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林老师恨铁不成钢：“你俩都没发现有老鼠吗？看见老鼠还不赶上去招惹！”

　　“她舍不得囤的物资，去抢救的时候被老鼠咬了！”

　　“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发烧，昏迷不醒，最后、最后……”李玲神情恍惚，好像不愿意回忆那么恐怖的画面，一直摇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

第11章

　　事态进一步加重

　　林老师从走廊望过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吱吱吱和啃食骨肉的声音，那种画面光现象起来都让人浑身不适背脊发寒，更何况李玲还亲眼看见。

　　一楼被咬死人的消息一层层往上传，传到五楼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有人听说陈兰兰囤了很多物资，全副武装还真去103宿舍找到了包装完好没有被破坏的食物！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缺少食物都忍不住穿上长袖长裤带上手套口罩去捡捡漏！老鼠而已，又不是所有女生都怕老鼠。

　　江渺听见走廊上吵吵嚷嚷，这么频繁的死亡状况让她担心有什么意外情况，准备去楼下看看。

　　可刚下来还没到二楼，腥臭又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甚至随着时间的延长向外蔓延，越来越清晰。

　　也许是因为空气湿润，孙柯尸体腐烂的味道简直腥臭的离谱，臭到她一个在末日经历过很多恶劣环境的人都难以忍受！

　　想了想，江渺捂紧口罩走到二楼楼梯口侧身向走廊里面看去。

　　——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走廊上静静悄悄的，那间停放着尸体的207寝室，门前地砖上古怪又突兀地铺满各种颜色的菌落，从内向外缓慢蔓延着，其中以黑色、褐色、绿色、粉红色最多，这些霉菌花团锦簇似的在地上匍匐前进，行动缓慢却目标坚定。

　　这时，有闻着味道想跑去腐尸跟前分一杯羹的老鼠从霉菌菌落上跑过，菌丝被踩扁后变成湿滑的黏液粘在鼠爪上，使得老鼠没跑几步便打滑摔倒，身下破碎的菌丝飞溅到它的口腔粘膜和眼睛里，快速在里面汲取营养生根发芽，又从它的眼睛、鼻腔、耳道和嘴角重新冒发出来长成新的霉菌。周围菌丝迎风起舞，慢慢侵略已经失去知觉的鼠尸，从内到外一步步蚕食、覆盖、分解，最终夷为平地。

　　当看到菌丝重新从老鼠的五官里长起来时，江渺立刻拿出游泳用的护目镜带上，再用记忆棉耳塞堵住耳道，目不转睛观察完鼠尸被吞噬的情况。

　　好恐怖的吞噬能力和分解能力，即便是她历经多次生死时刻也从来不像现在这般满头冷汗如临大敌，她甚至都不敢走近看看！

　　这种东西，繁殖快、繁殖方式多种多样，在温热潮湿的环境这种特质更加明显！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大约才四个小时，已经从寝室延伸到了外面走廊，如果仍由它发展下去，宿舍楼迟早沦陷。

　　看到它还在不断向外蔓延，江渺怎么也没想到尸体会在高温湿热的环境里腐烂成霉菌疯长的样子，否则她昨晚说什么都要偷偷过来把孙柯丢出去！

　　从二楼下来，江渺心事重重来到大厅，一楼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几个胆子大的同学拿晾衣杆在存放食物的地方翻找，时不时有巴掌那么大的老鼠窜进人群朝二楼跑去。

　　陈兰兰的尸体被蒙上床单后就仿佛被所有人无视了，甚至有生物还藏在遮盖物下面细细嗦嗦在进食，她们下意识把这些忽略，忘记了害怕。

　　人群终于少了点，江渺挤进去拿出准备好的耗子药悄悄洒在103附近，以期望宿舍楼不要发生鼠患。

　　但想起二楼那诡异的场景，鼠患在它面前甚至都不算问题。

　　是的，它。

　　虽然‘它’是由无数菌丝组成，但江渺感觉这些菌丝像是共享一个大脑，有组织有纪律有侵蚀规划，任务是领地占领，目标是吞噬生命，它想霸占的是这一整栋宿舍楼。

　　同时它有点无解，除非是所菌丝孢子全部被消灭，否则它一定能卷土重来，而且除了皮肤，任何粘膜在它面前就是纸老虎，只需要沾上一点点，它就能留下印记扎根在你的身体，开始无限繁殖。

　　这么恐怖的能力让她有些胆寒，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先回去查查数据晚上再来处理。

