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真是没想到一个暑假没见，余小鱼皮肤好像白了不少，看来大家说的没错，供销社真是个肥差。

　　认识的人？

　　余小鱼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努力从原主的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余小鱼，我听余华华说你不回去上学了，本来我觉得可惜，想劝你继续上学，最好还是有个初中文凭，出来好找工作，没想到你进供销社上班了，这样还挺好的。”

　　马卫国又靠近了几分，试图跟余小鱼搞好关系。

　　又是余华华？

　　余小鱼终于想起来，这人跟原主是初二的同班同学，因为父亲在邮局上班，能摸到电话，让农村的其他同学好羡慕，可在他们职工家庭，并不觉得稀奇，马卫国一直很讨好余小鱼，时常出现在供销社家属楼附近，只是从余爸出车祸的消息传开，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现在再次出现，张口闭口就是供销社上班，余华华，看来，目的不单纯。

　　“有事就这里说，我还有有工作要忙。”余小鱼表情十分冷淡。

　　马卫国急忙说道：“有事有事，只是好久没见了，想多跟你聊聊。”

　　余小鱼不为所动，抬眼去看墙上的钟。

　　马卫国察觉她是真不愿意搭理自己，失望的说道：“我就是路过供销社，想起余华华说过你在这儿上班，过来看看你。”

　　余小鱼眼底波澜不惊，“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走吧。”

　　“嗳！你爸爸的事我听说了，请你节哀，不要太伤心。”马卫国自顾自的继续说话。

　　余小鱼一听他的话，眼底直冒火，拿起一旁大爷的茶缸，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泼，“嘴巴放干净点！”

　　虽说是冷水，马卫国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抹了一把脸，惊了，“余小鱼，你怎么这么粗鲁？你竟然朝我倒水！”

　　“只可惜是冷水，下次你再乱说话，我管它是开水还是冷水，直接伺候，我爸身体好着呢，马上就要醒了，你再敢咒他，我绝不饶你！”

　　说完，余小鱼把茶缸放回桌上，跟门卫大爷点头致意，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

　　马卫国呆呆的站在原地，这还是那个安安静静的余小鱼吗？

　　怎么，怎么变得这么跋扈，粗鲁了？

　　还有，她爸没死？

　　没死，她咋来供销社上班的？

　　“还不快走！”门卫大爷呵斥了声。

　　马卫国还想打听的苗头瞬间被掐，他赶紧出了门卫室，还是去找余华华打听清楚。

　　余华华也真是过分，这么重要的事不跟他说清楚。

　　李丽看余小鱼黑着脸回来，下意识的问，“你奶奶又来欺负你了？”

　　余小鱼摇了摇头，“不是，以前的同学，知道我爸出车祸就没人影，得知我回供销社上班，就立马找我来叙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给他脸了还。”

　　李丽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咳，我当是啥事儿呢，你就等着吧，以后这种情况只会多不会少，你这还只是在工作单位，我家上门的都有，所以有时候，我更喜欢外出采购，眼不见心不烦。”

　　杨乐这时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一坐下就端起茶缸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水，一茶缸水全部喝完，才好多了。

　　“慢点喝，这是咋了嘛？”

　　杨乐缓了缓气息，笑的很开心，“隔壁市昨儿下大暴雨，河里的鱼死了不少，我接到消息，派人去拉，还真拉了一车回来，天热，怕鱼坏的快，采购的价格也低。”

　　李丽听了也高兴的坏了，“合着你今天就是去办这事儿啊，真有你的，那鱼呢？这么热的天，得赶紧卖啊。”

　　“就在鱼肉门市口，货都没卸，不要票，你们俩也赶紧下去买一条，晚了就卖完了。”

　　李丽一听，麻利的拉起小鱼往外跑，埋怨道：“那你不早说！要是我俩没买到鱼，第一个找你！”

　　不要票的鱼，可多人抢了，跑到供销社鱼肉门市，人都已经把车围起来了，还有好多跟她们一样，刚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来买鱼。

　　余小鱼跟李丽二话不说，加入队伍中，一人买了一条大草鱼。

　　等她们拎着草鱼出来，队伍还排的老长，她们互看了一眼，相视而笑，还好她们跑的快。

　　“你准备怎么做这个鱼？”

　　余小鱼想了想，“鱼头做剁椒鱼头，鱼身一般红烧，一般做水煮肉片！”

第13章 、13

　　草鱼足足有2斤，余小鱼手起刀落，快速处理着草鱼。

　　考虑到笙笙吃不了太辣，余小鱼临时决定做家常炖草鱼。

　　正是做饭的时间，楼道里有很多家都在忙活，看到小鱼买到大草鱼，她们都很羡慕。

　　“我听到鱼肉门市在卖鱼，赶紧跑去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小鱼你运气真好！”

　　“是啊是啊，排我前面那个人把最后一条鱼买走了，把我气的呀，下次还得再跑快点。”

　　余小鱼笑了笑，顺着她们的话说：“我和我同事为了这条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是没看到我俩当时的狼狈样儿，天又那么热，心砰砰砰直跳，我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说着她还弯腰捶了捶大腿。

　　邻居一听，忙感叹这种不要票只要钱的肉实在是太难得，希望能多来几次这种好事。

　　余小鱼附和的说了几句，然后专心做菜，她现在上班了，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大人，说话做事，大家都不会拿她当小孩儿看，还是得注意点，免得落人口舌。

　　挖了一点猪油，余小鱼把鱼头放进去煎至两边金黄，然后取出放在陶瓷罐里，往里面加点白芷，姜片，再倒入烧开的泉水，放进屋里的炉子上满满煨着，只可惜没有豆腐，鱼头豆腐汤吃起来也很鲜。

