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这种鱼菜共生系统，不能直接把种子丢水里，大多数种子会被淹死，要等发芽之后，再转移阵地。

　　“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当然可以。”她最好能全部学会，这样之后教村里人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教，她也不至于太忙。

　　很久以前，大家种菜，用的都是自己留的种子，后来随着外面售卖的种子越来越便宜，品质越来越好，大家也就不自己费劲吧啦的留种子。

　　到现在，种子只有农产品店才有。

　　白母坐在窗边织毛衣，她把以前很多不穿的毛衣都拿出来，拆掉，给大家重新织毛衣，这样更暖和，大小也更合适。

　　抬头放松脖子的时候，看到对面两个人，其中一个像是唐清。

　　“那是不是唐清啊？”

　　正在帮爷爷调收音机的白睿凝神一看，还真是，她去对面干什么？

　　“我要生菜种子、香菜种子、芹菜种子、韭菜种子、大葱种子，先这几样，每样两包，还有水稻种子……先来一斤吧。”

　　她选的这几种蔬菜都是体重比较轻，而且喜阴的蔬菜，有的蔬菜甚至不照阳光也能生长的很好，比如韭菜。

　　至于水稻，是用来防患于未然的，等到后面她解决光线问题，第一时间就要种水稻，水稻毕竟是主食之一。

　　“买这么多你家种的下吗？”他家是卖农产品的，当然在地热水刚被打出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在不太冷的一楼和二楼能种菜的地方全部种上蔬菜。

　　即使是这样，也没种多少，唐清要这么多，家里明显种不下。

　　“没事，我最近正在搞水培，种的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袋粮食，等他称好之后把剩下的重新塞回去。

　　“水培？”

　　“嗯，要是能行，到时候就教给大家。”

　　“那感情好！话说这段时间，要不是你，大家这生活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至于不成功？他没有想过，在他看来，这太阳能发电还有地暖都能让唐清搞出来，她说搞水培，就一定会成功。

　　在他们村，现在大家提起来赞不绝口的，已经不是村长，而是唐清了。

　　听说她还单身，好多人家都是蠢蠢欲动，想着是不是给她拉个媒什么的，要是自己家或者亲戚家有合适的那更好。

　　可惜，动作还没开始呢，看到白睿代表她家出来封村，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偃旗息鼓，哎，便宜白家小子了。

　　自从上次打井之后，再没人进过她家一楼，陈丹丹是第一个，此时的一楼跟白睿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

　　两排货架整齐的摆放着，两边都挂着白色的塑料管道，旁边是好几盆鱼，只等鱼塘建好放进去。

　　另一个屋子门板被拆掉，蒙着塑料布，塑料布上都是水汽，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看，这个就是我做的水培管道，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空间，不过我能找到的管道太少，暂时只能做两排，等以后再找一些，争取把一楼全部沾满。”至于水管从哪来，她暂时还没想到呢。

　　见陈丹丹时不时看向旁边被塑料布蒙着的房间，唐清也主动解释，“那个房间是打算以后用来养殖蘑菇和木耳的，现在蒙上，先稳定好环境。”

　　蘑菇和木耳喜欢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冬天天太干，不采取措施，不适合它们生长。

　　“哦！”陈丹丹恍然大悟，唐姐姐想的可真多呀，她都还没想到这些呢。

　　小心翼翼的把种子撒在浸泡了水的卫生纸上，尽量让它们每一个都分离开，不挨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了吗？”

　　陈丹丹是第一次用种子种东西，以前占据她生活的就是学习，帮唐清浸泡种子这种事情，她第一次做。

　　“可以，大部分种子浸泡上一到五天，就可以发芽，你要是没见过，可以天天过来看呀。”

　　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反正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两人一起，还能说说话。

