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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我?要温岁!”他缩起身体,紧张地窥伺周围。

  颜明萤发?觉端倪,问张存澜药呢。

  “药在火里丢了。”他说完,祁鹤突然下床,赤着脚跑出病房。

  “追啊,他肯定会去机场。”

  但?是,祁鹤没有去。

  他回到了樨园,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里面的家具依旧焕然一新,只是很久没有人烟气了。

  男人奔上楼梯,他跑的急栽了一跤。

  “岁岁……”

  眼前朦胧出现?一个白裙女子,朝温岁的房间走去,他爬起来?跟上去。

  其实被褥早没了温岁的味道,但?祁鹤还是捧起一角餍足地嗅。

  白裙女子坐在床边,温柔地对他笑。

  “岁岁。”他坐到她身边,兴冲冲的,“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

  温岁带着眠眠走出机场,正好碰上颜明萤和张存澜。

  女人问她,祁鹤呢。

  温岁莫名其妙:“不在医院吗?”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看来?祁鹤没有来?机场,那?他会去哪儿。

  张存澜含蓄地说,祁总现?在这个心情有点不好,跑出医院了。

  “什么心情不好。”颜明萤瞪着温岁,“他犯病了。”

  温岁不懂她说的犯病是什么意思,后来?张存澜建议,祁鹤可能去了樨园。

  “应该会在。”张说,“他在慈城也?没有别的地方会去了。”

  于是三个人到樨园。

  结果?发?现?都没钥匙。

  “指纹锁。”张存澜觑她,“温小姐要不您试试?”

  温岁放上指纹,传来?电子锁解锁的冰冷机器音。

  突然有种跨越岁月的恍惚。

  她走进去,走进曾无限熟悉的地方。

  什么都没变,甚至一丝灰尘都没沾染。

  温岁奇怪地问:“他还回来?住?”

  “偶尔。”张存澜搪塞。

  二楼传来?响动,温岁走上去,张存澜拉住颜明萤:“夫人,咱在下面等。”

  祁鹤坐在她的房间里,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温岁一进门他就很警觉地扭头?,落寞的眼神倏地一亮。

  他是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温岁看着他走过来?,“岁岁换好衣服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什么意思,女孩蹙眉:“祁鹤,你又喝醉了么。”

  她没有闻到酒味,祁鹤又开?始自言自语。

  温岁不想承认,可他现?在这样很像高中时的她,走不出去阴影,创伤性幻想。

  不可能,祁鹤怎么可能得。

  这个家她不大?想久留,退后几步和祁鹤保持距离,冷冷:“再装疯卖傻我?就走了。”

  对面的大?个男人一愣,那?是温岁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脆弱不堪,寡碎的眼神。

  “你又骗我?。”

  他还穿着病号服,抬起手臂用力?地抹眼睛,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抱她。

  男人下巴搁在她肩膀,就像没有重量,他整个人轻得跟纸片一样。

  “你答应带我?一起走的,不要骗我?。”

  “我?没有说过要走。”她只是轻轻一推,祁鹤就松开?了手朝后趔趄几步,垂着头?。

  “可怜演够了没有。”

  男人眉毛一动。

  在这个房间的回忆实在不太美好,温岁情绪略微失控,转身就走。

  他没跟,仍旧杵在原地低着头?。

  祁鹤认真地铺好她的被子,耳朵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

  他开?始机械地重复某些?行为,比如?走去早已?空落的猫粮盆加粮,比如?坐在阳台。

  这些?都是他记忆里温岁做过的事情。

  他从白天坐到晚上,起来?的时候尾椎骨有点疼。

  男人手搭在栏杆吹风,向下望。

  可怜演够没有。

  他歪了歪头?,目光空洞地眺望万家灯火。

  白衣女子坐在他身边荡秋千,在沙发?上看电视,忙忙碌碌地围着他转,最后她跳下了阳台,不见了。

  祁鹤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那?一晚,他生生捱着苦病,睡不着觉。

  被抛弃的小狗呜嚎,守着长夜,守着家门。

  直到第二天温岁来?。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闻到她的香味,找到主人似的拥住女孩的腰。

  温岁推开?他,他就脸朝下,栽进松软的沙发?。

  “祁鹤。”她说,“你真的要跟我?复合吗。”

第41章 新生/

  Chapter 41

  祁鹤从沙发里仰起头, 懵懵地看着温岁。

  她又在?骗他吗?

  男人妄图从女孩的表情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没有,他找不出来,温岁的表情没有任何温度, 似乎刚才问出的那个问题也不过是他的幻觉, 太渴望太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跟我去一个地方。”她说。

  低调的suv缓缓攀爬上蜿蜒的山路, 那是片四季翠绿的小?山包,坐落在?离天空最近的位置,风也和煦。

  很?少人会来,因为温龄喜欢安静,喜欢生机长存的地方。

  墓碑在?一株槐树旁,上面的字迹经年雨水冲刷, 不再翻新,然灰白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笑容依旧和蔼, 百年不会变。

  温岁站在?槐树下,和照片里的男人对视, 一滴眼?泪极慢极慢地滚落。

  夏风卷起裙角, 榕树叶子簌簌摇晃, 忽明?忽暗的阳光渗透, 斑驳地落在?女孩头顶。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她只是在?自问自答,很?快地接上:“那是我父亲。”

  祁鹤低下头,眼?眶发涩:“我知道。”

  “很?早之前, 你问我是不是有病。”温岁走过去, 攥住他的衣领, “我告诉你我是有病。”

  “如果?你的父亲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临死前是无限眷恋地望着第二次新生的你,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得病?”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温岁的父亲葬身在?火海,可是即便只知道这一层他当初还?是毫不犹豫地揭开她的伤疤。

  “对不起岁岁。”他近乎崩溃, 那么高大的人这一刻看上去是如此?无助,“我错了你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不要原谅我?温岁以为他说胡话。

  但他没说错。

  祁鹤掠过她,趔趄地走向墓碑,他在?墓碑前忏悔地跪倒。

  “对不起。”喉头一度哽咽,他想叫爸,他理应叫爸,但他自知不配,“伯父……”

  “我以前没有考虑岁岁的感受,一次次地伤她的心,我作为他的丈夫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保护好她。”

  “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她。您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而我……”他闭上眼?睛,泪水汹涌,“我什么都给不了。”

  “我不配去奢求温岁的爱。”

  年少,温岁仰望明?台,不敢奢求祁鹤的爱。

  如今,他哭跪坟前,不敢奢求温岁的爱。

  缘分默许因果?的发生,篆记每一场不放手的宿命。

  温岁背对着祁鹤一步一际会地走下山路。

  风静止,水无声,她走过的每一个台阶都印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是回头还?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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