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是什么呢？

　　好像是血……

　　不对，是血，和颜料……

　　我的意识朦胧又清醒，缓缓地跟随这唐警官的声音流动。

　　“你听到屋外有响动。”

　　我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脚步声渐渐靠近。

　　“你有什么感觉？”唐警官问我。

　　“我觉得很害怕。”

　　我抱着我的洋娃娃，偷偷躲到了床底下。

　　只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双干净的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辛夷……”我听到一个阴冷的男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辛夷，你躲在那里呢？快出来……”

　　我吓得一哆嗦，抱紧了我的娃娃。

　　那双脚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又走开了，我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辛夷，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我一僵，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男人掀开了床单，正弯着腰对着床底下的我狞笑呢。

　　“快出来。弟弟等你好久了。”

　　“你看到了什么？”唐警官问。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拿着绳子的男人。”

　　背后的伤口正在结痂，我能感觉到脓水粘在我的体恤衫上，我好疼，可我不敢出声。

　　弟弟惊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祈求地看着我，我摇摇头，把弟弟藏在了身后。

　　“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

　　我被抓着头发拖到了浴室里，一路疼得嗷嗷直叫。脑袋重重地撞到了墙上，血流到我的眼睛里，可我甚至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又被抓起来按在了浴缸里。

　　冰凉的水往我鼻子里灌，我痛苦地挣扎着，我想要活，想要活！

　　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奄奄一息，弟弟哭着爬到我身边，晃着我，我想要伸出手拍拍他的头，可是却眼睁睁地看到他被拎了起来。

　　弟弟浑身被捆住，一直在哭着叫姐姐，紧接着我也被捆了起来，一起被扔进了浴缸里。

　　浴缸的水慢慢地漫过我们的身体。

　　“我有一根吸管，是给姐姐，还是给弟弟呢？你们谁更想活呢？”

　　“齐荠！”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尖叫着醒来，胸口剧烈地欺负着，泪水糊住了我的眼睛，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颤抖，背上的旧伤疤隐隐作痛，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我隐约看到唐警官紧张的面孔。

　　“齐荠……”我听到有人小声叫我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有人正紧紧抱着我，拂去我眼角的泪水，轻声地安慰着我，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缓缓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庄尘熟悉的脸。

　　“没事儿了。”庄尘柔声道。

　　我大哭起来扑进了庄尘的怀里，唐警官还想说什么，却被庄尘打断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回答。”

　　庄尘打横将我抱起，也不闭眼，众目睽睽之中抱着我匆匆地离开了咖啡厅。

　　一路都有护士和病患瞩目，但似乎并不能影响庄尘，他小声地和我说着话，一直告诉我没事儿了，有他在，我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前低声抽噎着，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庄尘把我放在办公室内的小房间里，让我休息，拒绝一切人来看我，连保镖也被他挡在外面，不准靠近。

　　我渐渐平静下来，只当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要是梦，就总会醒过来的。

　　室内很暖，可是庄尘还是拿他的白大褂搭在我身上。

　　我总是习惯在身上搭点东西，就算是盛夏也要盖点东西才觉得安全，不知道庄尘这样做是巧合，还是知道我的习惯。

　　“谢谢你。”

　　庄尘坐在我身旁，轻轻摩挲着我的手心。

　　“没关系，是我没有照应好你。”

　　“你对我又没有责任，怎么会是你的关系呢？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下次见到那个唐警官我转头就跑！”

　　庄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齐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我疑惑地问：“我又没有失忆……”

　　“没有失忆，也可以想起一些事情的。”

　　我摇摇头道：“大概是看到了一些事情吧，但是那不是我的记忆，我估摸着是李黎的，而且再加上唐警官的催眠，兴许看到了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也不一定呢。”

　　庄尘似乎松了一口气，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庞上，深情地说：“你这样想就好，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你，我不要你的心里有一丝一毫的阴霾，我要你永远这样阳光。”

　　我抽回手，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又这样，说了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

　　庄尘收回手，也不尴尬，面无表情地说：“一时忘了，下次会注意的，我答应过你以后都要先问你一声的。我能抓你的手吗？”

　　“不能！”

　　庄尘点点头，也不丧气，似乎我根本就没有拒绝过他。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压根就没见过庄尘羞愧、尴尬、愤怒、伤心。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冷静的男人！

　　“齐荠，你不要再呆在李家了，来我身边吧。”庄尘忽然说：“我想了想，这样子最好，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最安全。”

　　我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

　　“是不能还是你不想？”庄尘问我。

　　我低头不回答。

　　我并不是不相信庄尘，虽然我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我非常确定，庄尘永远都不会伤害我，这是我的直觉。

　　然而，我并不想投奔任何人。

　　等我救出李明珊，我会离开李家，就算继续流浪也没关系，至少我倚靠的是我自己。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没关系，有人会保护我的……”

　　“李明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庄尘说。

　　“我说的不是李明朗……”

　　庄尘皱了皱眉，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厌恶的神色。“你说的是李黎吗？”

　　我点点头。

　　“我不喜欢她。”

　　我一愣，奇怪地问：“为什么？”一般男人相对于我而言，都比较喜欢李黎的啊，毕竟李黎很性感、很神秘……

　　“因为我喜欢你，而她总是给你带来麻烦，还会给你不好的影响。”

　　没想到在这一点上，我与庄尘的观点如此一致。可是就算不喜欢李黎的所作所为，她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永生要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并不讨厌她。

　　“她其实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她只是想要保护我们而已。”

　　“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有我在，你不需要李黎，来我身边，她就可以消失了，不是吗？”

　　“她现在已经很少出来了，也很少惹麻烦……”虽然最近就给我惹了一个，不出意外，我到李家来，就是李黎的杰作！

　　“算了，李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讨论，我是不会让她影响你的。”

　　庄尘的神情很严肃，他是认真的不喜欢李黎……

　　“让我进去！”

　　门外床来李明朗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立刻就要起来，却被庄尘按住。“你休息。”

　　庄尘起身，拉起帘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听到外面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在床上静养？你的情况，不能随意走动的。”

　　“我妹妹呢？”

　　“她在里面休息，有我照顾，你不用担心。程医生，你推他回去休息，你不知道他不能随意活动吗？”

　　“我管不住他。”程梦泽闷闷地说。

　　这时候帘子被拉开了，李明朗手上还正输着液，程梦泽给他推着吊瓶。

　　“那个姓唐的警察又找你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道：“是我同意的……”

　　“这你也敢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李明朗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把话憋了回去道：“算了，反正我马上就回家了，你这两天也不要再来医院了，省得被人趁虚而入。”

　　李明朗说这话时庄尘看了他一眼。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忿忿地说：“庄医生救了我啊。”

　　李明朗还是一脸的不屑，道：“你还是家里呆着我放心些，你也是，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保镖吗？你不会用吗？怎么还让那个刑警得寸进尺！”

　　敢情跟着我的保镖都是李明朗安排的啊！所以李家其实只有李明朗一直在监视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