　　剩下的鱼身，余小鱼剁成了块，同样下锅煎，等每一块都颜色微黄，她把鱼盛出来开始炒料，葱姜蒜往锅里一炝，再把鱼放进去，加酱油和水开始炖。

　　没有料酒，余小鱼把余爸的白酒倒了一小杯加进去，香味更加浓郁，楼道里弥漫着鱼肉的香气，有好几家已经忍不住关上了房门。

　　余小鱼也很无辜，她也不想这么惹眼。

　　不过好在家属楼里不止她们一家买到了大草鱼，住的近的只能闻着香气多吃两碗饭，暗暗下决定下次一定要买到鱼。

　　张喜梅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临近下班，仓库进了一批货，她一到家闻到鱼汤味儿，笑了，“你今天买到草鱼了！多少斤？花了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余笙正在喝鱼头汤，听到妈妈的声音，他捧着碗乐呵呵的说：“妈妈，姐姐说我要多补补身体，先让我喝了。”

　　“姐姐说的对，你多喝点，长高高！”张喜梅看到旁边桌子上一摞的药材包，有些惊了，“小鱼，那是新配的中药？”

　　余小鱼刚给余爸喂完药，“是的，中午配的。”

　　“说了不少好话吧，傻孩子，我跟领导提了预支工资的事，领导说帮我说情，许是这个月发工资就一起下来，到时候你拿着钱还给老大夫，老大夫真是帮了不少忙。”

　　余小鱼想她肯定是误会了，把盖着的家常炖鱼端上桌，“我跟老大夫达成合作了，他说我跟药材有缘分，让我闲暇时帮忙找药材，这人参算是报酬。”

　　张喜梅听了，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女儿说的轻松，底下有多危险，她是知道的。

　　“小鱼，妈妈真是对不起你，你还是个孩子，却这么操劳，妈妈真是心疼。”

　　余小鱼掀开盖着的盘子，鱼肉的香气飘出，她打断了她妈妈的话，“妈，现在不是挺好，我能照顾你们，能为家庭做贡献，我很开心。”

　　余笙闻到香气，看向他妈妈，嘴巴嘟着说道：“妈妈，我们先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张喜梅忙了一天，外加上闻到这香味，更是顶不住，刚准备说话，肚子就咕咕咕。

　　惹得余笙一顿大笑，他顽皮的跑到余爸的床边，“爸爸爸爸，妈妈的肚子咕咕咕了，是不是妈妈种的西瓜要熟了？爸爸，你怎么哭了？”

　　张喜梅听到儿子的话，赶紧走过来，孩子爸的眼尾确实有一道泪痕，枕巾上也有一滴水花，她惊喜的握着孩子爸的手，不可置信的说道：“建兴，你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你是不是有知觉了？”

　　她求助的看着女儿，余小鱼看到泪痕也很惊喜，这代表余爸对外界是有感知能力的。

　　“爸爸肯定能听到我们说话，笙笙，以后在家里你要多跟爸爸说话。”

　　余笙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我每天干了啥都要跟爸爸说。”

　　余爸没有下一步动作，张喜梅等了好一会儿，擦干了眼泪，把他的手重新放好，跟小鱼他们坐回了桌边开始吃饭。

　　“妈，你放心，有我在，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喜梅毫不犹豫的点头，孩子爸有知觉了，离不开小鱼的功劳。

　　她吃了口鱼肉，不得不说，小鱼在厨艺方面真的很有天赋，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教过她做菜，可每次，她做的菜都特别好吃。

　　吃完饭，又一人喝了碗鱼汤，大家都怀着希望进入了梦乡。

　　——

　　没想到她们县城也很快下了大雨，一连好多天，河里的水位线都持续升高，更别提县城里，雨势大的时候，积水能到雨鞋中间。

　　采购部人人都是眉头紧皱。

　　杨乐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回头叹了口气，“同志们，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李丽打开桌子的柜门，拿出一个行李包，“早就准备好了，小鱼，你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余小鱼点点头，从腿边的柜子里拿了个差不多大小的行李包，“准备好了，你前两天一跟我说，我就赶紧准备了。”

　　李丽赞赏的看了眼她，又追问道：“全国粮票，介绍信，都准备好了？”

　　余小鱼索性把票都拿出来，给她过目，“会计人很好，没有为难我。”

　　杨乐看她们准备充足，很欣慰，“这几天雨天大，马上第一个缺的就是时蔬青菜，现在正好是收小麦的时间，我预计有些收的晚的地方还是会受影响，多收点红薯、芋头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你们在路上看，只要是能吃的，都送回来！等过几天火车能走了，我就去打报告，你们坐社里的车去火车站。”

　　李丽是老将，杨乐不担心，但是余小鱼还是第一次出远差，杨乐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余小鱼看出师傅的担心，连忙说道：“放心吧师傅，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您得相信我！”

　　也对，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再说，采购就是跑出来的，跑着跑着，经验就出来了。

　　杨乐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加油，好好干！”

　　过几天杨乐得到消息，火车可以走了，他连忙去打报告。

　　等他安排好车，余小鱼跟李丽坐上车，杨乐从口袋里掏出钱，“我刚刚去安排车遇见了你妈妈，她知道你要出远差，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十块钱，她拒绝好几天了，家里得留点钱，刚想说不要，李丽直接把钱接过来塞进她口袋里，“出门在外多带点钱没错，别让你妈妈担心。”

　　余小鱼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这十块钱不仅仅是钱，更是她妈妈对她的牵挂。

　　怕她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注意安全！”

　　杨乐跟司机叮嘱了声，冲她们挥挥手下车了。

　　车子正式启动，很快就到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