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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傅真笑了下跨上马车。

  傅夫人半信半疑,随后也登了车。

  大殿里梵音清朗。

  后房禅院里贵眷们正坐着吃茶,一会儿有婆子小碎步地到了其中一位贵妇人跟前。

  “傅家人都已经下山了。奴婢仔细跟了一段,发现傅家那位大姑娘确实瞧着与当年不同了,虽说看着瘦弱,但举手投足间神气十足,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妇人凝眉:“你可瞧仔细了?”

  “奴婢瞧得千真万确,她上马车的时候,不但是自己上的,没让人搀扶,甚至还伸手带了她母亲一把。”

  妇人脸上浮出了莫测的神情,对座的贵妇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紧靠着她座位的一位高贵少妇见状笑言:“杜三太太莫非有要事待处理?”

  妇人回神,忙笑着把茶放下:“无妨,小事而已。刚才说到哪儿了?徐侍郎近日又有什么好的建言?……”

  下山路上,母女俩都没再展开新话题。

  傅夫人心底还是担忧着回府后傅筠发难,但见傅真坐在榻上,安然如老僧入定,一时间又不由看出了神。

  傅夫人没有亲眼见到傅柔是如何欺负傅真的,事出突然,也还没来得及问丫鬟,但她却毫不怀疑是傅柔先作的恶,可是从前傅真都是默默忍受,从不发作,当然凭真儿那般孱弱的身子骨,上个寺来半路都要停好几回,她也拿身强体健的傅柔毫无办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不够硬气,才使得傅真今日被逼急了,用这样不计后果的方式来保护她自己。

  可她实在也是身不由己……

  她愧疚地叹着气,傅真一只手却把她搁在膝上的右手给握住了:“母亲叹气作甚?”

  傅夫人涩然摇头,反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总觉得像现在这般,就很好,很好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如今的傅真充满了鲜活的气息,她的双手温暖而有力量,像是无形在给予她力量。

  傅真确实变了,起初她也非常不安,但如今她并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变了。

  左右都是这般了,比起失去生命而言,性情大变,变成什么模样,算得了什么?

  起码女儿还在身边啊!

  自从柳氏带着那双在外所生的儿女进了傅家门,她何曾有过看恶人有恶报的时刻?

  放在以往,她们母女已然被傅筠折磨成个半死了。

  就算是事后外头要议论傅家嫡庶不正,傅筠听了闲话,回到家里也是要怪罪于她们头上的。

  然而今日,她的真儿竟如此冷静地挽救了自己和她,避免了一场皮肉之苦,而且还让那父女俩一个赛一个灰头土脸地离去!

  六年了,她从未有方才那般的气顺啊!

  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她却不知道能拥有这样的她多久。

  三日期限,已然过去大半日了!该不会三日一到,真的有场生死决别等着她吧?

  “这胡同尽头,可就到护国大将军府了!”

  傅真突然一声低呼,打断了傅夫人心里的七上八下。

  她讶道:“是啊。我们去庙里上香,经过多次的。”

  傅真放开手,落在了窗户上。

  面前胡同里占了快半条街的大宅是亡朝太傅傅子钰的旧宅,也是如今的傅家所在。

  在亡国之君自刎禁宫时,傅子钰也带着家人殉国了。曾经位列京城一等之列的傅府大宅便自此清寂下来。

  梁宁幼时在京生活到八岁,这些事自然听说过,便连这傅宅,她也曾与玩伴们好奇张望过的,因为这条胡同的尽头,就是同为开国功臣的护国大将军府裴家,她经常打这儿路过,只不过那时还是荒草遍地,时有蛇虫出没。

  裴大将军裴昱与梁钦岁数差不多,跟梁宁同辈,两家往来很密切,梁宁常常率领着小伙伴穿过这里去裴家玩。

  那会儿裴家全是子弟,没小姐,故而只有一个大花园,小花园就辟成了校场,可以射箭。

  梁宁唤大了他足足二十岁的裴昱为哥哥,于是他那一大串的儿子侄子,就都得叫她姑姑。

  不过裴家那个比她小两岁的次子裴瞻却不太听话,从来不叫她姑姑,只跟他爹娘一样“太平太平”地叫她。

  梁宁就常常端出长辈的架子教育他,裴瞻还不服气。梁宁就跟他爹娘告状,后来他就连她名字也不叫了,见了她直接别道,要是不巧迎面撞上了还掉头!

