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说着，她又把光脑投屏的亮度和对比度调了调……白墙上那个绿绿的晋江文学城界面绿得更诡异了。

　　“网络小说，就是我认为的物美价廉的宣传方式。”

　　“成本低廉——只要注册成为作者，并拥有一个光脑，就可以在上面发布小说！甚至是推荐位，我们只要砸一笔小钱，只有去星博（一个类似微博的东西）买个头条的零头的钱，就可以砸霸王票把小说砸到网站首页！到时候！所有在这个网站看小说的读者！就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群！”

　　“手段简便——不需要什么特殊专业！只要会写故事就行！只要把故事发生的背景放在我们这颗星球上！写清楚！就是我们APTX4869星球！然后把我早就想好的一些宣传点悄无声息地塞进去……”

　　秦艾的灵感来源于她现代看到的电视剧对于人们选择上的影响，尤其是小情侣的影响。

　　现代剧，女主角为了有一份真挚的爱情跑到许愿池抛硬币许愿最终拥有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于是所有旅游景点所有和池有关的地方你仔细看看下面满是硬币。

　　古代剧，男主在陪他妈上香的时候路过了一棵挂满红色丝带的大树，他一眼就在里面认出了女主为他许下的祝福，然后和女主互表心意，两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于是你就看到但凡是个古色古香的景点，必有一棵超大的树，树上全是各种红带子。

　　你就说这个信仰之力有多强！人类对这种仪式感有多执着！

　　人类！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还是未来时代，本质都是一样的，就喜欢这种有仪式感的东西！电视剧她是没本事投资拍摄，但是小说她可以啊！两者是相通的呀！所以只要她在小说里加满仪式感，一百个读者里面总有一个会心动！

　　而去全息游戏里挂彩带？扔硬币？

　　那你一退出游戏就消失了啊！这是必须要本人到场才能完成的仪式好嘛！

　　这，就是秦艾认为的旅游产业的突破口！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有个人来注册个作者账号写小说……”她是不行了，让她写写申论、汇总下数据啥的她可以，但让她写小说……秦艾表示她确实没有这个技能。于是她把目光看向了公司唯一的员工……

　　员工说：“额，我也不会写小说。”

　　这个员工废了，她要和李局去讲，把这个既当不好秘书又当不好小说家的前任给辞退掉！

　　员工又说：“但是！我可以找到会写小说的人！”

　　秦艾：……那好像还可以再等等辞退他。

　　荀小少爷本人没什么特长和技能，从小到大干什么都是中等水平，多年来兴趣班上了一大堆，但专业技能是一个没学会，但是！

　　他却靠着这些兴趣班认识了不少有专业技术的人才。

　　为了证明自己对这家公司还是有用的，荀小少爷决定献祭自己的朋友圈——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就很会写！”

　　秦艾就忍不住问他，他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她有一次在课间看一本小说，评论区里有个人在逼逼，她一个课间发了一千多字有理有据不带一个重复比喻的……骂他，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人很能写！”

　　秦艾听了之后觉得这个人……还挺靠谱的！

　　喜欢看小说，那就一定懂小说的套路。

　　能一个课间就一千字，那一定码字速度非常快，就算天赋不高，也可以用更新速度在一群作者里脱颖而出！

　　再加上她从现代穿越带来的各种套路反套路故事和准备好了的霸王票……

　　可以！

　　就这个人了！

　　荀小少爷得到首肯之后立刻去联系了他的这位朋友，在巴拉巴拉那么说了一通之后，小朋友表示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会出口成脏不代表我会出口成章啊！你信不信我到时候敢写你们到时候不敢放？你们敢放晋江文学城不敢审核通过？这网站可是成功做到了千年如一日的文明和谐呢！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小朋友我是有工作的好嘛！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跑来你们这家濒危公司坐等破产，你这是在坑我呢还是在坑我呢？

　　一句又一句，硬生生把一米八的荀小少爷说得怂成了一颗只会认错的球。

　　但在把荀小少爷喷得狗血淋头之后，这位朋友还是很顾及与小少爷之间的友谊的，她话锋一转，告诉荀小少爷，以及在荀小少爷身后默默窥屏的秦总——她是不太行，但她家里行！

　　她说：“我奶奶行！”

　　秦艾皱了皱眉，奶奶啊，那不是年纪很大了吗？

　　她说：“你们这公司如今这运营情况，你觉得谁会愿意加入呢？当然只能从找不到工作的人群里选了——比如我奶奶，一个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出了点状况，不能够再从事原单位的工作于是提前退休了的老人家。”

