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她的直播镜头，任谁点进来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个恋爱综艺，只能看到原始人在从零开始搞基建，积极推动文明进程……竟也有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好些个新观众点进这个直播镜头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恋综？你跟我说这是恋综？？？’，但就莫名地看了下去没退出。

　　做完这一系列事，方鹿也有些累了，最后回到了泥坑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瑟珀的身影，心中暗暗松口气，带着一路扒拉来的干草和藤蔓坐下，抓了一把泥在手里琢磨着，一点点把干草揉到泥里帮助成形。

　　虽然她一直在搞建设提升生活质量，但她始终觉得捏泥人才是她的本职。

　　她捏的泥人没有活过来，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环节。

　　就这样，方鹿在大大的泥坑旁边捏呀捏呀捏，手中很快捏出了一个泥人的雏形，她想起白天瑟珀说照它样子捏的话，又是冷哼一声。

　　想得真美。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光拨开乌云，她没有急着回去睡觉，借着月光点出泥人的眼睛，然后拿到眼前端详。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月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好像清气进入体内，浊气被交换出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方鹿只是稍作思考就领悟了这种状态——这一定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吧！洪荒怎么会没有修炼呢？

　　同时她看着泥人又有点纳闷，月光落在她身上的同时，也落在了泥人上，照得泥人的眼睛好像微微发亮一样，此情此景，方鹿总觉得泥人该有点反应才对，都烘托到这了再不活一下好像有点不礼貌。

　　方鹿再次十分郑重地对泥人吹气，然后念念有词：“活过来活过来活过来，变人变人变人……”

　　信念感十分强烈。

　　节目组那边再次响起噩耗：“降了！她的接受度又降低了！”

　　“85%、54%……51%了！”

　　“怎么这么突然，再下降一点她就要突破记忆栓了！”

　　导演沉思。

　　“导演，怎么办您说句话啊！”

　　“别吵，我在思考。”导演沉思后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副导演正寻思着导演说的只能这样是哪样，就听导演让他们盯着自由场，自己单独走开，过了一会儿回来说：“解决了。”

　　所有人立刻把目光投向自由场内。

　　方鹿还在念叨着：“快变啊！”

　　月光轻移又被乌云遮掩了去，泥人变回了黯淡无光的样子，方鹿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捏出的泥人变成人类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如果有明确的条件需要达成也就算了，至少她有努力的方向，但现在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造出人啊？

　　如果太久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到那时候。

　　人是群居动物，方鹿也不例外，现在时间短还好，如果很长时间没有同类可以交流，肯定会感到孤独，进而抑郁，心理扭曲。目前能够与她语言交流的除了法斯就只有瑟珀，贴她贴的最近的也是瑟珀，方鹿都不敢想象这样下去，在孤独感的作用下，她说不定真的会跟它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

　　那也太可怕了！

　　方鹿心头巨震，闭眼念叨的更大声了。

　　小泥人，快变人啊！

　　这样不知道念叨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叹息。

　　‘泥土是不会

　　变成生命的，放弃吧。’

　　方鹿：“！谁在说话？！”

　　她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四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树叶簌簌摇晃。

　　随后，她感觉自己手里的泥人动了动，她低头看去，摊开手掌让泥人站在手心：“是你在说话？”

　　‘是我。’

　　方鹿眼睛咻地亮起来，完全忽略了泥人说的第一句话，像举起辛巴一样把泥人举起，高兴得尾巴连连拍打地面：“我成了！哈哈哈哈成了！第一个活过来的小泥人呜呜呜呜太好了！”

　　“乖宝你喊我是喊什么，妈妈吗？乖宝你想叫什么名字啊，我得好好想想给你取个超好听的名字！”

　　泥人：“……”

　　‘我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泥土是不会变成生物的。’

　　“啊？”方鹿的高兴稍微冷却了一点，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不是活了吗？你是我一点一点亲手捏出来的。”

