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种族进化出类似古人类的四肢和五官。他们经过多次调整，却难以获得公认的美貌。

　　直到亲眼看到人类，大家才意识到，真正的美人远比他们设想中更加好看。

　　那修长灵活的手指，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未语先笑的樱花瓣的嘴唇，压根无法通过努力修炼获得。

　　那几位反人类的顾客放下手，尴尬地咳嗽两声，叙述最核心的论点，“好看有什么用？总之呢，人类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什么技能都没有。”

　　“你说得对。”温星纵赞同地点点头，“感谢你认可我的美貌。”

　　反人类顾客：……

　　艹，气得想死。

　　拍卖师适时开口，“接下来进入商品展示环节，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没有什么好展示的，所见即全部。”温星纵表现欲极低，根本没有把自己推销出去的念头。

　　拍卖师苦笑，“你这样我很为难。”

　　“好吧。”温星纵勉强爬起来，松松散散踢了下腿，“给大家展示我刚驯服的四肢。”

　　由于前世生病的缘故，温星纵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好几年。

　　他宛若刚学会走路的幼崽，张开双臂，哒哒哒转了两个圈圈。

　　开心~

　　全场顾客被感动了！

　　“救命，他跳得好轻盈，未来一定会成为全宇宙最著名的舞蹈家！”

　　“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过最曼妙的舞姿。”

　　“这个人类拥有成为观赏品的价值，我要得到他！”

　　……舞姿？

　　温星纵迷茫地想：究竟是我对轻盈有误解，还是你们对轻盈有误解？

　　拍卖师：“起拍价一百星币，请出价。”

　　“一百星币！”立刻有顾客举牌子。

　　“二百星币！”

　　“五百！”

　　“我出一千！”

　　“……”

　　刚开场十秒钟，人类的拍卖价格已经涨到五千。

　　正常情况下，五千星币甚至能买到D等级的家仆。

　　要知道，D等级家仆每次提供的能量源，足够家主维持三到五天的精力，胜过人类不知道多少倍。

　　“一万星币！”

　　“哇哦——”

　　拍卖会现场响起惊呼。

　　除了非常有钱的各大星系王室，谁舍得用一万星币购买家仆？

　　听他们争得热火朝天，温星纵事不关己打了个哈欠。

　　眼瞳斜睨，懒洋洋看向刚才喊价的孔雀。眼底流转着春水般的柔波，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绝美风情。

　　“你确定要买我吗？”温星纵善意提醒，“你会后悔的。”

　　“我、我确定！”视美貌如同生命的孔雀先生，对上人类漂亮的眼眸，突然红着脸低下头，一点都没有刚才喊出‘一万星币’的架势。

　　拍卖师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准备落锤成交，角落突然传来一句，“一万五千星币！”

　　“什么？”还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孔雀咬咬牙，再次开价，“一万六千星币！”

　　“两万星币。”

　　“两万一千！”

　　“……”

　　会场开始新的一轮内卷，温星纵一副吃瓜看戏的状态，若有似无叹了口气。

　　——我不可能乖乖做家仆，他们为何听不懂暗示呢？

　　孔雀先生急得露出翠绿色羽冠，抖抖羽毛大喊，“十二万星币！”

　　“嘶…”围观群众倒抽凉气。

　　十二万别说买家仆，当家主都够用了。

　　“恭喜您竞拍成功，请先付款。”

　　“好的好的~”竞拍成功的孔雀先生得意极了，张开扇形的尾羽，围绕箱子360°旋转一圈。朝着自己的人类疯狂开屏，邀宠意味明显。

　　温星纵笑得非常勉强。

　　他依稀记得：公孔雀开屏，代表求偶的讯号。

　　拍卖师收起满溢的笑容，清清嗓子继续说，“接下来第二件拍卖品，是一条F级的小人鱼。”

　　“终于来了！”鬣狗搓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小人鱼被传送到拍卖现场，看见鬣狗，眼泪吓得止不住。

　　“继续哭，别停。”鬣狗露出色眯眯的猴急表情，“你的能量石纯度太棒了，一定很好吃。”

