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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这种小事她才懒得费心,只要没闹到她面前,直接不理就行了。

  沈禾柠抿唇攥了攥手,掩住眼里的一点郁气,把页面关掉,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考核前连续三天宿舍查寝,不能离校,沈禾柠就全身心都放在练舞上,周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一概忽略,实在有感情不错的过来问,她只是清清楚楚否认那些龌龊的包养传闻,没提过车里真正坐的是谁。

  而在沈禾柠不关注的时候,脑补和八卦已经愈演愈烈,传闻版本都更换了好几轮。

  到真正月度考核的这天,古典舞系所有大一新生围聚在最大的一间练功房里,气氛明显怪异,无数人在意味深长的打量沈禾柠。

  考核内容并不复杂,就是在几段固定曲目的舞蹈里任选,时长大概每人两三分钟,为了防止某些学生搞特殊,服装和舞鞋都是统一提供,到了自己领。

  沈禾柠排序晚,不乐意跟人挤,加上她的36鞋码数量最多,每次都有剩,也不着急,所以她最后才过去,没想到36只剩下一双。

  她没得挑,拎起来就走,直到轮到她的次序才把这双鞋穿上。

  刚穿的时候还没什么明显感觉,但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考核区域的中间时,沈禾柠明显发现异样。

  鞋子太小了,根本不像是正常36的脚感。

  而且这种舞鞋的鞋型很麻烦,哪怕只是稍小,对跳舞来说是非常重的负担,何况她这双至少要小一个码。

  沈禾柠皱眉,要跟老师说一声示意,但刚张口,音乐就响起来,把她声音淹没。

  每个人相同的倒计时开始数数,沈禾柠这时候才发现,跟她相熟的几位老师已经不在考场了,换上了陌生的另两个人,显然不会给她暂停。

  沈禾柠冷笑了一下,飞快把目光转向周围,定格到一个站在最外围的男生身上,眼神相撞,对方闪躲了片刻,又理直气壮迎上来。

  曾经死皮赖脸追过她的某个富二代。

  很好。

  音乐前奏已经响完,下一秒就要进入正题,围观的学生都在议论,看沈禾柠迟迟不动,怀疑她是最近一心扑在老男人身上,已经荒废了跳舞。

  然而转瞬之后,音乐鼓点到来的一刻,沈禾柠利落扭身,完美踏上节奏,没有半点偏差,盘起的黑发和浓艳红唇如同上品国画。

  两分半后,音乐声停止,沈禾柠完美落地,偌大练功房鸦雀无声,直到老师如实亮出唯一一个满分,才开始哗然。

  而沈禾柠弯下腰,慢条斯理把一双舞鞋脱下来,指尖拨了拨鞋底贴的号码标,撕掉覆盖在上面的一层,露出下层的35来。

  被人故意换了,给她找茬儿。

  沈禾柠跟前有人看见了,忍不住惊呼她居然穿这样的鞋也能跳舞,她扬眉笑了,笑痕在明艳脸上荡开,纯真甜媚,看得那富二代直发愣。

  然后沈禾柠拎着这双鞋,一步一步走向他。

  富二代心开始狂跳,趾高气昂道:“你要是懂点事,赶紧跟那老男人分开,我还勉强乐意要你——”

  他话音未落,沈禾柠抬起手臂,一只舞鞋“啪”的直接甩到他身上,力道太大,疼得他往后一仰。

  还不等他大叫,另一只鞋已经被沈禾柠捏在手指间,姿势乖巧优雅地重重扇在他脸上,笑眯眯说了一个字:“滚。”

  整个考核现场噤声,被她惊得瞠目结舌,有人甚至忍不住赞叹鼓掌,这时候练功房大门被推开,另一个总跟在富二代身边混饭吃的男生挤眉弄眼说:“哎,那辆迈巴赫又来了,就在学校侧门外面。”

  沈禾柠心一乱,起身就往外走,脚的四周都被磨过,有些火辣辣的疼,估计至少是红了,搞不好会起水泡。

  她没工夫在意这些,也不管身后多少人在关注,拎上包径直朝侧门跑。

  沈禾柠暗暗期盼着,哥哥不要坐的离车窗太近,她开门的时候不要露出他的样子。

  但等忍着疼跑到校门外那一刻,她才震惊愣住,后面不少跟上来看八卦的古典舞学生,包括那个刚被打过的富二代,在看清前面情景的时候,集体僵硬成石塑。

  从来都紧闭的车门,今天居然有一侧完全敞开。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就坐在车门打开的那一边座椅上,膝盖间垫着台电脑,苍白匀长的双手偶尔敲打,慢条斯理处理着文件,腕间悬着的白玉观音轻轻磕碰在电脑边缘,折射出冷光,不时闪过他侧脸。