　　陈丹丹用力的点点头，她从小到大，因为父母的关系，一直都在努力读书，再加上小时候上的学校是村里的学校，对于素质教育这块并不重视。

　　城市里的孩子发展的兴趣爱好她都没有，作为农村孩子，她也没有真正看过植物从种子一点点长大。

　　现在突然不用学习了，她家也没有闲书，就这么闲下来，她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每天看教科书，试图找点事情做。

　　“对了，你回家的时候问问你爸，看有没有时间来我家帮忙挖鱼塘，下午我再去找几个人，尽量明天开工，再晚我害怕跟不上种菜。”

　　在她家一楼挖鱼塘跟以前比不了，纯人工的，光是把地板砸了都得好长时间。

　　“嗯，我爸肯定有时间。”今天她爸还因为起床晚，被她妈骂呢。

　　“唐姐姐，你说防空洞什么时候能把路通到咱们这啊？”陈丹丹还惦记着防空洞的事情。

　　其实，唐清都不惦记了，或者说，就算是路通到他们这，只要有一半的人不走，她就也不会走。

　　封村的人在干活时，她每天都有到白睿家听早间新闻，越是听，她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跟白睿也沟通过信息，恐怕防空洞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不过可以理解，城市人口最多，那么多人，要靠一个防空洞养活，现在还没吃垮，已经是治理有方。

　　更别说人口还要继续增加，虽然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怎么样，但不难猜测，有些方面应该没村里好。

　　“你听说过上山下乡吗？”

　　“当然听过，这个大部分人都知道吧。”虽然她是理科生，可这样的热知识，就算历史课上没记住，平常电视机多的是提到的。

　　“我觉得，以后的大方针里也应该会有上山下乡。”只有把人口打散，使得人均占地面积扩大，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就像他们村，每家每户最基础的就是两层楼，有的甚至是三层，完全可以在一楼种植粮食，甚至有能力，再在附近盖房子，当然，这是后话。

　　这样的情况下，维持一家人生存还是可以的。

　　都聚集在防空洞，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地方，防空洞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种植粮食，长此以往，消亡是必然的。

　　但这些话怎么能跟陈丹丹这样的小姑娘说，平白加重恐慌，“所以呀，咱们也不一定要去防空洞，说不定上山下乡政策出来之后，村里出去的人还会回来呢。”

　　他们村人少，一个原因是村子本来就人不多，另一个原因是一小部分村民在挣钱之后，搬离村子了，村里的空房子都是这么来的。

　　“啊……”陈丹丹显得有些吃惊，“那岂不是彻底不需要学习，我也参加不了高考了。”

　　前段时间她爸妈还一直监督着她学习，梁想带回来不好的消息之后，她爸妈对于她的学习放松了许多，可还是防备着万一去防空洞，防空洞还有高考呢。

　　经唐清这么一说，看来她是彻底不需要学习了。

　　学习？让她看看，谁说不学习？唐清可见不得不学习啊，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陈丹丹。

　　“学习肯定还是要学习的，不学习，你能想到鱼菜共生？不学习，你连我手机锁屏都解不开。”不是她吹，现在高二的政史地理化生题是真难。

　　拿到手机的陈丹丹随手按下几个数字，然后把手机还给唐清，无辜的看着她。

　　看着手里瞬间被解开的锁屏，打脸什么的，来的也太快了吧，这锁屏这会儿怎么一点也不智能，就不知道自动提升一下难度，咋的，就会欺负她是吧。

　　行，她不跟一个不够黑科技的黑科技APP计较，也不跟智商巅峰的高三生计较，她也有她的本事好吧。

　　陈丹丹帮唐清把要种的种子都泡上，直到中午才带着她送的零食卤鸡腿回家。

　　防空洞

　　山阳市防空洞现在已经人满为患，本来山阳市人口就多，都聚集在防空洞，那就更拥挤。

　　每一寸空间都有床铺，后来为了安置更多的人，甚至从附近的学校拉过来一批上下铺，试图从上面找空间。

　　王光就被重新分配在上铺，虽然为了节省资源，每隔一段距离才会亮盏灯，偏偏他头顶就是一盏灯。

　　不分白天黑夜的亮着，要不是每天干活回来太累了，他恐怕都睡不着，即使是这样，他也经常被晃醒。

　　住在防空洞深处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只知道每天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的时候会有播报，提醒大家上下班。

