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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少年的眉头很快便舒展开了,沉思片刻,说:“还有更大的房子么?”

  “那肯定是有的呀。”司徒朝暮略显骄傲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盘,摇铃铛似的哗啦啦的响,“我们司徒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要是换了其他人,不是震惊于这家人的房子多,就是诧异于这家人的姓氏是极少有的复姓司徒,然而这位少年却心无旁骛,只关心自己关心的问题:“最大的多大?”

  司徒朝暮的炫耀索然无趣,干巴巴地回答:“138平,三室两厅一厨两卫。”

  少年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租金。”

  司徒:“三千二。”

  少年不假思索:“就租这个。”

  司徒朝暮难以置信:“你自己住138的?”一室一厅的价钱你都嫌贵,三室两厅的就不贵了?

  少年却反问:“不可以?”

  “那倒是没有。”司徒朝暮好心提醒了一句:“但是一般都是全家人一起陪着孩子来上学的家庭才会租这么大的房子,你自己住的话一室一厅肯定最划算。”

  少年不为所动:“我喜欢住大的。”

  司徒朝暮无话可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抬起目光扫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的刀,鼓足勇气不容置疑地说:“套内家电和家具配置齐全,禁止持长刀与人打架斗殴,不然损坏室内物品是要原价赔偿的。”

  少年向她承诺:“放心,我不喜欢在室内打斗。”

  司徒朝暮:“……”

  好消息,他不会在她的房子里打架。

  坏消息,他没有否认他会使用那把长刀,并且还能娴熟地与人打斗。

  那么长的刀,怎么使啊?对普通人来说把刀从刀鞘里面拔-出来都困难吧?

  不、不不不、重点还不是这,重点是,他不喜欢在室内打斗……这也就说,他、他他竟然喜欢打——野——战!

  “那、那、那个那个,”不知为何,司徒朝暮的嗓音突然就颤抖了起来,但还是秉持着一腔正义把话说完了,“室,室外也不、不允许,持危险器械斗殴,毕竟、毕竟是法、法治社会。”

  少年:“……”

  他就那么不像是个好人?

  少年困惑,微微蹙眉,目光和语调却如始至终的沉冷:“我看起来很像危险分子么?”

  司徒朝暮:“……”

  不像,一点都不像,就是您现在这个表情吧,总给我一种下一秒就要拔刀砍死我的感觉。

第2章

  ◎这,就是高手!◎

  司徒家的四十套房产中,唯一没有被租出去的138平大户型仅剩下了四楼的404室,原因显而易见。

  司徒朝暮担心少年也会有忌讳,所以就在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关切地询问了一句:“道爷,您迷信么?”

  少年并未看她,简洁明了地回答:“我不是道士。”

  司徒朝暮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向了他脑袋上的发髻和背后的长刀。

  少年又说:“也不迷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神色虽然冷淡,最后七个字,却说得铿锵笃定。

  司徒朝暮内心的崇敬之感油然而生: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心境和觉悟,真乃吾辈楷模!

  她不假思索地称赞道:“道爷,您绝非池中物!”

  怎么还是道爷?少年无奈地看了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却将一枚崭新无比的钥匙竖在了他眼前,满含期许地看着他:“既然如此,您应该是不介意404这个房间号吧?”

  “……”

  固执的一声“道爷”,只是为了压一组“404”?

  到底谁迷信?

  少年轻叹口气,言简意赅:“不介意。”

  司徒朝暮舒了口气:“那就好。”

  电梯很快下到了四楼,电梯门打开后,司徒朝暮先行走出了电梯,少年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位于东侧的404室。

  屋里的装修陈设如同那把开门的钥匙一样崭新,显然之前的租客并不多,少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这套房子的第一任住客?