  黑发,乌长眼睫,高挺鼻骨,金丝框眼镜架在上面,淡色唇角略微敛着,是高不可攀的弧线。

  在舞蹈学院学生论坛里绝对顶流的医大薄教授,众人口中只能远观舔屏的阳春白雪,就坐在这辆据说包|养了沈禾柠的迈巴赫里,听到声音朝一群人侧过头。

  不用高价代拍了,本人就在现场。

  清浅一束目光而已,足够让一众暗地里疯迷他的学生彻底呆滞。

  沈禾柠喉咙里往上冒着酸气,本来都好了的牙齿要疼,脚也要疼,哪里都脆弱得不堪一击,只想拽着这个人拼命撒娇,让他哄。

  所以沈禾柠当场红了眼圈,绝对不是刚才拿鞋抽人的那个她。

  薄时予扣上电脑,视线掠过后面那一群表情精彩的年轻学生,转而凝视沈禾柠的眼睛,眼尾弯了一点弧度,温柔开口:“谁又惹我们柠柠哭了,来,跟小叔说。”

  沈禾柠径直扑进车里,顺手带上车门,把外面快当场炸开的那些眼神挡得严严实实。

  电脑被她踹到一边,她爬到薄时予身上将人抱住,贴到他颈边小动物一样绵软地蹭,轻轻咬他。

  “什么小叔,你是谁小叔,薄时予,你对自己身份有没有认知,你三个月之内是我的教学男朋友。”

  她埋在他颈窝里,心口停不下来的轻颤。

  她怕影响他,对他身份只字不提,他却出现在这里,轻描淡写给她最大的澄清。

  沈禾柠趴在他怀里,渐渐从轻蹭变了味,唇边若无若无去吻他,沿着耳际滑到脸颊,又往他唇角边凑近。

  薄时予扣住她后颈,把犯上作乱的女孩子提起来,她睫毛湿漉,水滴荡漾着要流出来,鼻尖和嘴唇都红得刺眼,又乖又媚,勾着人想狠心碾磨。

  沈禾柠咬住唇,小白牙把本就充血的唇肉弄出更多糜艳的颜色,她眼睫低下去,颤了几下又抬起来,直勾勾看他:“哥哥,不能亲吗。”

  开车的江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车差点闯了红灯。

  薄时予就这么不动声色看她,无形的火灼烧五脏,总是低温的手指透出滚烫热度,伸手在她唇上压了压,让她牙齿松开,把潮红的下唇解救出来。

  “回家再亲,”他四平八稳,只是声音隐隐颠簸,“现在先做点别的。”

  沈禾柠怔愣,薄时予架着她腋下把人拎开到旁边,接着抬起她一双腿,脱了她鞋袜,把光|裸泛红,还有点羞涩内勾的脚放到膝上,张开手掌握住。

  他另一只手拉开储物格,翻出车载药箱,低头给她脚边磨过的地方涂药。

  沈禾柠忍不住缩着,又痒又热,火星从脚趾一路燃进身体深处,她红着耳朵,呼吸止不住加快,到处乱蹭,隐约磨过了某些不能触碰的位置。

  她没有意识,小声问:“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薄时予一把按紧她脚腕,掌心的力气有少许失控:“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沈禾柠起初没明白薄时予的深意,一直到车开进城南公馆的地库,下车时她意外听到江原轻声说了句“任暖”之类的,她心一紧,醍醐灌顶一样反应过来。

  哪有那么巧的事,突然她就被曝光了照片,恨不得全校都来关注她的八卦,传出各种龌龊绯闻,不断强调她跟薄时予之间的天差地别。

  她想起周静娴不止一次提过任暖的名字,所以……周静娴也是为任暖铺路的,她哥不可能容忍身边人二心,肯定是这两天已经收拾过任家,那现在……对方是不甘心地又把手伸到她头上了?