  梁宁那时候多快乐啊,身边全是拥趸,拥有大片森林,自然不少他一棵小树苗。

  八岁后她去了西北,再也没见过这小子,如今对他的印象,还不及傅家这院子深刻。

  但一晃多年过去,如今他竟然成为了大周的英雄,打跑了强敌,还收复了大周丢失的那么多城池……她这个当姑姑的,心里也老怀甚慰啊,到底长江后浪推前浪,子弟们有出息,她们老一辈也是欢喜的。

第7章 她的东西迟早得是我的

  傅柔没追上怒气冲冲的傅筠,进府之后便往东边走去了绮罗轩。

  还没跨门,柳氏屋里的丫鬟明珠迎上来:“二姑娘回来了?铺子里刚送来一批绸缎,姨娘正好在挑料子呢,姑娘快去罢。”

  傅柔加快脚步进了屋。

  东首耳室里正或坐或立着几个人,簇拥着一堆华光四溢的绸料,花色都是往常少见的。傅柔纵使揣着事回来,也不由先上去问了一句:“今年的春裳早做了,还没到要换夏裳的时候,怎地忽有衣料子送来?”

  “你怎回得这么早?”榻沿上坐着的妇人拉起她的手让她近前,“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正等着你回来呢,既到了,便快地快挑几匹中意的。如今天下已太平,各府宴会也多起来了,到时候有你用得着的时候。”

  傅柔翻了几下,说道:“我们往常可难得这样好的料子,是安庆堂那边的吧?阿娘给截了?”

  “嚷嚷什么?”柳氏嗔怪地瞥她一眼,“你看看这些,全都是适合小姑娘们穿的色儿,安庆堂那边是用不着的,就真姐儿那个要死的丫头,拿了也白拿。我截几匹料子又怎么了?来日啊,她宁氏的东西,全都得变成我的!”

  她得意地撇着嘴,而后挑了一匹玫红的织绵缎子披到了傅柔身上,左右比看起来。一面又问她:“今日可曾见到杜家的人?可曾见到杜公子?”

  “那杜家和别家贵眷一道都在大殿后方的禅房喝茶,几曾有出来露面?山上行走的子弟倒是多,我却也不知道哪一位是杜公子,其中有没有杜公子?我原想拉着傅真去找找的,可谁知道——”

  傅柔戛然而止,咬唇不说了。

  柳氏望着她,正要说话又看到了她弄脏了的衣衫,当下吃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衣裳,怎么弄得这么脏?”

  傅柔闻言,便扑到她身上哭起来:“阿娘,女儿今日差点就没法活着回来见您了!”

  柳氏更是吓了一大跳!

  “女儿,女儿差点,差点被傅真给掐死了!”傅柔伏在她膝上,号啕大哭起来。说罢便把先前山崖上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她先前趁着傅真落单原是想借她的名义去接近杜家人,可哪知道傅真竟装胡涂,说她也不认识什么杜家人,傅柔恼怒,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引到悬崖边下死手的。

  从来她还想着傅真反正活不长,等着她死就是。可如今她等不得了,杜家上个月回京了,他们家与傅真多年前曾有过婚约的,杜家可是五大将军府之一的那个杜家的旁支啊,哪怕他们家远远不如大将军府威高势重,那也不是一般人家高攀得起的!

  这样好的姻缘,怎么能便宜了傅真那个病秧子?

  只要她死了,傅筠一定能想到办法让她代替傅真履行这桩婚约,让她嫁去杜家的。

  可傅真竟然没死成!

  柳氏又惊又疑:“这怎么可能?她傅真又不是神仙,还能在摔下去半道上再跃回来?”

  “千真万确!不止如此,后来父亲训斥她,她还踹翻了父亲呢!”傅柔一骨碌爬起来,“父亲被气得要死,回得早就是为了要惩治她!我看这回连太太也逃不过去的。阿娘,这次是咱们极好的机会,借着这个,说不定能把安庆堂给彻底收拾一番!

