多要一万，还不算生活费，黄英在外地食堂打工，工资才一千七，林深深整个青春期比小时候过的还要节省。

　　十几岁的大姑娘还穿着别人的旧衣服，这些衣服有的是亲戚送的，有的是黄英捡工厂妹扔的，也有她自己的旧衣，总之能穿就绝不会买新的，连过年也从来不买，一年到头灰头土脸。周边同学总是以貌取人，她更加自卑，浑浑噩噩读了五年大专，什么都没学到，这几年父母也老的特别快。

　　市里的房子是升值了，早买就是占了便宜，那是对市里人而言。

　　负债累累的环境也毁了一家人的精神面貌，还不如推到原来的房子自己盖楼，至少百年后这块地还是林家的，不像商品房没有土地所有权，土地所有权也被国家禁批，以后想弄都弄不到，更何况李家镇的发展是巨大的。

　　林深深的自卑是从小养成，从小学开始，小学一二年纪她还是班上的优秀学生，到了三年她开始觉得老师讲的课听起来有点吃力，周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说她丑，还给她起了个外号起哄欺负她。

　　昨天报完名四年级分班红榜上，这一次果然她又被四年级二班。

　　她八点半到的学校，今天是领书的日子，按照镇小学老师们的风格，让八点来，非九点才会给你发书。

　　看到久违的母校，她的心情还是很开心。

　　镇小学是一座六层楼的建筑，教学楼前是四个菱形花坛，里面种着夜来香、杉木，杂七杂八还长着一些叶草野花，花坛边都放着藤条编的垃圾篮。

　　水泥地做的篮球场就是学校的操场，边上有单杠、双杠，也挖了沙地，给小学生跳高跳远。操场对面是三栋砖头小屋，学校承包给别人卖零食，作早餐铺。

　　学校左边还有一个镇幼儿园，跟镇小学连在一起，幼儿园门口建了三个秋千，好多小学生都喜欢下课挤到到幼儿园抢秋千。

　　四年级二班在三楼，一年级和二年级二个班挤在一楼，二年级剩余二个班挤在老师办公室旁边。剩下四间教师，两间办公室，一间校长主任办公室，还有一件带锁的是舞蹈训练室，每年过节小学都会选人组织节目，都在里面排练。

　　教师门前都有粉笔写的班级名，林深深按照提示很快就找到教师。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都往前四排挤，有些还系着红领巾，趁着老师没来也没有什么纪律，大声说着话。

　　林深深从后面进来，直接做到靠墙的倒数第一个位置，有人注意到林深深，都觉得这个女生以前好像都没见过，纷纷窃窃私语。

　　她皮肤白白，眉毛弯弯，眼睛圆溜溜，睫毛长翘黑密，抿着嘴都有两个酒窝。黑亮的头发短到下巴学生头，穿着浅黄色小鸟图案连衣裙，脚上穿着白袜子套着米色凉鞋，格外洋气。

　　“这谁，以前都没看过，不知道是哪个班分过来的。”

　　“对啊对啊，她来的好晚。”

　　“真好看……”

☆、第16章 报到

　　经过一个暑假，林深深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她的皮肤开始一天天变白，五官微微调整。两三岁大小还不会走路时，林深深也白嫩。

　　家里人都觉得今年夏天没到处跑捂白。再暑假长高一点，人瘦下来，脸显出以前的轮廓，站在黄月跟前倒是有几分像她的女儿。

　　家里赚了钱，黄英对林深深也不再那么抠，总是这舍不得那舍不得。进货的时候留了几套漂亮的衣服裙子给她，还给她到市里买了一双钻孔皮鞋一双凉鞋换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