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这时候，姜江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外面响起拍门声，姜江才从睡梦中惊醒。刚刚还身处课堂，现在回归了现实。

　　“你还不起床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店里帮忙？要看着你爸妈累死是不是？”

　　姜奶奶的声音让姜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立即穿上拖鞋，有些慌乱地朝外面答道，“我、我马上。”

　　姜奶奶拍门的声音这才停下，但嘴里还是碎碎念，“又懒又不会说话，脑子还笨，一点都比不上你表姐。”

　　姜江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将姜奶奶的话过滤出去。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已经很知羞耻、很敏感了，姜奶奶的话让她的心脏一阵闷痛。

　　换好衣服出房门的时候，姜奶奶还在念叨。姜江本来去洗手间的步子突然就停下了，她的双眼望着姜奶奶，还算平静。

　　“还不快去店里帮忙？看着我干嘛？你还想打我啊？要反了啊？”姜奶奶瞪道。

第3章

　　姜江沉吸一口气，将鼻子里的酸意都吸了进去。

　　“是，我什么都赶不上表姐，最赶不上的是表姐有个从来不会让她干活，从来不会侮辱她、拿她跟别人比较的奶奶，也比不上她有一个接她上下学、送她去补习班，不会强迫她辍学帮忙家里的父母，更比不上她是独生女，没有两个不尊重她这个姐姐的弟弟。”

　　说到最后，姜江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自嘲的一笑，“看，我比不上她的东西多着呢。”

　　很多道理，她开始读书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懂了，比如学生的任务是学习，男孩女孩是平等的，照顾小孩是家长的义务。

　　但在她家，这些都颠倒了。

　　她尝试过跟父母交流她应该有更多的学习时间，但她妈对之嗤之以鼻，女孩读书有什么用？她也曾跟姜奶奶说过，男女平等，她不应该重男轻女，但姜奶奶吊着眼睛，说她拿什么跟两个弟弟比。她反抗过做这些不应该是她做的家务，但她家里人个个瞪她，说不做事情就别想吃饭。

　　有的时候她很迷惑，到底是老师教的对，还是家里人做的对。

　　所以，她不想辍学，她想继续读书，她知道，一旦辍学，那她接收的东西，就只有爷奶父母强行灌输给她的。

　　然后她就会成为他们一样的人。

　　姜江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突然间的顶嘴让姜奶奶张大了嘴一口气没顺出来，手指头就那样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姜江没理她，直接冲进了厕所洗漱。

　　姜奶奶这会儿才缓过来，气的破口大骂。

　　“我养你就是来顶嘴的！你爸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供你吃的供你穿的，还送你上学，让你帮家里做点事你就反了天了？念书真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还跟自家奶奶顶嘴！我跟你讲，等我一会儿去店里我非告诉你爸妈不可，还跟我顶嘴！你瞧你爸妈给不给好果子吃跟我顶嘴！”

　　然而姜奶奶还没有发泄完，她的宝贝孙子就出来了。

　　“奶奶！你烦不烦啊！一大早吵吵吵！”

　　姜奶奶刚出了一点气，又被自家宝贝孙子给噎住了，但这是她宝贝孙子啊，她只得挤出一脸笑，“好好好，奶奶不吵了，飞飞再去睡会。”

　　姜奶奶帮他把门关上后，又准备去洗手间门口堵姜江。

　　姜江一个侧身，从她边上溜过，不等她再开口，直接跑到门边，趿拉着鞋，拉开门，再一把带上。

　　“嘣！”

　　门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姜奶奶听见身子都气的直哆嗦。

　　“等我一会儿不告诉你爸妈，跟我顶嘴！还摔门！气我！”

　　屋子里，她一个人咬牙切齿道。

　　姜江冲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临江是小城市一般单休，所以周六面馆还是照常营业的，往常她六点半之前就要过去的。

　　面馆里像往常一样，已经坐满了人。姜爷爷正在跑前跑后地收拾桌子，姜父在收银台处接外卖单子。

　　看到两人，姜江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冲到了后厨，然后闷不吭声地戴上围裙，站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灶台前面。

　　“怎么这么晚？”姜母眉头紧皱地望了姜江一眼，不等姜江回答，便把一小叠外卖单子推过去。

　　“你做外卖的。”

　　外卖单子是直接打出来的，上面写清楚了要做什么，堂食的没有单子，还要姜母再交代一遍，现在店里忙得很，姜母根本没空再跟她说一遍。

　　“嗯。”

　　姜江闷哼一声，熟练的下面打包。

　　直到九点钟，外卖单子少了，店里也没什么人了，姜江才到前面休息一下。

　　等她坐下，才发现自己早上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卷子了。

　　一闲下来，她就想到了很多，比如昨晚上的那个系统还有梦里的老师。

　　这些都是真的？

　　——宿主，我是真实存在的。

　　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把姜江吓了一跳。

　　是真的！

　　姜江眼睛悄悄地朝别人看去，大家好像都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宿主可以直接用意识跟我交流。

