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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不知道是在忙碌,还是在思考。

  【北方的狼】:小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叶轻舟】:我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北方的狼】:从前叫你盯人,你都利索得很,偏偏这一次犹犹豫豫的。你要是觉得吃力就回来吧,他身上未必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叶轻舟一听就急了。

  【叶轻舟】:我什么时候说我觉得吃力了?再耗三百个回合也不是问题!而且他身上的谜团远远比你想的多,跟他玩还挺刺激的。你就让我继续待着吧,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弘城女人!

  对方估计是拿她没辙了,最后的回复异常简单:

  注意安全。

  两天后,奕城市肿瘤医院。

  胡晟柟将手中的垃圾袋丢进了楼梯间的垃圾回收处,回去时却在病房门口见到了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您好,请问您是胡晟柟女士吗?”

  胡晟柟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有些戒备地问:“对,你们是?”

  男子向他亮出了证件:“奕城市公安局刑侦队长卫明,这位是我同事金玉蕊。这里不方便,麻烦借一步说话。”

  胡晟柟惊疑不定:“公安局……刑侦队?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

  金玉蕊顶着一张死人一样能喘气没人气的呆板面孔,生硬地回答:“胡女士,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为了保全你和家人的面子才单独叫你出来谈话,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只能市局里见了。”

  胡晟柟对他们傲慢的态度非常不满,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吃定了她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一样。可是她又生性懦弱,面对两个货真价实的警察的威胁,她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反抗,只能跟护士交待了一声,跟着他们两人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后,叶轻舟从走廊另一端慢慢踱步过来,看了一眼 0613 病房门口的患者信息卡,旋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胡越虽然闭着眼,但并没有睡着。听见门响,她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可一睁眼,却看到叶轻舟坐在她的病床旁边,正无遮无拦地审视着她的面容。

  胡越条件反射地慌了一下,但旋即满脸嫌恶:“怎么是你?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叶轻舟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胡越心头火起,伸手去抓呼叫铃,却听见叶轻舟的声音,甜蜜又恶毒:“别费劲了,你的呼叫铃刚才一进屋我就给拔了,这里离护士站远着呢,就凭你现在这点力气,喊到气绝身亡也不会有人听见的,省省吧。”

  胡越恨得双眼通红,像搁浅在岸上奋力挣扎的鱼一样在病床上剧烈颤抖着:“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轻舟左腿搭上右膝,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胡越,呼吸间嗅到了一个垂死之人身上混合着药味和霉味的颓败气息。

  她白皙鲜妍的面孔上绽开了一个明媚的微笑:“不干什么,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清楚,来问问你罢了。比如说,你为什么火气那么大,我只是弄丢了一把钥匙而已啊,你至于往我宿舍的水里下毒来杀我吗——职工宿舍管理员胡越阿姨?”

第二十九章 不归

  “你……你是说,杀害曲老师的人是我妈妈?”胡晟柟瞠目结舌。

  卫明见惯了这种场面,心中并无多少怜悯:“是的。不仅是曲悠扬,龚小雅失踪案、324 宿舍投毒案,都和令堂脱不开干系。”

  胡晟柟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这……我妈就是个普通老太太,杀人?不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

  卫明抬手制止了胡晟柟的尖叫:“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相信,但我们今天既然来找你,就说明这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你还是先看一下证据吧。”

  叶轻舟的笑容没有多少真心,像一层薄雾浮在脸上。

  “说来也是巧合,原本我对这案子还是一头雾水,想借着探望你的机会来找你女儿聊一聊碰碰运气的。没想到,我刚要敲你的门,就在外面的患者信息卡上看见了‘胡越’两个字。我当时就想,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可还是不敢确定你就是我猜想的那个人,所以我拜托一个孩子进来拍了几张你的照片。虽然你比之前瘦了很多,可还是看得出来,你就是我们职工宿舍楼下的宿管阿姨。这样说来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要不是这个偶然,没准过两天你就悄无声息地死了,把害我的事一起带到棺材里去了,那我岂不是很冤?”

  胡越嘴角一抽搐,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是宿管阿姨又怎么了?我不能当宿管阿姨吗?”