　　身体出了点状况？什么状况？

　　她说：“我奶奶因为一些原因心肺功能不太好，虽然现在已经治好了，但医院建议不能剧烈运动……但写小说，怎么也不能算是剧烈运动吧？”

　　秦艾点点头。

　　她说：“我的天赋就是遗传的我奶奶……我不是说骂人天赋！是语言天赋！”

　　说着她还介绍了一下她奶奶的工作经验。

　　“她以前在单位里就经常写宣传报道，还写过很多小故事，公众号上dj率和转发量都超出同行一大截的！长篇她因为之前工作的原因没写过，但小说不是有单元故事吗？你们可以先让她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写过去嘛！”

　　荀小少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气势完全被碾压。

　　秦艾则被说得心动了。

　　说得有道理啊，他们公司这个情况想找个技能点点满让她什么都很满意的码字大神是不可能的，但是找个业余爱好者，还是个老年业余爱好者，这个薪资水平可以降低不说，从谢晓说这件事情来看，年纪大阅历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再加上这位奶奶又有丰富的写作经验，虽然不是网文，但文字创作这东西，万变不离其宗啊！

　　她现在只担心一点——

　　在她的设想里，这次安排作者写的是一篇男女主角甜甜蜜蜜谈恋爱的小甜文，但老人家在她的印象里一个个和甜都没啥关系啊，联想一下扎针的容嬷嬷，联想一下棒打鸳鸯的老佛爷，联想一下非要老牛吃嫩草的皇阿玛……奶奶真的会懂甜吗？

　　要知道一个作者擅长什么样的文风基本都是固定的，，喜好也是固定的，严肃文学和小甜饼文学就是很难共融的。

　　对面荀小少爷的朋友大概是真的很想给自己奶奶找份工作，在巴拉巴拉发了一堆内容之后，又发了张照片过来——

　　“喏，这就是我家奶奶！一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荀小少爷点开照片放大，照片上是个头发基本上花白了的笑眯眯的老太太，背景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眼望去全是不到手掌大小的手办娃娃，每个都穿着可爱的毛茸茸毛线衣，戴着毛线围巾和毛球帽子。

　　“这照片是在她之前工作的地方拍的，那张桌子就是她的工位！我奶奶会古地球都快失传了的打毛线技术哦！桌上所有手办的穿搭都是我奶奶自己织的！”

　　荀小少爷下意识把照片上那些个手办放大，在他后面的秦艾忍不住捂住胸口——

　　啊啊啊啊好可爱！

　　好可爱的小人和好可爱的帽子！我也好想要呜呜呜呜！

　　然后她果断拍板——

　　“就她奶奶了！”这句话是字面意思，不是在骂人。

　　“能够织出这么可爱的小衣服小帽子的老奶奶一定是个甜甜的人！快！问下你这位朋友，她奶奶什么时候愿意入职？明天？还是后天？”

　　……

　　另一边，荀小少爷的小朋友，黄小鹂在切断和对方的通讯之后，立刻穿过客厅，推开了另一间房间的门，门里面，照片里的黄奶奶正在和不知道谁用光脑语音通话。

　　黄奶奶压了压手，示意她孙女自己这里电话还没断但是快了，让她稍等片刻。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既然出狱了以后就好好做人！你在监狱里表现好能提前释放，这次可不能再走错路了，下次抓你的人可不会再像我似的心软，还劝你自首……”

　　“……吼吼吼吼什么优秀刑警，那都是过去的事咯，我现在就是个待业在家没有人要的老太太……”

第4章

　　成为星球之主的第四天

　　黄奶奶是在三天之后入职的。

　　虽然秦艾和荀游这两个公司目前唯一的领导和唯一的员工都非常盼望她能够第二天就到岗，上午入职下午就码字开文日更一万，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不现实。

　　首先，员工宿舍因为半年没住人了，需要打扫和准备配套的生活用品（你不能指望荀小少爷能帮你提前想到这些东西），而这些生活用品和雇家政，由于星球本身并没有这些功能，只能向星球外的公司购买服务。

　　其次，APTX4869星球因为旅游服务已经关闭大半年了，星际航班只有一架运输货物的飞船，以运输一次物品的形式每月往返一趟，上一趟这辆飞船抵达时间就是今天——对，就是把秦艾从星际联盟政府送过来的那架货运飞船。如果黄奶奶要来他们星球入职，他们就必须额外出一笔费用包一架飞船……为了一个人包一艘船，总感觉这样有点亏_(:з」∠)_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入职手续，要怎么办来着？”