　　昨晚是怎么回事？姜江到现在都记得昨晚上学到的知识，以前好多不懂的知识，也一下子都了解了。

　　——那是我整合了地球上最优秀的初中数学老师后的产物，他不是真实存在的老师，但他能用最科学有效的方法教授宿主初中数学知识。

　　姜江闻言心头一热，呼吸都跟着重了一点。只是一晚上时间，她就懂了很多东西，如果老师再继续教她，她是不是就能考取高分？从而考上一个好高中？

　　——理论上是可以的。系统可以提供最优良完善的学习资源，但想要完成任务，还需要宿主自己努力。

　　那我现在可以学习吗？

　　——辅助学习只会在宿主睡着后出现。

　　好吧。

　　姜江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浪费了这么会儿休息的时间。

　　她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朝姜父走去，“爸，我想回家拿一下课本。”

　　她决定再努力一把，趁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跟系统里的老师学习，考上高中。

　　姜父刚想答应，姜奶奶就从外面赶过来，嗓门大得很，“你家女儿不得了了！知道跟我顶嘴了！”

　　姜江看到姜奶奶，手立即紧张地捏了捏裤子边。

　　“妈，店里还有人，你别这么大呼小叫的。”

　　姜父连忙皱眉制止。

　　姜奶奶也知道好歹，立即冲客人赔笑，然后走到收银台里面，期间还狠狠地用眼睛刮了一下姜江。

　　要不是要送双胞胎去上补习班，她早就忍不住过来告状了。

　　“你知道你女儿今早怎么跟我说话的吗？她自己赖床不起来，我好心喊她起床，她就跟我吵，说，我让她做事我侮什么辱她，还说上学爸妈不接送不让她上补习班，还说弟弟对不起她，反正我们全家都欠她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我就说她，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她一把把门带上，楼都要震塌了！”

　　“你这女儿我以后是不敢叫她做事了，下次再叫她做事，她恐怕要把天都翻过来。”

　　姜奶奶这口气是憋的久了，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姜父越听脸色就越不好，听到最后，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真这么说的？”

　　为这事提心吊胆了一早上的姜江，此时反而不那么紧张害怕了，她两只手渐渐自然垂落在裤缝间，眼睛直直朝姜父看去。

　　“我是这么说的。”

　　“你反了天了！”姜父怒吼，一巴掌就要冲着姜江拍来。

　　姜江眼睛闪了闪，但身子却没有丝毫避让。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打孩子干嘛？还在做生意呢！”向来不吭声的姜爷爷突然直起腰来喊道。

　　姜父的动作被喝止了，“现在在做生意，等我晚上回去收拾你！”

　　“我回家拿试卷。”姜江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站住！今天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店里给我待着！我们不给你上补习班，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成绩，你要是成绩稍微好点，我们能不给你上补习班吗？”

　　姜江闻言站住了，然后转过头来，视线平静地朝姜父看去，“我为什么成绩那么差？从初中开始，我早中晚都要来店里帮忙，哪里有时间学习？”

　　“你上课不是在学习？晚上不是在学习？自己脑子不好，非要赖别人。我看那些学习好的学生，成天在外面玩，成绩照样好得很！”姜父狠狠地刺回去。

　　这时候他也不在乎店里有没有客人了，冲着姜江大呼小叫。

　　“对，我脑子差，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但你们给我时间了吗？晚上忙到九点多，写作业写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要来店里帮忙，课上犯困，难道我就不想好好听课吗？”

　　“归根到底，你就不是学习的料子，花再多时间也不行！”姜父总结道。

　　姜江直接给气笑了，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吵什么吵？不做生意啦！”姜母一把掀开布帘，脸色非常不好看。

　　本来还气焰高的姜父，立即就怂了，声音也小了，他蹬着姜江，“晚上回去收拾你！”

　　“是要收拾，女孩长大了心也变大了！再放任下去，她真能上天！”姜奶奶跟着说道。

　　姜江倒是不害怕了，她倔强地抹了把眼泪，跟姜父对峙。

　　姜父的火力立即就又冒出来了，他刚准备说两句，姜母却先开了口。

　　“行，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店里帮忙了，也没人叫你做事，时间都给你学习，我就看看中考你能考出个什么东西！”

　　“那不行，店里没人帮忙怎么行？”姜奶奶闻言第一个反对。

　　但姜母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说，“你要是考不上普高，要么来店里帮忙，要么你就出去自己打工，反正我是不会供你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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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江又抹了一把眼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