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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谢浔之烦躁地扯开领带,如果有了,何止她恨他,就连他自己也会恨死自己。

  最终,他理智说:【我去买,今晚测一测。】

  另一边,贺嘉语看着易思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纳闷极了。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去做,梅叔更不可靠,他那一张嘴巴,只怕下一秒就会偷偷禀报杨姝桦。

  谢浔之强行冷静下来,甚至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把这个短会若无其事地开完。

  随后行色匆匆,让秘书推掉晚上的行程,一个人开车去附近的药房买验孕棒。

  收银的中年女人频频打量他,从他跨进店门时就开始观察。这个打扮矜贵得体,高大俊美,又沉默严肃的男人,手里拿着五种不同牌子的验孕棒,实在是震惊她的眼。

  “先生,您是…给女朋友用?”女人很想说,不用买这么多,一支就够了。

  谢浔之很尴尬,但面色无比从容:“给太太。”

  女人面色松泛下来,微笑说:“先生,其实买一种就好了,不用买这么多。都是大差不差的效果,没有区别的。”

  谢浔之最后随便拿了两支结账,下颌线绷得异常冷峻,回到车上后,他利落地将包装拆掉,妥帖地收在大衣内侧口袋。

  不会有人猜到,一个看上去如此沉稳庄严的男人,大衣里面藏着两根验孕棒。

  今晚谢浔之和易思龄都在家里吃晚饭,像是约定好似的,杨姝桦很高兴,吩咐厨房多做几道两人爱吃的菜。全程吃饭,易思龄在桌下踩了谢浔之好几次,谢浔之岿然不动,从容地吃完一碗米饭。

  终于吃过,两人都觉得解脱,像搞特工接头,看了彼此一眼,随后没有停留,飞快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谢浔之从大衣里掏出两支递给她。

  易思龄:“…………”

  “如果有,你就——”

  谢浔之强势地打断:“不会。”

  他把易思龄拽过来,抱在怀里,手臂箍得很紧,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不会。相信我。”

  最好是。

  易思龄拿着东西去浴室。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谢浔之指尖掐着一支没有燃烧的雪茄,迅速望过去。

  “如何?”他镇定。

  易思龄走过来,哼了声:“算你走运。”

  虚惊一场。

  谢浔之深深舒一口气,提了整整一天的心终于落地,他滚了下喉结,“抱歉,下次不会了。”

  易思龄委屈地撅起嘴,不做声,走到沙发上盘腿坐下,拿了一只胖嘟嘟的银绣猫咪纹抱枕箍在怀里,下巴压上去。小花花见主人心情不好,跟着跳上去,盘成一团,贴着她的腿开始打呼噜。

  还是不放心,她的姨妈不太准时,总要来姨妈后才大石落地。

  年轻的还没有经验的小夫妻就这样相顾无言。两人一猫安静地共处在一室,也不知彼此心中在想什么。

  香炉里,用莲花熏蒸的沉香寂寞燃烧,淡香在空气里幽幽浮动。

  三日后,易思龄的姨妈造访,这场风波才彻底平息。

  谢浔之虽然表面看上去镇定从容,到底紧张了一回,吃一堑长一智,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放纵起来就不管不顾。

  厨房里煮了玫瑰红枣生姜糖水炖蛋,谢浔之把糖水端来,监督易思龄一口一口喝完。最后半颗蛋她实在是吃不下去,谢浔之只能帮她吃掉。

  因为经期第一天,易思龄有些恹恹地,有气无力靠在罗汉床上,虽然不疼,但小腹总感觉坠坠的,有些涨。

  谢浔之找谢温宁要了艾草热敷帖,替易思龄贴在小腹上,大掌覆盖上去,温暖而厚重的感觉让她觉得缓解不少。

  “谢浔之…”她猫哼。

  “在。”谢浔之看着她。

  “若这次真有了,你准备怎么办。”易思龄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他似乎是很无奈地笑了一息,坐在她边上,法式袖口散开,卷上去,露出一截流畅的小臂,手腕上还是戴着那支航海图案的腕表。

