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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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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两人气氛融洽地边走边说,晦暗清冷的雨夜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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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殆尽,金乌东升,昨晚到底受了累,虽有顾应昭送的祖传药膏,但谢卿琬还是比平日起床晚了一个半时辰。

  看见钟表上的时刻,谢卿琬一下子就清醒了几分,快速地穿好衣裙,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带上柔妃交给她的檀木长盒,踏上了去东宫的道路。

  路上她想着,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就要到晌午了,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何睡过了。

  但一想到昨夜的孟浪,她咬住了唇,垂下了眸子。

  昭阳殿位居皇宫东面,是后宫诸殿中离东宫最近的一所宫殿,这座宫殿是前朝明帝为最受宠爱的公主所修建而成,典雅精致,冬暖夏凉十分舒适,本轮不着谢卿琬的,但当时众公主择取宫殿时,谢玦却利用了手上的特权,将此地专门留给了她。

  到现在,谢卿琬都记得公主们对她羡慕嫉妒的眼神,在她背后烫得灼热一片,安阳公主甚至当场酸溜溜地说:“罢了,谁叫人家有个好皇兄呢,太子殿下怕不是我们的亲兄长,而是长乐的同胞哥哥。”

  想到此处,纵使时隔几年,谢卿琬也忍不住脸上一烫,她知道,皇兄总是这般偏爱着她,那她多偏爱点皇兄,又有什么呢?

  她想起昨夜皇兄方解过毒,还不知今朝醒来是何光景,可有改善,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些。

  谢卿琬早就对前往东宫的道路谙熟于心,于是很快就到了地方。

  东宫各门的守卫已对她十分熟识,未尝问询,便将她放了进去。

  只是,在快到皇兄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明德殿前时,她莫名生起了几分迟来的羞怯。

  谢卿琬想起了昨夜对上的那双深黑微凉的眼,里面混沌一片,没有了平日里能够穿透人心的光泽,却多了几分……惊天的欲色。

  夜里是为了救皇兄的命,她暂时可以抛去所有,丢弃那些羞耻,害怕,但白日里,她只是将他当作兄长,却不得不被迫细思,回味那浓稠夜色里发生过的一切。

  作为妹妹时,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和而又宠溺,他与她在床帏间亲密交缠时,他的眼神却让她感到全然的陌生。

  像是某种猛兽,要将她吃拆入腹,又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让她无路可逃。

  谢卿琬第一次在皇兄面前,感受到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也幸好她是他的妹妹,待解毒完毕,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

  作为哥哥,是不会对妹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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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玦倚在窗棂前,看着今晨刚送上来的奏报,将翻过一页,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殿下,长乐公主求见。”

  东宫侍卫跪地拱手报道,按照惯例,他们根本就不用问殿下,便可直接让长乐公主进来,只是今晨起来后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顾太医临走前嘱咐他们小心应对,尤其是在长乐公主之事上,他们才多谨慎了一些。

  谢玦身子一顿,眉眼轻拢,转身朝着窗外望去,但却被窗前栽着的草木挡住,没能看见预想中的身影。

  忆起什么,他的神色忽然暗沉了许多,手中握着奏报置于胸前,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

  侍卫跪于地上,一直未听见动静,试探性地又问了句:“殿下,可否要让公主直接进来?公主……”

  “不必。”谢玦出声打断,他声音清冷,若泠泠之玉,清越透凉。

  空气中无端寂静了一刻,直到他再度缓缓出声:“你去回禀公主,说孤辰时出宫,要待戌时才归,叫她不用等待。”

  侍卫惊讶睁大了眼,戌时……那岂不是意味着,今日都不见了。

  侍卫站起身来退出宫殿,转身的时候,发现素来爱洁的殿下,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墨迹,而殿下却恍若未觉。

  他本想出声提醒,但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上了口。

  昨夜刚下过雨,今日路面尚未干透,空气中遗留着清新的雨汽,谢玦却无端觉得有些沉闷。

  侍奉谢玦的内侍周扬瞧见他看了好多次墙上的西洋挂钟,便小心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要事记挂,奴才能否为您分忧?”

