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早”叶子给他看自己的粉色毛绒小熊包， “可爱不可爱?”

　　柏然摸了摸小熊包，点点头。

　　叶子从包里掏出两块儿泡泡糖， “香橙，青柠，你要哪种口味儿。”

　　“你喜欢哪种?”柏然问。

　　叶子拿起青柠味儿的。

　　柏然便要去拿香橙的。

　　叶子却将青柠味儿的放在柏然手里， “我喜欢这个口味儿，你试试。”

　　柏然垂眸，盯着青柠味儿泡泡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撕开包装。

　　叶子已经在嚼香橙味儿的泡泡糖了， “比一比谁吹的泡泡大。”偷瞄柏然几眼，叶子扒着前排座椅，探头道: “爸爸，他今天好像有些忧郁。”

　　“嗯。”叶胜平缓缓一点头， “爸爸昨晚不小心吓到他了。”

　　“哦——”钱佳丽红唇微张，意味深长道: “昨晚呐——”

　　柏然忙解释: “没有吓到，我只是……只是陷入了自我尴尬。”

　　叶子坐回身，眉头微蹙一歪头， “所以昨晚我在厨房往嘴里塞包子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佳丽半回身， “昨晚……”

　　“无事发生!”柏然喉结翻滚，急忙制止， “我很快会调节好的。”

　　钱佳丽转过身偷笑。

　　叶子撅起嘴， “嗯——”随后眨眨眼，释然道: “虽然我很好奇，但我尊重你的隐私。即使这辆车里四个人，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叶胜平哈哈大笑， “我说下午带你们去市里玩儿，他都不好意思去。”

　　叶子看着柏然瞅了个新奇， “你原来是个脸皮这么薄的人。”

　　“偶尔。”柏然说。

　　叶子又盯着他看了会儿，吹了个大泡泡。泡泡破了，她困惑道: “泡泡糖你含着，都不嚼的么?”

　　柏然神情一滞， “刚刚……咽了。”

　　前排夫妇俩发出爆笑。

　　“会不会粘到肠子啊?”只有叶子一人忧心忡忡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泡泡糖咽进肚子，会不会死】

　　柏然看到，深吸一口气， “没有必要加上‘会不会死’。”

　　“不会死。”叶子找到答案，宽慰他: “放心吧!最终会‘嗯嗯’出去的。”

　　柏然望着窗外，忧郁道: “我本来也不担心。”

　　“啊——”叶子作一作的雷达响了， “是我无知，乱操心了。”

　　“没有。”柏然迅速转向她，一本正经道: “你担心我，我很感动。”见叶子不是很信，又补充: “真心的。”

　　“笑不活了。”十字路口，叶胜平停车等红灯， “小男孩儿这个年纪，好傻，好愣，好纯真!”

　　“不用笑话人家。”钱佳丽晃了晃脖子: “你也是好傻，好愣，好纯真过来的。”

　　叶胜平大手一挥，拒不承认: “我可没有过。”

　　后排探出一个脑袋，叶子说: “有俩人想听。”

　　“是。”柏然举手附和: “有我。”

　　“你爸爸呢”钱佳丽朝叶胜平飞了个媚眼， “十五岁就不念了，下来出苦力。我那时候学习虽然不好，但还是上学的。”

　　叶胜平冷笑: “你那成绩在学校，就是花钱找地方养老。”

　　钱佳丽推了他一巴掌， “我爸妈那是不想我出社会太早，被你这种流氓骗。”

　　“没办法，你命里有我这一劫。”绿灯亮，叶胜平打方向盘右拐。

　　叶子着急听故事， “继续呀”

　　“我住校，你爸跟个二愣子似的，每周末都来学校看我。”钱佳丽到现在都觉得神奇， “真的就是纯看，远远地看。我走近，他就跑。”

　　“为啥呀?”叶子问叶胜平。

　　“为啥?”叶胜平嘿嘿笑， “你妈好看呗!大长腿倍儿直，长得还漂亮，穿得也时髦。我天天在工地跟一群大老爷们干活，周末出来看看你妈，那属于不花钱的消遣。”

　　柏然皱眉， “有点儿……”他想说猥琐，临时替换: “吓人。”

　　“可不么!”钱佳丽激动回身， “你叔那时候晒得特黑，又黑又高又壮一男的，每周末都远远看我，搁谁身上谁不害怕?!有一回，我让你小舅舅把他按住了。”

　　“别用‘按住’这个词，你弟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他能按住我?”叶胜平嗤之以鼻， “我那是知道他是你弟，我才让他按着的。”

　　“我问你爸，我说你喜欢我呀?你爸特坦然——”钱佳丽学他当年的愣样，一仰脖: “是!喜欢你!”

　　叶胜平气道: “净糟践人，我哪这样了。”

　　钱佳丽不理他， “我当时就和你爸说，我说咱俩不合适，我得找上学的，家里还有钱的对象。”讲到这儿自己不好意思了，捂嘴咯咯笑。

　　“大姑娘。”叶胜平摊开一只手， “你评评理，是我当年好傻好愣好天真，还是你妈当年好傻好愣好天真。”

　　叶子与柏然相视一笑，叶子: “半斤八两。”

　　“你爸说学也上过，实在念不下去了。家里钱不多，但是他能吃苦，给我挣钱。反正我年纪小，现在也不急着嫁人，让我等等他。”

　　钱佳丽见快到学校了，尽可能精简: “后来熟悉了，你爸每周都请我吃饭，送我小礼物。礼物不贵，但是挺有心。他不说处对象，我也不提。就这么过了得有三年，一点儿不撒谎，你爸在此期间连我手都没拉过。”

　　“三年!”叶子惊奇， “爸，你还是大情种呢!”

