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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想到此处曲玲珑点头,抬步上得台阶进了内室中。

  怕失了礼数,曲玲珑一直垂着眸子不曾四处张望,只从余光处能看见些瑶琴插瓶和重重的幔帐。

  那两个丫鬟没有跟进来,四周静悄悄的,烟丝袅袅而来,这屋子里似乎就只她一人。

  不适的感觉让曲玲珑蹙了蹙眉,站在堂中扬了些声音:“夫人,小女是来给您送镯子的。”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吱呀”的关门声响,曲玲珑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重重幔帐后有人出声,带着笑意:“这赤金石榴镯颜色透艳,正趁娇娇,娇娇戴上给爷瞧瞧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戏谑的语气,曲玲珑心中悚然一惊,是那日在街市上轻薄她的恶徒!

  ☆、卿卿有没有想爷?

  知道那是谁,曲玲珑转身就跑,只是已经晚了,腰间一紧就被人带到了怀中。

  曲玲珑吓的手都在发抖,拼命的推搡着:“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这点力气哪能敌得过人家,那人更加收紧了握着她腰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自见卿卿,爷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卿卿呢,卿卿有没有想爷,恩?”

  果然是个浪荡子,曲玲珑差点将唇咬破,勉强镇定了些抬首。

  入目就是一双幽深的、带着戏谑的双眸,曲玲珑不想与他对视,微微错开眼眸:“大官人,小女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不是那烟花柳巷的妓子,请您放尊重些。”

  顾西臣嘴角轻扬摇了摇头,忽然一使力将她抱得离开地面,曲玲珑不防,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晕头转向间已经被他揽着按坐在他的腿上。

  他正坐在黄花梨雕寿字纹五接圆椅上,坐也不好好坐是斜靠在背椅上,披散着发丝,敞着衣袍,颇是放荡随意,但握着曲玲珑腰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怀中的人儿:“卿卿看这座宅子如何,赠与卿卿可好?”

  曲玲珑愣了愣,忽然明白他的意思,脸色瞬间就是一变,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巴掌挥到一半就被人握住了手腕,送到人家嘴边亲了一口,顾西臣一刻也没放松的紧紧盯着她:“娇娇好香,连手都这么的嫩滑。”

  曲玲珑羞愤欲死,却因被人钳制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虽狠狠的瞪着他,里面却渐渐的染了雾水。

  她生的美,即便是怒极,十分也会淡至五分,因着染泪眼底眼晕一片绯红,艳的就向那吃人心的妖。

  顾西臣看的瞳眸一阵挛缩,忽然抬手绕到她后背猛的按向自己,曲玲珑不妨,身不由己的往前倾去,正贴上他。

  口中是比想象中更加香甜的嫩滑,顾西臣眸色渐深,他终于尝到了自己肖想了数十天人儿的滋味!

  曲玲珑着实没想到他竟敢就这么的亲上来,脑中一瞬空白之后是不可遏止的愤怒,抖着手狠命的推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次他倒没防备,被打的正着,“啪”的一声,将这房间打的瞬间陷入了寂静中。

  曲玲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打人而且还是打人耳光,虽愤怒却到底有些胆怯,也不敢看人,扭身就要从他腿上跳下来。

  无奈那恶徒的手还钳制着她的腰。

  顾西臣将她牢牢的按坐在自己怀中,一双眼睛阴鸷的吓人:“敢打爷?”

  强忍心中的胆怯,曲玲珑怒视他:“为何不敢!”

  她话虽说的无畏无惧,但那双盈满了雾水的桃花眼中却难掩畏惧。

  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顾西臣忽然一笑:“娇娇莫怕,虽则这是爷自出生以来头次被女人打,不过是娇娇的嫩手,爷还是情愿的。”

  曲玲珑只作没听到,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将她箍的更紧,无赖似的笑:“娇娇这么美,爷舍不得放。”

  “你……”曲玲珑气急,想到自己不过就上了次街市,竟惹来这么大个祸害,挣不开打不走,旁人还得罪不起他,也不敢拿出表哥唬他。

  无力中带着绝望,让她眼中的泪意汹涌,一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一串的掉。

  “你放我下来!”