  叶轻舟笑意温顺:“能,当然能。问题是,我去你女儿家做客的时候,你的女婿可是亲口告诉我,你是没有工作的。我查过了,你的确已经在家赋闲四年多了。今年 6 月底,你查出了胃癌晚期,但你不仅没有住院,还在 8 月中旬的时候应聘上岗,成了奕城二中职工宿舍管理员。你说你哦,有病了不好好治病,偏偏跑到你女儿之前的工作单位去当宿管,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胡越恨恨地看着她惺惺作态。

  “你当然不是为了给你外孙女挣奶粉钱,以你女婿的财力,家里根本不差你这仨瓜俩枣,”叶轻舟双眼微阖成锐利的形状,迫视着胡越,“临死之前孤注一掷,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胡越脸色一分分难看下去,只碍于身体虚弱,无法起身堵住叶轻舟那张可恶的嘴。叶轻舟神色悠哉地看着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把这癌症晚期病人当场气死过去。

  “不过你也真 是挺可怜的,得了绝症就够倒霉了,拼着最后的日子想报个仇,结果一不小心,竟然犯下了三起命案——”叶轻舟凑到胡越身前,语不传六耳,“毕竟,你真正想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曲悠扬一个人啊。”

  胡晟柟看完了全部证据,纵然她不甚聪慧,可铁证当前,她不得不承认卫明他们说的是事实——她的妈妈胡越,千真万确就是奕城二中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凶手。

  “为什么?我妈她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胡晟柟哆嗦着问。

  卫明却答非所问:“胡女士,你和令尊还有联系吗?”

  胡晟柟怔怔地问:“我爸爸?”随即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微微摇摇头:“从我爸妈离婚之后,我的生活里就再没有这个人了。”

  卫明接口:“你六岁那年父母离异,你跟你妈妈一起生活,‘胡晟柟’这个名字也是你妈妈离婚之后给你改的,对吧?你的本名叫杨恬,而你父亲,”卫明一顿,“就是后来的杨氏集团总裁,杨利民。”

  杨利民——那是个已经退出她生活二十几年的名字,即便是至亲血缘也融不掉漫长岁月层层浇筑的隔阂。记忆中的他还只是一个三十来岁郁郁不得志的小职员,跟后来那个驰骋商界的精英完全对不上号。更何况,他早已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自己这个女儿,恐怕连他心里最犄角旮旯的地儿都占不上吧。

  胡晟柟戚戚地看向卫明:“你们……提他干什么?”

  “其实这么些年,你对你前夫的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吧?”叶轻舟抱起双臂,徐徐道来,“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如果勾引杨帆赌博的真的是杨氏集团生意场上的对手,那杨垮掉了之后留下的产业自然应该有人出手接管,怎么会让建了一半的风情小镇沦为鬼城呢?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毛二应该是你雇的吧?他倒真是尽心尽力,难为他一个小混混,竟然还真如你所愿替你搞垮了整个杨氏集团。可惜他自己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命那么不好,就因为碰了那个你想杀掉的女人,最后不明不白地死在昕阳了。”

  胡越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那个女的?证据呢?”

  “证据?没有证据我来找你说相声的吗?你把曲悠扬从楼上推下去的时候,就没注意到她挣扎中抓到了你?她左手指甲里可是留下了你的皮肤组织呢。”

  叶轻舟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胡越脸上晦明变幻的表情。

  “推理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很疑惑,就因为曲悠扬设法顶掉了你女儿的工作岗位,你就要出手杀了她,至于吗?这怎么想都觉得太牵强了,直到后来托警察调出了你的生平履历,我才多多少少明白了你的心理。当年,别的女人勾引了你的丈夫,抢走了属于你的完整家庭和荣华富贵。而现在,曲悠扬又通过勾引男人的方式抢走了你千辛万苦为女儿谋得的前途,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终于忍无可忍了,是不是?”

