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不过，她叫云苏，却没人叫她苏仔。因为小时候叫苏仔，有那调皮的都喊她“苏虾仔”。在当地，这话的意思就是小婴儿。

　　因着这个，她家里都喊她苏苏。外头的人喊小苏。

　　这会儿他们兄妹三人跟季向天都在院子里坐着。

　　本来他们是去看胡大强掉臭水沟的热闹。结果因为太臭了，加上遇上季向天，干脆提前退场了。

　　离开的时候，臭水沟那边的最新消息，是胡大强没力气抓稳绳子。本来差点被拉上来的，结果又哗啦一下掉回臭水沟了。

　　这个变化是云苏没想到的。但她很高兴，心想最好胡大强这样来回摔个十次八次。

　　——

　　大哥这天记的称呼一出，之前还有点拘谨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就是小弟富仔，也慢慢放开。开始拉着季向天问些部队的事情。

　　而季向天这边呢，虽说家里都是军医。但那也是兵，自然能有不少部队的趣事可以说。

　　这不，院子越发热闹了起来。

　　云苏吃着刚摘下来的龙眼，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迸溅，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挺舒坦的。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大半个小时，云苏想着是不是该邀请季向天留在家里吃晚饭。结果就听到路口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小弟富仔一个蹦跳起来，就扒拉在自家的栅栏门上。没一会儿就跑过来：“哎呀，真是不得了……”

　　云苏看小弟那兴奋劲，估摸着是有什么热闹可看。结果就闻到空气中隐约开始有了臭水沟的味道。

　　他们这边靠

　　海，空气本来就带着点咸味。云苏虽然刚穿来不到一天，但挺适应的。结果这会儿空气居然有臭水沟的味道。想到之前离开前臭水沟那边的情况，云苏心想不会那么奇葩吧！

　　结果还真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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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们走太早真是浪费了。你们是没看到。那胡大强虚的哟！拉了几回绳子都拉不住，说没力了。最后老叔就喊人下臭水沟，直接用绳子把胡大强捆住再往上拉。这谁能顶得住哟！”

　　这会子，云苏看着被拦在家门口的云凤。耳边听着隔壁同个房头的堂堂兄，说起臭水沟事情的后续。

　　只觉得这女主也真不好当啊！

　　原来，他们离开后，胡大强一直抓不住绳子。几次下来，大队长没了耐心。就喊人下去给他绑绳子。但是，谁家乐意沾上臭水沟啊！这不，最后就让胡春花这个亲妹妹下去了。

　　结果胡春花是下去了，也顺利把胡大强绑稳当拉上去了。而她自己呢，则是在上来后，热情地抱着云凤表示感谢。

　　感谢云凤在这一次救人行动，帮他们兄妹跟村里人说好话。

　　结果当然就是云凤捞了一身的臭泥巴！

　　云苏看着云凤身上脸上沾着的那些黑臭泥巴。这是来自好姐妹胡春花爱的抱抱。简直让人觉得有点佩服啊！这女主也忒难当的。

　　——

　　关键是云凤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耐心地站在家门口喊：“云燕、云雀，赶紧给大姐开门。我这衣服都脏了要换了。”

　　屋里传来云燕那尖利的喊声：“你臭烘烘的，要洗先去海里泡干净再回来。”

　　“哎，云老二一家子，除了云凤这丫头，其他都不怎样。”

　　周围邻居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听到云凤被姐妹挡在门外，一个个唏嘘的不行。

　　不过这话一出，屋里的云燕不客气地高声来了句：“你觉得她可怜，领回你家洗干净啊！”

　　这臭泥巴的威力有点大。谁家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沾在家里。像云凤这样的，要先用几桶水把臭泥巴冲干净，然在再一点点慢慢洗一遍。

　　总之，这种清洗过程中，会造成大量的臭水。在屋里冲水不现实。在院子的话，他们这边是有露天水沟的。生活用水是靠水沟排出去。但是，臭水带来的味道可没那么容易散掉。

　　家家户户都要在院子晒海鱼海菜。要真被这味道污染了，他们这海鱼海菜就不好卖了。

　　所以，云燕的话一出，好些想要继续劝的人都住嘴的了。

　　也有好事的人喊可以去对面云老三家里洗。

　　云苏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当口，云老二也就是云凤的爹妈，带着小女儿跟小儿子，挑着一扁担的东西乐呵呵地回来了。

第7章

　　“哟吼，这是怎么呢！”

　　云老二全名叫做云成洋，长着一副憨厚慈祥的面容。这会儿说出这话，好些人都不觉得有啥。更有些邻居从自家院子走出来，拉着他就劝道：

　　“大洋，你家云燕、云雀真不像话。直接把云凤给关在门外不让进去。啧啧……”

　　云老二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很严肃：“我先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围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把今天臭水沟那边的事情说出来。最后还不忘感叹一句，云凤这姑娘真是个能干善良的。

　　接下来事情就没什么悬念了。

　　当家人都回来了，一发话可不就是让云凤立刻进了家门。就连邻居们一开始提议的，在院子先冲干净臭泥巴的事情也没有了。

　　云老二一家闹哄哄地回了家里，外头安静了不少。围观不少人都说这家子就两个明白人，一个是云老二，一个是云凤。要不是这样，云家老两口也不会分家后不跟着在公社的大儿子。反倒是留在村里，帮云老二照看这一大家子。

