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青柠平时将自己贴身的衣服和苏沁雪的都用井水洗，外面的衣服便直接在河里洗，一般也是三四天才去一次，很少能跟纪思恬碰上的。

　　她放心的将苏沁雪放在摇篮里，奶瓶就放手边，她现在力气大了，想喝奶自己就可以喝，不用长时间照看着。

　　如今已经是初冬，天气寒冷，几乎都穿上了袄子，一个个看着越发臃肿，如果不是烧热水的柴火不够，青柠都想洗衣服都用热水的。

　　空间里倒是放着很多炭火，但她不敢在空间经常烧火，就怕空间被自己破坏了。

　　中午的河水是最温暖的，这个时间聚集了不少人。

　　青柠和纪思恬选好位置，慢慢走下去。

　　然而手刚一碰到河水，就被冷的一个哆嗦，再怎么温暖不少，也是冰凉凉的，不一会儿她手就冻红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出来，这么好的丈夫都不要，现在可给别人了。”阴阳怪气的尖利嗓音响起，女人对身边人道：“要是我，可得后悔死咯！”

　　青柠微微挑眉，看来苏广平已经扛不住，已经找好了第二春。

　　她身边的女人也意味深长道：“可别这样说，人家生活的可好了，看那气色，谁知道是不是有了第二春？”

　　“就是啊，每次从镇上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还经常一去镇上就是半天，估计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青柠恍然，难怪最近村子里的婶子总是意有所指的问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个男人养着她，原来是她说出来的。

　　虽然上次因着招娣婶子传了她的话，村子里有一阵谣言说她要找下一个男人，但见她一直安安分分，这个谣言就消下去的，结果最近又爬起来，而且传得越来越过分。

　　虽然青柠不怎么出门跟人交际，但纪思恬偶尔会跟她提起，几次跟人吵架，她正好听见了一些。

　　“气死了！”纪思恬听了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小脸蛋通红，大眼睛里冒着火光，恨不得将那两人推到河水里。

　　但她还有理智，因此只是小声嘟囔一句。

　　青柠将衣服放好，随意瞥了眼说话的两人，正好就是张云云和张芳，当初看不惯她，想要让她上工做事的两人。

　　青柠小声道：“别管她们，眼睛盯着别人的，注定过不好。”

　　纪思恬羡慕的看着那低眉垂眼，却并不卑微，反而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她道：“青柠姐，你性子真好，大气。”

　　青柠不在意的笑笑：“不是我大气，真惹了我，我可小气了，但她们还不被我放在眼里。”

　　纪思恬用力点头，撇撇嘴，虽然还不爽，但也乖乖开始洗衣服，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她们两人说的话被隔得并不远的两人听得清楚，顿时气得不行。

　　张云云站起身，指着青柠吼道：“你说谁呢？谁给你胆子这样说话？一个没人要……！”

　　“啊——”刚刚还气汹汹骂人的张云云陡然尖叫一声，只听见“扑腾”一声，人掉在了河水里，一下子透心凉。

　　众人惊讶的看过来，只见一个瘦巴巴模样略显尖酸刻薄，头发花白的女人指着她骂道：“你个小贱人！我家仓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又懒又没用的女人，居然还敢藏钱？我说仓子怎么整天喊着没钱，感情都被你送去给你弟弟了啊！”

第13章

　　河很宽，但并不深，因此这女人才敢这么大胆将人直接推倒河里。

　　而骂人的这个女人，则是张云云嫁的男人苏仓的亲妈莲花婶子。

　　莲花婶子早年丧夫，这个儿子就是命根子，要什么给什么，但也因此将儿子看的太重，婆媳关系一直不好。

　　但张云云是新嫁妇，和丈夫头两年一般都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长得也确实还可以，至少在村子上是没多少人比得上的，尤其是刚结婚半年就怀孕，一举生了儿子。