  若是易思龄稍稍留心,就会发现这只表他一连戴了半个月。

  “有了就是有了的做法。不论是有还是没有,都不用担心,一切问题都有最好的解法。”他语气温沉,令人无端有安全感。

  易思龄怎么不知道,他是一个强大又靠谱的男人。

  “反正现在不行,我暂时没想这事。”易思龄拿手指玩着他的手臂,偶而用指甲来回剐蹭。

  “你可别乱想啊!大过年的,搞这些吓死人的事。”她指甲忽然掐进去,瞥他一眼。

  谢浔之笑了笑,声音沉哑下来,透着漫不经心的强势:“老婆,我会严防死守。你大可放心。”

第57章 百年好合

  一场虚惊过后,转眼就到了年下,这是易思龄第一次在他乡过年。

  今年京城的年味很足,长安街两侧的树上挂满了灯笼,连成长长的一条,宛如游舞的烛龙。小巷胡同里更是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贴着对联,福字,灰扑扑的胡同霎时就明亮起来,如此热闹。

  谢园是对联大户,除开园大门,东西侧门,南后门要贴,谢园内各处院门要贴,入户主门也要贴,加起来需要十几幅对联,如往年一样,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谢浔之。

  毕竟他的一手好字在兄弟姐妹中是最出彩的。

  过年前后是谢浔之最忙的时候,要参加各种重要的政府、社会组织、集团内部的活动,要飞英国德国东南亚分部慰问海外员工,要给全球数十万蓝曜员工录制新年祝福,派发新年红包,出席集团总部新年晚会,除开这些,还有无法推脱的人情往来,各种私人酒局饭局牌局的应酬,这个俱乐部那个组织的邀请,名目繁多,可以说铺天盖地。

  这是谢浔之新婚后的第一个新年,这些邀请函都无一例外加上了易思龄的名字,从邀请谢浔之先生变成了邀请谢浔之先生以及太太易思龄女士。

  各式各样的邀请函上,他的名字和易思龄的名字并排,堪称赏心悦目。

  过年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谢园里积雪未化,宛如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金红锦鲤鼓腮摆尾,在漂浮着冰凌的池塘里游来游去。

  谢家向来注重团圆,这个年又因为有易思龄的到来,年味比往常都浓。

  杨姝桦订制了一批非遗手工花灯,在大年三十的前几日陆续送到。佣人们忙着把几百盏鳌鱼灯、荷花灯、兔子灯、猫咪灯、花篮灯挂在园中各处,夜幕降临,灯花齐齐点燃,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看得人眼花缭乱。

  温暖如春的室内,到处都摆着年宵花,有粉色的蝴蝶兰,玫红的澳洲腊梅,大红的冬青,冲天的大飞燕与剑兰,还有象征着大富大贵的寸寸金,无一例外用漂亮的花瓶装着,充满了富贵慵懒的气息。

  易思龄和谢温宁一人抱着一盆开炸的大花蕙兰,风风火火闯进谢浔之的书房。

  “谢浔之,你写好没有?快点写!多写一点,我要把这些花都挂满。”易思龄直接把这盆花放在谢浔之珍爱的那张雕花紫檀木书案上,手臂推开一堆还没写上吉祥语的精美卡片。

  站在一旁磨墨的梅叔看见这两盆喜庆的花,拍须溜马信手拈来:“还是少奶奶会挑,这两盆花开得真不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再配一篮子糖果点心,看着就热闹。”

  “还要挂满小卡片才漂亮。”易思龄喜气洋洋地走到谢浔之身边,戳戳他的肩膀,“你帮我写了没有啊。快点!等着!”

  谢浔之无奈地搁下毛笔,案上铺着两张洒金龙凤纹对联纸,一副对联刚刚写完一半,墨迹还未干。

  “今天下午已经写了五十张福字,十二副对联,四十张卡片,还有两百张没有写,可能我要通宵才能写完。”

  谢浔之牵过易思龄的手,抬起头,看着一脸懵懂无辜的女人,温和道:“耕地的牛也需要休息,昭昭,不是你这样用的。”

  话落,梅叔和谢温宁都笑出声。

  易思龄被臊得脸红,小声嘀咕,“什么耕地的牛…让你写几个字而已,有什么好累的。就知道喊。”

  昨晚怎么不知道喊累!