  看完房后,双方皆无异议,便开始签合同。

  租房合同都是提前印制好的,签约时仅需要把房屋和双方的基本信息填上去就行。

  合同一式两份,房主一份,租客一份。

  两人在餐桌旁落座之后,司徒朝暮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合同和签字笔,先在甲方栏处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合同推向了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内心隐隐有些小期待和小雀跃: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当甲方呢,而且,从小到大,她的姓氏都是别具一格的存在,任何一位刚刚认识她的陌生人都会为她的姓氏而感到惊讶,每当这时,她也会控制不住地为了自己稀有的姓氏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把合同推向少年时,司徒朝暮还在内心暗戳戳地设想着少年看到她的名字后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根据她多年的经验来说,他应该先是诧异地一愣,继而十分新鲜地盯着白纸上的名字看几秒钟,惊讶又稀罕地开口:“司徒?竟然是复姓?”

  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应少年的惊奇和纳闷了:先淡然地、习以为常地、满不在乎地“嗯”一声,然后再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就是个普通姓氏而已”,这样才能完美地展现出自己的低调奢华和淡薄名利。

  然而,少年接过合同后压根儿就没细看,直接拿起笔签了名,运笔的右手却又在签了两笔后猛然一顿,少顷后,抬头看向司徒朝暮:“还有合同么?”

  司徒朝暮相当意外:“啊?”

  少年神不改色:“写错字了。”

  司徒越发诧异:自己的名字也能写错?还错的这么理直气壮?

  但好在她是个心细的人,出门前多拿了一份备份合同放在了包里。

  少年重新签名的时候,司徒朝暮把那张废弃掉的合同拿过来看了一眼,隐约瞧见被签字笔涂黑的那团遮盖之下的错误笔划好像是一横加一撇,像极了一个“厂”字。

  但是司徒朝暮清清楚楚地记得,刚才看对方身份证的时候,少年明明是姓“宋”,叫宋熙临。“宋”字第一笔不应该是个点么?先写“横”是什么奇怪的书写习惯啊?

  签完合同,俩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宋熙临用微信把房租转给了司徒朝暮,没押金,直接交了一年的。司徒朝暮她爸妈允许她把这笔租金留下自己花,相当于她突发了一笔横财。

  正欲离开时,司徒朝暮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奇怪地询问宋熙临:“你没有行李么?”

  宋熙临言语简洁:“有人来送。”

  司徒朝暮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端端正正摆放在客厅电视柜上的长刀,心说:那你应该也不是坐地铁来的吧?安检肯定过不去。

  但不该她关心的事儿她绝不会多问,只不过,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对宋熙临说了一句:“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就好,最好把微信备注改一下。”复又重点重申,“我叫司徒朝暮,司徒,复姓。”与此同时,在心内疯狂呐喊:快说我的姓氏很独特!你快说呀!

  宋熙临仅是略一颔首,无波无澜:“嗯。”

  司徒朝暮:“……”

  好一位心如止水的道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司徒朝暮叹息一声,不再强求:“那好吧,我走了,哦,对了,小区内不允许行驶机动车,外来车辆必须登记,如果你的行李很多或者自己不方便去取的话,可以跟我联系,我让我表哥去帮你拿。”

  “不需要。”宋熙临眉宇清冷,淡漠疏离,连个应付的“嗯”都没有了,送客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啧,这家伙,还真是冷漠啊。

  司徒朝暮也没再多说什么,把房门钥匙留下后就离开了。之后没过多久,宋熙临就收到了行李已经送达的消息,虽然没有麻烦司徒朝暮,但还是把她的微信备注给改了,继而盯着她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心说:司徒,还真是个蛮独特的姓氏。

  司徒朝暮一家三口住的房子也在同一座小区当中,就在出租房所在的单元楼正前方的那一栋楼内。

  出租房所在的单元楼楼号是11,她家所在的单元楼楼号是7,并且这7号楼内,不止住了司徒朝暮他们一家,还住了她爷爷奶奶、她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大姑小姑、大舅小舅、伯伯叔叔等远近亲戚。