　　回501的途中，江渺碰见了姜湘。

　　宿舍楼气味恶臭，姜湘被所有人怨怪，被嫌弃被指责被辱骂的坏心情无处发泄，她忍不住大喝：“都怪你！”

　　江渺满心忧虑错身而过，没有任何反应。

　　“都怪你！你明明知道他快死了为什么不坚持把他丢出！为什么要任由他在我们宿舍楼里死了烂了臭气熏天，害我成为整个宿舍楼的罪人！”

　　她眼里满是怨毒：“你是不是心里得意坏了，特别想跟我炫耀你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你在得意什么，哼哼现在看到大家这样你满意了吗你这自私的小人！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们大家的笑话！”

　　嘶吼声越来越远，从始至终，江渺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自作自受后还要把错推到别人身上的甩锅大师完全没必要跟她争对错，因为血淋淋的事实都不能让她的脑子开窍，你三言两句怎么可能扭转她局限的思维。

　　无视，是对自己的肝脏负责，不要跟傻子对线免得气出病来。

　　下午，二楼的景象被回203寝室拿生活用品的同学看见，两位老师看见霉菌突然长这么多就让几个学生去把它们清理掉，可是刚刚清理完没多久它又重新长出来了，循环往复颇有点无休无止的意思。

　　现在一二楼都出现了尸体，三楼闻到的腐臭味越来越浓，两位老师商量决定把所有同学们都聚集在四五楼统一管理，以防再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三楼有两个寝室三个人没有选择随大部队搬迁，她们说真菌在没有营养物质的空气中存活不到很久，只想住在自己寝室。

　　也许是不想跟陌生人同住，也许是就喜欢自己的床位不习惯去他人寝室借住，总之两位老师劝不动便罢了,由着她们待在自己的寝室里。

　　江渺迷迷糊糊醒过来，已经是晚十点。

　　501的凶宅声名在外，目前还没来人同住。

　　她收起床上的空调扇，下床在卫生间稍微洗漱，然后拿出一份中式快餐，一边吃晚餐一边看HCTV的晚间新闻。

　　主持人就这次全球面临的高温酷暑现象再次做出阐述，提醒广大市民做好防暑放热工作，白天减少出门以防患上热射病。并且，在这次报道中着重带到了重灾区——安城。

　　从卫星画面上看，根本已经看不见安城的城市脉络和河流走向，雾蒙蒙的包裹着水蒸气处在一片朦胧之中，再加上冰雹的袭击让整个城市被强制按下了暂停键，昨天下午没能及时避难的受难群众也高达三万余众，有好些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大咧咧的躺在原地，又被拳头大的冰雹砸得血肉横飞。

　　吃完饭，江渺把东西收进空间，在网上查了很多有关霉菌的解决方法，但都有点治标不治本的意味，复发的频率很高。

　　直到凌晨两点，大概是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江渺带上隔离面罩全副武装，悄悄来到二楼。

第12章

　　乱象更新

　　深夜。

　　温度来到三十八九摄氏度，二楼的霉菌像是到了天堂，五颜六色百花齐放，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外扩张领地，在潮湿的瓷砖地面慢一些，在有腻子涂料的墙漆上快一些，尤其是木门木窗，一夜之间就长满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真菌实体，俗称菌子。

　　有菌丝的彩色霉菌们在地面和墙面缓慢爬行，颜色艳丽姿容秀美的菌子在木头上尽情盛放。

　　从二楼走廊看过去，地上墙面像是开满各色鲜花的草坪，甚至会恍惚以为落入了童话世界，在昏暗的月光下有种面对布偶娃娃似的诡异。

　　好迅速的扩张能力！

　　江渺站在楼梯上暗暗心惊，拿出玩具弹弓和酒精块，点燃之后立刻向里面弹射。

　　酒精块带着火苗落在艳丽的草坪上，火红的火苗立刻击破这虚伪的美丽外表，顿时露出下面黑灰色的肮脏内心。

　　接着，江渺连续向走廊投掷十几个酒精块，红红火火烧成一大片，菌丝在火光中烧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可就像江渺推测的那样。

