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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淅淅沥沥的雨挂着玻璃壁,颗颗滚落,划出凌乱的,没有章法的线条。长指将主灯揿灭,但室内并不黑暗,因为街上挂满了为圣诞节的到来而准备的霓虹灯,那光源透进来,照得满屋子都是斑斓星光。

  明明上一秒还在生气,这一秒就被亲得发软,指甲在属于她的画纸上,抓住凌乱的,没有章法的线条。

  接过吻后,谢浔之的声音暗哑,透着一丝满足。

  易思龄啃咬他的肩膀,瞳孔涣散。

  幽暗又安静的空间里,灼热的火山口缓慢迂回,来到活跃周期,火山之中的岩浆在频繁的强烈的运动,不知何时会冲出地面。

  她浑身都绷紧,可耳边的低语又如此轻柔,令她松泛,带着一种潮热的温度,“……我们都是剑桥毕业的。”

  “………”

  易思龄不懂,他今天已经暗示第三回 了。他也是剑桥毕业的,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

  谢浔之手臂撑起来,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发软发烫的脸颊。

  “那我也应该是你学长吧?老婆。”他温柔低声,猝不及防,凶悍上,顶。

  谢浔之觉得她像一泓温泉,如此温暖,如此波心荡漾,他像一头在黑暗中找不着方向,四处乱撞的狮子

  “………”

  易思龄一瞬间紧紧咬住唇。

  尽数,吐出,又尽数,纳入。像深呼吸,吸到肺的最深的位置。

  “那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声学长。”

  “………”

第46章 金玉良缘

  次日一早要飞布达佩斯,易思龄艰难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坐在床上发呆。

  后悔了。

  不该选这么多地方拍婚纱照,她现在只想睡觉。

  谢浔之已经洗完澡出来,见她一幅没睡醒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已经穿好了西装裤和正装袜,背对着她,脱下T恤扔在沙发上,换上熨烫好的衬衫。

  易思龄打了个哈欠,偏头看过去,视线落在男人精壮的上身,她蓦地一愣。

  男人坚实而宽厚的后背之上,布满了凌乱又暧昧的红痕,一道又一道,暗红叠新红,到处都是,像是惹到了哪只春天里的野猫,被抓得惨不忍睹。

  “谢浔之!”

  谢浔之穿衬衫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醒神了?”

  易思龄指着他,“你的背……怎么回事?”

  他的背。

  谢浔之眼神缓慢地幽沉下去,意味不明地笑了,长臂伸展,把衬衫穿上去,修长的手指系着纽扣,一边走过来,坐在床沿,“嗯,我的背怎么了。”

  他在讲废话。

  易思龄愣了下,“……你的背上全是红痕,这怎么搞的?过敏了吗?荨麻疹?还是抓的?”

  说完最后一句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谢浔之还是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手指已经将纽扣扣到最后两颗。

  “我抓的??”易思龄懵了。

  谢浔之扣完最后一颗,衬衫完美地勾勒出他优越、令同类艳羡的身体,他眉间透出深深餍足的慵懒,但眸色仍然幽深,像某种速度迅猛,力气野蛮的夜间动物,能靠一双眼睛看到对方心底。

  他低下头,趁着易思龄思绪凌乱,亲了她一下。

  “不是你。是一只小猫抓的。”他面容沉稳而平静,一本正经说,“剑桥毕业的小猫。昨晚还喊了我学长。”

  “…………”

  易思龄想到昨晚,四面楚歌之下,羞耻地喊了他学长,气不过,把他拽过来,狠狠一口,咬在他穿了衬衫的肩膀上。

  咬过的衬衫都留下了齿痕,更不提底下的皮肉,含着情欲的齿印,像是打上专属于易思龄的标记。

  他浑身上下,都是易思龄的标记。

  凌乱的,胡乱的,张牙舞爪的。

  谢浔之只是微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踩他,抓他,咬他,夹他,都可以,全凭她高兴。

  ——

  落地布达佩斯,一整天的时间都被排满。

  上午用来妆造,下午去渔人堡和当地最有名的咖啡厅,夜晚的拍摄则在船上,夜游多瑙河,看亮灯的国会大厦。

  包场之后的咖啡厅没有客人,只有端着托盘的侍应生,在罗马柱和金漆浮雕中穿梭,准备拍摄结束后享用的下午茶。

  团队提前购置了大量的玫瑰花,铺满楼梯,有种令人头晕眼炫的华丽。

  易思龄穿着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婚纱,从玫瑰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头上的金钟花冠冕熠熠生辉,修长的手臂被金色的丝绒手套裹住,每每抬手,就像优雅的天鹅展翅。

  她如此合适这种富丽堂皇,没有任何的露怯,好似人间一切顶级的富与贵都是滋养她的泥土。

  谢浔之跟在她身后,托着她长长的曳地蕾丝头纱,偶而提醒她小心台阶。易思龄抛在脑后,高跟鞋踩得如履平地。

  拍完,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去喝咖啡,吃甜点,易思龄把手机拿给谢浔之,让他拍几张花絮,她要发ins。

  “你找一下角度哦,尽量拍我的左脸。切记拍丑了就删掉,不然我看见丑照会生气的。”易思龄强调。

  谢浔之笑,“为什么要拍左脸?”