　　本来莲花婶子对她已经算不错的，念着她生了儿子，态度好多了。

　　但张云云瞧不起农村人，对老太太十分嫌弃，将儿子看的紧，在家里也算是越来越强势，莲花婶子自然越来越不满，即使她生了儿子的欢喜也抵挡不住了。

　　正好现在找到把柄，莲花婶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然要狠狠去一把她的风头，让她知道这个家还是她做主，可别以为生了儿子，就能骑到她头上！

　　于是她不管是不是在外面了，拿着找到的证据就过去，偏生正好看见张云云指着别人骂，她最讨厌的便是这女人嚣张的样子，当下不管不顾，直接推了人！

　　张云云被河水浇得浑身如同寒冰，腰部以下都没入河水，脑子都蒙了一下，等意识到是谁推的，她再也顾不得青柠了，急忙辩解：“我没有！你瞎说！你冤枉我！”

　　她冻得脸惨白僵硬，往上爬，边爬边牙齿打颤。

　　她的同伴张芳赶紧伸手去捞她，结果不知道怎么，可能台阶上的青苔多了点，张芳脚下一滑，也掉入河里，这一次扑腾，整张脸头发都掉进去了。

　　“哇！”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叹，没想到这么戏剧化，刚刚还趾高气昂说别人的两个女人，先后都掉入水里。

　　这一下，还是这么冷的天，可是要去了半条命。

　　其他趁着中午过来洗衣服的女人都目瞪口呆，但也没人去捞，这里死不了人的，就是夏天小孩子经常到这洗澡，也没见出事。

　　而张云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更加懵逼，但水里太冷了，她回过神来，还是第一时间往岸上爬。

　　身上厚重的棉袄在此时成了拖累。

　　“你帮帮我啊！”张芳挣扎的爬起来，见她要走，顿时不甘心，就拉着她。

　　本就被棉袄拖累的张云云力气不大，此时又被拉着，差点都走不动了，气急道：“你不会自己走啊！我自己都走不动，冷死了！”

　　“是你害我掉下去的啊！”张芳恨声道。

　　真的是后悔死了自己要去接这一下，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青柠和纪思恬全程围观，看得同样一脸惊叹，手上的衣服都忘了洗。

　　此时这两人还在河里边骂边往上爬，甚至有了张芳的前车之鉴，青田人都不敢伸手去捞她们了。

　　最后还是一直跟着两人玩的女人拉着一根棍子递过去，在那帮忙。

　　……

　　纪思恬摇摇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啊！”

　　青柠：“……噗！”

　　是她的错，她不该怀疑女主光环的，这一下可比之前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狠多了，尤其是这冬天，掉下去后，就算是上来，估计也要生病一场。

　　青柠低着头，忍着笑，继续洗衣服。

　　而和她们相隔五米远的地方，两人刚刚爬上去，张云云就脱了积满水的棉袄，黑着脸冲着莲花婶子扑过去，尖声道：“你个老货，你这是要害死我啊，那大家就一起死啊！”

　　她面色狰狞，手下用力，似乎想要将莲花婶子也推倒河里。

　　张云云可不是受气的人，被推下河水里的这个仇，她一定是要报的。

　　好在莲花婶子也不是吃素的，而且站的比较远，她一时没成功。

　　莲花婶子狠狠的扒拉着她的头发，边骂边说：“你自己做的出来，还不让人说啊，现在什么时候啊，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你还从我家仓子这拿钱贴补你娘家，你娘家不是城里的么？还要我们的钱？这是想要饿死我孙子还是饿死我儿子啊！”

　　“不就是一点钱，我是仓子媳妇，他赚的钱本来就有我的一半！”张云云也不甘示弱，两人互相打着。

　　其他人见此，赶紧过来劝架：“好了好了，可别在这闹！”

　　“张知青，你冷静一点！”

　　“快松手，这可是你婆婆！”

　　“仓子来了，你不怕他生气啊？”

　　随着围过去人变多，张云云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再加上她这受冻，也开始头晕脑胀，慢慢力气就少了，也被莲花婶子趁机打了好几下，疼得她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闹剧结束在仓子被找回来，他黑着脸将老婆和老娘带回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青柠能看见的。