  谢玦的面色冷淡下来:“没有。”

  周扬于是噤声,不敢再问,只是时隔一段时间,谢玦总是会状若无意地敲敲案面:“去查探一下,公主在做什么?”

  谢玦说的是公主,但东宫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公主只会是长乐公主。

  很快就有人麻利地上前禀报:“回殿下,公主在太学进学。”

  ……

  “回殿下,公主还在太学进学。”

  谢玦轻轻点头,淡声道:“孤知道了。”

  直到酉时方至,有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间向内而入,周扬眉尖一挑正要责问是谁在殿下面前如此失仪,就听见咚的一声覆着甲胄的膝盖落地声。

  “殿下——”来人是东宫卫率,周扬认出他是负责保护谢卿琬的人员之一,皱眉方要问他怎会此时出现在这,便见这人隔着一层帘幕,在殿前的台阶上砰砰磕起了头:“臣护卫公主不利……”

  此话一出,未等后话,谢玦已将手中墨笔丢到了案上,撑着檀案站起了身,寒声问:“出了何事?”

  卫率伏于地面,不敢抬头:“公主与城阳公主结伴,去了京中游夜市,路过兴化坊金角巷时,城阳公主突然起兴,要去风月楼游玩,便将公主也一同带进去了。臣位卑言微,不敢阻拦,又恐公主出了什么事,更不敢隐瞒于您,特来禀告。”

  周扬本想着不过是去了一处酒楼,何须如此惊慌失措,但风月楼这名字越听越耳熟,转念想起——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风月楼,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烟柳繁华之地么?

  而且此处,不同于别处,楼里皆是绝色名倌,个个风姿过人,颇为京中贵女所爱。

  “来人,备马。”话音未落,谢玦已披好披风,抬步踏出案前,他声音冷厉,没有什么温度,“去金角巷。”

第4章

  当听见皇兄不在东宫的消息时,谢卿琬呆了呆。

  她的手中还抱着那个黑檀木长盒,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想将檀木盒交给东宫属官,令他们转交皇兄,但想了想,礼物还是要亲自送出去,方显诚意。

  于是谢卿琬抱着檀木盒,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用过午膳后,谢卿琬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书匣,慢悠悠地向太学而去。

  本朝未满十六的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都要在太学进学,只不过公主年满十六之后,只需三日一去,也只需上下午半天。

  太学在京中分设两处,一在禁宫以内,一在皇城之中,前者专供皇子皇女进学,离昭阳殿并不算太远。

  进了太学,谢卿琬找到自己日常坐的位置,将书匣往桌上一放,拿出纸笔书本,顺便打了个哈欠。

  城阳公主恰好这时来了,看到谢卿琬一副困倦懒散的样子,挑眉道:“这是昨晚熬夜看小话本了?当心待会夫子看见你犯困,叫你回去罚抄经义。”

  说着,她往谢卿琬的身边一坐。

  城阳公主是如今的沈皇后幼女,许是因沈皇后行事凌厉,举止威严,而其他公主的母妃大多在后宫受到过弹压,因此不愿和城阳公主走得太近。

  于是城阳公主第一次来太学就挤在了谢卿琬的身边,成了她在太学进学的邻座。

  谢卿琬性子温和内敛,说话不紧不慢,轻轻柔柔,城阳公主逗她,她也不生气。

  城阳公主没有旁的伙伴,于是越发喜欢寻谢卿琬玩,并在单方面将自己认定为了她的朋友。

  谢卿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回道:“不会的,夫子若是罚了我,我抄不完,睡不了觉,就又要劳烦皇兄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被夫子罚过,挑灯抄书至了半夜,结果那晚皇兄来找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就干脆没有回去,坐在她的旁边,陪她抄了两个时辰。

  第二日,夫子看到皇兄的字迹后,脸色都不好看了,一边嘴里训斥着她,一边说怎能让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为这种琐事操劳。

  至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被夫子罚抄过了,估计夫子也是怕了,明明罚的是她,到头来却让英明神武,地位尊贵,本该为国事操劳的太子殿下做了苦力。

  城阳公主看到谢卿琬这轻飘飘说话的欠揍样子,手都痒了,她带着些酸味没好气地说:“怎么大家同样是公主,就你有个什么都向着你的好哥哥,而我没有。”

  谢卿琬笑道:“你怎么没有?”