  顾西臣不是那一见妇人流泪就心软的人,但当她那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打在他手上时,莫名的竟将他紧紧握着她腰的手都打的松了。

  曲玲珑一直警觉,他一松动,便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来,直奔房门处。

  房门早已关上,她拼命拉扯间,身后那人在悠哉的笑:“娇娇,还是省点儿力气吧,今儿个爷是来帮娇娇消灾的,可不是来害娇娇的,娇娇如此,爷可是会伤心的。”

  见曲玲珑连脸都没回,顾西臣摸了摸鼻子,自圆椅上站起来,拿过放在洋漆描金小几上的乌木骨泥金山石折扇,随意地在手中敲着,缓缓朝她走去:“听说有那不长眼的粪官给娇娇添堵了?”

  曲玲珑虽没回脸看他,但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始他一站起来,她就立刻回身也不敢往卧室跑,只能在这堂间里充满警惕的同他周旋,保持着距离。

  她这样,顾西臣倒没生气,晃悠到门口堵着,和颜悦色的一张脸:“爷帮娇娇摆平如何?”

  摆平之后呢,岂不是落入了你这豺狼口中,与其如此,她还是宁愿和那些人周旋。

  曲玲珑瞪着他,抿嘴不语。

  顾西臣斜倚在门背上,手中折扇轻敲,看着慵懒毫无恶意,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似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般紧紧锁定着她:“也不急娇娇现下就答复,娇娇可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便来这儿寻爷,爷这儿随时为娇娇敞开。”

  放她走?曲玲珑双目一亮,赶紧点头:“你开门。”

  一声轻笑,顾西臣伸手缓缓打开了大门,外面的光亮立刻随之打进来,他站在光中却没半点正气,依旧阴暗的像个噬人的魔物。

  曲玲珑站着没动:“你让开。”

  他挡在门口,长眉轻挑故意道:“门都开了,娇娇还不走,是想留下来陪爷吗?”

  看了看他身后的光明大道,曲玲珑暗自咬牙,终于走了过来。

  她对他心有余悸,短短几步路,她是一点一点挪的。

  顾西臣也不急就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曲玲珑受不了那赤/裸/裸的充满着不怀好意的目光,顿了片刻终于一鼓作气朝门口奔了过去。

  眼看就要与他擦肩而过,腰间猛地一紧,瞬间就又被人擒到了怀中。

  曲玲珑真是心都凉了,抵着他的胸口,也不敢激怒他,只软声道:“你说过要让我回去想想的。”

  “爷说的话自然算数。”他说着低头缓缓凑近她,忽然目光一动,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曲玲珑如同受惊的兔子,立刻打开他的手,怕激怒他,赶紧软声哀求:“你放了我吧”

  她不知道她仰脸,软语哀求的模样是多么的艳,多么的丽。

  顾西臣握着她腰的手不住的收紧,脸上笑意尽掩,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吸他魂魄的艳丽面孔。

  半晌,终于松开了手。

  看着吸他魂魄的人,头也不回的跑远,顾西臣缓缓抬手,方才触及她脸颊的触感仿佛还在。

  滑腻柔嫩,没有丝毫脂粉的阻塞。

  是了,抱着她的时候那沁人心脾的幽香,绝不是那些脂粉俗物能调出来的气味。

  她那鲜红的眼晕,以及那般艳丽的颜色竟是天生如此,无一丝脂粉的装点。

  天生丽质说的便是她吧!