　　‘万物都是我，我是万物，只是借由泥人来告诉你。’

　　“……不信。”方鹿表情怀疑，“不是泥人那你是什么？”

　　‘它们称呼我为星球意识。’

　　方鹿又茫然了：“星球意识是什么？”

　　‘你存在于你感知到的一切里，我无处不在。’那个声音也认真地回复了。

　　方鹿皱眉，思索许久，方才迟疑地说：“这不就是天道吗？”

　　‘如果这是你认知中星球意识的名字，那我是的。’

　　方鹿盯着泥人：“我还是不大相信，要不你证明一下？”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方鹿盯着不再有动静的泥人，还以为对方假冒天道被揭穿，没有下文了，却在抬头的刹那看见星辰倒流，月亮翻转，低头又看到泥坑沸腾，巨大的树木从泥坑中生长出来，转瞬间长出累累果实，一根树枝坠着果实伸到她面前。

　　眼见方鹿呆着不动，地面也颤动起来，方鹿连忙说：“好好好，你不用证明了，我信了，我信你是天道了！”

　　这些动静方才停息。

　　方鹿无奈扶额，她现在不只是信了这个声音是天道，还猜这个天道诞生时间估计不长，只是叫祂证明一下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第17章 泥饼

　　‘天道’的声音是直接传到方鹿脑海中的, 因此从直播间看就是方鹿忽然失心疯对着泥人自言自语。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星辰倒流、月亮翻转，泥坑里生出巨木, 片刻后所有动静又都归于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我眼花了吗？】

　　【什么动静？不是, 等等, 地球嘉宾在跟谁说话？】

　　【这个自由场技术有点东西啊，天道都冒出来了，我以为搞出赛博女娲已经很厉害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方鹿的意识影响自由场，创造出了一个‘天道’，然后‘天道’又反过来控制了自由场？】

　　【自由场是有什么技术上的突破了吗？科联会怎么都不公布一下？有了技术突破居然是在恋综上看到, 这是什么新的宣传方式吗？】

　　【那为啥我前些天买的自由场没有新功能，就因为我买的是小型的吗？？？】

　　【……】

　　眼瞅着星网上对于自由场新技术的讨论愈演愈烈, 节目组出面澄清, 这不是什么自由场新技术, 而是因为方鹿接受度大幅度降低, 节目组请了外援出面。

　　至于外援是谁——

　　节目组又发了一遍节目开始时说过的开场白。

　　——大家好, 欢迎观看《宇宙恋综》第二季，我们这一次的拍摄地点，是一个新生的星球，西塔U10行星, 关注过星籍的朋友们可能会有点印象，这个西塔U10行星是上一年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也通过将它作为节目场地的方式，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个新生星球。

　　大家都知道自由场技术并不完善, 我们之所以采用自由场来作为节目环节，是因为有西塔U10行星的帮助, 可以完美地弥补自由场虚拟难以影响现实的缺点。

　　【难道说……】弹幕有人有了些猜测。

　　“没错。”节目的直播镜头切换，闪现出导演那张脸，“西塔U10行星，是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我们与祂签订合约，祂给我们提供场地录制节目，而我们挑选不同种族的嘉宾，让祂可以观察更多种族的生物，来获取经验创造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所以祂会保证嘉宾的安全，并为我们的节目适当提供帮助。”

　　【啊？】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是不是跟星球拟人差不多？我好奇的是你们怎么跟星球意识交流，发现有这个存在的】

　　【所谓的星球意识，在许多文明中，这样的存在更多的是被称为“星球之母”，或者被称作“神明”，也许你们所在的星球意识也尝试过与你们沟通，然后就变成了所谓的神明显灵。研究表明，许多星球意识都是在刚诞生的时候比较活跃，喜欢与其星球上的生物沟通，引导文明发展，随着时间流逝，祂们会渐渐减少沟通，不再干涉生灵发展。所以星球意识是否存在也成了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课题，有的人说星球存在意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演变成一种唯心的存在。】