  城阳公主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个并不亲近的同胞兄长,一脸无趣地挥手道:“别提他了,整天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谢卿琬想说什么,但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皱了皱眉,没再开口。

  整个下午的课时,两人一个没精打采强撑着眼皮昏昏欲睡,一个东张西望手里还玩着旁的东西,太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去讲课,不再看着她们。

  好不容易捱过了,几乎是太傅说散课的那一霎那,城阳公主蹬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书本胡乱往书匣里一塞,丢给一旁候着的宫人,就拉着谢卿琬出了课室。

  “还好今日夫子放得早,否则怕是赶不上了。”

  谢卿琬看着城阳公主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城阳公主斜睨她一眼,哼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谢卿琬几乎是被城阳公主连拖带拽地拉上了马车,一路向京中繁华地带疾驰而去,一番折腾到了目的地,谢卿琬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华美高楼,怀疑道:“你确定是这?”

  眼前的华楼外涂红漆,缀以金饰,灯火荧煌,上下相照,珠帘绣额之下,许多白面公子浓妆相抹,聚于主廊槏面之上,倚栏槛而立,莺语媚目,以待恩客呼唤。(1)

  好一个风月温柔之乡,纸醉金迷之所。

  城阳公主昂起头:“没错。你太单纯,不懂得宗室贵女时兴,我自然要带你见识见识,这风月楼里公子们的嘴啊,可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无论是小意奉承还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其中滋味,可不是语言能形容。”

  “尤其这几日还进了一位元公子,相传为人间绝色,一来就打了个孤高名号,卖艺不卖身,今儿也一并瞧瞧。”

  眼见着城阳公主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风月楼门槛,谢卿琬却有些进退两难。

  这种秦楼楚馆之地,她还从未来过,平日里去城中玩耍,也都是小打小闹,不过皇兄甚为关心自己,时常会对她的事细细过问。

  若是这次传到了皇兄耳中……

  犹豫之间,谢卿琬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黑色身影,她眼皮一跳,心跳突然加快,眼见着那道身影要往这边而来,她不再停顿,随着城阳公主快速踏入了风月楼。

  进门后,她躲在门后,见那道身影没再跟来,急促的心跳才慢慢平息。

  城阳公主这时回头,见谢卿琬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惊讶道:“不是吧,进一个酒楼都能让你吓到这样,你就这么怕你哥哥?”因是在外面,城阳公主没有将谢玦称呼为太子皇兄。

  谢卿琬只是慢慢跟来,将手放了下去,却也没有说话。

  她心中想说,我不是怕我哥哥,我是怕你哥哥。

  她居然在此地看到了楚王谢少虞,那张脸,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前世正是他将她在小院中圈禁了几个月,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最终她只能选择以死相搏。

  谢少虞是沈皇后长子,也是城阳公主胞兄。

  虽知道如今他无法对她做什么,但她依旧下意识想避开他。

  于是只好进入了风月楼。

  谢卿琬心思游移,脑中在想着谢少虞什么时候会离开附近,她也好从风月楼出去,因想着心事,以至于被城阳公主带到了一个厢间都没有注意。

  直到丝竹袅袅之声自前方传来,她才抬眸望去,见一红衣男子,于古琴后拂奏,他周围列几小童,持笛箫伴奏。琴音靡靡,红衣男子眉间懒倦,见她望来,轻扯唇角,一时室内光华瞬生,冶艳无比。

  城阳公主侧首,见谢卿琬一副呆呆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这是看傻了么?元公子美则美矣,但你是日日看着你哥哥脸长大的,也不至于如此吧。”

  谢卿琬回过神来,她方才看着元公子失神,并不是因为他的绝美容颜,而是因……前世,她也是见过元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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