  谢浔之捏了下她的掌心,“再等等,我把对联写完就给你写吊卡。”

  吊卡是挂在年宵花上的小装饰,写在精致漂亮的国风卡纸或木牌上,坠着长流苏或玉佩。大多写一些短句,譬如“长乐无忧”“顺颂时宜”“岁岁平安”“家和万事兴”之类的。

  “你要这么多卡片做什么?家里的花似乎不够你挂。”谢浔之随意问道。

  易思龄:“你的字还不错,我看得上。我要给爹地妈咪老二老三老四小炸鱼还有陈薇奇都送几张。他们过年肯定要备年宵花。所以你至少还要写五百张才够。”

  谢浔之:“………”

  五百张。

  谢温宁憋笑:“大哥果然只听嫂子的话。我们每人最多收到两幅对联,再想让大哥写,他肯定罢工。”

  易思龄嗔了谢温宁一眼,让她别明里暗里帮谢浔之说话。易思龄早就看透了,谢温宁就是打入易家内部的间谍。

  接亲那天作为她的伴娘,却公然叛变,这事她可记着。

  “反正你快点写,这事我交代你几天了,谁让你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把事都堆在一起。明天就是除夕,我十二点之前必须把花都挂满。”易思龄下最后通牒。

  梅叔听到花天酒地这几个字后,默默放下墨条,和谢温宁对视一眼。谢温宁飞快说:“对了,我还有事找二姐,先过去啦。大哥大嫂你们慢慢说。”

  人都走光。如此机警。易思龄都怀疑这两人是搞特务工作的。

  谢浔之这才把易思龄拽进怀里,手掌不轻不重握上她的肩头,看着她,“老婆,什么叫我在外花天酒地?”

  易思龄懒得正眼看他,只轻哼。

  谢浔之眉眼温和,但语气严肃:“先说,再哼。”

  还厉害起来了是吧!易思龄抬起头,和他对视:“还让我说,你自己不知道吗。这几天喊你陪我吃饭你都没时间,那可不就是在外花天酒地。谁稀罕你陪我吃饭,我有小炸鱼,我以后再也不会喊你吃饭了,我只喊小炸鱼。”

  小炸鱼小炸鱼。

  谢浔之想把贺嘉语真炸了,但不可以,要讲风度。

  他思忖几秒,解释:“我这几天的行程都可以让秘书发你,几点到几点做了什么,全部有记录。邀请函也都在,造不了假。老婆,真没有花天酒地,这几天都是重要的活动,推不掉,只能参加。”

  “那你就是自己玩,不带我玩。”易思龄委屈。她也想玩,在京城天天快闷出病来了。

  在港岛,她有一大帮相熟的姐妹朋友,有老二老四,有酒店需要打理,有数不清的社交活动,还需要拍杂志专访,封面,宣传照片…等等,总之生活非常充盈。

  现在来了京城,她压根就没几个朋友,认识的人也少,每次出门除了喊老三、宁宁和小炸鱼,就没人了,何况老三和宁宁要上课,根本不能每天陪她。小炸鱼虽然好,但痴迷台球,每天拉着她打台球,她打得手指都要抽筋了。

  易思龄是喜欢热闹的人,她和谢浔之不一样,谢浔之若是没有工作,可以在家里呆上一整天,看书练字泡茶,怡然自得。偏偏,喜欢安静向内求索的人每天都被迫社交,喜欢在浮华热闹里游走的人无事可做。

  她才来京城不久,尚未在京城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这一段空白期,让她很不适应。

  “没有不带你玩,老婆。”谢浔之无声地失笑,“我之前问过你,想不想去,是你说不去。”

  “哪有…”

  “你说平均四十岁以上的中年活动一律不参加。”

  “…………”

  易思龄凝噎,她好像是说过这句话。

  “还说我天天与中年老男人打交道,只会越来越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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