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个阿姨是谁？她不认识。

　　她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不是那件褪色的条纹衫了，而是一件淡粉色的小睡裙，摸上去光滑又很舒服，上面还印着一只蓝色的小飞象。

　　宁宁不认识大象，却不妨碍她觉得很可爱。

　　“昨晚是我给你洗的澡，换了件衣服。”郑姨温和地说。

　　宁宁：洗澡？

　　对哦，她都来三四天了，收容站条件简陋，洗澡只有冷水，宁宁怕冷，好几天没洗香香了。

　　幼崽突然捂住嘴。

　　糟糕，她昨天抱了爹爹，她会不会臭臭的啊！

　　“姨姨，你是谁，我在哪，你有见过我爹爹吗？”宁宁慢吞吞地三连问，好奇又懵懂的小表情，跟那只蓝色小飞象一样可爱。

　　“叫我郑姨就好，你是问凌先生吧？他在楼下，你现在在他家里。”

　　郑姨看过直播，知道这小女孩的来历。

　　却不知道先生怎么会真的带她回家，大概是可怜她的身世。

　　女孩生得可爱，着实乖巧，像小天使一样，她看了也喜欢 。

　　宁宁还来不及高兴，她眼神缩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他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真的是爹爹吗？

　　宁宁还太小，许多事都懵懵懂懂，可她不傻，知道这是两个地方，爹爹也可能是两个人。

　　“他是谁，是不是宁宁的爹爹啊？”她在心里问出声。

　　系统：【是不是不重要，小朋友不要有太多问题，重点是你要回家，对不对？】

　　宁宁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系统：【……】

　　该死，竟然被小家伙发觉了。

　　它的权限有限，看不见宿主的过去，只是根据她自动绑定的人设来看，高度怀疑她是什么富家千金小姐的角色。

　　系统：【胡、胡说！本系统聪明智慧，无所不能，只是这事太复杂，跟你一个小孩说不明白！】

　　宁宁歪头。

　　可他的声音明明也是个小孩儿啊！

　　【总之我告诉你，要想回家，你就得去参加节目，多完成任务，否则你就见不到你爹爹了。】

　　系统被戳中痛脚，多少有点恼羞成怒。

　　尽管它的小童音毫无威胁力，宁宁还是被唬到了。

　　她抱紧自己，眼眸一暗。

　　原来那个人不是她爹爹。

　　她得回去，得参加节目才行。

　　宁宁抓紧被子一角。

　　她忽然发现，咦，她的指甲怎么变短啦？她留长了准备让玉姑姑用凤仙花给她染红，可是指甲呢？

　　*

　　不久，宁宁牵着郑姨的手，被带到一楼。

　　凌霄寒已经在餐桌上，李助理站他身边。

　　桌上的菜一样都没动，反而放着一张文件，气氛莫名的紧张。

　　宁宁看见他，犹豫了一下，她站在原地，小脑袋瓜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霄寒清清嗓子，低声道：“宁宁，过来。”

　　宁宁松开郑姨，迈着小短腿走到跟前。

　　这回她没再叫爹爹了，只是抬起头，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幼崽眼神茫然，凌霄寒第一次感觉到为难。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加急检测，三个小时出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结果为亲父女，还是感觉很恍惚，像做梦一样。

　　李助理则是感觉被雷劈中。

　　真的是女儿。

　　老总没结婚，却来了个小闺女——私生女没跑了！

　　看凌霄寒脸色更黑，专业打工人李助理及时给上司垫台阶：“加急检测可能有误，等明天复检结果出来，也许是个误会？”

　　凌霄寒捏了捏眉心，“不是误会。”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勉强也说得通，而亲子鉴定也巧合？

　　他再要不信，就是自欺欺人，纯属逃避现实。

　　凌霄寒从一个被冷落的原配儿子，到现在独掌凌氏大权，靠的从来不是逃避现实。

　　从小到大，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太多。

　　凭空出现一个女儿，长得跟怪梦里的小公主一模一样，勉强也可以接受。

　　他现在也只能接受。

　　凌霄寒一双黑眸，没什么温度地落在宁宁身上，语气也冷：“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就跟郑姨说。”

　　收容站不能再回去了。

　　孤儿院也不能去，这孩子身份神秘，不能被人领养。

　　昨晚那个梦是真的。

　　幼崽傻乎乎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真的会被人贩子拐走。

　　就养在这里，多一个人多双筷子，一个小不点而已。

　　也许哪一天，她忽然就回去了呢？

　　就算不回去，在这里待一辈子，大不了他就养她一辈子。

　　宁宁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是我爹爹吗？”

　　凌霄寒一顿，沉吟片刻道：“你可以叫我凌叔叔。”

　　宁宁的小心脏揪了一下。

　　叔叔……果然他不是爹爹，她猜对了。

　　幼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小脸垮下来，说不出的难过沮丧。

　　一旁的助理和佣人：“……”

　　老总不做人，对亲女儿都如此狠心，竟然不认她！

　　宁宁想到最重要的事，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那叔叔，你能带我参加综艺……，”宁宁回忆了一下，“那个《爸爸训练营 》吗？”

　　凌霄寒皱起眉。

　　第一次见她，就是在综艺海选的现场。

　　他斜睨着李泽，目光带着询问。

　　李助理马上解释：“是天心娱乐梁方做的一档爸爸带娃综艺，会选一对素人父女组合。”

　　凌氏在两年前收购了天心娱乐，在凌氏庞大的商业版图中，一家娱乐公司不占多少分量，许多事凌霄寒不必亲自过问。

　　凌霄寒明白了。

　　幼崽贪玩，想上综艺，他当然不会同意。

　　他摇摇头，开口就是无情拒绝：“这不行，你乖乖待在家里。”

　　宁宁：“……”

　　她咬着嘴唇，后退一步。

　　这个叔叔不肯带她上综艺，怎么办……

　　不过，他不是她爹爹，他不肯，宁宁也没办法。

　　【宁宁！快点！按我说的做！】

　　【赶紧哭，叉腰撒泼在地上打滚，把眼泪鼻涕蹭他身上，威胁他不带你上节目你就不起来。】

　　系统大聪明立刻发出任务提示。

　　没问题的，他见过一些熊孩子老这么干，闹一阵子大人就会妥协。

　　宁宁却像没听见。

　　她小小的心灵，接连遭受重大打击，现在就是一个摆烂状态。

　　谁也别管她，她要静静。

　　宁宁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腿太短，悬空晃悠着。

　　她两只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还叹了口气，表情苦大仇深，跟小大人似的。

　　这可把郑姨和李泽给看乐了。

　　这个小家伙，饱经沧桑的模样可太好笑了！

　　凌霄寒真狠心，怎么舍得拒绝她的啊。

　　【宁宁快啊，你听见没有？快照我说的做！】

　　幼崽持续思考人生中，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哭不出来。

　　几秒钟后，宁宁从椅子上跳下来，她自顾自地走到客厅门口，在几人惊疑地目光中，幼崽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先走啦，拜拜！”

　　这句告别的话是两个护士姐姐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