  “左脸比右脸更漂亮一点点!”易思龄推他,让他不要话太多,认认真真拍照就好。

  谢浔之受不了她撒娇,尽量多拍左脸,当然,右脸也雨露均沾,他觉得两边没有任何区别。

  其中有几张按快门时手晃了,牢记她的叮嘱,点进相册,打算将那几张删掉。

  她的相册无一例外全是她的美照,一眼望去,珠光宝气。谢浔之没有任何偷窥的心思,不过是不经意地一扫,还是看见了那张过于突兀的男人的照片。

  他半垂眼睫,犹豫片刻,还是点开。

  是他自己。

  昏暗的机舱里,头顶的阅读灯洒落在他熟睡的面容,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剪影。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睡觉的样子,在此之前,没有人敢做这种事,他也绝不会在外人眼皮子底下睡熟。他脑中时刻保持着警惕。

  是易思龄趁着他睡觉时偷拍了他,并且把这张照片留在了她的相册。

  这个猝不及防的隐藏信息令谢浔之几乎心脏狂跳。

  手指握紧,他保持平静,装作无事发生,果决地退出,把手机递给易思龄。

  “检查一下。”他笑,眸色如深海的潮涌。

  易思龄在心情明亮,哪里能看出男人平静面容之下的暗潮汹涌,清凌凌的眸子眨了眨,撒娇说:“那我就不检查啦。反正不好看也是你技术不好,不是我不好。”

  “当然。”谢浔之从善如流,“好看的人,即使是睡觉了也好看,令人情不自禁。”

  易思龄觉得他话里有话,抬眼瞥他,可男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看向玻璃窗外,手中端着咖啡,平静地喝了一口。

  谢浔之清楚,易思龄对他这张脸还算满意,大概是一时情不自禁偷拍了他,又想起昨晚在伦敦碰见的她那学长,即使在易思龄面前哗众取宠,夸她elegant,又mia来mia去的,还是白费心机。

  易思龄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看不上那种一米七的四眼田鸡。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尾,忽然说:“老婆,布达佩斯应该遇不上你的学长学弟们吧?”

  那些男人很聒噪,他不想再多来几个,破坏今天的美好氛围。

  易思龄听出他话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阳怪气,咬了咬唇,没好气地呛他:“你不就是我学长吗?那不然你走好了。”

  谢浔之不急不慢在她脸上盯了几秒,手指轻轻点着咖啡杯的边缘,语气微沉:“昭昭学妹,抱歉,我要留在我太太身边,走不开。”

  “…………”

  这人!

  易思龄脸颊发热,瞪他一眼,“少占我便宜,老不正经……”

  她在心里嘀咕,这男人怎么喜欢玩角色扮演啊…又是学长,又是daddy的…余光悄悄瞥过去。

  他此时梳着非常贵族样式的背头,衬衫为了搭配她的婚纱而选择了法式,礼服上搭着金色的麦穗和徽章装饰。阳光好似偏爱他,只投影在他身前那一小块地方,整个人俊美得像一尊雕塑。

  易思龄轻哼,觉得他此时端坐着,又比那日在机舱里松弛熟睡的样子,有不同的俊朗。

  那就看在他长得俊,床上又让她很舒服的份上,不和他计较这些小便宜。

  ——

  入夜的布达佩斯灯火通明,漆黑的夜幕之下,辉煌的国会大厦伫立在多瑙河沿岸,这幢布满了荣耀岁月的帝国建筑物,盛大而恢宏,又如此安静,沉默。

  私人游轮上,氛围很慵懒。

  冰凉的晚风把多瑙河吹皱,满船的灯光和星光。布达佩斯的夜晚,有种过于华丽,过于虚幻的美。

  “太舒服了,这才是生活啊。私人游艇夜游多瑙河,啊啊啊!跟着大boss出来玩,全程都是高端局,这趟出差简直是太爽了!”

  “呜呜呜,这个三文鱼塔可太好吃了!以后肯定吃不到了,我要多吃两个。”

  “小美,能不能有出息一点!至少也要吃四个!”

  “哈哈哈,你好讨厌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凌晨就要走了,干脆去飞机上睡觉!大老板说了只要不喝醉耽误事就没关系。”

  “来来来,干杯!”

  领头的人把香槟高高举起。

  “cheers!先祝我们的金主爸爸妈妈,谢先生和易小姐,永远恩爱,长长久久!再祝我们都能暴富!”

  “oh ye!长长久久!暴富!暴美!”

  一群奋斗的年轻人经历了三天高压的工作后,仍旧活力满满,举着酒杯,敬这趟走到尾声的奢华欧洲之旅。

  易思龄余光看见明亮的船舱里热热闹闹的,笑了笑。

  她慵懒地靠着甲板,手中拿着一杯香槟,身上换了一条并不隆重的轻礼服,比婚纱轻松,适合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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