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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跟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的老胡已经跳了下去,朝着车厢里说道,“我们到了。”

  陈寄羽跟风珉先行下去,陈松意在后面由小莲扶着从马车里出来。

  空了的马车很快离开,她站在院子前,借着昏暗的天光看着面前的建筑。

  这是一个充满江南水乡风格的小院,土墙低矮,里面是几间瓦房,都盖得十分矮小。

  院子的门只是虚虚地拴着,陈寄羽上前轻轻地一拨就开了。

  陈松意迈过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台阶,差点摔一跤。

  风珉从旁伸手,精准地扶了她一把。

  “谢谢。”陈松意说。

  “小心点。”风珉收回了手,看向院子,明明暮色已深,屋子里却没有点灯,灶台里也是黑的——家里没有人在吗?

  他心中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正对着院门的屋子里就传出了咳嗽声。

  然后,一个女子温婉虚弱的声音响起,问道:“孩子他爹,你回来了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陈松意就心中一颤,离开了小莲的搀扶,不由得向前一步。

  陈寄羽没有错过妹妹的反应,他向前走去,对屋子里的母亲说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寄羽?”

  那个温婉虚弱的声音透出了欣喜。

  屋里传来了动静,里面的人点亮了油灯,她的影子映在了窗上。

  陈松意的目光立刻黏在窗纸上的剪影上移不开了。

  陈母披上了外衣,端着油灯,掀开了帘子从屋里出来。

  她的身形跟女儿很像,那张被辛苦清贫的生活染上疲态跟风霜的美丽面孔被油灯的光芒映亮。

  “寄羽你怎么——”声音在看到院中站着的另外几人后戛然而止,隔了半晌,她才不敢置信地掩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女儿,“松意……是松意吗?”

  ……

  陈父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回来得晚了,得一回去就把药煎上。

  自京城来人把明珠接走以后,妻子就一病不起,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

  “尊夫人这是心病。”来给她诊脉的大夫说,“心病要是好不了,吃再多的药也不好痊愈,你要多多地劝劝她。”

  是心病。

  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要被接回京城去享福,而亲生的女儿在被程家当成嫡女养了十六年,甚至已经跟京中的清贵人家定亲了,不跟他们认回来反而是对她好。

  妻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明白归明白,这要让她怎么放得下呢?

  “孩子他爹,这辈子我还有机会见到我们女儿吗?”

  想起妻子流着泪问自己的话,陈父叹了一口气,脸上因为风吹日晒而生出的皱纹更深了。

  他扛着锄头回到自家的院子外,透过低矮的土墙见到了里面的灯光,还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加快脚步朝着大门走去,就看到本来应该暗着的灶台生起了火,有一个小丫头的身影在里面忙碌,还有个精壮汉子在旁帮忙生火打下手。

  而主屋亮着灯,自己妻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家里来了客人,但主要是妻子在说话,从她生病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她说这么多话。

  陈父扛着锄头进来,正想着是来了哪里的客人,就听到一个没有听过的少女声音在说道:“程家的人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我不愿意回来吗?”

第27章 欠一更

  这个声音……

  明明没有听过,却让陈父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只不过,少女说话的腔调与江南的吴侬软语有别,让他想起了那日来到家中,居高临下地宣布两边的孩子抱错,要把他们家的小姐接到京城去的程家人。

  偏偏在灶台帮忙生火的精壮男子又发现了自己,从灶台后直起身,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让陈父那种局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明明是回的自己家,怎么会这样?

  还好这个时候,主屋门口的布帘动了动,陈寄羽从里头出来了。

  眼下早过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他们一路过来又没有停下进食,该张罗起来了。

  陈寄羽知道家中没有什么食物储存,要做一顿饭,还得先去置办点食材。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扛着锄头、半卷着裤脚,愣愣地站在院中。

  而一见到儿子,陈父就明显安心多了:“寄羽。”

  “爹。”

  陈父放下了锄头,把它靠在墙边,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今天书院休假哦?家里来客人了吗?里面说话的是你的同窗吗?”

