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街道本就拥挤，此时挤满了人。

　　众人都站在破败的房屋前，抬着头盯着天空，脸上带着惊异的表情。

　　地面颤抖。

　　飓风将塑料罩棚吹飞。

　　“快看，那是首都的星舰！”

　　“果然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我要是能坐上去就好了——”

　　“星舰比上次大多了，看来这次考官来的不少嘛。”

　　闻言，郁诃抬了抬眼。

　　一艘巨鲸形状的星舰往地面投下阴影，遮蔽了整个贫民区的地形。

　　每年的选拔日都会来首都的人。

　　但无论多少次，E星的居民都会蜂拥到街面，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之前都和他无关。

　　但这一次，他会参与其中。

　　郁诃收回了目光。

　　等他步行到学校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来了。

　　每个人穿的光鲜亮丽，似乎极力想要给首都星来的考官留下好印象。

　　郁诃看着不远处的门。

　　所有人都要进到那个房间里。

　　每年的选拔项目都是固定的。

　　先是体测。

　　抽血，检查身体情况……然后是检查共鸣力。

　　测试共鸣力的方式是保密项目。

　　星网上明确禁止讨论，所以郁诃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料。

　　而只有通过了体测，才会进行笔试。

　　也就是说，如果他挂在了第一科，那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郁诃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是最后一个参加测试的学员。

　　在他之前，是夏芝。

　　后者进去的时候表情很紧张，但出来的时候却换上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身旁的人都围了上去，一时间显得他众星捧月。

　　“夏少爷，怎么样？”

　　“难不难？”

　　“这还用说，夏少爷感知力那么强，肯定会被选上的！”

　　夏芝看了一眼吹彩虹屁的那人，没反驳，抬了抬下巴：“那当然，考核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只是测试一下共鸣力罢了，但是有的人嘛——”

　　他的眼神漂浮到了郁诃身上。

　　其中暗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惨了。”

　　闻言，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郁诃的身上，故意发出响亮的嘲讽笑声。

　　哪想到动静这么大，这人都没有分来任何一点视线，显得他们的一举一动像个小丑。

　　夏芝气的半死，正要说话，门那边却传来了动静。

　　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位考官。

　　“郁诃在么？”她道，“轮到你测试了。”

　　闻言，郁诃朝着房间走去。

　　路过夏芝，他低声道：“你完蛋了。”

　　郁诃笑了一下：“多谢你的关心。”

　　他本就好看，笑起来更是惹人注目。

　　夏芝眼前再次被晃了一下，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但只一瞬间，昨天被摔断的鼻子忽然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表情扭曲。

　　下一刻，周围的人颤声道 ：“夏少爷，你怎么——”

　　他面露茫然，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底。

　　一阵湿润。

　　他抬起手指，赫然是血迹。

　　夏芝呼吸急促起来。

　　郁诃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他竟然直接流鼻血了。

　　是巧合吗？

　　他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浑身禁不住发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不，不会的。

　　他听说过精神力攻击，但那不是区区一个还未进入首都军校的人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夏芝很清楚——

　　这人的精神共鸣只是0而已，绝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虽然他说服了自己。

　　但那一丝心悸却久久地没有散去。

　　……

　　一进房间，就有人将郁诃引到仪器前。

　　房间里有五位考官。

　　三男两女，除去主考官，其他几人挂着A-D字母的身份牌子。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仪器界面，上面显示有精准的数值，似乎没有人向前方投来视线。

　　抽血、检查视力和身体都是基础流程了。

　　郁诃挨个照做。

　　本以为会直接到测试共鸣力，但没想到刚才引他进来的那人，忽然递给他一副眼镜和耳塞。

　　他抬手接过，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垃圾处理场什么都有。

　　他见过这个设备，可以模拟任何存储的恶种情景。

　　郁诃按照指令乖乖戴上。

　　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念头。

　　夏芝出来的那么快，应该是没有测试过这个的。

　　为什么？

　　他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有考官看了一眼他的头发和眼睛。

　　黑发黑眸有什么问题？

　　他知道很少见，但不至于被特殊对待。

　　考官见他戴上眼镜，塞上耳塞，这才侧脸互相低声交谈起来。

　　“黑发黑眸，符合首都星那边说的基础条件。”

　　主考官顿了一下：“只有再进一步测试看看。”

　　眼前这位考生身体数值虽然合格了，但其实并不突出，更更重要的是他的外形。

　　闻言，考官C啧了一声，极不耐烦道：“金币值钱，是因为金子值钱，而不是随便什么货币都可以。总不能是因为他是黑发黑眼，就认为他真的和传说中那位邪神有关系吧？这里可是E星，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地方，祂的血脉再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这里！”

　　黑发黑眼。

　　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目前为止，他们面试了接近三千个学生，符合黑发黑眼特征的有二十几个，每一个最后都被证实只是普通人罢了。

　　甚至因为是黑发黑眼，精神共鸣力还都不突出。

　　因为几十年的实践以来，所有人都默认一个被证实的规则——

　　发眸颜色越浅，越有可能诞生强者。

　　而黑发黑眼……

　　自然是底层的底层，没多少检测的价值。

　　盛产垃圾。

　　如果不是因为首都那边突如其来的要求，加上传的神乎其乎的小道消息，他们都不会给黑发黑眼的人面试的机会。

　　眼前这位主考官实在是太谨慎了，非要这么古板，让他们面试的时间比其他组长太多，少了太多本该休假的机会。

　　想到这里，考官C越发不满。

　　他的视线落到眼前的人身上。

　　瞥见对方戴上眼镜仍旧漂亮的下半张脸，心底一痒，忽然升起了恶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