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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他翻了一下记事本上的待完成事项,只剩下上次和王文波通话他所要求的还款待办。想了想, 给他发了个短信过去,“还款暂未办理。”

  发完短信后,好整以暇的等着。没多久,手机果然响了,十分急迫。

  接通, 他没说话。

  “你没给我还信用卡。”王文波很不满道。

  “妈在我这边玩得很开心, 我又给她和爸报了个旅行团。算算时间, 她该回家里准备行李了。”王文远顾左右而言他。

  “关我什么事?”

  “你给妈打个电话,就说爸一个人在家很孤单。而且我下月就要去海湾那边,没办法照顾他们——”

  “有求于我就好办了, 你先给还钱。”王文波有点开心道。

  被父母宠爱照顾,哥哥活成了弟弟的样子。

  “你先打电话。”王文远坚持。

  “文远, 你变了。钱是什么?王八蛋啊, 没了再挣——”

  “妈在这里,我无心工作。现在被派去海湾是流放,再不表现好点就辞退。要我没收入了, 你说,你那烧钱的爱好,进口的油彩,原版的画集,拿什么买?”

  “居然威胁我,无耻。”

  王文远笑了,“你接受不?”

  “有钱的是大爷,能怎么办?”王文波道,“你不会真交女朋友了吧?”

  “嗯,所以现在得存钱了,你知道养女人有多贵吧?”有点显摆。

  王文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你就能耐吧。吴洁那么好的小妹子居然也看不上,混得太差了。”

  “哥,别拖延时间,马上打电话。”

  挂了手机,王文远数着时间等。

  也不知是王文波实在有办法还是王妈妈苦守后没有满意的结果,十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他笑了一下,起身开门,王妈妈一脸歉疚站门外。

  “怎么了?”

  “你爸打电话说找到你哥了,现在在医院那边检查,情况不是很好。你马上帮我叫个车,我得回去——”

  王文远讶然,“情况不好?那我得跟你一起回去才行。”

  “不用。”她断然拒绝,“你好好上班,别分心,妈会照顾好他。”

  “这么晚了,不安全——”

  “不走不行,我现在坐也没法坐。”王妈妈急迫,脸上的担忧做不得假。

  这样,他只好麻烦卫东帮忙安排一辆车了。

  王文远先打电话叫车,完了帮老人家收拾行李,将平时买的保健品和营养品另塞了个箱子。之后下楼等车,间歇的时候给王文波发了个短信,“没事吧你?找的什么借口呢?”

  王文波发了张自拍的大头照来,和王文远十分相似的眉眼,但清澈单纯了许多。他瘦,但精神还好,附言说,“我去北边找了个石雕超好的师傅,带着他回家了。身上没钱,怕被骂,所以找间医院蹲一天。别掀我老底哈,都是为了你。”

  他脸黑了黑,不知该说他懂事还是不懂事。

  车来,王妈妈着急忙慌地上车。王文远俯身道,“妈,一路顺风。哥肯定没什么事,你也别太着急了。既然在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她点头,却再三叮嘱,“一定要再去找小吴道歉,给人家说清楚;那个叫齐芦的,确实不行,我肯定不会接受她。”

  “我知道。”他回答了一声。

  然而知道个屁,自古娶了媳妇忘了娘,王文远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他舒心地看着车消失在黑暗中,给齐芦发了一条短信。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你要不要过来?”

  报喜,顺便下个钩。

  齐芦回家,第一时间去洗澡换衣服,在脖子和手腕上喷了许多香水想要掩盖王文远的味道。进房间后还在嗅,总觉得那味儿太隽永,怎么都洗不干净。躺床上又觉得不太自在,情潮令她好奇的同时又很陌生。怪不得总将情|欲二字合并使用,也怪不得人说女人是被情感趋使的动物。那种程度的交缠,确实无法让人冷静。

  她迷迷糊糊,陷入半睡半醒之间的梦境。

  黑暗的微光里,一头通体黝黑发亮,毛尖上都闪着油光的豹子缓缓走出来。它姿态优雅,金色的兽瞳聚焦,仿佛巡视领地一般绕着她行走。行动间,皮毛如缎面流光,皮下的肌肉起伏,随时能扑来用利爪固定她,用尖牙贯穿她。

  危险而迷人的生物,总想伸手去摸一摸。

  然后手机响了,震醒了她。她摸起来看,恰好是王文远的短信,他说家里只有一个人,问去不去。

  她翻身,梦中的黑豹几乎将她吞噬。去的话肯定会被吃得一干二净吧,虽然是早晚的事,但就不想让他如意。

  她便回了一个字,“滚。”

  王文远也不生气,“你的生日要到了,怎么过?”

  “应该最和伍苇一起吧,看欧阳北怎么安排。”

  欧阳北夺取老婆的行动获得第一阶段的胜利,又在大房的协助下坑了俩老友一笔小钱,心情美得冒泡。老婆的生日,大姨子的生日,再加上大房强烈求引荐姐姐,更加上赵先生和元先生想见见能拉着王文远秘婚的小姑娘,一个小生日会便演变成了一场还算热闹的聚会。

  齐芦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四海集团四楼的办公室里忙得飞起。她不太想去,毕设紧迫,实习事务繁重,她现在又是笨鸟。然而王文远说已经收过人家那么多红包了,以后补办婚宴还得收更大的,去认识认识不亏,她便被说服了。

  她背着小书包,上了他的车,鼻子敏感地又闻到他身上那种味道。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身上什么味儿?”