  ☆、求亲

  曲玲珑跑出来的时候,脑中是一片钝浊,待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虽是在热闹的街市,但满眼的陌生让她不知道那一条是归家的路。

  深吸了口气,她挪到了旁边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缓缓蹲了下去。

  打算等自己情绪平复,双手不再发抖之后再寻路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唤的是“阮阮”。

  这是曲玲珑母亲在她将将落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她取的小名。

  这个小名伴随的是她母亲的逝世,因此曲堂礼从不叫她这个小名,只有她表哥宋子玉从小这样唤她。

  曲玲珑回过神,始一抬头,双肩就被人握住。

  来人身着品月纺绸阔袖云纹兰花长衣,长身玉立,风雅高洁,只是一张俊秀如玉的面上罕见的带着焦灼:“阮阮,你怎么蹲在这里,可是哪里不适?”

  曲玲珑一个人还好,如今突然有个亲人出现在身边,她原本已经控制住的情绪忽然爆发,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来:“玉哥哥……”

  见她哭泣,宋子玉神情更是焦灼了些,扶着她肩膀的手抬了又抬,到底没做出逾矩之事:“阮阮别哭,哥哥在,是谁欺负你了?”

  曲玲珑赶紧摇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没人欺负我,只是,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闻言,宋子玉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傻阮阮,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哭鼻子?”

  曲玲珑也是一时之间忽然情绪过来,这会子好了许多,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她泪水洒面,似乎将眼周的红晕也晕湿了,就如那带露的芍药,艳色无双。

  宋子玉望着她,想伸手替她拭泪,却怕唐突了她,半晌方暗自吐了口气,缓缓收回手,微笑:“走,哥哥带阮阮回家。”

  翰林院事物繁忙,朝中已休沐一天他才将手中的杂事处理完,只剩下短短三日时间,原本该是回府,着人备了马,临到府门口忽然就转了个弯出了城,一路赶往这青桑县来了。

  快马加鞭的赶了一夜方在黎明午间到了曲家,听说她出门给人送镯子,宋子玉赶忙问清了住址,便过来接她。哪知到了地方,家丁说她已经回去了,他再次回到曲宅却依然没见到人,一时慌了心神,怕曲堂礼担心,没有多说只自己又赶紧出来寻找,才无意中在这偏僻的街市看到她。

  一路上有宋子玉作陪,带至家中,曲玲珑的心绪早已平复,无比自然的编了个去送镯子的过程,曲堂礼满意,掳着胡须:“收了多少银子回来?”

  “银子?”曲玲珑怔了怔,当时那般场景,慌乱中她将镯子丢在了那恶徒房中,但哪还顾得收银子。

  正支吾着,老福头跑过来了,手中拿着一小叠银票,喜上眉梢:“东家,刚方大户派人送来了这么多的银票,果然是青桑县的大户啊,可真是大方!”

  一股厌恶涌上心头,曲玲珑不假思索的喝道:“扔回去!”

  她如此,惹的众人都愣住了,诧异的看着她。

  宋子玉上前两步:“怎么了玲珑。”

  因曲堂礼在这,他没唤她小名是恐惹他伤心。

  话一出口,曲玲珑就知不妥,此刻赶紧强笑道:“我是在想咱们经营的的铺子虽小,但也是讲诚信二字的,今天收下这些银票,日后传入他人耳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奸商呢!”

  闻言,宋子玉恍然,赞许的看着她:“玲珑说的有道理。”

  老福头却不同意,恨铁不成钢:“姑娘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木油盐贵啊,这么多银票可是咱铺子一年的利润了,再说了这是他们自愿给的,咱们可没强要。旁人就是知道,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子玉摇头:“福伯此言差矣,商也,诚矣,且不可只看重眼前薄利而放弃长远之计!”

  老福头听不懂他文绉绉的话,倒也知道他是在反对,一时气的白胡子都翘了起来:“表少爷你怎么……”

  “好了,好了”见他们争执不下,曲堂礼赶紧制止:“老福头啊,咱们没了这点银子还是能过的,你就别担心了,留下五十两,剩下的都给人家方大户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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