　　它并非千千万万的群体，而是共享一个大脑的个体。

　　有酒精块的地方立刻被它放弃，在周围圈出一个圆形把火源控制在里面，一直等到它燃烧殆尽，温度下降它又慢慢把这个地方占领。

　　整个二楼走廊都是这种东西，除非把房子烧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把它处理干净！

　　可外面在下冰雹出不去，万一火势不受控制席卷而上，没准里面人死的比沾上霉菌还早些。

　　一晚上江渺试了很多方法，可这东西顽固异常根本没有办法根除，眼看五点多马上就要天亮了，她只能铩羽而归。

　　第二天一早，江渺先是吃了两个小笼包，还没吃第三个就听得旁边寝室有人在哭喊：“我是不是饿出错觉了！我昨天居然闻到了宫保鸡丁的味道，现在又闻到了灌汤包的味道呜呜呜呜……”

　　水蒸气会附着食物的味道向四处发散，江渺默默把没吃完的蒸笼塞进空间，换了三明治和咖啡充当早饭。

　　华国的食物香味太香太浓，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这也给她提了个警钟，以后千万要注意这个问题。

　　“啊——！”仿佛丧钟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大家面色惊诧痛苦，甚至产生抵触情绪不想去了解。

　　同学可以抗拒，但老师不能。

　　两个老师匆匆赶到四楼，昨天被派去扫除霉菌的四个同学，眼眶、鼻腔、嘴巴和耳道有不同颜色的霉菌在迎风飘摇，仿佛志得意满在宣告自己胜利。

　　又死人了……何老师眼神溃散瘫坐地上，加上昨天的，现在宿舍楼里已经死了六个人，这是非常重大的安全事故，说不好还要去坐牢！

　　诡异的景象吓得人连连后退，这么毛骨悚然的场面让众人同样不敢上前搬动尸体，四楼有同学捂住口鼻拉两个老师到楼梯口：“三楼、三楼估计已经……”

　　从扶手缝隙往下望看，像草坪一样的霉菌菌丝已经把三楼整个楼梯间全部包围，甚至看不到三楼走廊一丝丝完整的地面！

　　可三楼，还有三个同学没上来啊……

　　都没有听到惨叫声，甚至可能是在她们闭眼熟睡时，蔓延的霉菌悄无声息爬上她们的床铺、衣摆、皮肤，然后肆无忌惮地汲取她们的生命力，再把她们慢慢吞噬，化为一体。

　　这么恐怖的猜想令人汗毛直立，这些霉菌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七条生命，这个可怕的恐怖霉菌已经夺取了七个人的生命。

　　闷热的天气里，每个人头皮发麻背心冒冷汗，那些尸体都不敢上前多看两眼，近乎麻木。

　　因为未知、因为惧怕，人类不断让出自己的领地，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再次缩小，如今整栋宿舍楼只有五楼是最安全的。

　　但五楼并不接纳来自四楼的人，都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谁还不知道霉菌可以通过孢子传播繁殖啊。

　　她们在四楼待过一整晚，谁知道会不会把霉菌带上来连五楼最后一片纯净之地都污染了！

　　四楼的同学当然不忿，那东西那么恐怖她们怎么敢待在尸体旁边啊！只恨自己当初觉得多搬一层麻烦，谁能知道这东西这么恐怖！

　　两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两个老师神情恍惚，直接间接，竟然是她们害了这几个学生。

　　而所有同学当中跳得最凶的便是姜湘，她像是疯了一直骂人没良心没道德没有同学情谊不肯收留，话说得难听极了。

　　五楼有姜湘的同学，看到她像个小丑上蹿下跳不由得讽刺：“你这人还有没有廉耻心！到底是谁收留半死不活的男人来咱们女生宿舍惹出这么多祸事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表意见！”

　　姜湘扬起脖子大声辩解：“当时又不是我一个人同意的，两位老师也同意的不然我敢光明正大把人救回来吗！”

　　两个老师愈发心梗，喃喃说不出话来。

　　“别这么没脸没皮，你是大家的罪人知不知道！我们都有资格进五楼就你没有！”

　　“说得对！你配吗你个白莲花圣母表害了咱们一整栋宿舍楼的人你怎么有脸的啊！”

　　场面一时胶着，双方都堵在楼梯口互不相让。

　　“好快！你们看好快啊！”有人哭出声，四楼同学立刻伸头去看一眼惊呼：“那些东西要爬上楼梯了！”

　　“天吶，是不是今天四楼就要被……”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她们不敢大口呼吸，只能捂住口鼻抽泣小声哀求：“放我们进去好不好，不然我们真的活不过明天！”

　　有个女生看她们哭得实在可怜劝到：“要不让他们进来吧，我们挤一挤也能住下。”

　　另一个人呵斥：“别傻了，现在是末日了！末日你懂吗？！”