　　边上的云苏听着邻居们的叨叨，只想呵呵两声。

　　虽然她跳过太多章节，对书里不少人物很陌生。但不妨碍她得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便宜二伯一家子，估计没几个好东西。

　　就在云苏心里腹诽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大哥、小弟跟小弟的议论：“大哥，刚看到那担东西不？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云怀民嘿嘿笑了两声：“小姑送回来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待会儿跟我一起要东西去。”

　　这一次嫁到羊城的小姑，终于生了个儿子。所以才大手笔喊家里人过去给她做做脸。东西是捎回来让他们沾喜气的。中午就听说荷花她爸帮忙从羊城捎回来。

　　季向天见他们兄弟聊着这个话题，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回家。心里琢磨着下次过来的话，要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今天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他在这个云家坳大队都经历了让人难忘的事情。

　　——

　　这头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对门那边的云老二家，家里也热闹得不行。

　　爸妈挑着那么多好东西回来。即使云凤沾了一身臭泥巴。但这家上上下下都十分高兴。

　　“他爸，你闻闻那臭泥巴多臭？赶紧把烧鸡盖住。免得被这些臭气熏臭了。”

　　云凤一进家门就直奔浴室。这个时候在里面洗澡，那味道飘得整个堂屋臭气熏天。

　　云凤的亲妈刘招娣，嫌弃起女儿来那是一点都不带打折的。说话那叫个尖酸刻薄。

　　“就是就是，爸爸！你都不知道大姐这个傻子，今天又跑去做好人了……”

　　云燕听到她妈的抱怨，小嘴叭叭立刻把今天云凤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什么跳海救人啊。给胡春花兄妹说好话没沾到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臭泥巴回来带累全家人。

　　云雀见双胞胎姐姐开口，她也不甘示弱。又说了些云凤最近做过的好事。

　　对她们姐妹来说，云凤这种到处帮人的傻大姐，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云老二刚想说几句，就看到小儿子阿财正扒拉着箩筐的几个烧鸡。一个个用舌头舔过去。

　　这个动作就是告诉其他人，这些烧鸡都是他的了。

　　——

　　送走季向天后，过来二伯家里拿东西的云怀民兄弟看到这幕，恶心得不得了。

　　跟着过来的凑热闹的云苏只想仰天来一句：麦艾斯……

　　“二伯，这让我们怎么吃？”

　　小弟富仔就是个半大少年，说起话来十分直接：“阿财这鬼样子，这是饿死鬼投胎啊！”

　　云二伯伸手抢过儿子手里扒拉的烧鸡，语气严厉：“谁叫你这样弄的？这烧鸡可是跟你小叔家一人一半的……”

　　二伯娘刘招娣一听这话，不满地瞪了富仔一眼：“阿财还小。小孩子的口水又不臭，至于叽叽歪歪吗？这些东西可是你们二伯辛辛苦苦担回来的。这烧鸡你们要嫌弃，就给阿财留下……”

　　云二伯：“说什么呢？阿财还是该好好教。民仔，别跟你二伯娘一般见识。你们来得正好。这两担东西都是你小姑让捎回来的。这一担是衣服，另外一担是吃食。”

　　说着，云二伯就把那担子衣服推过来。

　　云苏见状瞄了一眼，果然都是些旧衣服。

　　这个时候布料紧缺，他们农村人一年的布票配额下来，也不够做一身衣服。家里小姑嫁到羊城的纺织厂。那家子有些权利，不缺衣服穿。小姑每年都会从家里弄些人家淘汰下来的旧衣服送回来。

　　虽然是旧衣服，但上头补丁没多少。对于他们农村来说，那也是顶顶好的好东西。

　　没看刚云二伯出现的时候，好些在看热闹的邻居，都盯着这两个箩筐。

　　他们家每年也会要这些旧衣服。大多用来改成背心，出海打渔或者干脏活的时候，给家里的男人穿。

　　见二伯一副让他们把这一筐衣服都带走的样子。云怀民一点都没客气，拉过箩筐就走。至于那几个被污染的烧鸡，他们还真不太想要。

　　云怀财都10岁了，还用口水这样舔，简直是没家教。

　　——

　　见他们兄妹这样不客气，刘招娣气得个倒仰。想上去把东西抢回来。要知道回来的路上，她都打算好到时候挑新一点的衣服出来，给自家宝贝蛋改两身衣服出来。

　　“云成洋，你是不是个傻子？这么好的衣服，一箩筐啊！你就这样给出去了。我看云凤这丫头，就跟你一样，傻不愣登的。”

　　屋里，其他几个可不管什么衣服

　　不衣服。这会子见父母吵架，他们一个个蹲在另外一个箩筐前，悄咪咪抓起烧鸡就啃起来。

　　云凤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她心里只觉得特别悲哀。

　　这家真是让她觉得窒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

　　今天从她跳下海去救人开始，云凤就觉得浑身别扭。

　　救人不顺利，让她觉得不舒服。

　　下午被胡春花这样一抱，更加让她觉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