  原址回迁就有这么一个好处,选房子的时候可以一家人全部选在一栋楼内,不仅极大缩短了逢年过节串亲戚时的路线和流程,还方便了互相之间的照应和帮忙。

  但是,弊端也是有的。常言道距离产生美,所以距离一旦缩短了,美就不在了。哪怕是血缘至亲,一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闹矛盾,就好比司徒朝暮她姑和她婶婶,每每见面总是红着眼,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但在司徒朝暮看来,全家人住在一起的最大弊端并不是“矛盾的激化”,而是:一旦哪天地震了,楼塌了,司徒家必遭遇灭门之灾。

  万幸的是东辅并不处于地震带。

  她家住在六楼,604室,也是138平的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的格局;行至家门口,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却隐约听见防盗门内传来了电视节目的声音。

  不应该呀。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是她爸妈都去单位加班了,家里没别人,不然也不会让她去和租客见面。

  难不成是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

  司徒朝暮用钥匙拧开了防盗门,人未进门,声先至:“谁在家?”

  “你哥。”

  是她表哥裴星铭,只比她大两个月,所以他俩还是同届生。

  “你怎么来了?”司徒朝暮一边换鞋,一边把沉甸甸的钥匙盘扔在了鞋架上。这一圈钥匙盘上吊着四十套房子的钥匙,但其中只有十套房子是司徒朝暮自己家的,包括刚才租出去的404,剩下三十套都是其他亲戚存放在她家的房屋备份钥匙,无他,主要是信任她爸妈,不只是因为她爸妈的人品性格好,还因为她爸妈还是他们那个年代少有的读过大学的高材生,而中国人,又极其尊重读书人。

  司徒朝暮换上了拖鞋,来到了客厅。茶几上放着一罐可乐,一盘水果,还有一袋拆开了的薯片,裴星铭坐在沙发上,一双大脚丫子互相交叉着搭放在可乐罐子的旁边,背靠沙发垫,双手交握枕在脑后,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大屏电视上正在播放着的篮球赛直播,那副懒散又自得其乐的嘴脸,真是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谁让你拆我的薯片呢?”司徒朝暮就是看不惯他这幅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嘴脸,“赔我十包,不然我打死你!”

  裴星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赛事:“悍妇。”

  司徒朝暮不甘示弱:“渣男!”

  她绝对没有血口喷人,因为裴星铭,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渣男,前女友多的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是一个长得特帅的渣男,练田径的185体育生,浓眉大眼,宽肩窄腰,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晒出了均匀又硬朗的古铜色皮肤,荷尔蒙气息特足,端正的眉宇之间自带阳光值,蒙蔽了一个又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的双眼。

  裴星铭终于将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了司徒朝暮身上,无奈得很:“我到底渣过谁啊?你天天这么诋毁我。”

  司徒朝暮瞪着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盘着腿窝进了旁边的短沙发上,又问了裴星铭一遍,“你到底来我家干嘛了?你家不能看比赛?”

  裴星铭:“二姑不放心你自己去签合同,让我来陪你,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

  司徒朝暮无语:“然后你就心安理得地在我家看起来了篮球赛直播?你就不怕你妹妹遇到心怀不轨的歹徒?”

  裴星铭显然更无语:“歹徒?那人不是和咱们一样大么,还是个斯文人,再歹能歹到哪去?”沉吟片刻后,他又感慨了句,“但是吧,你还别说,二姑真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斯文人’,听听,这用词多么的高级。”

  司徒朝暮:“……”

  我的哥,那是因为你太没文化了。

  “见面之前,我也曾以为他是个斯文人。”司徒朝暮回忆了一遍刚才和宋熙临的相处经过,长叹一声,“我妈的情报有误,那个人,和‘斯文’这两个字,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半点不沾。”

  随后,司徒朝暮又着重形容了一下宋熙临的打扮和长相,重点就是突出一个“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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