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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案前香烛燃燃,檀香厚重,风轻轻一吹,白烟袅袅,却怎么也吹不散那香气。

  她辗转流离各个深山古寺,数月如一日地修复壁画,不为朝拜,只为内心的安宁。

  她过去从不信奉神佛,此时却低眉折腰,跪在他们面前,为的只是——

  让今生给了我生命的那个男人,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如果真的会有来生,请让他继续来当我的爸爸。

  拜完菩萨,温千树径直来到白塔下,推门进去,里面的三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山手里还拿着把白色的除尘小毛刷,“温老师。”

  高明也打了声招呼,赵琪琪只淡淡地看一眼,又移开视线,应该是男朋友安抚得好,身上的娇气稍稍收敛了。

  似乎连之前以为有些头疼的换宿舍问题也不知不觉中迎刃而解了。

  这当中也有一番缘由。

  温千树走后,赵琪琪当然还是满心不甘,拉不下面子灰溜溜回学校,可也不想坐以待毙。

  就算心里膈应,可那女人眼光高,住的房间一定是女寮里最好的,她直接去找寮元师傅,希望他能把自己安排到温千树房间,本来以为还有点难度,没想到寮元师很快就答应了。

  在寮元师的建议下,赵琪琪先去看了房间。

  屋里采光极好,窗明几净,不染纤尘,东西不多,但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窗台上养了一排绿植,沐照阳光,长势喜人,旁边还有几盆多肉,叶肉肥硕,色泽清透,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才养得这般好。

  赵琪琪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很满意,直到——她正对着那张木床,眼睛不断瞪大,尖声叫了出来。

  那、那不是……

  去年有部大热的恐怖片,听说是在深山某个寺庙里取的外景,影片里有个经典镜头,长发蒙面的白衣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

  不、不……不就是眼前这张床吗?

  怪不得她总隐隐感觉屋里的摆设有些熟悉。

  赵琪琪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头撞到候在外头的高明身上。

  “琪琪,你怎么了?”

  “太可怕了!”赵琪琪咬牙。

  听女友解释清楚,高明不停地去拍她后背,虽然心里觉得她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在呢。”

  林山在一旁看不下去,凉凉地补刀,“难怪温老师坚持单独住那个房间,”他嗤笑一声,“大概是早就猜到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她那样的胆量吧?”

  赵琪琪一噎,没接话,却再也不提换房间的事了。

  在那样的床上睡觉,会夜夜做噩梦的吧?

  温千树走之前布置过功课,要求每人写一篇壁画心得,一一检查,完成得都还不错,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不是她想看到的东西。

  她想看到一间牢固不畏风雨的屋子,可他们洋洋洒洒给她造出了一栋空中楼阁。

  温千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正色看向三人,“在你们的认知里,壁画是什么?”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林山沉默,赵琪琪似乎有些不耐,高明最先出声。

  “壁画,顾名思义就是画在墙上的画,它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绘画形式之一。据我所知,中国古代壁画主要分为三种,分别是古代墓室壁画、古代石窟寺壁画和古代寺观壁画,它们对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具有极大意义。”

  温千树耐心听他说完,手指在桌上轻敲着,等下一个答案。

  赵琪琪说自己最自信的部分,”壁画一般都是用泥巴、草、矿物颜料制作而成,非常脆弱,正因为如此,在盗墓者眼中,它一文不值……”

  温千树打断她,“三年前,在内蒙古境内有个古墓被盗,精美的墓室壁画被完整地切下来,后来在香港拍卖出一幅高达三千万的天价。”

  赵琪琪涨得脸颊微红,在心里反驳,“三年前我才读高中,谁关注这事?”

  这时,林山也组织好语言,“对我而言,壁画是有生命的,修复壁画就是在拯救生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你错了。”

  林山愕然,明明每个点都说到了,而且也有意无意地恭维了她,哪里错了?