  沧麓书院收不收女子陈父不知道,但儿子难得带客人回来,怎么也该好好招待人家,于是他便想去院子后面的菜地摘一些菜,然后再去一趟村头的张屠户家,买两块肉。

  张屠户家的猪今日出栏了,宰了一头准备明日拿到镇上去卖,现在去可能不便宜,但新鲜。

  陈父打定了主意,就示意儿子回去继续陪客人说话,自己再出门。

  妻子虽然性情温婉,也曾给大户人家做过厨娘,但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儿子的那些同窗她怕是陪不好。

  “爹在地里忙了一天,又是泥又是汗的,就不进去了。”

  陈父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粗布短打,不好意思地道,“我去河边洗洗,再顺便摘点菜、买点肉回来。”

  他说着就要再出门,却被儿子从身后叫住。

  陈父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

  陈寄羽转过身,对屋里的人说了一句:“爹回来了。”

  然后,陈父就见到土布帘子被掀开,自己的妻子由一个跟明珠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扶着,从里头走了出来。

  今夜的月光不亮,两人站在门边,身形轮廓全是由背后的灯光映照。

  陈父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妻子旁边的少女身上。

  她跟明珠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起生得清纯无辜、在熟悉的人面前又无比娇惯的明珠,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端庄大气,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沉静的仕女图。

  如果不是差别太大,刚刚有一瞬间,陈父都要以为是被接到京城去的明珠回来了。

  “这是……”

  整天在地里跟庄稼打交道的陈父口笨舌拙,下意识地看向妻子。

  就见妻子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的。

  她挽着身旁少女,向自己似哭似笑地道:“孩子他爹,你看是谁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陈父忙定睛去看站在她身旁的陈松意,借着一点灯光,他看清了这个姑娘的面孔。

  少女有着跟自己的妻子相似的眉眼,但是下半张脸却跟站在一旁的儿子十分相像。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三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陈父的嘴唇颤抖起来。

  他感到眼前花了,迅速聚集起来的眼泪让屋里透出来的光芒,都变成了交错的光路。

  陈松意也定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这个时候,就已经跟她记忆里最后的样子有些接近了。

  陈父看上去比他实际的年龄要老。

  因为身上背负着一个家,所以他早早就有了皱纹,生出了华发。

  跟儿子一样,他也生得高大而消瘦。

  第一次见到亲生女儿,这个男人在激动之余,竟显得局促而无措。

  就是这样一个农夫、一位父亲,在上辈子女儿横死以后,就带着身体不好的妻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为了女儿四处奔波。

  他并不要求什么,只是想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公道。

  “她是有福气的,她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他对着每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这样说,整个人在那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就急速地老去,仿佛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

  在妻子休息的时候,他一个人来到茶楼里,找到出来听戏的程明珠,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明珠啊……爹求求你,就算你姐姐是真的出意外走了,也让我跟你娘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从她生下来,爹都没能看过她一眼……”

  此刻,身在这个院子里,陈松意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他在茶楼中的哀求,心中火焰再次燃起——

  他是养大程明珠的人,这样跪在养女面前求她,程明珠竟然敢受!

  可怜她的父亲根本不知道,杀死他亲女儿的,就是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养女。

  后来索了他们性命的,还是她。

  在陈松意所能反应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动了。

  她松开了母亲的手,向院中的父亲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这一世的父母,都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人,在他们身上看不到那种命运的伟力。

  但他们对儿女的恩情,哪怕是生死相隔之后短暂地体验到了一下,都让陈松意感到了如山之重。

  来到父亲面前,她缓缓地下跪。

  在战场上,她连死的时候都是站着死去的,可是在这个平凡衰老的父亲面前,她跪下了。

  一片无声中,她代替了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只连累了他们一生的自己跪在父亲面前,向他深而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抵着泥地,陈松意深深地闭上了眼。

  “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如果说上辈子最可惜的是她的兄长,那最难受的就是她的父亲。

  当他看着妻儿的尸体,最终选择投缳自尽的时候,该是何等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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