  窗外一阵疾风刮过,电线上一排麻雀呼啦啦地飞走了。

  算不出,胡越一生的悲剧究竟该归罪何人。

  她生得并不美丽,最多算中上之姿,但她的父母异常疼爱她,自幼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宠溺有加。上学后,父母担心她在学校被老师冷落被同学欺负,所以经常送些礼品打点她身边的人,因此,尽管她学业、品行、才艺都不突出,但还是处处受人追捧维护,日子一路过得顺风顺水。小小的孩子,并不知道她所处的美好生活是父母用物质堆砌起来的假象,从未经受挫折的她只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美丽高贵的天使,他人的景仰和喜爱都是她天生应得的东西。有人说孩子就是一张白纸,而胡越的父母亲手在她这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可笑的童话,为她后来一生的潦倒埋下了重重的伏笔。

  童年时期被播种下的骄傲在胡越的心底根深蒂固,而这种愚蠢的骄傲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达到了巅峰。她高考考得很一般,父母知道女儿不是学习的料子,于是动了歪心思,想着让女儿在大学里钓个金龟婿,也不失为一条成功人生的捷径,于是千挑万选之后将女儿送进了一所男女比例 16:1 的工科大学,让女儿撒开手脚,创下一番作为。胡越在大学的待遇也当真是众星捧月,毕竟学校里女生数量太过稀少,她长得不难看,好好打扮一番在工科大学就是凤毛麟角了,于是她收获了一大批追求者,陶醉在他们的溢美之词和殷勤侍奉中,日日幻想自己今后会嫁入豪门,门外还有十几二十个痴心人在守望着自己。然而,她那在工科大学里还算不错的相貌弥补不了她性格上的不足,那些追求者们在发觉出她的高傲无礼、倔强强势、偏激幼稚后,渐渐地就没了身影。最初她不在意,觉得是那些男生低贱,配不上自己,可是等到门前冷落鞍马稀,她也已经到了恨嫁的年龄时,她才终于开始感觉到一丝恐慌。而杨利民,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彼时胡越的父母年事已高,为了胡越的婚事焦心不已,生怕自己不能睁眼看到女儿嫁一个好归宿。只是普通国企员工的杨利民自然不是上佳选择,可他至少工作稳定,温厚敦和,家境也说得过去。胡越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在双方老人的催促下,就这样半推半就地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下嫁平民的落难公主,平民得此殊荣,自然应该感恩戴德,将她奉若神明,仰望她,顺从她,无微不至地呵护她,方能不负她委身屈嫁的恩赐。可是杨利民是个糙人,对胡越满脑子的幻想置若罔闻,每天只是上班下班、做饭吃饭,与她过着寻常夫妻柴米油盐的生活。胡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个男人简直是不知好歹!她可是从小被无数人簇拥着的宠儿,她生来就是应该被人捧着爱着的,她嫁去任何人家都应该是对方至高无上的荣耀,他杨利民何德何能,竟然敢把她当成平民老百姓来对待?

  在无休无止的争吵中,杨利民也渐渐失去了耐性。他虽然没有高官厚禄,但也是有尊严要面子的男人,他有事业要做,有老小要养,哪来的功夫陪胡越玩公主和骑士的 cosplay?长期沉闷压抑的家庭环境让他身心俱疲,而就像无数家庭伦理剧中的情节一样,在他心理最脆弱的当口,另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温顺乖巧,有学识有涵养,相比之下,胡越就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他虽也舍不得年幼的女儿,但逃离家庭、逃离胡越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最终,这个在胡越生命中唯一提出要娶她为妻的男人,在胡越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中,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们母女。

  命运在这个节点打上了一个破折号,胡越一帆风顺的人生,自此全盘颠覆。

第三十章 血泪

  要说胡越也并非一无是处,多年蒙昧的生活除了给她一身公主病,也让她拥有了公主一般不言屈服的傲骨。杨利民走后,她几乎没有给自己时间消沉,既然公主的童话破灭了,她就要上演一出暴风逆袭的大女主戏,一定要让那个负心汉追悔莫及、痛哭流涕,让他彻底悔悟他错过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