　　其他顾客再次拉开距离，摆明跟他划清界限，也无意染指鬣狗盯上的人鱼。

　　面对靠近的鬣狗，小人鱼往后躲了躲，噙着泪珠的双眼，悲愤地盯着他的胸口。

　　“小东西，你在看这个吗？”鬣狗用手指勾出脖子上的细绳，绳子上绑着一根笛子形状的物体。

　　他举起来，在小人鱼面前洋洋得意晃了两下。

　　“这是我上次买回家的人鱼，他的能量石味道太差了，口感也很稀薄。我就把他杀了，骨头抽出来做成笛子。”鬣狗故意晃动骨笛，强迫小人鱼看清楚，“你能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吧？别害怕，你的能量石纯度很高，我先把你养大点，再做成笛子。”

　　小人鱼通过气息，判断出那是自己祖辈的骨头。他哭到哽咽，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因为气愤还是恐惧。

　　小人鱼嘴巴微微张开，想祈求谁救救自己。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虽然年纪小，却早早清楚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人鱼一族普遍人微言轻，想要生活在拥有军事防御的大行星，只能寄希望于给高等级大佬当家仆。

　　这个星系的法律规定，自愿成为家仆，代表失去个体自由，其中包括生命权。

　　家主有任意处置家仆的权利，其他顾客不会为了一条异能未觉醒的人鱼，去得罪B等级的鬣狗。

　　“这根骨头我戴腻了，给你吧。”鬣狗扯断绳子，将骨笛随意扔到地上，搓搓手说，“等我把你买回家，你的骨头一定更漂亮。”

　　“不要…”人鱼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尾巴，身体止不住颤抖，抽抽搭搭淌下大颗泪珠。

　　他总听父母说，荒星有多么恐怖。人鱼太弱小了，要想方设法留在高等行星。

　　假如世世代代重复悲惨的命运，是留在高等行星的代价。小人鱼想，他宁愿被流放到荒星，至少结局能够体面一些。

　　轮到小人鱼被拍卖，全场只有鬣狗叫价一百零五星币。

　　“成…”拍卖师举起拍卖槌，正要宣布结果。

　　“请等一下。”温星纵突然叫停，客客气气询问，“我可以参与拍卖吗？”

　　“原则上不可以…”主持说完，看见人类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

　　眉结微蹙，眼底浮现淡淡的愁容，樱粉色的唇角笑意渐渐消失。

　　浑然天成的楚楚可怜，含嗔带怨，惹人疼爱。

　　拍卖师突然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其实按照规定，拍卖会现场的顾客，都可以参与竞拍。”主持立刻改口说，“你即将成为孔雀先生的家仆，破例允许你代替他出价。”

　　“谢谢你。”温星纵变脸速度飞快，重新露出春水般的笑容，慢条斯理说，“在我接受的教育观念里，生命是无价的。今天情况特殊，我只好勉强标个底价。”

　　温星纵停顿几秒，转向兽性外露的鬣狗，礼貌询问，“先生，你刚才出价多少？”

　　“一百零五星币，”鬣狗粗声粗气回答，“对于人鱼来说，这个价钱已经非常高了，他应该对作为家主的我感恩戴德。”

　　“我知道了。”温星纵轻飘飘报出价格，“我出个一百零五万好了。”

　　“？？？”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

　　“他疯了吗！”

　　小人鱼吓得止住哭泣，惊恐地看向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类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温星纵：三句话，让我欠了一百零五万！

第03章 流放

　　拍卖行有两条规定，其一：只要竞价成功，即代表拍卖成立。

　　即使中标顾客无力支付费用，主办方也会从宇宙银行扣除对应的金额，超出部分需要日后补齐。

　　其二，活体拍卖要遵从自愿原则，交易完成前，被拍卖商品有权拒绝。

　　拒绝后，商品本身需承担拍卖行的所有损失。如果无力支付，主办方会从宇宙银行扣除金额，超出部分需要日后补齐。

　　初来乍到的人类，不仅拒绝成为交易商品，还开出一百零五万的天价，买下一条弱小无能的人鱼。

　　拍卖行万万没想到，碰见温星纵这个bug，通用的规则分分钟沦为摆设。

　　来自遥远时空的古人类，压根没有宇宙银行。

　　“别难过。”温星纵进入飞行舱前，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贩卖活人…好像不太对，贩卖活鱼本来就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