　　【说实话，比起节目组说有新生的星球意识存在，我还是更相信是自由场有了技术上的突破】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节目组居然能找到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还成功与祂沟通上，还与祂签订了……合约？要是之前就把这个噱头打出去，就算节目组是兜了一泡草履虫来办恋综，估计都会有不少人来看。】

　　自由场中，方鹿很自然地接受了天道附身自己捏的泥人与自己对话这个设定，毕竟她也是身负要职的人，天道关注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所以在‘天道’证明自己是天道后，方鹿好奇地跟祂聊了起来。

　　“所以你专门出现，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泥土不会变成生命，叫我放弃吗？”

　　天道表示了肯定。

　　方鹿这次思索的时间长了些，皱眉、挠头、不解：“不对啊，可是人不就是这样造出来的吗？不用泥土你打算用什么来造？还是说我用的土不对，不能用普通的土，得用息壤？”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道理，边说边点头，“对，我想起来，息壤好像是用多少长多少，能自己生长的土，要问什么土有生命，那就只有它了……”

　　祂对此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个人类对用泥土造人这么执着，难道她所在的星球上的生物是泥土创造的？

　　对于祂来说，这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并不符合祂制定的根源规则。西塔U10行星是一个已经相对成熟的星球，这个相对成熟指的是它的自转公转速度、星球上物质的构成、地形地貌、创造出了一定数量的动物植物……唯一缺少的，就是拥有一定智慧与可成长性的生物。

　　泥土创造的生物，似乎承载不了过多的智慧，就算赋予了它们生命，也没有可以承载智慧的载体，容易被雨水消蚀。

　　那加上一些坚硬的物质，矿石与树枝？

　　祂从节目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这些嘉宾，因此很快就想到了符合这个想法的两个嘉宾，矿石人和树人，它们确实也都是智慧生物，但各自也有很明显的缺陷与天敌，祂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一种智慧生物是更完美的一种生物。

　　祂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方鹿戳了戳小泥人：“天道，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所以我是要去找到息壤，捏出来的泥人才能变成人吗？”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来。

　　“话怎么只说半截呢。”方鹿嘀咕道，不死心又戳了几下，泥人一动不动，她狠狠叹气，“好吧，这应该就是我的主线任务了，不过息壤要去哪里找来着……”

　　“你在与谁说话？”身后冷不丁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方鹿这么晚了没回山洞，瑟珀找来了。

　　方鹿看了瑟珀一眼没说话，也没必要回

　　答，她和半人马又不是那种它能管到她头上的关系。

　　瑟珀抿了抿唇从背后接近方鹿，微微低头在方鹿颈间嗅了嗅，这是猛兽分辨猎物身上是否有其他生物气味的方法，动作时胸膛难免碰到方鹿的肩膀，方鹿尾巴都有惯性了，反应比大脑还快，感受到冒犯啪的一下往后抽去，半人马胸膛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它不退反进，几乎将头埋在方鹿颈侧，声音传至方鹿耳中。

　　“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这里，别动。”

　　方鹿有些意外地侧了一下头，对上瑟珀的眼睛，看到那横向的瞳孔左右移动，泄露出些许暴虐和焦躁。

　　又出现了，那无处不在的窥伺，这次格外清晰，那窥伺的眼睛似乎从天上降落下来，来到了很近的地方。

　　那个存在也在窥伺着蛇，想要做什么？

　　瑟珀的眼睛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将四周全都透析了一遍，连树叶上的纹理都没有放过，最后落在了方鹿手中的泥人上，那勾的格外清晰的眼睛传来了毛骨悚然的注视感，瑟珀确定目标所在后目光反而平静了下来，注视三秒移开目光，有些生疏地提议：“很晚了，去山洞休息，吗？”

　　方鹿没错过瑟珀看泥人的视线，心里暗暗惊叹它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