  生气之前,沈禾柠突然顿悟,她竟然这么重要。

  所以在任暖眼里,她依然还是薄时予软肋,是薄时予的亲亲小宝贝,让人危机感超强的那种恐怖存在,这么理解没错吧。

  沈禾柠心情大好,趿拉上她哥给买的小兔子毛绒拖鞋,因为脚涂了药不太方便,一扭一扭晃着细腰走上楼。

  她认真洗了个澡,用的奶香沐浴乳,再换上一条性感睡裙,决定下楼去找薄医生接吻。

  第四课,唇齿交缠,激烈深吻的那种。

  沈禾柠把领口又拉低一点,深吸口气,拉开房门准备下楼,但才走出半步,就警觉听到客厅的声音不对。

  她刚才洗澡有水声,没注意到,楼下绝对不止薄时予一个人,听起来至少四五位,有男有女,其中一道细细的声线有些耳熟。

  沈禾柠皱眉辨认了一会儿,喉咙蓦的一涩。

  她想出去看一眼确定,低头瞄了瞄自己睡裙,到底还是返身回去找了件长睡袍套在外面,随意系上腰带。

  沈禾柠摸到楼梯的栏杆边,探身往沙发的角度看,瞳中的温度不禁冷下来,心里酸麻地抽动着,像被绳索捆住。

  客厅有些人满为患,除了听到的任暖之外,还有任暖的父母,叔婶,以及薄家人,最重要的,薄家年过七旬的老爷子,薄时予的爷爷也在。

  这么多对于薄家来说不能小觑的人,没有一个是欢迎她的。

  从前在薄家寄住的期间,薄家爷爷就很少和她说话,每次看到她,虽然不会当面表示不满,但基本都把她当做空气。

  任家更不用说了,从当年她跟哥哥还没分开的时候,就等着联姻,当然把她看做眼中钉。

  沈禾柠不由自主抓紧栏杆,金属在手心里磨得烫人。

  这里说是她跟哥哥的家,可是一旦这些人在场,她下楼就只是添麻烦。

  沈禾柠垂着头,楼下一道中年女生猝然间响起,音调特意拔高——

  “我没看错吧,楼上那位是不是沈小姐。”

  沈禾柠拧眉抬起脸,挺起背往光亮里走了一步。

  楼下发现她的人是任暖母亲,从前就是强势的存在,作为两家多年世交的重要组成,薄家爷爷也会给她面子。

  任母说完话,几双眼睛都望上来。

  沈禾柠攥着手,她没想到会被当众叫住,也没有穿得体的衣服,现在身上只有睡袍套着性感丝绸睡裙,再回去换显然也来不及了。

  她迎上薄时予的黑瞳,里面幽深,探不到底。

  沈禾柠心里忍不住难受,哥哥估计会嫌她丢人了,这么一出现,指不定让楼下这群人怎么猜测,她指甲往软肉里用力扣了扣,咬住牙。

  那又怎么样,她就是宣示主权了又怎么样。

  沈禾柠忽然笑了一下,拨开还有些湿润的长发,踩着兔子拖鞋慢悠悠沿着楼梯往下走,迎着沙发边这些身价斐然的不素访客,迎着任暖,女主人一样懒散娇气地放慢脚步。

  她站在楼梯中央,红唇浅浅弯着,雪白脚趾晃荡在毛绒拖鞋中间,撒娇似的托着调子:“哥哥,家里怎么来这么多人,你都不叫我。”

  薄时予坐在轮椅上,抬头直视她,“嗯”了一声。

  这一个字听不出多少情绪,更遑论喜怒。

  薄家老爷子在沙发主座上,除了最开始目光剧烈跳过之后,始终保持平稳,见状捏了捏紫檀手串。

  任家的父母叔婶可就坐不住了,看了眼任暖,又紧盯着薄时予的反应,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无论怎么想,以薄时予的性格,也不可能真跟一个小丫头片子发展出什么。

  就算以前兄妹相称,这都四年多了,还能有什么感情。

  完全就是沈禾柠打肿脸充胖子,在狐假虎威。

  沈禾柠继续往楼下走,拖鞋“哒”的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走入客厅的范围。

  城南公馆访客少,主沙发的尺寸并不大,现在洋洋洒洒坐了这么多人,基本上就已经满了,只剩最边上一个空位。

  按理说应该是沈禾柠的位置,但任母招呼了一下在旁边等候的司机,挑着眉说:“时予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站着干什么,坐。”

  司机听命地小跑过来坐下,把整个沙发填满。

  沈禾柠孤零零站在客厅中央,偌大一个沙发,没有她能坐的空间,如果想在这里留下,就要自己去搬椅子。

  几双审视的眼睛都落在沈禾柠身上,她裹着睡袍,一张脸纯美精致,唇瓣微微咬住,孤零零独自站着。

  坐在轮椅上的薄时予忽然低低失笑,笑声又淡又凉,散在空气里,寒意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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