  王文远不解,低头吸了吸,“没有啊,我不用香水的。”

  当然不是香水的味道,她也不好解释,只道,“走吧。”

  王文远凑近了,“你鼻子那么灵?什么都闻得到?说说大概什么样的?”

  齐芦不说,偏头,“开车吧。”

  这是害羞了。

  他贴着她耳朵,轻语两句。她脸爆红,一巴掌打他肩膀上,“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正经是什么?”

  “就是以前不苟言笑的样子。”

  王文远假装惊讶,“你喜欢那样的啊。”

  不是,那样的对付起来容易。

  齐芦这几天情绪在爆炸的边缘,她有点冷道,“别惹我啊,心情不好,后悔着呢。”

  他本能知道不要问了,但还是没管得住,“后悔什么?”

  她看他一眼,“后悔决定做得太快,有点想再去一趟民政局。”

  再去能干嘛?红本本换绿本本呗。

  王文远不敢废话,赶紧开车。所以齐芦脑子还是好使,他出其不意讲条件的时候,她就能死死把住了离婚和生娃两条线。他可一点也不敢挑战权威,心里默默划下重点符号,齐芦面皮薄,稍微逗逗很有趣,逗得太狠就要挠人了。    

  欧阳北将聚会地点安排在山上的一个小会所,亲自跑去设计中心接伍安兰。伍安兰拒绝了,说她在的话年轻人玩起来拘束。不如她们先自己过生日,待她闲了重新再办个家宴。他便没勉强,赶紧通知了大房和两个先生,山上见。

  大房有点紧张,换了好几套衣服。西装嫌太正式,运动装显得过于年轻,休闲的又不够稳重,愁得没办法了。

  崔管家冷眼旁观他纠结了半个下午,最终选了一套平时嫌弃得要死得浅灰色休闲正装。他站在穿衣镜前拨弄长头发,道,“咋样?帅不?”

  “帅。”

  “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诚实。”

  “是我的荣幸。”

  “我就知道找你当我管家肯定没问题。”

  “给我开工资的是令堂。”

  “那还不是一样吗?我不同意,谁能呆得下来?”

  “谢太子隆恩。”

  大房哈哈大笑,被浅薄的笑话逗乐了。崔管家吐槽了一句智障,“现在去,差不多迟到十分钟左右。”

  “那不行,我这样的都得压轴。”

  崔管家受不了了,一把拽着他后衣领,将人给拖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终于压着点儿到了会所。

  欧阳北和伍苇站在门口谈事,见他后招手打了个招呼。

  大房小跑着过去,兴冲冲道,“姐呢?姐在哪儿?”

  伍苇怪异地看着他,“你干嘛?”

  欧阳北警告性地看他一眼,消停点,他们背后看人热闹的事情不能曝光。

  大房马上调整表情,做出一副高远的样子来,四处看顾,“老赵和老元呢?还没来呢?”

  “无聊呢,里面摸牌比大小——”

  说话间,王文远的车驶了进来,副驾上坐的正是齐芦。大房兴奋地搓了搓手,俩眼睛一错不错。

  伍苇站到崔管家身边,小声道,“你老板没问题吧?那间歇性发作的狂躁型,好了吗?”

  崔管家微微摇头,“小心点,他又盯上你姐了。”

  伍苇极其吃惊,“我姐?”

  崔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见大房已经甩开了欧阳北,小跑着冲到车边,根本不顾王文远,只献着殷勤,“姐,是姐不?我是大房啊,微信群里那个房太子。有印象吧?上回办公室里太匆忙,没来得及介绍。欧阳,快点过来给咱们引荐引荐——”  

  伍苇两眼瞪得溜圆,“不是吧?他头回见我姐就犯病?没这说法吧?”

  崔管家怎么好说他和欧阳北已经偷窥人家好几回,还借着人家的名头坑了一笔钱出来,只好不吭气。

  齐芦当然不知道大房犯病,她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随时找借口发红包的有钱人。当这有钱人极度热情地过来帮他开了车门,还很绅士地递了一只手上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人还挺可亲的。

  不过,她现在是已婚妇女,得矜持。于是,她没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反而转头看着王文远,看他怎么处理。

  王文远嘴角抽了两下,晓得大房又犯病了,但不知他犯病的理由。他停好车,下车,绕到侧门,客客气气挡开大房的手。

  她对大房笑了一下,手却交给王文远,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

  大房莫名地看着她,小声对随后而来的欧阳道,“她怎么跟那天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哪个人能像他这样傻叉对个陌生人骚话连篇呢。   

  齐芦则挽着王文远,远远地回头看鬼鬼祟祟的俩男人,对他道,“他们绝对有问题。”

  王文远很头痛,用小脚趾打赌,欧阳北当推手绝对少不了大房凑热闹。现在的问题是,他这个占了便宜的夹心饼干要怎么在将她牢牢抓住的同时置身事外?

  齐芦将微信群里的人全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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