　　秦总看向荀秘书，荀秘书看向秦总，两人大眼瞪小眼，以前都没从事过行政工作。

　　如果他们现在就是个小作坊，那当然无所谓这些程序走不走，但好歹他们也是一家国企好吧！秦艾可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公务人员！一家国企就一个部门叫总裁办，总裁办就一个秘书，这还叫什么正规企业？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秦艾咬着手指想了个方案。

　　“人是肯定要接过来入职的，不能居家办公，不感受感受我们这里的实体旅游项目，怎么写得出以此为背景的小说去吸引读者？那么这样飞船还是要租的。”

　　“但是如果租一艘飞船最终就接一个人，那就有点亏了，我们可以把里面塞满，让黄奶奶坐副驾驶。”

　　敲定了主意，秦艾开始带着荀秘书四处跑，列采购清单，至于订哪家的货、去哪里买她倒是不用考虑——她这位秘书很擅长买买买，认识很多人可以拿到内部价。

　　先把生活用品一波加购，虽然她也知道也会有人自带生活用品，但自带与否和公司有没有准备那是两个概念，他们公司能给的工资已经很低了，如果连这种福利待遇都没有，那就真的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了。

　　然后秦艾又开着车把自己计划里需要在前期重启的娱乐项目都实地考察了一遍……

　　确实有不少地方需要维修。

　　秦艾让秘书找到原来的维修公司，签了个半包合同，就是技术人员由维修公司出，但维修材料他们自己买的合同，然后按照维修公司评估后列出的货物清单让荀秘书加购。

　　最后，是去全息人才市场上招了四个实习生，两个人事两个财务，都是这一次和秦艾一起考公务员但是失败了的应届生。

　　秦艾虽然工资开的低，但承诺了这份实习工作的工作量少，不阻碍他们考公，如果考中了还会来辅导他们面试等等，深得这群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毕业生的欢心，直接就把合同给签了，然后被安排进了货仓前排的位置。

　　于是三天后，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飞船就这样晃晃悠悠在APTX4869星球落了地，四个实习生乖乖巧巧地和荀秘书一起去宿舍和他们即将进驻的办公室参观，而秦艾则专心致志接待起了他们这项工作接下来的主力军、黄奶奶。

　　黄奶奶虽然已经是奶奶辈的人物了，但显然很潮，剪了一个秦艾在现代绝对没见过的发型——额，你有看过《疯狂动物城》吗？

　　就，里面的大反派羊副市长的那个发型。

　　花白的头发，在发顶梳了个毛球，耳朵两边做了羊毛卷，这绝对是依靠现代技术无法达到的发型，但在星际时代却可以实现，看得秦艾一愣一愣的，再加上人家老奶奶为了显得自己更像一个作者，特地戴了副眼镜，秦艾上去握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好，羊奶奶，我是大秦旅游文化公司的总裁秦艾。”

　　黄奶奶推了推眼镜，倒是对这个称呼没提出什么意见，作为曾经单位里的卷王，她上来第一句问的就是她接下来的工作。

　　这才是一个打工人应该有的素质！

　　秦艾对这个原本就很可爱的老太太印象更好了，干脆也不带人家去参观工作环境了，上来就让羊奶奶坐上了她从车库精挑细选的五菱宏光，一边开车一边在路上和羊奶奶介绍起了她接下来要承担的工作。

　　“你任职的是我们公司的宣传部，主要负责宣传我们这颗星球上的旅游项目，我会和你大致介绍一下我们主推的旅游项目，并提供一些故事桥段，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这些故事桥段加以融合改编，创作成小说，发表在晋江文学城上。”

　　车子一路开到了星光游乐园，秦艾邀请羊奶奶下车，告诉羊奶奶，这就是他们公司接下来要重点宣传的旅游项目——星光游乐园。

　　星光游乐园，基本就和秦艾在现代时去的那种游乐园差不多，游乐园该有的项目它都有，比如旋转木马，比如摩天轮，比如疯狂碰碰车，还有音乐喷泉之类的。

　　这个地方好不好玩可能是见仁见智，但要说什么地方更容易发生浪漫的爱情故事，秦艾觉得那还是游乐园。

　　君不见多少电视剧，尤其是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去过游乐园！他们在音乐喷泉下定过情，他们在迷宫里闹过误会，他们在热气球上大声告白！

　　把这里作为这颗旅游星球的首个推荐项目，秦艾觉得还是比较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