  然而,电视剧里那些一闪而过的奋斗画面,具化到生活中却分分秒秒都无比难捱。她本以为她会在职场中大放异彩,书写一段传奇的女性蜕变史,可现实是,一个三流大学毕业、成绩平庸别无所长的单亲妈妈,在茫茫无际的求职市场中就像一只被丢进丛林的家猫,眼睁睁看着旁人上天入地、弱肉强食,自己却连一丁点野外生存的技能都没有。灰溜溜游荡了几天几夜之后,她强压下心头的屈辱,放弃了那些她向往的光鲜亮丽的工作,来到了低端职位招聘的地方,然后震惊地发现竟然连不签合同、月薪两千、不交保险的工作都是要和一大群人抢的。现实的风暴终于摧毁了她的心一直栖居的城堡,粉红色的城墙隆隆倒下后,外面的世界毫无保留地显现出了它狰狞的样貌。胡越颓然坐在城堡的废墟上,她不知道世人原本就是在那个她看来漆黑可怖的世界里辗转求存的,只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那样乌糟一团,公主走到哪里都应该是公主,公主如果过得不幸福,那一定就是巫婆在捣乱。

  对,没错,害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就是那个勾引了自己丈夫的狐狸精!

  想到这里,胡越怒不可遏,可她的身边既没有王子也没有小矮人,只有一 个怯懦的小女儿等着她养活。在这个岔路口,她做下了决定:打工攒钱,攒够了一大笔就去做生意,等她坐拥千万家产的时候,一定要将那对狗男女踩在脚下,让他们生不如死!

  胡越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是励志女主的典范。那一年里,她一个人打着两三份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发着 42 度的高烧都没请过一天假。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和女儿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女儿生日的时候她甚至连一块最小最便宜的蛋糕也没舍得买。那天晚上,她把委屈得嘤嘤直哭的女儿抱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许诺:“妈妈现在是为了攒钱而不得不委屈你,等到妈妈做上生意挣了大钱了,一定补偿你一个最豪华的生日!”

  不知是不是人生在世,福祸总有定数,胡越前二三十年的人生太过顺利,以至于后来命运总喜欢跟她开最残忍的玩笑,毫不手软。胡越历尽磨难,终于将存折上的余额提到了五位数,就在她开心地做着富豪大梦时,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杨利民再婚后,在现任妻子的资助下开了房地产公司,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是奕城响当当的新星企业了!

  不!不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应该是我事业有成碾压他们,为此我吃了这么多苦,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我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干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到了最后,偏偏是他们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获得财富,就是他们不可以!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离开胡越的杨利民,如同吃了蘑菇的马里奥,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瘪豆瞬间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好运像头顶一字排开的金币,稍稍一跳便能收获一箩筐。再婚后一年半,跻身富人行列的杨利民又迎来了小儿子的出生。他虽不至于完全重男轻女,但长久以来老人灌输的“传宗接代”的概念还是深入他心,所以儿子的出生让他欣喜若狂,总觉得这才是让一个男人人生完满的关键所在。

  儿子的周岁宴办的隆而重之,奕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参加了,连奕城周刊都报道了当时的盛况。胡越一字头五位数的存款在杨氏集团面前渺小如尘芥,而她许诺女儿的豪华生日宴,也仿佛被杨利民洞悉了一般,送给了他和狐狸精生下的儿子。

  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我得不到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他一样一样都得到了!

  明明是我陪他走过那些平凡的日子,凭什么现在他出息了,就要把荣华富贵拿去和别的女人共享?

  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一定要超过他,决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

  胡越恨得眼睛冒血,她知道凭自己渐长的年纪、微薄的财力,无法与如日中天的杨氏集团抗衡,但是父辈的光辉终将成为过去,孩子们的未来却才刚刚开始!

  杨利民和狐狸精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肯定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长大之后四处给他们丢脸!只要我好好培养女儿,将来就可以沾她的光,杨利民,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回来认女儿!

