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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报了老年团》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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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俞早清醒而冷静,她伸出右手毫不犹豫摁下喇叭。
“嘟嘟嘟……”
一大串沉闷嘹亮的声响从天而降,徒然撞破凛冽寒冬。
男人闻声回头,漆亮目光好似一团烈火,足以驱散一切严寒。
俞早卑劣地想:就让祁谨川陪陪自己吧!
这个冬天实在太冷了,她这只苟延残喘的蜗牛迫不及待想要靠近温暖的热源。
后悔是明天的事情,当下她只想及时行乐。
——
祁谨川收了伞,弯腰坐进车里,伸手弹了弹大衣上沾染的雪花。
本就深沉的藏青色过了雪水,颜色愈加灰暗。而他清俊的五官也被衬得越发深刻。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数秒。
俞早张了张嘴,声带嘶哑,“等很久了?”
祁谨川一听她的声音,当即皱起眉头,“你感冒了?”
“扁桃体发炎,没大碍。”
她注视他浓黑如墨的眸子,一字一句问:“你等很久了?”
祁谨川摇摇头,“十来分钟,不算久。”
“这个给你。”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熊猫玩偶。
俞早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手里一直拎着一只购物袋,袋子里装了这玩意儿。
“花花?!”她眼睛一亮,晦暗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点其他神色。
祁谨川:“上次在医院就想给你,结果你先回去了。”
俞早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人要送她花花,她就留下来等他下班了。
在顶流女明星面前,她真的很难把持住自己。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把玩偶抱在怀里。
玩偶的绒毛柔软又厚实,入手一片温暖,她抱住就舍不得放。
“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我就买了。”
俞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说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是他错把她当成了前女友。那么这个玩偶呢?
间隔数秒,她才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谢谢。
她不问他为什么会来。
他也不说接下去要干什么。
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了几分钟。俞早把玩偶放在后座,再次迎上祁谨川的视线,语调从容和缓,“祁谨川,你会烧饭吗?”
男人怔神数秒,随后点点头。
援非期间,吃不惯当地伙食,被迫自己动手。三年下来,早就锻炼出了一身厨艺,山珍海味他可能整不了,不过普通的家常菜根本不在话下。
“那会烧带鱼吗?”她眨了眨大眼睛,明亮清澈的瞳眸里写满期待。
祁谨川福至心灵,“椒盐带鱼?”
那天和俞早从植物园回来,他们在一家小餐馆吃晚饭,他记得她当时就点了份椒盐带鱼。
“不一定非得是椒盐带鱼,红烧带鱼也行。”
祁谨川即刻做出决定:“我给你做萝卜丝烧带鱼。”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俞早怔了一下,又道:“那就谢谢了。”
祁谨川:“家里有食材吗?”
俞早摇摇头,“没有。”
“那先去趟超市。”他一锤定音,
冬至,也称鬼节。人们早早归家,很少外出。天一黑,路上行人肉眼可见变少了。
俞早和祁谨川一起前去小区附近的沃尔玛。
超市里很冷清,顾客没看到几个,全然不复往日热闹。
清明,冬至,国人最敬畏的两个节气。
推了辆购物车,两人直奔冰货区。
祁谨川挑了一条个头硕大,肉质肥厚的带鱼。工作人员称重后,开始处理鱼身和内脏。
两人站在一旁等。
俞早眼睁睁看着案板上的带鱼被剁掉鱼头,扒光鱼鳍,剖开肚子,取出内脏,最后砍成一小块一小块,装进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渗出一摊鲜红血水。
父亲曾经也是这样清理带鱼的。
五指收紧,俞早用力握住手机,慢吞吞开口:“我爸爸生前是海员,有一年过年,他带回来一条两米长的带鱼。那是我见过最长的带鱼。我震惊坏了,把邻居小朋友都叫到家里观赏。那条鱼一顿吃不完,奶奶就把它抹上盐腌了,一家人吃了大半年。”
人的记忆往往与食物相伴,我们的亲人赋予了食物特殊的意义。
对于俞早来说,带鱼意义非凡。一位父亲对女儿无言的爱,全在带鱼身上了。
今日冬至,看来这姑娘是想父亲了。
男人站在暖意融融的灯下,眉目温柔,“我可能烧不出你爸的味道,但我尽力。”
“不用勉强,没有人能烧出我爸的味道。”俞早笑容极淡,内心一片小裙。
犹记得母亲嫁给郭叔叔后,在他们的婚宴上,郭叔叔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地对俞早说:“枣枣,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我一定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众人拍手叫好。
俞早挤不出笑容,心脏瓣膜被狠狠撕开,血肉模糊。
她内心只觉得可笑,亲妈都没把她当亲生的,遑论是继父?
父亲就是父亲,没人可以替代父亲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选完带鱼,祁谨川又去挑了一根新鲜萝卜。除此之外,还有葱姜蒜、辣椒、花椒这些调味料。
既然要下厨,当然不可能只烧一个菜。他又拿了些其他蔬菜。
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最后去结账。
没几个人,很快就轮到他们。
俞早把购物车里的食材一样一样拿到收银台上,收银员举着扫码枪扫,机器滴滴滴响个不停。
余光瞥到手边的货架,她扭头对祁谨川小声说:“我有点渴,能帮我去拿一瓶矿泉水吗?”
祁谨川不疑有他,转头走向一旁的冰柜。
她眼疾手快从货架上拿了一盒计.生用品丢给收银员。
收银员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俞早视若无睹,一脸平静。
东西扫码后被装进购物袋。
你问俞早紧张吗?
不,她根本不紧张。
她今晚就是要干坏事。
买完食材,两人一起走出超市。
雪未歇,洋洋洒洒,满城风雪迷离。
初雪有这样的规模,着实让南方人惊喜。
祁谨川撑开黑伞,侧眸瞥一眼俞早,“走吧。”
俞早点点头,主动走到伞下。
祁谨川要拎东西,俞早主动替他撑伞。
他个子太高,怕伞碰到他头,她不得不伸长手臂努力举高。
走了几步,见她实在举得吃力,祁谨川接过伞,“我来撑,你离我近一些。”
俞早迈了两步,拉近距离,大衣衣摆几乎缠在一起,两道呼吸深深浅浅交错。
怀里的红豆撒了一地,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近在咫尺,衣料之下透出干净清冽的皂荚香。
这个香气太过质朴清淡,不如香水浓烈,但却莫名让人安心。
鼻息充盈着这股熟悉的气息,整个人仿佛被架在酒精灯上烘烤,暖洋洋的。脑子逐渐感到几分晕眩。
俞早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意外的吻。那种潮湿的,缠绵的触碰,就好像海水漫上沙滩,浸透包裹住每一颗沙粒,干燥的沙粒在水中漂浮、徜徉,慢慢变得湿滑、柔润。
大海怀抱无限温柔,她沉溺在茫茫醉意里,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今夕何夕。
所幸超市去停车场那段路很近,前后不过几分钟。
俞早晕眩的脑子很快就恢复清明。
找到小粉车,祁谨川收了伞,将购物袋放进后座。
回去换他开车,俞早乖乖坐副驾。
路过她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祁谨川轻踩刹车,放慢车速。
他小声问:“要不要买点蛋糕?”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他侧头一看,俞早靠着车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