　　“什么大情种?”叶胜平谦虚道: “我那是大冤种。”校门口车多，不好找位置停。叶胜平前后左右的瞧， “手要是牵上了，难免想干点儿别的。你妈明确说过要找个有钱的。我没钱，看看得了，不能毁人家。”

　　“但是你知道你爸就是……有一点特别好。”钱佳丽眼角突然湿润， “他每个月挣多少钱，花多少钱，存多少钱，他都一笔一笔告诉我。和我规划未来怎样怎样，每个规划里都有我。”

　　叶胜平停好车，冲钱佳丽笑了笑， “我当时确实是真心的，但以我现在的年纪再回头看，不付出真金白银，那纯纯的不就是画大饼么?你那时候也傻，听两句好听的话，就找不着北了。”

　　“屁——”钱佳丽不服， “我要真找不着北，我能在你第一次创业失败，就把你给踹了?”

　　“妈妈。”叶子不懂， “为什么?”

　　钱佳丽说: “你姥姥，姥爷觉得我岁数不小了，你爸没学历，家里穷，还好几个兄弟，不让我和你爸瞎混。”

　　“后来呢?”柏然因他们的精彩故事解除了尴尬，好奇他们后来又怎么在一起了。

　　“后来!”叶胜平解开安全带准备推车门，又返回来，兴致昂扬道: “这个我来讲!”

　　钱佳丽捂他的嘴， “没有后来!”

　　“是不是玩儿不起?!”叶胜平一只大手攥住她两个手腕， “后来你三伯相亲，媒人把姑娘带咱家店里去了。你妈不知听谁说的，以为是我相亲，跑店里来嗷嗷哭。我被她踹了，我心里能舒服么?我就不吱声，我让她干着急。那天我去哪，你妈就跟着我屁股后面哭到哪。”

　　“然后呢?”

　　“然后我多聪明啊，我就回家啦!你妈也跟着我回家，见到你爷你奶就说，我要嫁你家小儿子，没钱也嫁。你爷你奶直接懵了，今儿不是老三相亲么?咋小四带人回来了?”

　　叶胜平笑的得意。

　　钱佳丽挣脱出一只手，伸长胳膊扣他眼珠子。

　　“诶——!”叶子吓得忙抱钱佳丽， “妈，你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肯定艳压一众女家长，别把发型弄乱了。”

　　钱佳丽捋了捋长发，白了叶胜平一眼。推开车门，下车拉走叶子。

　　车内剩柏然和叶胜平，柏然又开始尴尬了。

　　叶胜平望着妻女的背影，乐呵呵道: “你说奇不奇怪，同样的年纪，我都被岁月摧残成个老大叔了，你姨这些年一点儿不见老呢!她挽着我胳膊出门逛街，显得我特别有钱!”

　　钱佳丽上身一件黑色真皮拼接短貂，下身紧身牛仔裤，一双黑色过膝长靴。单手揽着叶子的腰，意气风发，又酷又飒。

　　“像一位职场女强人。”柏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一位坚强独立的单身母亲。”

　　话毕，恍然清醒，僵硬转过脖子。

　　叶胜平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单身母亲?”

　　“叔，昨晚太尴尬，我回去一宿没睡，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柏然捂住下半张脸，后悔带了这张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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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校园内熙熙攘攘，来往都是学生和家长。

　　叶子，钱佳丽半路遇到冯正宇，冯正宇冲叶子挥手，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哎呀，姑娘!”钱佳丽怼了怼叶子，悄声道: “这小男生长得比女生还好看，巴掌脸，白净的，跟芭比娃娃似的，一笑多耐人瞧。”

　　“妈妈，人不可貌相，你被美丽事物迷住了眼。”叶子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就是他前几天骚扰我，被柏然警告，后来托学姐找人打柏然，最后找到小哥哥头上。”

　　“什么东西?!”冯正宇都走过去了，钱佳丽还凶巴巴回头瞪他。

　　再往前走是篮球场，几个男生在大冬天穿着薄衫打篮球。

　　钱佳丽驻足，姨母笑的观望，陷入美好回忆: “妈妈上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我们学校篮球队队长。那篮球队队长一米九多，比你爸高，比你爸精神……”

　　叶子见叶胜平和柏然大步朝这边走，忙拽了拽钱佳丽衣角， “我们……哪天……那个……再……”

　　“快走!一群小屁孩儿有啥好瞅的。”叶胜平在经过钱佳丽时，卡住钱佳丽后脖颈大力按摩，推着她往前走， “想再要个小小子?”摇摇头，干脆道: “我不和你生。”

　　“把你的熊掌拿开。”钱佳丽维持着面部的优雅，暗地里咬牙哼唧: “我挠你了。”

　　叶胜平松手，嘿嘿笑。

　　人生第一次参加女儿家长会，令他感到新鲜，愉快。即使进门时，在签字簿上写的身份是柏然叔叔。

　　“我把我爸交给你了。”叶子托付柏然。

　　柏然很有担当: “放心。”

　　“……”叶胜平撅起嘴， “这叫什么话嘛”

　　“柏家叔叔让一让。”钱佳丽侧过头，微微撩动长发， “别耽误我独自美丽。”

　　教室里座位摆成单座，每个座位旁边放了一个塑料矮凳。

　　家长坐座位，学生坐塑料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