  “不是早就看不惯宁氏占着主母的位置,掌着傅家的中馈了吗?这一次,咱们一定不能放过她们!”

  她自小到大,受着傅筠万般宠爱,哪受过多少委屈?

  可先前傅夫人竟然还当着傅筠的面喝斥她,让她在人前丢了脸,这口气她也得出!

  柳氏腾地站起来,鬓边一串步摇被震得稀里哗啦作响。

  她瞪着两眼不住地冷笑:“好啊!她们如今竟这么大胆了,敢公然这么欺负人了?这么多年他们严防死守,我还正愁没有把柄收拾他们呢!这倒好,自己把脑袋给架刀刃上来了!她难道不知道,当年你爹生死关头,是你的降生才让他转危为安的吗?

  “你可是你父亲的福星!换句话说,也是傅家的福星!她们竟敢动你?!”

  傅柔走上前:“这是因为她们仗着他们是原配嫡出的身份啊阿娘!要不是因为当年老太爷阻止,后来让宁氏占了便宜,否则原配傅夫人的位置就是您的!而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就是我!”

  柳氏胸口气息乱蹿,一方全新的丝帕被她攥成了一团糟!

  傅柔道:“您说这回咱们该叫傅真吃点什么苦头好呢?就她那身子骨,挨不了几下就得散架了吧?正好,她死了,跟杜家的婚约也履行不了了!只要我嫁入杜家为少奶奶,那么跟镇国大将军府就是一家了!到那时,阿娘和颉哥儿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傅家的中馈让阿娘来掌,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从前杜家不在京城,加之傅真那身子骨,这婚约也无人提起,可此番杜家任了京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事儿总是绕不过去了!她一定要在杜家登门来提亲之前先把傅真给除了!

  “宁氏一个商家女,哪来的资格跟高门结亲?”

  柳氏深吸气,说罢在门下站了站,她跨门走了出去:“你随我来!”

  ……

  傅真与母亲进了府,果见这从前一派残败的宅院已大不同。

  立国之初前朝许多名臣世家虽未归附,大周天子也未曾多有为难,他们的祖产多数归还了回去。

  尤其在攻破皇宫,看到随君赴死的傅太傅的遗体时,大周天子还感慨了一句“前秦自上至下,至忠君者,傅公也”。是以不得皇帝的圣谕,傅宅也无人敢轻易占据。

  这宅子空寂了那么多年之后,却还是回到了傅家人手里,而且,还是偏偏落在了傅筠这支的傅家旁支头上,这却无论如何却是绕不过傅夫人的父亲宁老爷子了。

  因为当初有很多傅家旁支的子弟都想得到这宅子,虽说亲缘关系都没什么远近之分,但傅筠各方面都并不突出,实在难以平等竞争。宁老爷子是前朝的皇商,大周打西北那几年,他又帮着朝廷筹措军粮,在新朝堂里也挣得了几分体面,于是就替傅筠把这宅子要了下来。

第8章 刁仆

  刚过了如意门,便听东路那边庭院深处已传来断断续续的哭诉声:“……这家里是没我们娘几个的容身之处了!你看看她这脖子,竟然是当亲姐姐的给亲手掐出来的,老爷!你要容不下我们了,觉得我们碍眼了,你倒是说呀!妾身定然这就带孩子们离开,断不给你添堵了!”

  傅夫人蓦地停住了脚步。

  傅真道:“母亲不必烦忧,您且告诉我,今早我们和父亲入寺究竟是为什么?”

  傅夫人沉气:“我带你入寺是为了去向成空大师求签。至于你父亲,他是去寺中求见贵人的。

  “他在六部主事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十年,从前边关未平,文武大臣们都少于出府走动,去年冬天不是打胜仗了么?边关定了,朝下也松了,今日寺中大开祈福经场,权贵云集,他听说吏部侍郎涂大人也来了,便想去求见求见。

  “不过说是求见,归根结底还不是拿我的钱去铺路?”

  傅夫人说到这里时指甲都掐进了手心。

  傅真了然。再问道:“那他今日见到了吗?”

  傅夫人琢磨:“应是未曾。不然也不会有工夫来纠缠咱们了。不但没见着,只怕还碰了一鼻子灰!”

  “您怎么才到家呢?老爷在书房候您和大姑娘多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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