　　青柠洗完衣服，等着纪思恬的时候，顺便也帮她洗了一些。

　　两人一起回去，晾衣服。

　　回去的时候，纪思恬还心有余悸：“这也太狠了，这个天气，到时候弄生病了可不是他们家得出钱？”

　　这样的阵势，原主下乡也有四年，同样没见过，咂舌道：“可能一时气急吧。”

　　“哎。”纪思恬叹息一声，突然就没办法再怪张云云了。

　　也是个可怜人啊。

　　青柠晾了衣服，回到屋子里，就见摇篮里苏沁雪正睡的香甜，手上抱着的奶瓶已经喝了一大半，她将奶瓶拿开，看着那满是奶香的小娃娃，笑眯眯的碰了碰脸蛋。

　　她不是她真的妈妈，做不来那种经常亲亲鼓励的动作，但碰脸蛋是她常做的。

　　仿佛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沁雪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颤，想要醒来，却没醒来。

　　“你可真是个厉害宝贝。”

　　青柠夸奖道，虽然奶娃娃根本听不见。

　　在原主记忆里，张云云用婆家的钱贴补娘家这件事应该是在苏沁雪满一岁的那天被发现的，因为在前一天，张云云来看原主，见苏广平那么疼爱这小孩子，偷偷掐了她。

　　然后第二天，这件事就被发现了，在酒席上，所有人热热闹闹，莲花婶子跟她打了一架，闹得挺严重的，牙齿都打掉了几颗，最后灰头土脸的被仓子叫回去。

　　但自那以后，张云云缺了牙齿，面貌没那么好看了，和仓子的夫妻关系也冷淡了许多，于是后来79年知青大批量回城，她就直接离婚回去了。

　　相比较下，青柠觉得水里只是生病一下，造不成永久性的伤害，所以应该是提前发现，没贴补那么多，让他们冲突也没之前那么狠了吧。

　　——

　　这件事在过年之前成为大队里一个谈资。

　　因此这两人，从那次之后，几乎天天吵架，偶尔晚上无聊的人，都会端着饭碗过去听墙角，就跟之前苏家苏广智和苏广安兄弟俩闹的时候。

　　张云云觉得自己要疯了，她那次因为太重，不小心将张芳给带入河水里。

　　回去之后，两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张云云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张芳的娘家人，婆家人一起过来，逼着他们家给钱。

　　张云云不想给，但是莲花婶子这孩子是独子，可比不过人家，好些人呢，因此还是给了二十块钱。

　　莲花婶子将这钱都算到张云云身上，不仅不愿意送她去医院，还直接从她嫁妆里将好东西都拿走了，气的张云云在病中还跟她打了一架。

　　结果因为病了，力气不够，没打赢，脑袋还磕了。

　　要不是仓子对她有感情，在她真的快出事时，将人送去医院，花了几块钱将感冒治好，她可能就成了痨病。

　　仓子也是气她贴补娘家，本来那些钱她说是攒着给他们这个小家的，甜言蜜语一来，仓子哪里抵得住，结果他娘拿到的信件上说的清楚，难怪存了这么久，这钱就是没多少。

　　给她治病算是仓子仅有的一些感情了，但之后，这钱就落不到她手上。

　　生病期间没吃好，莲花婶子正气她，怎么可能给她吃好吃的，等病好了，张云云也暴瘦，一张俏丽的脸蛋瘦得跟个骨头架子似的，颇有些像之前宋青柠的状态。

　　瘦成这样，再好的姿色也没了，再加上还有个莲花婶子从中搅局，张云云和仓子的感情也慢慢淡了，自然只剩下争吵了。

　　青柠能知道这些，也是多亏了喜欢听这些八卦的纪思恬，偶尔听见什么，就回来跟她说。

　　当然这孩子虽然喜欢八卦，但很少真的去嚼舌根故意造谣什么的，青柠正好也闲的，就抱着喜欢听故事的苏沁雪一起听着。

　　母女俩相似的脸蛋，同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纪思恬每次说起来，更加小心，而且不会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