  温千树弯起唇角,眸底却无笑意,“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赢得过时间。”

  它有生命,不过是死去的生命。任何一种修复都能不能让它重生,只是让它安静地、永远地死去罢了。

  她站起身,“接下来我安排一下你们的工作。林山你来负责做这幅壁画的病害分析,明天给我分析报告。”

  林山点头,“好。”

  “高明,你单独列一份修复的材料清单。”

  “是!”高明跃跃欲试。

  温千树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水,“赵琪琪,你来负责这幅壁画的除尘。”

  赵琪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那面墙足足有两米高,壁画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目,除了……右上方一朵巴掌大小的祥云似乎做过处理,能看得到大概轮廓。

  她有种预感,这女人是在夹私报复。

  ……

  日落月升,两三场太阳雨月亮雨后,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临近赠灯节,寺里外来的香客空前地多了起来,连空气里都仿佛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温千树频频和他们擦肩而过,来到后山。

  正踏出一个院门,迎面一个洒扫和尚拿着扫帚走过来,好心告知,“施主,前两日大雨,前面的院墙塌了,不便通行。”

  她抬眸看过去,大概是伤了根本,整面墙都倒了,几个泥水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她双手合十道过谢,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中午吃斋饭时听某个女香客说过,寺里这处最为空旷,信号也最好。

  一个多星期了,那男人音讯全无,手上又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估计是想等着她主动。

  她站在最高的石头上,举起手机,信号微弱,几近于无,看来 “听说“也不可尽信。

  跳下来的时候,一条白色丝巾也飘了出去,正被她稳稳踩在脚下。

  温千树:“……”

  她弯腰捡起来。

  青鸣寺山环水绕,不远处就是一条溪流,温千树走过去,蹲在溪边,轻轻将丝巾抖开,放入水中。

  树木遮天蔽日,不见一丝阳光。

  温千树看向对面的溪流边,据说这里长着的就是寺里有名的摇钱树、同根生和连理枝,不过,她分不清它们。

  连续下了几场雨,溪水丰涨,思绪收回来时,手里的丝巾已不见踪影——被溪流冲远了。

  温千树连忙起身跟着去追,纤细身影在一棵棵树间快速穿梭。

  可哪里追得上?

  前面的溪边,有个男人蹲着,正捧起水洗脸,她仿佛看到了救星,“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捡一下丝巾。”

  那人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回应她,看到上流冲下来的目标物,估算了一下距离,从旁边捞起一根枯树枝,长腿一迈,直接踏入了溪水里。

  温千树扶着腰微喘气,一边去看那男人。

  他很高,穿着深蓝色的泥水工人服,脚下是同色的长筒水靴,还是一派的利落,他弯下腰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那被布料掩住的结实线条,蕴藏着原始的男性力量。

  她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开始有了清浅笑意。

  这个男人是万能的吗?

  之前是伐木工,现在是泥水工,总是以她意想不到的一面出现。

  以前的他就很厉害,不仅会做高难度的化学实验,也会栽花种树、养鱼养龟、剪纸,甚至还会用针线给她补裙子……

  温千树张开手掌,山间的风从她白皙的五指间穿过,她略微收拢,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溪里流的水,头顶上看不见的太阳,还有满山的树,请你们为我作证,如果再让这个男人逃走一次,我温千树从此不姓温。

  姓霍。

第六章

  溪边有棵树开满了花,粉白花朵被风簌簌吹落,飘到水面,落在温千树发间,她浑然不觉。

  视线很自然地去寻他。

  那男人用枯枝勾到丝巾,弯腰在水里洗净,拧干,又抚平整,这才转过身,踏水朝她走来。

  轻微的水声,盖不住温千树怦然作响的心跳,仿佛跳在耳边,那么清晰地误导她——

  哪怕隔了七年光阴,远了千山万水,他还是这样山一程、水一程地走来了。

  为她而来。

  忽然间满树花落,扑了她满头满脸,温千树回神,见男人正靠在树上,一只手插着兜,另一手拿着丝巾,正盯着她看,眼神太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她上前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霍寒长手往后一缩,挑眉看她,“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

  素白丝巾,无字也无画,无从证明。

  温千树和他对视,轻抿双唇,尝到一丝甜味,她笑着走过去。

  霍寒的余光里,一片浅蓝色裙摆掠过,清香扑面而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隔着丝巾吻上他的掌心……

  浑身像过了一道电流。

  她一触即离。

  丝巾也已经到了她手里,白净上印着一个模糊的淡红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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