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甚至……

　　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李文风！

　　“妈。”

　　一只手搭在她肩头，李元宝回神。

　　李三嫂看着她，低声说，“去地里叫你爷、你爸跟你大伯赶紧回来。”

　　“对，还有爷和大伯他们。”

　　李元宝眼睛一亮，拔腿朝外面跑，一口气跑到地头，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

　　李老头的脸登时就黑了，“兔崽子，他真是翅膀硬了！”

　　“哎哟，我的二哥诶。”

　　李老三镰刀一扔，拉着李老头就往家跑，“爸，赶紧的，就你还能拦二哥一拦了。”

　　李老头被带着跑，气喘吁吁的，直想骂人。

　　李老大也丢了手中的绳子，大步朝家走。

　　李元宝跟在李老三身后跑着，跑着跑着，忽然想起……

　　现在的李文风不是前世那个听李老头和李大伯话的李文风了。

　　他们回不回去，似乎意义并不大。

　　她的脚步逐渐沉重，直到停下。

　　等她回到家时，果然。

　　大房与三房的屋顶瓦片被掀了个干干净净，一群人正扛着梯子去堂屋旁边的东屋。

　　李文风指挥着，“东屋、西屋，都砸了。”

　　一群人哎了声，朝手心啐了口唾沫放好梯子就开始网上爬。

　　“老二，不能拆不能拆啊！你把东屋、西屋都拆了，我跟你爸住哪睡哪儿啊？”

　　李老太冲过去想拽梯子，被李文风拉住胳膊，半拖半拽到一旁。

　　“妈，我给你和爸留着堂屋呢，我孝顺，哪舍得你们没地儿睡。”

　　李文风痞痞一笑，与一脚迈进院子的李老头四目相对。

第041章 我说以后都不是了

　　李老头一眼看到被掀了盖儿的大房与三房，气的脸都青了。

　　瞪着李文风破口大骂，“你、你……孝顺个屁！”

　　“爸，别生气，小心肝气郁结伤身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李文风眼底没什么笑意的笑着，“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我这心里如果不念着孝顺你们，堂屋我也不能留，以我这脾气不得都给拆了，你说是吧？”

　　李老头，“……歪理！”

　　眼瞅着拆完西屋，他们踩着瓦片要去拆东屋，那可是自己睡觉的地方，给拆了他们两口子睡哪？

　　“还不让他们给老子停下！都停下！”李老头大喊。

　　李文风不发话，没人停。

　　“老二！老子还没死呢？你想翻了天吗？！”

　　李文风看着他，笑了一下，说，“爸，我记得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你教我的，说不痛在自己身上，有些人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看来是真的。”

　　李老头愣了下，“这跟你拆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李文风瞥了眼二房，眸底神色一软，“这么多年，我媳妇孩子在家过的什么日子，你都看在眼里，但凡跟我提上那么两句，我都不会这么……心如死灰。”

　　最后四个字，他是看着李老头说的。

　　“拆个屋顶而已，有我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差点没了更心痛吗？”

　　李老头身子一僵，心口颤了颤，“老二……”

　　“爸没有心爱的人，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心痛吗？”

　　李老头看着他，没再吭声。

　　李文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眸色又冷又平静，“拆了屋顶我就走，这个家我恶心的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李老头皱眉，侧眸狠狠瞪了眼李老太。

　　李老太觉得冤，她支棱着自己全是面的手，“我什么都没干，老二带他俩闺女去镇上，我就拿钱跑去割了点肉，剁了酸菜肉馅，打算给他包饺子吃，这面都没和好，他就带了一帮人回来拆家来了……”

　　两口子对视一眼，默契的去看李老大与李大嫂。

　　李大嫂摆手，“我也什么都没干呢。”

　　李老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底是半点没掩饰的愤怒。

　　“老二，到底是为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能接受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拆了我的家！”

　　瞧他还想要个解释的模样，李文风扑哧一声笑了。

　　哈哈哈的大笑。

　　笑的一家子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吗？我好歹是你大哥！”

　　“以后不是了。”

　　笑声停下，突兀的响起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李老大好像没听清楚，怔怔的看着李文风。

　　李文风与他对视，“我说以后都不是了。”

　　“李文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李老头勃然大怒！

　　李文风瞥了亲爹 一眼，“换我小闺女的真相爸你知道吗？”

　　“什么真相？”李老头心里一咯噔，去看李老大。

　　李老大脸色登时大变，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没了。

　　“老大！怎么回事？”李老头惊问。

　　看李老大张不开嘴，李老头着急，又去看李大嫂。

　　李大嫂眼神躲闪，往李老大身后挤。

　　李老头心里发慌，扭头去叫李老太，“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老太一脸茫然。

　　很是委屈，“根本没换成啊，我还差点被老二媳妇砍了一刀，人家吓的抱着儿子跑了……”

　　她可惜了好些天呢，老二媳妇那个小娼货，生生把老二的儿子给作没了。

　　不然，那么点儿大的孩子，养大了是跟养父母亲的。

　　李老头左右都打听不找，去看李文风。

　　“老二，你来说！”

　　“行，二柱你说给你李叔听听。”

　　李文风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眼镜男笑着走上前，“李叔，是这么一回事，换孩子的那家是大嫂子娘家那边的人，通过大嫂子的亲爸沈大树牵的线，想用刚出生的儿子，给自己大儿子换个童养媳……”

　　他说着，看了眼李老大，“……他们家是近亲，大儿子是傻子，今年十五，有人说他活不过十八，他们家打算儿子能活到童养媳长大，就让童养媳跟大儿子结婚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大儿子活不到……那就让童养媳给大儿子陪葬，配个冥婚，好让大儿子到了下面也有人伺候！”

　　“什么！”

　　李老头的呼吸一重，遍体生寒，扭头大叫，“老大！这么畜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李老大浑身一颤。

　　他嘴里发干发苦，“我后来才知道。”

　　大儿子没参与，李老头心稍安慰，冷冷瞪着李大嫂，喝骂，“毒妇！”

　　“这不是没换成吗？”

　　李大嫂缩在李老大身后小声解释，“我跟我爸也是好意，这不是想着他二叔家里没个男娃，以后俩闺女会被人欺负吗？”

　　“放你娘的狗屁！”

　　房顶上突然撂下来一块瓦片，摔在李大嫂脚下。

　　李大嫂尖叫。

　　骂人的男人啐了口，“昨晚上就想骂你，我文风哥生的娃还怕出去被人欺负？别人敢欺负个试试！我们山河村一村子男娃等着给她们撑腰嘞！”

　　“文风嫂子性子好，从没在村里人跟前说过你们家里半句不好，合着你们都窝里使坏呢！”

　　“可不是，什么人呐！”

　　“知人知面不知心哟！”

　　“文风哥这些年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一群人骂骂咧咧，往下摔瓦片的动作越发粗鲁用力！

　　恨不得把地都给砸个窟窿。

　　不少瓦片都摔在了李大嫂不远处，骂李大嫂的男人举着瓦片样样儿的，吓唬她，“真他娘的想给你脑袋开个花儿！”

　　李大嫂叫着缩在李老大身后，“又没换成，没换成的事儿……”

　　“对了。”

　　眼镜男推推眼镜，微笑着跟李老头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腿，只有一个圆咕噜的膝盖，没小腿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