  于是,胡越将女儿的名字改成了“胜男”,将自己的万丈雄心悉数寄托在了这两个字上。她开始更加拼命地打工,疯狂地缩减吃穿用度,把省下来的钱全部投入女儿的教育中。奥数、英语、主持、舞蹈……胡越看见什么班就报什么班,无怨无悔地把那些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交到老师手中,每天每夜地幻想女儿长大后高贵优雅、才华横溢的样子。这样的幻想,渐渐成了她昏天暗地打工生活里的唯一支撑。

  可女儿的平庸,几乎让她绝望。

  女儿是个乖孩子,尽管没完没了的补习班累得她痛苦不堪,可她还是咬牙坚持,一节课也没有落下过。但老天爷似乎觉得捉弄胡越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招招都精准地打在她的痛点上。她豁出性命去培养女儿,可是女儿的成绩一直稳稳地原地踏步,各项才艺流水般的学下来,最后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反观杨利民的儿子杨帆,明明是被父母放养的孩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孩子一脸聪明相,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还好巧不巧地跟胡胜男报了同一家主持人培训班,刚刚入学半年就在培训班举办的比赛中得了银奖,而大他七岁、已经学了三年的胡胜男初赛就被淘汰了!

  胡越走投无路了。

  她不想认输,可她手上所有的筹码都已粉碎,再也没有任何与人对抗的资本了。

  她累了,她已经竭尽所能去扭转命运,可所有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最后都会加倍地落在杨利民头上。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滚轮里奋力奔跑的仓鼠,以为在跑自己的人生路,却原来脚下踩着的是发电机,她呕心沥血的付出,不过是在点亮别人的前程。

  她是在想要自杀的时候遇见毛二的。

  那个脏小子傻傻的,之前跟别人混的时候挣到了一点小钱,奈何他生性爱赌,没几天就把手里的钱败了个精光。胡越一个人在陈河岸边想要投水自杀,毛二那个没眼力见的竟然还凑过去想要趁四周没人抢劫她一波。不过他缺心眼的行为倒是给胡越提供了另一个思路——自己爬不上去,那就把别人拉下来,这样我们就又在同一个高度了,谁还瞧不起谁啊!

  赌博是无底洞,杨氏再宏伟的基业,也必定会有灭顶的一天。

  那是胡越十几年椎心泣血的煎熬中,唯一一次胜利。

  杨氏倒了,杨利民举家搬迁,从此没了音信。那段时间胡越最大的快乐就是看报纸,看那些曾经赞美过杨氏的刊物是如何评论杨氏的覆灭的。碍眼的人走了,她长久以来饱受摧残的心似乎终于得到了解脱,然而向来乖巧安分的女儿又开始让她不省心。年复一年超负荷的运转,让胡胜男濒临崩溃,终于在高二那一年,她跟母亲摊了牌,愤然退掉了所有补习班,并坚决地要求改回自己的本名,她再也不愿意背负母亲那沉重的怨念生活。但她毕竟自幼生活在母亲强势的重压之下,早已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格,最终和母亲拉拉扯扯了几轮之后,两人各退一步,她的名字被改为了同音不同字的“胡晟柟”,才艺类的补习全部停掉,只保留了学科类的培训。她想当幼师,可是胡越觉得幼师是低级的工作,要当老师就必须当“高级”的老师,所以她强迫女儿报考了师范学校,又费尽周折,将女儿送进了奕城二中。

  她不在意女儿这个高中老师当得多么勉强,只觉得这份工作至少体面,受人尊重。她总以为这辈子已经苦尽甘来,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剩下的日子了,没成想,该死的命运竟然还不肯放过她,千辛万苦搞倒了一个老婊子,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小婊子!

  胡晟柟真是自己生出来的好女儿,跟自己一样没用,到手的东西竟然还能被别人抢走。更可恨的是她半点骨气都没有,跟个没事人一样赖在家里带孩子,连反抗都不知道,废物!

第三十一章 叶轻舟,你也不无辜

  胡越觉得自己和狐狸斗了一辈子了,对付曲悠扬那样的小贱人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她爱幻想的毛病又一次发作,曲悠扬落荒而逃、胡晟柟在妈妈的努力下凯旋的场面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兴奋得她简直无法入睡。

  可比那场面更快到来的,是一纸诊断书。

  命运把曲悠扬那个贱人放在她女儿的岗位上耀武扬威,还把她捆在阎王爷门口,让她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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