　　现在几乎所有的岗位都是白班夜班轮休的，时间一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上白班还是夜班。

　　雪停的那天，广播也说了，可是防空洞里的人都没什么感觉，平时在这里，他们也看不到下雪。

　　可是后来几天，他听说清理道路的工程队被打散，编到搜查队和他们防空洞建设队的时候，着实想了很多。

　　有积极的，更多的是消极的，他觉得，是不是防空洞住不下更多的人，所以干脆停止搜索，让剩下的人自生自灭……

　　这种想法很可怕，很阴暗，也确实是当前防空洞里大多数群众认可的想法。

　　直到今天早上，广播里说，所有家在山阳市农村的人，如果想回家，可以随时跟随防空洞搜查队外出回家的时候，原本浑浑噩噩过日子的王光眼眸一亮。

　　他家虽然离防空洞远些，可还属于山阳市下面的农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回家了？

　　如果能回家，他还是愿意回家的，哪怕是回去看看，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就带他们也来防空洞。

　　这里虽然人很多，每天吃的也少，还经常有人偷东西，可好歹能活着。

　　广播一出，没有睡觉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我看，现在是开始把人往外面赶了，我听说，清理道路的工程队之所以打散，是因为雪停之后，不需要再清理道路，视野良好的情况下，把车子改成雪地车，更方便搜索，现在天天还有人被带回来呢。”

　　“不是吧，不是说让大家回家吗？”

　　刚才说话的人嗤笑一声，说：“回家？家里要什么没什么，你是打算饿死在家，还是冻死在家？”

　　“没看到最近每次带回来的人都不多，而且很多到这里就被截肢了。”

　　想想他们见到最近被分配过来的人的惨状，周围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们越是这么说，王光就越想回家看看，要等搜查队慢慢搜到他家附近，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他申请回家，说不定还能快点。

　　一下工，他立刻就去办事处，本来大家说的那么惨，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要回家，没想到在这排队办理回家的人还不少，一问，大部分都跟他一样的想法。

　　好不容易轮到他，对面直接让他报叫什么，去哪里。

　　“王光，去新县云村。”

　　看着对方在电脑上登记下名字，然后告诉他：“你们附近已经凑够五个车队了，明天早上九点出发，记得早点收拾东西在T1出口等着。”

　　“这么快？”

　　“凑够人就快，凑不够人就要等着。”

　　他们村子附近都是村子，这才凑的快，有的村子附近村子少，凑的慢，还有的等呢。

　　拿着对方发给他的手写□□，上面还有办事处的红戳，应该是防伪的，这个算是车票吧。

　　回自己的铺子上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行李箱被偷走，他只剩下一个背包，里面的东西又被他拿出来一部分换床褥。

　　在防空洞这段时间挣的工分也没攒下来，主要是这里干什么都要积分，你想多吃点饭，积分，想洗澡，积分，想买衣服，积分……

　　导致他现在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一套换洗内衣，以及床褥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么点东西，明天起床可以直接带走。

　　还剩一点工分，他想换桶奶粉放在包里带回去，今天晚上不能去，拿回来容易被偷，等明天早点起来去换，到时候直接上车。

　　包他就背着，这次被褥被偷走就被偷走吧，奶粉不能被偷，这算是他当爸以来，第一次给自己孩子买奶粉，说起来也够失败的。

　　想着明天回家，晚上他几乎没有睡觉，即使这样，第二天还是精神奕奕的，早早地换了奶粉，在出口等着。

　　他工分不太够，又把私人手机也压在那才换到一桶，这会儿宝贝的不行。

　　来早的不止是他，出口这里陆陆续续又有其他的人也过来了，其中一个人他还认识，也是他们村的，没想到他也在山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